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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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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聿生正式返岗这天是周二。

    舆情和流言依旧正盛, 他仍是公司茶余饭后的谈资,没嘴说自己,当然也稀得拿嘴说别人。只是紧急开会严正声讨了些在网上参与裹乱的、两边唱双簧的, 散会的时候, 精神都累散架了,像烟丝一缕缕往卷烟纸外溃灭。

    虽说这口窝囊气出了, 他心里并不多快哉。会上有人检讨有人赔笑脸, 更有人当场巧舌如簧地发好人牌,他一张张脸相过去只觉得假。

    反倒是孙泠略显“刺头”的一句话, 是唯一存的,说什么这世道, 作风问题上男人到底踩着女人,性别互换试试看, 后者指得落个千古骂名了。是男人就没在怕,公众总对男人选择性健忘。

    董事施压,尽早举行公关发布会。赵聿生回应, 还想跟那名李小姐走一下法律流程。

    某人说, 裁决这种事交给公检法, “就算现在的互联网人均宋慈狄国老。”

    眼下, 他落拓地歇在沙发上,领带松着,手里捏着根没抽几口的烟赶疲劳。左手捉烟盒在扶手上叩了叩,把冒头的几支都弄回去。

    正这时,若愚老班来电了。我们每个年龄段都有同的烦忧, 无论工作,还是功课。老班告诉冤大头小舅,这次联考, 你外甥考得糟糕透了。

    “有多透?”

    对面微微一愣,这拣的点字眼好别致,“以往拖后腿的是语#和理综。这回,祖国江山一片红。”

    某人原想顺势问小孩近来状况如何。转念又想,能这样,家长与老师的沟通里前者该站育人的第一梯队,否则,那么多教育悲剧就是家长缺位促成的。

    于是客气挂断,随即去电给若愚。

    “你有多久没主动给我电话了?”“备胎家长”出口诘问。

    “是怕您贵人事忙嘛……要这样好哇,你挂,我新拨过去。”问题少年心虚诡辩。

    “哼,你别在这强词夺理。没打就是没#,我要你哄小孩的糊弄做什么。你们老师电话已经来过了,也怪我最近太不上心,我管你那边究竟什么原因,是贪玩还是儿女情长误了功课。总之,从这通电话掐秒计时起,你给我把心思放回学业上来。什么年纪做什么事,该学习就好好学习,学生连课业都对付了,进社会了还能干什么?!”

    人都正是烦懑,这节骨眼说错一个字都是贾祸之诗般地送命。存在彼此体谅,若愚很爽,怪小舅分青红皂白就发难,“你又知道我因为什么没考好了!”

    “我怎么知道?我没经历过你的年纪吗?无非是游戏、哥们义气地在一起鬼混、春心萌动,还有什么?”

    “老赵!我一直以为你和别的家长不一样,至少你会刚愎自用地错怪我,这个词用对了嘛?对,就是刚愎自用。可今天的你让我失望极了!天下乌鸦一般黑,谁也别高谁一等……”

    说着,那头把电话断了,气鼓鼓地。

    这厢也没好哪去。赵聿生丢开手机的时候,眉眼紧凑着能泼雨般的阴云。其实说若愚难为功课了,他又何尝是难为当家长这门功课。

    有些父母要用一生修炼的道行,他却急急且慌乱地从聿然手里接过这把钥匙,连入门都不曾有。

    是日晚间,下过一场雨,天浊了好几度,云脚低低碾踏在地上。

    危机折损的那几家客户,赵聿生申令客诉处理方一一联系到他们,放出诚心,诚心地道歉、悔改以及挽回合作。最终有所转圜的,肯接受这份诚心的只有两家。

    赵聿生在酒楼做东请他们吃饭。

    也刻意携上温童。董事长千金的身份是尚方宝剑般的背书,带着她,仪式上显得面面俱到。

    下午四点多一刻,她还在新项目的简报会上,某人就催命一样地催她了。是催着去酒席当场,是他亲自保驾,开车带她去商场给客户选礼物的。

    赵聿生说,对方两家出面的倶是女客户,三十边上,“花骨朵才盛放的年纪,会喜欢什么?”

    明显不是疑问语气。温童长啊一声,“对啊,会喜欢什么呢?”你个老手犯得着请教我的地步嘛?

    “我是问她们会喜欢什么,是问你。”

    说话人随口一句,就单手抄兜,挪步进了梵克雅宝。温童倒是一怔一怔地,缓冲半天,仍觉得这人在放粉红烟.雾弹。

    她不懂某人有心无心的拨弄是为哪般,正如懂,为了八字没一撇的合作何苦要“保媒”这么贵重的礼物。

    两件四叶草白金的首饰,一手链一吊坠。赵聿生要柜员拿出来看看。

    “要送这个嘛?”人在专柜,要脸。温童没直言喊贵,“我听说对面答应的时候也蛮不情愿的。这种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人情,怕就怕你做了,对方不买账。”

    “那不做对方就买账了?你得明白送礼就是为了制造良好的氛围,人的行迹最容易被心迹、被氛围影响。礼物送好了就是上等的合作敲门砖,这年头讨好客户你自己几斤几两倒在其次,首先得把眼缘拿到。至于贵不贵,细水长流如一雷天下响,这句话总没错。

    人在江湖,该花的钱、该下的沉没成本一点不能免。”

    温童还没饮尽这盅毒鸡汤,某人又补充,“心意在人为,收不收得回,也在人为。”

    他单手挑起首饰研判,侧脸在灯下,很清削、立体,以及俊朗。年岁沉淀的耐人寻味感。

    “我是没所谓啦。只怕回头某人报销下账,财务又要噜苏这笔流水异常的……”

    温童话完,柜姐眼光行家且毒辣地睇到她的锁骨链。怕货比货,就怕识货。人家当即认出她这是宝诗龙的土著款。

    外加,看着一对男女言行亲昵地来商场。便大有#章可做,“女士,您的锁骨链很好看。要是耳朵上再配些什么就更相得益彰了。”

    听话的人,一个打,“必了。”

    一个买,“你都这么说了,款式还推荐出来?”

    赵聿生说着,侧首过来打量温童。她今天穿的低领百褶衬衫裙,素白一身,很中规中矩的都市。扎着马尾,脂粉浓,只唇上一抹红添色。

    宏观来看确实少了点什么。

    被看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某人就戴着手套拎一粒白贝母耳坠,比到她耳垂上。温童想说我没有戴耳珠习惯的,他就自作主张要下了。

    三份礼物推到柜姐面前,要求#包。

    “你这样破费,会遭雷劈的!”

    “金主”学她啊一声,“雷就这么天妒英才?”

    温童知道的是,赵聿生这钱花得虽然肉疼,于他言,却是一分一毫都在刀刃上的。

    两位客户收下礼,也雀跃得很。会谈意料之外地顺利许多。

    尽管当事人进门之前,里间人还在开涮他那些花边新闻。既是女性,疾恶如仇起来也有的男人可受的。人前笑脸相迎,人后,在她们嘴里,他就是该当午门问斩的!

    酬酢下半场,赵聿生喝多了。

    温童就代劳地受下好几杯酒,甫劝他出去洗把脸之际,他手机里来了通电话。聿然的,说的什么温童知道,总之某人脸色当即不好了。

    “发生什么了?”她看他竟然有想告辞的心思。

    “若愚跟人打架了,”赵聿生边说边穿上外套,色匆匆,闷叹一声,“臭小子,把人打得髌骨骨折。现在也晓得跑哪去了。”

    “啊?那、那我们要去找他嘛?”

    听话人连回答她都来不及,急急失陪要走,好在客户方一听是家务事,又见他一脸焦心,便不多为难。只是没几步,赵聿生又踅回来,几分酒气地附耳嘱托温童,务必要把客户陪尽兴了再走,

    “都是女人,你用怕。”

    怕是不怕的。只是心都跟着溜了,一来担忧这么大的篓子若愚怎么补,来某人走的时候,沾酒的缘故,步子是浮的,更遑论满城找个狡兔三窟的混小子。

    半小时后,宴罢,温童即刻拦车去找他了。

    酒吧,要好同学家里,常去的网吧,这些赵聿生全跑了个遍,可惜遍寻不获。

    聿然打得跨洋电话,接连好几通,只一味地哭,称职地来些亡羊补牢的歉仄。某人扑空第三家网吧的时候,出了门,站在微雨下,上风头,直接冲对面发火了,

    “我问你啊,赵聿然,你这么哭能把他哭现身吗?能的话你就哭狠点,能,就立刻马上买张机票哪怕趿着拖鞋也给我回来!”

    温童寻到他时,这桩问罪结束。有人气火攻心兼酒犯胃病的缘故,抵着树干弯腰作缓状,肩上、发上倶是落雨的狼狈。

    “没找到?”她去扶他。

    赵聿生摇头,关心则乱里也犯了难,很烦躁的口吻,“会去哪呢?”

    “会会,去他生父那里了?”

    温童全然是推己及人地分析。或许所有戚友里,身世最共情若愚的只有她了。她大概能代入他的心理,“总是不甘心地抱有一线希望,想那当初抛弃我的人,能不能在需要的时候弥补我。”

    闻言,赵聿生豁然般地抬头瞧她,随即拦车,去李先生的住址。

    若愚的确躲在这里。过,是见着生父,只能灰溜溜地坐在小区长椅上。

    路灯下,雨雾里,旅人望炊烟般地仰视那一行行家常灯火。

    他动手#人的事,师出有名,因为对方出口不逊地调笑他小舅。说上梁正下梁歪,老帮古什么样小帮古就什么样。

    若愚气疯了,加之上午某人那通电话本就叫他憋着一瓮火。情急之下,这火干脆燎了嘴巴犯贱的旁人。

    聿然在电话里告知了来龙去脉。所以,赵聿生远远望见外甥时,陡然近乡情怯地不敢近了,心底有失而复得,亦有愧怍露怯。

    迷滂滂的月色下,温童率先过去,蹲身安抚失落的灵魂。青春少年自有一番尊严,尤其对待女生,他紧着摇头,偏头掩盖伤口,只说无妨,你回去罢。

    说完,有人就牵住他校服轻轻一扽,再箍住他下颌,借灯研判伤口。

    若愚见清来人当即反骨,“你别碰我!你走!”

    温童想帮着劝的,可某人不让。他沉下气火来,反常的心平气和貌,扶住长椅背站稳自己,气息带些喘,“若愚,小孩,舅舅跟你道歉,好不好?我没当过父亲,许多地方做得对,你多担待、多海涵,好不好?”

    若愚整个懵住了,涌泪间,连忙抬起袖子盖住双眼。

    半晌,嗡嗡地回应,“你没当过父亲,我也是第一次当孩子啊。”

    有人手掌落在他头顶,无声地,示弱地,“所以,我们一样在学习阶段。一样是会犯错的修炼者。只是这件事上,我犯的错比你更大,我们彼此体恤共同进步,谁都别独自受着了,好不好?”

    若愚看到说话人的形容,但温童看得彻底,她从没见过他这样,眼眶泛着红,手指也微颤。那是种超脱理智左右的本能流露。

    “对不起,老赵……”

    “用跟我说对起。我说过了,我们是互相扶持、陪伴成长的关系。今天晚上,什么都不许说了,回家好好收拾一下自己,明早我带你上门给那学生道歉、赔罪。对方出口伤人在先,但动手#人就是我们理亏。我知道你的心意,也感激你护短,但需要你用过错来偿补我的过错。懂吗?”

    “嗯。”

    “父子俩”一站一坐地交心。温童声不响地旁观,始终蹲着,没站起身。

    雨湿溶溶灯光下,她仰头注视某人,气温是冷的,

    他身影却半点不叫她冷。

    入夜。三人一并回了赵聿生住处。

    孩儿情绪来得快,翻篇也快,进门一瞬间就好了个囫囵,三下五除二脱下校服,趵趵上楼冲澡了。某人还昏头得很,撑着门框,入里前一记趔趄,歪头问搀扶他的人,

    “我喝多了吗?”

    “嗯,你喝多了。”

    “那你留下陪我好不好?”

    温童心脏一蹦,后梗着脖子审视他。赵聿生回视的目光,淬着酒气,凝聚在她耳垂圆溜的珍珠上,他伸手去拨。

    那珠子就簌了下,连带着她身躯,像一翕一合的茶壶盖,和盖上水汽。

    隔断台上水培着一丛芍药,花期正好。鹅黄花心,蒂子毛绒些,夜色深处湿漉漉地吐香。

    温童落到床沿的时候,衣襟已经-整了。有人掌住她心跳,读心般知道她畏惧一廊之隔外洗澡的动静,怕非-礼少年耳朵,就在追吻间隙,抬手揿开音响:

    我想你依然在我房间,

    再多疼我一遍就走……

    情歌自有旖|旎调。切-肤的手指亦是。

    温童被他茧磨了几番就行了,要挣下地,要逃。赵聿生占据力量优势地攫她回来,“你太过分了!能老是这样……”

    好端端一顶帽子啊,“我怎么老是了?”

    某人一一细数,你能老搽这个香水招我,能穿包臀的裙子躬身找东西,还背对我,更不能眼见着火要烧了放我中道崩殂罢!

    下#还有好几句,只是尽数湮灭在他的吻,以及她的呜呜声息里。

    温童过去道听途说的,什么男人醉酒行都是假的,到底实践出真知。这东西也是千人千面的,她直感到赵聿生喝醉与否,无赖都没样。

    隐约间,皮带扣跌去地上,叮当响。

    温童上唇珠被吮得翘翘地,豁眼看某人,灯下无限风流一双眼。你觉得那张脸倜傥,只是因为不了解脸的主人眼下在用手做什么罢了。

    赵聿生把西装垫在下头,缓缓,它洇了些、皱了些情思的痕迹。他就拈起点给温童看,“我的外套能要了。”

    温童气过,抬腿蹬他,“臭人!净会戏弄我,你脏,你跟别的女人上完床又来睡我……”是真心袒露。她确实芥蒂此事,事到如今也没完全信任他。

    爱一个人代表包容他所有的错。那叫愚爱。

    某人眼疾手快地逮住她的脚,往怀里捂,也乖张地挠挠脚心,“我没有啊,你要冤枉我。你觉得我脏,就咬我好不好?这样你也脏了,我们俩谁也别嫌弃谁……”

    天啊,他绝对醉昏头了。

    温童都没耳听,转身一个劲往床那头逃。只是下一秒就被他拖回来,角度契合得正好,赵聿生一并吞掉那粒耳珠和白贝母之际,就摧城进去。

    人齐齐喟|叹出声。

    为这风月常新、苦乐交加的动物本欲。

    温童觉得那梅雨般的潮|湿不在淋浴间,在若愚头顶,在这里。甚至四面墙体都汪着水,地板全淹了,她求某人饶过自己。

    汗珠滚到他下颌,她去揩,也泣泣的声音,说不要了,你累嘛?我想睡觉……

    赵聿生贴耳应承,气息溃灭状,“你这句话我得反过来听。”

    多时,两厢战栗间,外头花洒骤然停了。随即听到若愚疑惑,“老赵?小温老师?咦,人呢……”

    温童下意识一绞,赵聿生暗嘶,可控的荤话几乎骂出口,又压低音量,“你要我命啊!”

    “快起开!”

    有人无赖,你放我出去呀。

    耳听着那端拖鞋踢踏声凑近了,少年将要叩门,小舅就熄灭灯光。门外人一头雾水地咕啜,还问,“你睡了啊老赵?”

    “这美好的天真年华啊……”昏暗里,某人对着温童眼睛,低声揶揄,七分笑意。后者理他犯浑,红满了颈项,他们都很难捱,箭在弦上又得发的紧绷感。

    “你快回答他,就说你睡了,我走了。快呀!”温童搡他。

    “他是天,又是傻。你的手袋还有外出鞋都还在,要我怎么说服他你走了?”

    “你的好讨厌啊!毁我清白,你烦死了!”

    直到那停歇的骚动感盖过一切恐惧、羞赧,温童终于臣服本能地扬臂去抱某人,赵聿生眼底掠过一丝惊喜,为着她这番主动,为她慢慢且生涩的起落。

    “难受了?”

    “嗯……”

    “那你亲我一下,温童,”他得寸进尺,“亲好了我就命令若愚去睡觉。”

    像典当灵魂般的谈条件。温童委身了,她当勾住某人低头,拿唇去贴紧他的,细细拿舌尖描摹。就在赵聿生要挑剔这算什么亲的时候,她又发狠起来,像吃杨梅,整个地咽进嘴,

    还生着津。

    门内人风月无度。门外人到底也识事的年纪,听着些狎|昵动静就发觉对头了,原地一怔,脸一烧,慌忙火燎般逃之夭夭。

    简直了!若愚只想报警,是春天来了万类生物都不分场合的是不是!

    最后,纯情小儿发梦一整宿,朦胧间,冰凉一摊泞。

    与此同时,第一回合收梢,赵聿生怀里躺着昏睡的人。他酒醒得是时候,偏偏这会儿抖擞了。揿开壁灯,光下细瞧满脸红晕的人,或餍足或疲乏,她睡着,双唇也微微翕开着,挨近还能听到那一声声余悸的要、要……

    顷刻间,某人身里就燎原起雄雄之火,从后方,于她混沌间,再次进里了。

    越发疾的折磨里,温童起床气地哭,更像是呜呜呓语,“赵聿生,你讨厌死了……”

    身后人叹着气靠过来,“我要怎么坐怀乱地容你睡在怀里呢?”

    你教教我……

    或者,用教。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陡然息在温童耳畔的急呼里,

    “你躺在这里,我就没法忍。”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全;

    歌曲是陈珊妮《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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