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节
办。
二宝为他盖上了毯子,余光瞥见从自己领口掉了一样东西出来,捡起一看,竟是一枚蝴蝶圈发结。
发丝一半是乌黑的,一半微微泛着棕,一半刚硬,有细微的棱角,一半圆润,柔软而没筋骨。
两相交织,缠绵悱恻。
眼泪又掉下来,他把发圈搁在藏弓的胸口,笑着说:“是你干的么?好幼稚,能代表什么意思呢?”
但你要早点醒来,我等你解释。
下弦月隐没,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洗涤了昆仑山。茶马谷底的血迹被冲刷干净,那些尸体也被承铭派去的后援军收拾了,但这场战争到底是赢了还是败了,实在一言难尽。
枝叶生长,小草冒芽,能带来灾难的东西也能带来希望。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抱着二宝的那具身体温热了。
承铭进屋的时候正看见他家主君睁着眼睛,手掌轻拍着睡梦中的小老板的后背,平静而安逸。
承铭的眼眶热了,想给主君跪下,却被一个动作阻止。他明白了,主君不想吵醒小老板,心里便也一热,闷头钻进厨房熬粥去。
粥点摆上桌的时候,二宝醒了,鼻子动了动,咕哝一句:“好香啊。”
“饿了?”
鼻尖被轻轻捏了一下,二宝倏地睁开眼,看见躺在自己身边的人在说话。
他的火头军醒了,意气风发,精神饱满,虽然脸色还有点青,但看起来已无大碍了。
二宝哇地嚎了起来。
“怎么又哭了?不哭不哭,没事了……”藏弓急忙把人抱住,靠在床头耐心地哄着。
这傻兔子,眼皮还是红肿的,看是昨夜没少掉眼泪。想来心头一窒,颇有种掉入泥淖拔身不得,又想就此沉沦的酸涩甜蜜之感。
“那个……小老板,要不要先吃饭?”承铭杵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二宝猛地回头,难为情地嗯声,“吃饭吧,都饿了。”
失掉的元气还没恢复,二宝看起来比藏弓还要虚一些,脚步也轻飘飘的。
藏弓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确定已经没有毒素了才抬手替二宝擦眼泪,二宝主动把脸送过去,如此乖巧倒叫他哭笑不得,又捏了一下鼻尖,才搂着人坐到桌边。
“昨夜你吐血吐得厉害,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刚说这么一句,二宝的眼泪又开始不争气。
“我死了,你难过。”没良心的人竟然这样回答。
“当然了,我又不是铁石心肠。”二宝不懂他话里深意,只觉得眼神炙热,不敢回望,便转移话题道,“你这次是和谁打架去了,怎么那么严重?哦,是九宫孔雀王,昨夜灰老大说过。你也是命大,亏得承铭大哥把你送回来,不然你就死在外头了。”
藏弓说:“那还得谢谢他?”
承铭垂着头,“不敢,不敢。”
二宝:“有什么不敢的,承铭大哥,就是多亏了你。”
藏弓:“承铭喊我去打的。”
二宝:“??!!”
承铭:“……”
二宝才知道这事的主谋居然是承铭,当面也不好说什么,憋半晌委婉地来了一句:“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我家火头军身子骨弱,你别老喊他干这种事好不好?”
承铭:“……”
好,好,再也不敢了。
“那你们是二打一么?”二宝又问。
“嗯,不过也没欺负他。”藏弓答道。
“那对方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
说到此处,外面有人喊二宝出去,二宝答应一声便搁下了筷子,叫藏弓和承铭先吃。
承铭趁机跪在了藏弓面前,躬身拜伏道:“主君,属下罪该万死,请主君责罚!”
藏弓也不叫他起来,只盯着外面,施施然问道:“何罪之有?”
承铭说:“一不该阻拦主君杀孔雀王,二不该拖主君后腿害主君受伤,三不该割小老板手腕,四不该贻误主君向小老板告白的最佳时机。”
藏弓冷笑,“告白?你倒是很会偷梁换柱。”
承铭抿了抿唇,胆战心惊地抬头瞄了一眼,“不是告白么,属下心想那个时候告白,小老板一定会答应的,主君必定也懂这点。但属下又觉得那样多少有点趁人之危,所以斗胆阻止了主君。”
一脚飞来,承铭被踹翻在地。他赶紧爬起来跪好,揉揉膝盖,“属下错了,这回真知错了。”
藏弓:“重说。”
承铭:“是。第四是不该阻拦主君向小老板说明真相,那时候虽然性命攸关,但小老板有权选择救或不救自己憎恨的人,隐瞒他,就等于剥夺了他的权利。”
藏弓眼神晦暗下来,“知悔么?”
承铭迟疑一瞬,忽又拜伏下去,声音微颤,“属下不悔。别说只是隐瞒,那时候就是要属下的命也行,只要能救活主君。”
肺腑之言,无法苛责。藏弓心里有数,便道:“起来吧。”
“是,”承铭像个没事人似地坐回桌边,说道,“主君,还有一件事……不太妙。”
藏弓:“直说。”
承铭:“孔雀王不见了。属下当时吩咐了搜查他的尸体,但根本没人看见有尸体落到崖底,到处找过也都没找见,所以属下以为,他恐怕还活着。”
见主君蹙眉,承铭又道:“他已经知道了主君的身份,要是活着逃回百肢王那里可怎么办?”
此时外面的二宝扭头回来看了一眼,藏弓冲他笑得灿烂,待他转回去继续和人说话时又沉了脸,末了轻叹一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来找二宝的人是前日带孩子来看脚脖子的妇人,她儿子昨夜又皮了,把另一只脚脖子也崴了。
她实在心疼,便想去铺子里买“能量弹”,谁知铺子里只有一个伙计在,“能量弹”又卖完了,便一路询问找到二宝家里来了。
二宝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她家住在茶马谷不远处的山坡上,孩子夜里起来撒尿,听到了打群架的动静。
天太黑,谷底的状况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但对面绝壁顶上对战的两个倒是看了个大概。
后来其中一个被打下山谷,孩子受了惊吓,自己倒退时崴了。
“打下山谷?那不得摔死了?”二宝朝屋里看的那么一眼,便是这个意思。
如此说来,打架的便是自家火头军,火头军没摔下山谷,摔下去的必然是对方,那就是打死了。
妇人却说:“怕是没死。娃娃说的应该是真的,那人是个武林高手。娃娃在对面看见那人坠到一半时朝绝壁上蹬了一脚,然后特别神奇地飞走了。”
“飞走了?”
“对,”妇人把手里的一根五彩翎羽拿给二宝看,“娃娃这么说,我一开始肯定是不信的,然后他就要证明,把我拉到了茶马谷底。那里乱七八糟的,全是被刀剑割下来的树叶,还有没冲干净的血迹。我捡到了这根羽毛,娃说这就是那个摔下绝壁的人身上长的,白天见过一次,脸上也有两道这种颜色的羽毛,但没这么长。”
二宝想起来了,妇人的儿子白天过来时就说了,山腰上碰到了几个扮相怪异的人,其中一个手是黑的,眼睛是绿的。手是黑的,可能是毒素,那打伤自家火头军的就是他,九宫孔雀王。
这时又有两人经过,一见妇人拿的翎羽就来了兴致,好奇地凑过来瞧。妇人把她儿子说的那些说给两人听,二宝本想阻拦的,架不住乡野人民的八卦精神无可阻挡,也只好跟在旁边听,以防她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
妇人一说完,其中一个汉子就接了翎羽,说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江湖上的一个人物?号称‘九宫孔雀王’,据说他是六翼族和百肢族的混血,身上的羽毛原本是正常的黑灰白三色,练了邪功之后就变成了五彩色。”
另一人哈哈大笑,“怎么可能,九宫孔雀王早就宣布退隐了,怎么可能来咱这儿打架。而且唯一能和他对战的御衡子已经死了,除非御衡子活过来,否则没人能拔下他的羽毛。”
“啧,这不一定啊,御衡子还有徒弟呢。欸欸,你们知道御衡子的徒弟是谁么?就是中央第五军的主帅,人家那么忙,会没事跑出来打野?”
“不一定啊,说不定是给他师父报仇呢。而且御衡子不止一个徒弟,也未必就是第五军主帅。”
“瞎扯什么呀,一共就俩徒弟,另一个是……嘘,是已经死掉的暴君渊武帝。他的功力肯定比第五军主帅要强很多,他要复活的话的确能够一战。”
二宝忍着饥饿听着,好几次都忍不住点头说是啊是啊,的确就是孔雀王,但不是第五军主帅跟他打,而是我家火头军。
御衡子也不止两个徒弟,除了官大的那两个,还有一个是我家火头军,火头军比他们厉害,能把孔雀王打下山谷。哈哈哈哈。
二宝家里也没有“能量弹”,便答应妇人下午去店里,到时候会新制一些,再叫东哥儿给她送上门去。妇人感激,就把翎羽从汉子手里夺回来,送给二宝了。
二宝拿着翎羽回屋,却不知火头军已然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还笑呵呵地把翎羽塞给了火头军,说道:“将军,我才知道你师父就是御衡子,那渊武帝就是你师弟咯?难怪你平时总要替他说话。不得了,他要是复活了,我怕是不能给你面子,得第一个替天行道。哈哈哈哈!欸,四眼儿,别撵鸡!”
二宝看见四眼儿脱了脖套,正在院子里撵鸡,凳子还没坐热便又冲了出去,把四眼儿的绳套拴好。
“不愧是狗,就会薅鸡毛!”二宝这般骂骂咧咧。
松鼠见火头军从屋里出来了,拼命朝二宝挤眉弄眼:别瞎说,别含沙射影地骂人,薅鸡毛的人来了!
二宝不懂,继续哈哈哈哈,“灰老大,你眼睛不舒服吗?”
松鼠:混蛋,蠢蛋,赶紧闭嘴!
二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藏弓走到了二宝身边,忽然握住他肩膀,扳正,面对自己。有些话藏在心里许久了,越久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此番火烧眉毛,已是不得不说了。
“二宝,”藏弓说,“这件事也该叫你知道了。”
二宝:“什么?”
藏弓说:“我师父御衡,的确只有两个徒弟。”
二宝愣了愣,“啊,一个是你,一个是承铭大哥?”
藏弓说:“对。”
二宝眨着眼,“那渊武帝呢?哦,懂了,他是门外弟子。”
藏弓却摇头,“他不是门外弟子。御衡子一生不喜交友往来,孑然一身,拢共就两个弟子。所以,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二宝的脸色垮了下来,“我不是很明白,你最好说清楚一点。”
藏弓说:“我就是渊武帝,是那个暴君。”
作者有话要说:又更晚了,咣咣撞大墙。
感谢三连!!!
感谢“涅涅”小天使的营养液!
65、65. 剖白
承铭快速喝完粥, 说了声军中有急报就脚底抹油溜了。
藏弓拉着二宝进入屋内,把筷子塞进他手里,说道:“先吃饭。”
于是二宝噗噗喝粥,喝完搁下筷子, 一言不发, 也不敢看藏弓。
表面平静, 实则内心翻江倒海。
他,他竟然是暴君!!
不不, 他一定是在开玩笑,是故意吓唬人的。
可联想之前种种, 又不是全无道理。
他的武功那么厉害, 气场那么强大,就连两军主帅都要被比下去。自称是火头军, 两军主帅却对他毕恭毕敬……
对, 就是毕恭毕敬,那种不和谐的却无法被忽略的感觉, 就是这种不该存在的敬畏之感。
现在再想想, 承铭和郎驭真的是巧合出现的吗?
那回在树林里初见, 承铭带人伏击了鳞甲族的追兵, 火头军赖在自己怀里喊这里疼那里疼时,和承铭对打的那个江湖人好像说要和“他”打来着。
“他”有什么特别的, 莫非连江湖人都看出来了,“他”才是那群人中的佼佼者?
还有, 还有, 这段时间火头军时不时就会出现的怪异眼神,像是有话要说又说不出口。
还有郎驭,郎驭在休息室里说的“真相”, 原来不是她自己参军的真相,而是藏弓身份的真相吗?
那天就觉得藏弓有话要说,结果乔怡小姐来了,被打断了。
对,还有乔怡。
乔怡第一次来捐发时就说藏弓眼熟,还问他有没有去过慧人王宫。当时以为她认错了人,毕竟藏弓样貌出众,叫人一看就印象深刻。
现在知道她是极目族大祭司的胞妹了,去过慧人王宫,见过渊武帝是很正常的啊!
当时为什么没觉察到?怎么会觉得出众到这等地步的样貌,会是随随便便的另一个人就能“很像”“眼熟”的?
最主要是,每次听见别人骂渊武帝暴君时藏弓都会愤怒,甚至为了此事摔砸过饭庄。
仔细想想,既然肩负着去慧人王宫给圣母娘娘看病的重任,经过六翼族边境时就该低调行事,他却不惜引起巡逻兵的注意也要出口恶气……
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啊,藏弓本也没有特别认真地伪装自己,很多零碎细节都能看出他身份异常啊!!
为什么自己这么愚钝,被他美色迷惑了吗?一个自称已经四十四岁,可以开始着手补钙的中老年人的美色?撒谎,骗子,蠢死了,他原本就才二十多岁!
天,其实稍微思考一下也该知道,一个火头军怎么可能有这等本事,不及这等本事的人都已经成了中央军主帅了。
一个火头军又怎么可能拿得到主帅的腰牌,自己竟还天真地以为那是看了自己的面子,呵呵,呵呵。
呃啊啊啊啊啊救命好羞耻!!
自己从前是怎么骂他的来着?太紧张,太紧张想不起来了,但是没有很过分吧,不至于杀头的吧?
不不,他的命是自己救回来的,杀头是不会的。所以没关系,他会念在这个情份上饶过自己一家吧?
啊,之前灰老大试图给他下药来着,他不会记得了吧,不会连坐诛九族吧?
为什么,为什么是暴君,为什么是他?是他丧尽天良,犯下弑父的恶行,是他侵略五国,还捣毁了神机中枢,是他差点害死自己,继而害死了恩人!
二宝心跳加速,眼眶发热,所见事物全都变得模糊起来。他不能接受是自己亲手把暴君从冰窟里挖了回来,还给救活了。
等等,那么联合第五军和第七军,又从中撮合郎驭和乔林成婚的事,其实是……所以灰老大昨晚说的那些话……
原来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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