第48章 (5)

    ？”

    林关涛开心了一点，笑着说：“先下山吧。”

    说完就径自沿着小路向下走去。

    冒着雨回到酒店后，大堂里，王齐田谷黎鸣三人还在鬼哭狼嚎，林关涛还看见有隔壁《龙》剧组的人路过默默掏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回房间之后，两人来回谦让了一番，最后沈兴波以“我要玩会儿手机”这个理由说服了林关涛，让他先去洗个热水澡。

    看着林关涛消失在门后以后，沈兴波火速掏出了手机。

    沈：“陈辰救我！！！”

    陈：“……你又怎么了？”

    陈：“你表白成功了吗？我是要给你定喜糖还是给你定医院床位？”

    沈：“……”

    沈：“没成，我手电筒坏了，打不出摩斯电码。”

    陈：“……？”

    陈：“哈？那你不会用说的吗？”

    沈：“……我试了，我说不出来啊！话都到嘴边了，不停被打断，等我终于找到机会了，我说不出来，你明白吗？然后我就把礼物先给他了。”

    陈：“……那你要我救你干什么？我以为你表白失败被揍了。”

    沈：“被揍是不可能的……林关涛非常感动，但是他太感动了，所以决定亲自教我物理……”

    沈：“救救！”

    陈：“……这不是好事吗？朝夕相处，近水楼台？”

    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没学过物理！我都让你去找人给我补习高中物理了我什么水平你心里没点数吗？然后我就要在林关涛面前当……不知道多久的蠢货，我面子往哪搁？学完之后万一他觉得我这个脑子没救了，我还怎么追他？”

    陈辰：“……”

    陈辰被说服了。

    但是陈辰也没办法，他是经纪人，又不是超人。

    陈辰：“你可以的，这样吧，我帮你去接个时间比较赶的工作，然后你跟林关涛说，先忙一个月这样再去找他好好学习，然后你就可以趁着这一个月加紧补课，再然后……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沈：“！好兄弟！”

    “咔哒”一声，林关涛推门出来，顺延了之前的好语气：“到你了，小心感冒。”

    沈兴波一秒收回了忧虑中夹杂着喜悦的复杂神情，淡定地点点头，拿起东西就向浴室走去，走到一半，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回头问林关涛：

    “林关涛？”

    “嗯”

    “你不是很讨厌当别人的老师吗？”

    沈兴波赶在最后一秒想起了那篇攻略里的这一点。

    林关涛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沈兴波快速转动了一下脑子：“呃……我看你教田谷的时候心情非常波动。”

    林关涛难得地有点尴尬，他挪了挪：“这么明显吗？”

    沈兴波：“……”

    其实他一点都没看出来，如果不是攻略里的大片血泪备注，他还以为林关涛教田谷教得挺开心的，毕竟他教田谷的时候，总是比平时更加像春风般温暖。

    但是他还是强行点了点头。

    林关涛皱了皱眉，措了一下辞：“倒也不是这样，我只是挺讨厌重复的，但是我基本没碰上过能让我只解释一遍的'学生'，所以我有点讨厌当别人'老师'，对于教学这件事本身来说，我还……挺喜欢的……吧。”

    他朝沈兴波笑了笑，继续说：“但是我相信你。”

    他还记得谢易发给他的关于沈兴波那份资料里，沈兴波在成年后还快速地修完了农学专业的课程，虽然农学和物理差得挺多的，但是聪明的人应该学什么都快。

    但是他不知道是，沈兴波这个超绝典型的文科生，看《费曼讲义》半个小时就直接睡着了。

    而他早该知道但没有意识到的是，沈兴波能在两年内修完农学专业的所有课，那是因为——他对种地深深的爱啊……

    沈兴波被“我相信你”这句话晃了下神，恍恍惚惚地去洗澡了，耳朵里轰鸣一片，除了这句话什么都听不见了。

    冷水砸在他脑门的时候，他才清醒过来，一边黑线地把水调热，一边又回味了一下这句“我相信你”，瞬间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他可以的！

    不就是物理吗？！

    他没学过又怎样？他已经快三十了又怎样？活到老学到老，他可以！

    《幸运者们》至此就彻底拍完了，王齐还挺舍不得大家的，毕竟，这是他从业这么多年以来，在片酬上最省的一次了(众人：……)。片场没拆，是把场地租给王齐的那个富二代粉丝要求的，林关涛等演员都怀疑这是因为该粉丝想要收藏约等于王齐亲手搭建的场景当传家宝，不过，该富二代向王齐解释说，留着这个片场，稍加改动，等电影火爆后，直接改造成周边主题公园，就能回本了，王齐听得有点心动，唯一的问题居然是“我这部电影……要赔的呀。”，富二代就拿王齐自己的话搪塞了回去，“不是说有续集吗？续集就轮到火了。”

    王齐被自己说过的话，出过的主意说服了，便同意了保留片场。

    《幸运者们》拍了半个秋天，半个冬天，大家散伙的时候是快过年了的时候，不同于《灼海》，剪个片子就能上映，《幸运者们》还要回去做特效，等一切准备完成，大约又要入夏了。

    不过这些与林关涛都没什么干系，过去的一年内，他拍了两部电影，虽然不多，但是都很耗心力，所以他决定给自己放个半年假，除非有极其喜欢的剧本，不然他是不会出去工作了的，他想了想，这半年内正好给沈兴波上上课，还能顺便去给王齐那边做特效的打打下手，体验一下难得的社畜生活。

    倒是沈兴波比他忙一些，沈兴波对他说，陈辰给他接了些跨年节目，还有一些演出，因为今年是他出道十二周年，所以他们工作室决定回馈一下粉丝。

    林关涛虽然很迷惑出道十二周年是什么庆祝法，但还是非常体贴地把课程推迟了一整个月，正好他回家过年，本来是打算视频给沈兴波讲课的，但是既然他没空，他就好好享受过年时光了。

    林关涛和家里人的关系不算好也不算差，此前说了，他们一家里，除了他全是科研人员，而且过得都……安贫乐道。

    林关涛很小的时候就展现了遗传的智力，所以他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都没想过他的人生还有另外的可能，结果……上完大学，林关涛跑去当演员了，他爸妈还好，常年不大回家，平时也忙，林关涛养到这么大，靠得主要也不是他们俩，听闻儿子跑去当演员了，除了眉头一皱，觉得念到本科就跑了有点不太好外，倒也没什么感想。反应大的是他爷爷，他爷爷人老派，又从小手把手地教的林关涛，对他抱有了相当高的期望，林关涛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他人傻了，这么些年过去了，还是老觉得要么是现在社会风气变了影响了林关涛，要么就是林关涛在学校被哪个同学带坏了蛊惑了……全家唯一算得上支持他的就是他奶奶，一是他奶奶素来宠他，而是奶奶也算个大龄追星族，当年沈兴波人设破裂前和林关涛一块蹲在电视机前等着沈兴波出场的就是他奶奶。

    林关涛也不好说他为什么跑去了娱乐圈，要说为了梦想也不是，他对演戏没什么执着的追求，这也是他爷爷最气的地方，哪怕是为热爱离经叛道呢！他也能觉得好受些……

    大约当初就是个意外吧，但是这个意外都好几年了，他现在也待得开开心心的，没想过要改行，除了每次回家要哄着点老爷子外，没什么不好的。

    林关涛去二手书店淘了半天书，拎着一袋子书回家了。

    他爷爷虽然年纪大了，但被X大返聘，仍旧住在学校的家属区内，他奶奶倒是老年生活过得很清闲，林关涛去年回的时候，她不过在阳台上种了点葱姜蒜和小蔬菜什么的，这次回来，楼下的花坛已经被她全改成菜地了。

    林关涛：“……”

    林关涛：“奶奶，你这么改，别的家属没意见吗？”

    林奶奶：“能有什么意见呀，他们还从我这摘小青菜走呢！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75、第 75 章 ...

    林奶奶中气十足地嚎了一嗓子，路过的王家奶奶就不高兴了。

    “娟娟呀, 你这个样子说话, 我就不爱听了, 怎么叫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呢……你问问整个院的人, 是不是都很支持你的种植事业的呀, 你就说我，也时不时帮你来浇浇水的呀，偶尔家里没菜了, 来你地里拿个一小把怎么了，我也付出过心血的呀……”

    林奶奶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嘴里敷衍地嗯嗯啊啊把王奶奶敷衍走了，回头跟孙子疯狂吐槽：“这个王家奶奶你还记得不，小时候住这儿的, 后来搬走了，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搬回来了, 最抠也最要面儿的就是她, 你小时候长那么可爱, 院子里晃一圈, 谁不给你塞颗糖，她当时就死要面子, 看大家都给了就觉得就她一个人不给面上过不去，显得她多出不起一颗糖似的，但是她又不舍得真给你糖吃, 她就想出了个什么法子呢，拿一勺红糖化水里给你碗糖水，当时就给我整蒙了，然后她这次搬回来，更抠了，我拢共就种了两块花坛的青菜，她三天两头就要来薅一把，有时候还要上门来薅我们家阳台上的小葱！她又怕别人说闲话，每天早上出来散步就拎着个那个水壶来浇水，给我气的，她那浇水纯属胡浇！”

    林关涛既尴尬突然被提起的童年往事，又担心奶奶气坏了，便把手里的书袋子塞过去：“奶奶，我给你和爷爷带的。”

    林奶奶立刻转气为喜。

    “哎呀，你又费这个心思，我都说啦别去划拉这些旧书，旧书店那么暗，这些书字又小，伤眼睛啦……”

    林关涛笑笑：“我难得回来一次，难道空手回来吗？”

    林奶奶一瞪眼：“空手怎么了！奶奶又不缺啥，你人回来就好了，要是你爷爷敢说什么，我就骂他！”

    林关涛弯了弯眼角。

    进了屋里，就看见林爷爷黑着一张脸坐在阳台边的躺椅上，林爷爷见林关涛进门，气鼓鼓地哼了一声。

    林奶奶立刻不高兴了：“你哼什么，孙子回来你哼什么！你看看你这懒的什么样子！年纪大了要享受了是不是，我每天洗菜做饭刷碗，你就跟个大爷似的坐在这里！”

    林爷爷闻言脸更黑了，不情不愿地从躺椅上起来：“躺椅买回来不坐那还买回来干什么？”

    林奶奶：“你还有道理了！”

    林关涛眼观鼻鼻观心，乖乖地站在旁边当个雕像，等林奶奶吵完，才乖巧地进厨房搬菜去了。

    三个人围在桌前开始吃饭，倒也有点温馨的意思，他父母还在国外，这段时间好像有个什么研讨会，回不来，但是他们家倒也不是特别在乎春节团聚这个事情，普遍觉得别回来，安心为人类做贡献就好。

    林奶奶喜欢看电视，饭吃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气得刚刚都忘了把电视打开了，立刻没好气地对林爷爷“哼”了一声，又自顾自地去找遥控器了。

    林爷爷：“……”

    林奶奶：“遥控器呢！你是不是又把遥控器丢花盆里了！”

    林爷爷忍无可忍：“我没有！！”

    林关涛忍不住抿了抿嘴角，这一点泄露的笑意正好被林爷爷捕捉到了，立时更气了。

    等林奶奶终于拎着遥控器回来，林爷爷已经把自己憋到气闷了，满脑子都是“刚刚吵架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想起这句话那句话呢！”。

    林奶奶才不管她老伴在想些什么，美滋滋地开了电视。

    林关涛正低头忍笑使劲夹盘子里的小青菜，就听见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一抬头。

    果然看见电视屏幕里沈兴波的身影，这是个歌会类节目，主持人不知道真激动还是假激动地介绍着沈兴波，不过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值得震惊一下的，沈兴波以往和林关涛差不多，一般不在过年这段时间出现，更何况还是这种歌会节目——试问，有谁听过沈兴波唱歌呢？

    林关涛兴致勃勃地盯着屏幕瞧，却发现节目被换了。

    他迷茫地转头去看林奶奶，林奶奶立刻一副“我懂的”的样子，贴心地安慰他说：“关涛啊……奶奶知道你不想看见他，我们看别的。”

    林关涛失笑，林奶奶是知道他对沈兴波“粉转黑”的事的。

    林爷爷“哼”了一声：“娇气。”

    “看个电视还这么多事。”他嘟嘟囔囔了几句，但愣是没把声音放大。

    林关涛：“奶奶，你忘了？我今年和他一块拍了两部戏，现在我们是……还可以的朋友。”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说“好朋友”，他不太确定他们俩关系有没有好到可以互称“好朋友”的程度。

    林奶奶：“哎呀，这样啊，早说啊，奶奶还是喜欢这个小伙子的，来来来，我们换台回去接着看，我就说嘛，不就是拍了一部烂片，这有什么的呀，小沈还是帅的……”

    当年转黑的仅林关涛一人，林奶奶可没转黑，这些年，她一直顾虑着孙子的心情偷偷摸摸追星，可惨啦。

    频道被调回刚刚那个歌会。

    错过了字幕，前奏刚好响起。

    林关涛好奇地听了会儿，才听出来这是《爱在记忆中找你》。

    屏幕里的沈兴波一身西装笔挺，还很装逼地带了副眼镜，林关涛想了想，才知道那份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沈兴波这样，真像邹海啊……

    “我对你”

    “这一生”

    “哪个可比……”

    低沉的粤语歌声响起，沈兴波的声音本来就好听，缓缓地吐出歌词时更让人耳朵发麻，心脏也发麻，一时间，真有些深情款款的样子了。

    林关涛品鉴了一番，确认沈兴波唱得还挺好挺有范的，才满意地回去吃菜。

    他安静了，林奶奶和林爷爷是安静不了的，一个忍不住要在林关涛面前抨击一下娱乐圈，一个嫌他叽叽歪歪不好好吃饭。

    林关涛想了想，还是想帮沈兴波说句话：“爷爷，沈兴波挺上进的，小小年纪出来务工，也没忘了去读个农学的学位出来，现在功成名就了也没放下学习，前段时间一块拍戏的时候还在让我教他物理……”

    林爷爷立刻转向了矛头：“你教？你教人什么！你说说你都多少年没学过东西了！你还教人家，别误人子弟！”

    林关涛：“……”

    他真是闲得慌才帮沈兴波说话，沈兴波又不认识他爷爷，被骂两句也不会少块肉，反正他每天都要被无数网友和观众骂……

    林爷爷兴致起来了：“你看看你！啊？当初上学的时候，就是理论理论，每天学个理论就没了，实事一点不干，学了就是为了自己好玩，也从来不用，我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要跑呢！”

    林关涛：“……”

    不是！这能怪他吗？！他学了四年，也就堪堪学完二十世纪的数学，他拿什么做实事去？

    林爷爷这话，说得就有些强词夺理了。

    但是林关涛选择闭嘴……他爷爷这种典型的工科生，就算能体谅别的理学生，也一定会在他这里把歪理贯彻到底的。

    刚回家就被怼了好几通，林关涛倒也觉得还好，这频率其实已经比他当初刚毕业时低了许多了，虽然他难免有些怀念以前能和他爷爷心平气和聊天讨论的日子，不过怀念归怀念，要他妥协听话回去走他们喜欢的路，还是不太可能的。

    他心中堪称百转千回也不为过，手下却只能把菜夹得更快一些罢了。

    “咚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林奶奶突然神色一凛：“这……该不会是王家的又来了吧，她昨天才来掐了一根葱，怎么又来了啊！”

    李奶奶忧郁地去开门了。

    门打开，门外的人却不是她想象中的人。

    “奶奶您好，请问，林关涛在吗？”

    林家三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沈兴波，看看他又看看电视，再看看他。

    其中以林爷爷反应最大，他刚刚还在以沈兴波位出发点抨击娱乐圈，本来在饭桌上谈论下名人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当这位“名人”出现在你眼前的时候就不一样了，林爷爷这辈子头一次有了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还是林关涛最快反应过来。

    他上前帮忙拉开林奶奶刚刚因为担心来的是王家奶奶而谨慎地只开了一点点的门：“你怎么来了？”

    沈兴波没正面回答，只说到：“今天正好有空，来你这里蹭个饭，可以吗？”

    林关涛弯弯眼睛：“当然可以。”

    他打开门，把人迎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猛男落泪，最近写文容易水，凑合看一下，我看看晚上能不能把后一章码出来

    76、第 76 章 ...

    沈兴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问题的答案，沈兴波自己也想知道。

    先说说之前每年的春节他都是怎么过的吧。在他成名之前, 春节对他而言的意义只有两种, 一是打工时期高额的加班费, 二是刚当上演员时意味着的大量曝光。和大多数哪怕扛着麻袋坐在火车顶上都要回家的民工不同，他父亲对他唯一的期望就是——

    “别回来。”

    他也就真的没回去过。

    一直到他成名, 大江南北, 无人不知，他带着说不清的心情回去问他父亲，要不要搬来北京和他一起住。

    他向来秉持着沉默是金原则的父亲难得地怼了他一句：“去北京你给我找八亩地种吗？”

    一句话把他噎了回去, 确实，他别墅里那一小块菜地, 他自己精心侍弄着当试验田用也就罢了，让他爸这种这辈子唯一喜欢过的东西就是家里的田的人来看，就小得磕碜了。

    他父亲性格很独, 自己一个人在家种种地的时候，家里亲戚一般不会去烦他, 因为知道烦他也没用, 谁能从他嘴里撬出句话呢, 这个人可是当年老婆跑了都一句话没有的, 沈兴波回去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一间小平房里能塞十几个人叽叽喳喳, 沈兴波娱乐圈里沉浮惯了，倒是应付得过来，他爸嫌烦, 久而久之，他就得空了就偷摸回家一趟，陪他爸种种地，然后待个三四天就走，春节一般不回去，回去也就待一天，因为春节正是他们家那堆奇葩亲戚人回得最全的时候。

    但是呢，过年的时候，他也不大愿意工作，倒不是别的原因，就因为他以前惦记着春节工作的补贴，一到过年就死命干死命干，导致他后来有点，那个什么，ptsd，不大乐意在春节的时候工作。

    所以呢，答案就出来了，以往的春节，都被他用来猫冬了。

    今年确实不太一般，他为了逃避林关涛的补课，硬生生克服了自己的春节工作ptsd，在各大电视台和商业平台连轴转，忙得昏天黑地也不忘每天早上八点准时上网课，日子过得□□，他甚至有些怀疑，陈辰是不是看他清闲了太多个春节心怀不满，借着这个机会公然报复。

    今天是难得的空闲日子，他刚闷头往沙发里一扎，盘算了一下地里的萝卜什么时候拔，就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林关涛……好像要回家了。

    而他和他家里关系，似乎不太好。

    这在圈内也不算秘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林关涛挺低调一人，他在圈内的八卦却永远是独占一档的，有人做过统计，去年八月，一则涵盖了某知名大佬，某当红女星，某过气男星，某豪门小姐的狗血n角恋八卦，其传播度都没有“林关涛居然找了个司机”这一消息的传播程度高。

    因此，只要不是与世隔绝的人，一般都知道林关涛和家里闹翻了这个事实。

    当然，这是简化版本。

    圈内更加口口相传的版本是这样的，林关涛林家一门四大佬，对幼年期的林关涛就抱有了超高的期望，结果林关涛在这种期待下愈发压抑，渐渐变态，最终爆发，叛逆地来娱乐圈追求梦想，他家里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无果，就打断了他的腿，心灰意冷的林关涛，为了恢复行走能力，毅然决然地踏上了改造人的道路(。)，当然，这个版本只有黎鸣会信。

    不过，这并不妨碍沈兴波在想起这件事后，有点担忧，毕竟，即使流言满天飞，但是没人知道林关涛和他家里关系到底有多紧张。

    另外就是……十几天没见，他有点后悔没直接答应林关涛补课的要求了，犯蠢就犯蠢，起码见得到人，他头一次暗恋，分开之后才惊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什么意思。

    碧落整理

    于是，他也不考虑萝卜什么时候拔比较好了，直接从柔软的沙发里爬起来拔了一袋萝卜准备上门拜访——他之前听说过林关涛家里人比较老派，想来想去还是送土产比较好，这还是他自己种的，不光有心意，也是精心照料来的好吃。

    于是，林关涛彻底把门敞开后，就看见了沈兴波手里的一袋萝卜。

    林关涛：“……”

    林奶奶倒是眼前一亮：“哎呀，这就是小沈吧，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啊！哦呦这个萝卜，个头真壮实，看着就是个大味甜的，小沈挑萝卜真拿手啊！”

    沈兴波微微一笑：“贸然来拜访，也不知道二位喜欢什么，正好我自己种的萝卜熟了，带来加个菜也好。”

    林奶奶闻言更是心花怒放，自己种的？瞧瞧这萝卜，这品相，这色泽，她早说啦，小沈真是个好孩子，关涛因为一部电影的事儿就怪人家，多不好啊。

    她连连点头：“哎呀还是太客气了，这萝卜看着就清甜的，我现在拿去蒸一蒸好了，一会儿就加一道白切萝卜吧。”

    于是，小小一张方桌，这次四个边都坐满了，本来桌子是靠墙的，林关涛和沈兴波还特意把桌子搬起来往外挪了一下。

    林奶奶洗完萝卜切好蒸好，就回了饭桌上，四个人围在一起吃饭，平白添了几份热闹。

    “咳咳……”林爷爷还惦记着他刚刚讲人“坏话”了，心里别扭，干咳了几声，试图弥补一下：“这就是小沈吧，我们家关涛刚刚还在夸你……”

    沈兴波双眼一亮。

    林爷爷：“……夸你好学，想跟他学物理，小沈呀，基础怎么样呀，喜欢哪个方面？你们年轻人应该都喜欢电磁吧……”

    林关涛：“咳咳，阿爷，沈兴波是学文科的，你别抓着他问这些。”

    林爷爷：“文科的？文科好啊，零基础，一点乱七八糟的误区的都没有的，碰上个好老师肯定学得快，小沈啊，我们家关涛水平还是比较一般的，平时闲着可以来找我老头子听听课嘛。”

    可见林爷爷与林关涛确实是顶顶亲生的，连觉得自己欠了别人之后的反应都一样。

    沈兴波脸都僵了。

    好在林关涛也是上赶着要教沈兴波，哪能让他爷爷抢人：“我水平再一般，教沈兴波是刚好的。”

    沈兴波竟为了这平淡无奇的一句话怦然心动了，“刚好”，可不是“刚好”，他们俩合该就是锅配盖——刚好。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来啦，短了点，和上章并成一章看吧orz……

    77、第 77 章 ...

    等到白切萝卜上桌，林爷爷还不放弃, 吹胡子瞪眼地跟林关涛理论, 语速都快赶上人说快板的了。

    林关涛纹丝不动, 自顾自地夹了片晶莹剔透的白萝卜，往酱油里沾了下, 入口清甜, 心想，不愧是沈兴波那块成本高昂的地种出来的萝卜……确实甜。

    吃完饭后，林关涛带着沈兴波下楼散步, 带笑给他介绍了被林奶奶拿来种青菜的两块花坛，沈兴波仔细打量后, 问能不能上手，林关涛也不做主，拨了家里的电话问：“奶奶, 那块花坛能动吗？沈兴波说这青菜看起来水浇多了。”

    林奶奶：“哎呀我就知道，你王家奶奶她瞎浇水！你们动吧动吧, 还能救就救一下……”

    得到了许可的沈兴波去花坛里劳作了, 林关涛没上前帮忙, 术业有专攻, 他怕帮倒忙。

    等沈兴波忙完，林关涛带他去找水龙头, 一边问他：“你怎么来了？”

    这个问题他一见着沈兴波就问了，只是对方没回而已。

    沈兴波心怦怦直跳，也分不清是因为刚刚剧烈运动过, 还是紧张的。

    他脑子转得飞快，但这次，他真编不出理由来了。

    半晌，他才慢吞吞地说：“我……抱歉，我听说你和家里关系挺紧张的，所以我……”

    林关涛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关涛：“你——”

    他“你”不下去了，沈兴波怎么这么……啊。

    他想了想，如果非要给这个省略号填上词，大概是“傻得可爱”吧。

    别说他和他家中关系只是“算不上太好”，就算他真的和家人势同水火，沈兴波一个外人跑来救火，怎么听都很奇怪吧？不过他确实有点感动，被这个“傻得可爱”的举动。

    他现在觉得，他当时不该犹豫的，他们确实是好朋友没错，而不只是“还可以”的朋友。

    沈兴波忙里偷闲来蹭了顿饭，晚上就走了，林奶奶依依不舍，林爷爷心里别扭，林关涛被感动过后，再加上他再淡定，难免也被林爷爷的话刺激了几下，心里更是燃起了一股备课的热情，把自己锁进房间就开始制作PPT和练习讲稿。

    等到元宵过后，沈兴波终于从最后一场晚会中解脱了出来，他的网课也终于结束了，虽然对面不太满意——哪家的小孩啊？最后一个寒假了，基础差成这样都不往死里补，每天就扣扣索索一个小时能记住点啥？

    他最后复习了一遍这一个月的笔记，艰难地下定了决心——傻就傻吧——拨出了林关涛的电话。

    沈兴波：“林关涛？”

    林关涛接起电话：“嗯？沈兴波吗？”

    沈兴波“嗯”了一声。

    林关涛立刻摩拳擦掌道：“你终于忙完了？OK，等你好久了！”

    沈兴波：“？”

    林关涛：“明天开始怎么样？既然你之前在看《费曼讲义》，那我就按照费曼的顺序来讲，你今天先把第一章看一下，明天……八点可以吗？早上八点我来找你。”

    沈兴波一句话都没插上，最后“嗯”了一声，对面就开心又果断地挂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八点，沈兴波已经醒了很久了，手里握着手机，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放眼望去，就是他完美的田地，平日里，这个景象一定会让他神清气爽，但是他今天很紧张，紧张得手机都快被他握折了。

    林关涛的电话终于来了。

    “我快到了，你可以到门口等我。”

    “好。”

    沈兴波深吸一口气，振作了一下，下楼去了。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林关涛来了，他人傻了。

    林关涛戴着一副深红色的墨镜，当然是很帅的，如果忽略他脚底骑着的红色小电驴的话。

    “上车。”

    林关涛一摘墨镜，笑着说。

    沈兴波：“你……破产了吗？”

    林关涛：“哦，你说这个车吗？我今天要带你去Q大，开车进去不方便，还是骑个电动车比较好。”

    沈兴波：“……”

    好吧，虽然他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就要去Q大了，他想象中的教学，难道不是去林关涛家里，然后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共同探寻科学的奥秘？

    他跨上小电驴：“……有没有多的墨镜？”

    林关涛从车头掏出又一副红色墨镜，递给沈兴波，然后“嗖”得一下就开出去了。

    Q大的正门还是很有气势的，但是沈兴波没来得及看它“挺有气势”的大门，因为林关涛开着小电驴就“嗖”的一下冲了进去，一路开到了不知道哪个系的实验楼。

    他们俩从小电驴上跳下来，路过的同学不是神色匆匆，就是因为他们瞎子一样的造型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就没了。

    林关涛：“跟我来。”

    林关涛想了想，脚下没停，但还是说到：“怎么说呢？一般教师上一门课前，总会先讲一下原则什么的，我虽然觉得不是很有必要，这些原则，只要教学得当，学生就会自然而然地形成习惯……但是呢，反正我们要爬五层楼，我就讲一点吧，最简单也最重要的一点。”

    “这一点就是，科学是证伪的，我还在校时，曾经有个知名人士来做讲座，他是个网红学者，那个讲座上挤满了他的粉丝，和像我这样去看热闹的学生，台下坐了一位同样是来看热闹的教授，与他辩论了几番，最后以这样一段话收尾——”

    学者：“你敢保证这一理论一定是正确的吗？”

    教授：“我们谈的不是这个……”

    学者：“敢吗？”

    教授：“我的意思意思是……”

    学者：“敢不敢？”

    教授：“……不敢。”

    学者：“你连正确都不敢保证，还敢到处宣扬这一理论？”

    林关涛：“台下的粉丝为学者的精彩辩论大声叫好，和我一起来的同学冷静一点的脸色发青，脾气暴躁一点直接摔门走了。”

    林关涛：“我能够理解，对于一些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人，他们的直觉就是，宇宙中存在着一定的真理，这恰恰是学习物理的人最不能有的错觉。”

    林关涛：“事实上，因为我自己的学习安排原因，我是先学了大量的数学才去学的物理，一开始很不适应，因为物理不够'完美'，你应该看见《费曼讲义》里的引言了吧，其实我想说的就是那个意思，在你学习数学的时候，可以先陈述公理，然后得出各种各样的推论，但在学习物理时，对真理的逼近这一过程是永不停歇的……”

    “到啦。”林关涛掏出一把钥匙，“我问一个学弟借的，他是你的粉丝，我跟他说可以给他弄一张你的to签，他就把钥匙借我了，虽然他不知道我借来就是为了你，但是很公平，羊毛出在羊身上。”

    “这些都别碰。”

    沈兴波点头。

    林关涛直接带他走到了实验室最后的一台显微镜前。

    “这个是孔径光栅显微镜，可以看见一些金属里的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