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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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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早, 叫醒三人的不是闹铃亦非生物钟,是聿然的砸门声。

    说是跨洋,不过隔个东海而已。午夜廉航跨越一钟头的时差, 娇生惯养的她不命了, 这儿那儿都疼。但没法呀,毕竟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终究那门快被擂破了, 赵聿生来开的。

    “没穿拖鞋啊?”边人低眸内涵。

    “差点, 差点穿了行啦吧!”

    姐弟俩来往嘴炮,若愚那厢迟迟不亮相。长辈们以为他置气了、小情绪了, 其实,只有坐在套卫自闭的人知道, 他是为着个梦遗的晦涩事难为情!恨不刨坑埋进去。

    许久,他起身开水冲洗内衣, 外面老赵听到动静,叩门,“你在干嘛?”

    “我、我洗澡!”

    “你什么时候这么矜贵了?凌晨五点洗澡。”

    “被你传染的!”

    门上那身影半晌冥思, 冷哼一声, “你最好是。还是大半夜地, 随周公见了趟警幻仙子。”昨夜他虽说自省了家长身份的失格, 但细究起来,这#没人比他更懂若愚。

    二人既是舅甥,亦胜父子,更如仅差一轮半的手足关系。

    被拆穿的人跳脚,“那怪谁啊!是谁老不正经误人子弟伤风败化纵.情宣淫啊!”呵, 你如何?成语勘错题从来低分飘过的人,一口气,竟一个四字词语没错。

    难得地, 赵聿生嘴短了,败下阵地把门一捶,勒令小孩,快点!

    “你这是遗了几年吃斋的量?”

    “啊啊啊!说什么呢,艹你大爷!”

    “我大爷跟你什么关系?”

    温童就清醒在这一大早的拆家动静。她没有睡衣,昨晚洗过澡后,半梦半醒被套某人家居服的,松垮在骨架上,手还袖着,站在楼梯口缓冲的时候,晨曦光景里,长发毛躁躁地,脚光着。赵聿然一瞬间觉被这小妮比下来了。

    她从没在女人面前吃过瘪的。

    可见,女人的头号劲敌永远是年龄。

    “哎哎哎,”胞姐拉老二问话,“你没告诉我,你屏风上还绣着一只雀儿啊!更何况我儿子还睡在你家,你就这么没讲究的。”

    赵聿生睇一眼阶上的人,牵牵嘴角,“她要是雀儿,我这屏风非被温家以侵权告破产了不可。”

    “你也知道啊~”

    聿然一贯这么快言快语的。

    只是说者或许无心,听者就衍生潜台词了。某一时刻,温童并不高兴他们这么类比自己。

    闹归闹,安定下来还说回正经事。若愚出手伤人的事,饶是追根溯源,羊毛出在赵聿生身上,聿然还是希望这次由她出面,找受害者家长调停和解。

    某人呷着咖啡,不禁浮眉,歪派她,“我一直说你是个反射弧太长的人,无论在亲情,或感情。有时甚至长到亲不待了你照旧子不欲养。万幸,这回你悬崖勒马得及时。又或者人的眼泪从来对下淌,不朝,要是换做当年老妈……”

    “够了。老二,过去的事让它过去罢。我悔改的同时你就别翻陈年旧账了。”

    后悔药也有适应症,有半衰期,它只保了活生生的人。

    两厢商谈毕,定下了,聿然催促儿子楼更衣。赵聿生也要晨浴,趁着温童摸索吃面的当口,聿然就拉她“姐妹沙龙”。

    “我跟他一来这样王不见王的。辈子肯定互欠阴债了,你别见怪。”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们。”

    是啊,好奇怪。聿然也微微恍神,大抵过去三人没这么明晃晃地捅破窗户纸,她就算知晓这两人的蹊跷,也不曾干涉什么。只是眼下,气氛不一样,什么都不一样,她问温童,“你认真了嘛?”

    “至少,没有儿戏。”

    温童搁下碗筷,揩净嘴才说话。她认为这答案值得一份仪式感,“聿然姐,如果你是三个月问我这问题,我或许会吊儿郎当地模棱过去。但此刻,我不想违心,好感就是好感,想在一起就是想在一起。心意骗不了我,我和他的关系,我是认在经营的。”当感情般地经营,虔诚态度不亚于向程那段。

    程拥有她最青枝绿叶的七年,赵聿生拣起的,就是她花期正盛的绮丽。

    “嗯嗯,我懂的。”聿然也经过那样情窦昏头、万念美好的年华。只是正因过来人,所以担忧更繁、顾虑更重。她最郑重的两份感情,一段败在鸡毛蒜皮、没商没量的婚姻里,一段输给千帆过尽的两方心境。

    都没有错,但都不是时候,也差了那个彼此磨合的火候。

    从而,她才由衷地规劝温童,“老二这人我顶了解不过,他是不是认我出来。不认真的话,也不至于把最软肋的一面频频袒露于你,他毕竟傲慢惯了的人。可是姑娘啊,喜欢、依赖是一回事,能体己地过人生又是一回事。

    很显然,你们二人设想的终点是不同的。

    我必须要提醒你的是,在门第,你比他高,懂吗?当有一天三生有幸谈婚论嫁了,他不定愿意跟你走那一步的。一来,他和你父亲那些个过节自不必说,二来,他要肯入赘般地娶你,

    我赵字倒着写。”

    要不怎么说最毒妇人心呢,应该是“妇人嘴”,褒义。温童觉听她这席话胜读十年书,鞭辟极了。

    又或者,她像根针把自己心藏的那些不敢面对之言全挑了出来。

    聿然说:“你是个适合平淡清欢、细水长流的人。也唯有正在烟火气试炼过的感情,才不会伤到你。”

    情之一字何解,你把它拆剖开来,不过竖竖横横。在赵聿生眼里,它们是账本上的勾画;

    在你温童眼里,是日历本上划去的年,月,日。

    剩下的那二点,就是两颗心。

    能否举案齐眉地站在房梁两侧要太多太多运气。

    “我说这番话不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或者迎难而。我心底喜欢你,自然也扮不来什么东风恶嘴脸。只是希望你清这一点,日后的路怎么走,归根究底还是你俩的事。”

    最后一句,聿然说罢,起身告辞了。

    徒留温童攥着个凉半截的茶杯,心脏扑通扑通地,跌下谷底。

    没几日,温童父亲要下一份新项目的进组名额。涉及新产品的研发与投产,有竞标招标等一系列环节,需要长线跟踪,正孵起码到年底。

    没什么原因,没那些咸鱼终想翻身竞家产的弯弯绕,纯粹是看不爽温乾。她哪怕有一刻叫他败北了都是好的。

    诸事顺利。只是凡事都有例外,这批新产品无论在类型还是垂直领域都同铭星撞了,而年初赵聿生开始筹备印机则更是同对方干戈相见。

    这么一来,冠力压力极大。要知道,同行竞争最怕底子不清白。客户看你的产品细则数据分析倒在其次,那是面子,

    这#合作都把征信当子。

    某天,温童去打印报表的时候,正巧撞见那天一吃饭的记者,在私访赵聿生。

    对方问话不中听,不乏站在行业制高点的冷嘲暗讽。好在某人应付自若,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主位,他恭敬答记者问,“我合理怀疑,您不是一个人来这遭的。”

    “不是一个人?那难不成,我身边还跟着什么鬼怪?”

    赵聿生笑着机锋,“贺记明明听懂我的话了,怎么还往有神论上牵扯呢?你身前坐着我,背后站着哪位那就你自个门清了。赵某入行这么多年,什么公平不公平的竞争伎俩没见识过。而在这些或阴或阳的手段里,最司空见惯的无非是,利用媒体操控舆论,抬高自己,唱衰对手。

    从客户以及投资者的选择权断了对方的路。”

    那贺记倒也见过大风大浪,半点不怵,“没听懂。这种话本子般的传说我是听过,只是不知道赵总有无听过一句话,位者最忌以偏概全,一竿子沉一条船。

    不是所有记者都会徇私渎职的。”

    听话人紧紧目光,注视他良久,才面笑心不笑,“那就但愿贺记的操守和良心对得起记者证,对得起你入职时的宣言。”

    “那是自然。”

    最后,二人起身握手。赵聿生目送对方离去的视线,正巧撞见门外温童。他们有几天没恋人般地来往了吧,这段时日,都各忙各地。通勤之余偶尔有机会约顿饭,或是让她去他家,

    也都一样按下葫芦浮起瓢地忙碌。

    因此,难得地,某人留下温童邀约她,要去一起看电影吗?

    “什么时候?”门外人惊喜且纳罕。

    “就今晚。我怕某人过了一夜就不买账。”

    是夜天朗有风,赵聿生就兑现了这份口头支票。

    且是午夜包场。

    这本来没什么,可那电影正是时下最兴、席卷全球热的《复联》。温童两个脑子也想不到某人为此花了多少钱。不过,白捡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对不对?她本身也是骨灰级漫威迷,这份死忠起源于当年妮爸力挽于既倒的《钢铁侠》。

    更确切地说,是向程带她观影入门的。

    从而,她在光影变幻间、烂熟的哭空了两包纸巾不止。

    她觉自己的青春随着那十年宇宙一去了。电影最残忍的不过人戏合一,卡司演不动了,编剧就要把角色写死。她心痛极了。

    而这三小时的恐怖时长里,赵聿生并不多共情,他过了那个热血中二的年纪。饶是里头布的许多彩蛋他都懂,醒神了也能捧场几笑,但像温童那么情实感,是不能够的。

    温童怀捧着爆米花,一颗没碰。尾声,妮爸的葬礼,一群人形容凝重地吊唁反应堆之心水葬。

    她更哭得眼泪溃堤了,直接扑某人怀的,隔着桶爆米花,赵聿生竟还笑出来!

    一面笑,一面给她揩泪,时不时送爆米花到她嘴里。

    “你有没有眼力见啊!”她嘴里塞了满,哭也不尽兴。

    某人说,我不但有眼力见,还必须得眼见为实地提醒你,你妆已经花成画皮了。说着,就想把置镜头亮给她看。温童一偏头躲开了。

    “是真的难受吗?”

    “废话呀!”她不仅难受,还表示要再一场。也说你的包场画蛇添足极了,这种情怀就要集体悼念才有味道。

    于是,散场后又急急要去买票。三点场的。赵聿生一边骂,骂她年轻人怎么一身劲,多少担待一下他吧,有必要吗?还是口嫌体直地掏腰包了。

    最后,情怀再浓的人也敌不过睡意,量子大战没开锣呢,就睡死在他怀。

    凌晨六点,赵聿生把人横抱出来。清凌凌的晓月下,他一手把着副驾门框,一手抵住中控台,凝视温童的睡相良久,才摇醒她,

    “ 在彩蛋复活了!”

    副驾的人当即惊醒,“的嘛的嘛?”

    门外人笑崩了,“假的。”

    他摇摇领带,“但你留在上头的梦涎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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