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节
机助它们开口的?什么时候的事?”
二宝说:“就一年以前啊,肯定得是神机没毁的时候啊。”
女人的神色又黯淡了,下意识眺望神机的方向,念道:“是啊,神机已经毁了。可我还想救活自己,不然我的儿子可怎么办?”
女人搂着孩子继续赶路了,二宝跟在后头劝她不要白费辛苦,她却充耳不闻。
二宝摸了摸衣袋,发现自己出门时没拿“能量弹”,就冲着她的背影喊:“我在昆仑大街有个铺子,叫‘全人杂货铺’,你下山之后去找我,也许我能帮你!”
女人回头道了谢,但二宝没能从她眼里看到光彩。
松鼠说:“她不会来找你的。”
二宝点头:“看出来了。”
远方高耸的神机仍然在云层里穿梭,但那能够滋润万物的能量核心已经不在了,这女人不是第一个跑空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二宝的心情很矛盾。
他为这对母子感到心酸,也为环卫婆婆感到担忧。
不止他们,这片大陆上的所有人都习惯了从神机吸取能量。四肢断了能接上,眼睛瞎了能复明,就算脖子上割开一个碗大的疤,神机底下拜一拜也便没事了。
本以为能长久,谁知美梦才做了短短十八年就结束了,该老的老,该病的病,曾经被治愈的那些伤残也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反弹。
这事挺伤人的。但要是神机没毁,二宝现在也没机会站在这里,更没机会真正做一回人。
矛盾化不开,凌乱的思绪全搅成了二宝心里的一个疙瘩团子,叫他把这份咬牙切齿的愤懑一股脑转嫁到了某个人头上。
——那丧尽天良的,辣手摧毁神机中枢,还差点连他一起害死的人。
回到昆仑大街,二宝的板车经过了王记药铺。来一趟,返一趟,再来一趟,再返一趟……就这么来来回回地在门外磨蹭。
要是稍微留意一下,会发现黄牛和松鼠都没陪在旁边,只有二宝独自坐在前头掌舵,嘴里哼着歌,突突突的发动机给他奏着乐。
对面的铺子里有人跑出来了,问道:“小二宝箱子里装的什么呀?挺重,车轮都压瘪了。”
二宝停了车,不偏不倚正对着王记的店铺大门。
打开一口大箱子,一股冷气就冒了出来,再掀开棉被,冷气更厉害了,二宝适时抱住了膀子,说:“从乌孜断崖底下挖出来的冰。好凉啊!”
那人吓了一跳,上下打量二宝,“没人敢去乌孜断崖,你这一趟没受伤,也没招邪?”
二宝转了个圈,以示自己没问题,说道:“是挺危险的,真遇着怪物了!不过吉人自有天相,又或者像别人说的那样,我本身就是邪魔妖物一类的吧,那些东西不敢招惹我。”
这时王记的老板也出来了,恰赶上听二宝的自嘲,脸色变了一变。
他冲隔壁铁匠递眼神,铁匠就走出来说:“二宝兄弟好本事啊,哪儿知道乌孜断崖下有冰的?也不告诉咱们一声。”
二宝说:“告诉你们又怎样,你们去得吗?会妖法吗?能自保吗?”
铁匠被噎了回来,暗自啐了一声。
有人问二宝这冰卖不卖,二宝说:“官窖什么价了?”
那人答道:“今年天气暖,官窖涨了点儿,两斤要三个铜子儿,到了夏天怕是要翻个翻。咱们是一条街道的乡亲,你按照老价格卖我们成不成?”
二宝说:“那我不能卖,卖了不就等于跟官窖作对嘛。”
那人说:“咋啦,你也要这个价?”
二宝笑了起来,“你给我五个铜子儿我也不卖,因为免费送!”
二宝搬锯子开始切冰,对着围上来看热闹的群众招呼:“见者有份啊,都回家拿冰盒去,一家两盒,切完这一箱为止。”
众人都乐开了花,纷纷回家拿器具。
铁匠酸溜溜地说:“要送还不送到底,只切一箱哪够分啊,旁边这箱也切吧!”
王记老板帮腔说:“别难为二宝兄弟了,码这么些冰可不轻松。我看就切最上边那个吧,没封箱,直接用棉被裹着的嘛。”
他瞄的那个正好是封着男人尸体的长条冰块,一路上已经化了不少。二宝立即拍开他去掀棉被的手,说:“这个你可要不起。”
王记老板被众人笑话,脸上挂不住,隐约想到二宝可能是偷听到了自己和铁匠的谈话,就起了试探的心思。
他把铁匠叫到一边嘀咕去了。不多会儿铁匠拿了自己的饭盒来,问二宝要冰。
二宝看着他的饭盒说:“这不保温,一会儿就化啦。”
铁匠说:“我打铁又不需要存冰,这就是拿回去镇果子用的,化了也不要紧。”
二宝笑出两个小酒窝,“好说,给你装满。”
王记老板一看铁匠拿到了冰,心想自己多虑了,于是也跑回去拿了两个大冰盒,高高兴兴地往二宝面前凑。
二宝登上车前座,张望着问道:“还有谁没拿到吗?”
众人都说拿到了,王记老板只好把冰盒举得更高些,“我啊二宝,我还没拿到。”
二宝全然没看见他似的,又问了一遍:“没有了吗?没有我可就回去了。”
众人都明白过来了,小二宝这是存心给王记老板脸色看呢,于是笑成了一片。
有人故意撺掇说:“王老板,再问一遍,刚才声太小啦!”
“是啊王老板,平时小二宝最照顾你的生意了,得了这么多冰不能不分给你,快张口再要一遍!”
王记老板哪会上他们的当,登时脸红成了大虾,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铁匠不知道是没注意到他的状况,还是真的死心眼,追着他问怎么没拿到冰,直接叫他火冒三丈,抢了饭盒摔到了地上。
冰块摔得粉碎,众人的哄笑声更大。笑完作罢,谁知二宝适时地打了个喷嚏,王记药铺后头的一棵大松树就开始扑簌簌地往下落松针,恰好站在底下的王记老板和铁匠一人被淋了一头一脸,大眼瞪小眼地呆住了。
二宝揉揉鼻子,“不好意思啊,好像有点着凉。咦,我只不过是打了个喷嚏而已,王老板家的大松树怎么也跟着哆嗦?”
树哆嗦没哆嗦不大好说,但王记老板真被气哆嗦了,仰头往树上瞅,“谁干的?谁在树上晃呐?有本事给老子滚下来!”
哪有人回应他,只有一只灰松鼠在巷子里悄悄冲二宝挥手,又把倒完了松针的麻袋和用来扯袋口的绳子一股脑塞给了黄牛。
黄牛冲二宝使眼色,二宝得了讯号就说:“这松树是多久没铉了,去年的老松针都还挂着呢,害惨了王老板呀。瞧瞧,浑身都是,要能来阵风吹吹就好了。”
有人说:“铁匠铺子里不是有鼓风机嘛,别小器,打开给王老板吹吹。”
铁匠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小器,虽然人家刚摔了他吃饭的家伙,还没给只言片语的解释。
他拽着王记老板回到自己的铺子,打开了鼓风机,“王老板,你先吹。”
王记老板耐着脾气点头,刚要张嘴说话就被鼓风机里吹出来的不明粉末糊住了。他跌跌撞撞躲到了旁边,呸出嘴里的粉末,“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呕,呕——”
铁匠在他身后也被波及,急匆匆关掉鼓风机,捻一撮粉末放到鼻子下闻,直接吐了一滩黄水,“呕——是干牛粪!呕——”
这两人抱头吐着,外面的人就哈哈笑着。二宝本来是最该高兴的人,看到这里却觉得也没什么意思,剩下的台词便不想再说了。
他踢起车刹准备回去,却听见旁人替他说出了剩下部分:“欸!别傻愣着了,赶紧洗洗脸、冲冲嘴啊!”
看着那俩人狼狈的身影,二宝心里莫名有些凄凉,驾上车,头也不回地驶向自己的铺子。
松鼠狠狠出了口恶气,在铺子里窜上窜下地闹腾,说自己朝王记私接的水管里倒了整整三瓶墨水,他两人只顾着闷头接水,洗完都不知道脸已经黑成锅底了。
二宝说:“别叫唤啦,吵得慌。”
松鼠哪肯消停,“你可是没看到他们的丑样,大家伙儿都乐坏了,驼背的婆婆把腰都笑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宝堵住了耳孔,隐约还能听见松鼠咋呼,说再有下次直接去衙门举报王记私接水管,叫他把漏缴的水费全补上。
太阳落山了,山峦叠嶂的地界天黑得更快,昆仑大街渐渐笼上朦胧雾气,各家店铺的雾灯也都挂了起来。
二宝刚把最后一块冰挪进冰室,看见水池里男人的尸体已经解冻了,就对着里间喊:“有没有人愿意来给我搭把手?”
黄牛说:“哞吼吼,我不是人。”
松鼠说:“唧唧唧,我也不是人。”
跟俩牲畜较劲没意思,二宝一跺脚,自己挽了袖子去水池里捞尸。
这家伙是真重,把他从水池里拖出来,拖到手术台边只不过短短三五步就累得气喘如牛,更别提要搬上台面了。
搬上去之后两条手臂都发抖,二宝努力双手合十,念道:“这位壮士请勿见怪,我是看你可怜才把你搬了回来。本来打算交给官府的,但我怕他们找借口查抄我的冰,所以先把你带回铺子里了。你就安心躺一夜,明早我把你送过去,也许他们能为你找到家人。”
念完,二宝开始检查他的状况。
这具尸体虽然没有任何腐坏,但死亡时间起码有一年。死因是胸口的贯穿伤,心脏损毁严重。
扯开衣裳再仔细检查。嚯,胸肌、腹肌、人鱼线……应有尽有,真是上好的一块料子。
继续往下。嗨呀,那地方也很壮观呢,不知道娶没娶过老婆。俗话说得好,定海神针不定海,比筷子还不如,筷子还能拌拌舌头呢。
湿哒哒的长裤褪到脚踝。呵,这大长腿要是被村头刘瘸子看见了,砸锅卖铁也得来一副吧。
二宝看得入迷,却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得差点尿裤子。
“老二你干嘛呢?今天晚上到底谁做饭啊?”松鼠已经饥肠辘辘了。
二宝慌里慌张扯上人家的裤子,擦掉口水,“没啊,我就看看他还有没有救。”
松鼠的眼神怪异,“是吗?那你看就看,咋还上手摸呢?”
3、3. 诬告(修改)
二宝被松鼠说得心虚,又没有合理的解释,干脆拿来了手术刀,“不摸摸怎么知道他哪块儿还能用啊,我正打算回收几个脏器呢。”
松鼠心想我还不了解你的臭德行?胆小,窝囊,心慈手软。它故意刺激二宝,“那先把肝给抠出来吧,前阵来预约肝脏病手术的有好几个呢,说不定能用上。”
二宝哦了一声。
锃亮的小刀在他手里闪着寒光,落下去,抬起来,落下去,抬起来……
“不行!”二宝搁下小刀,“还没找着他的家人,怎么能擅自下手?”
松鼠说:“都死多久了,要是有家人早找了,你听到过动静吗?”
二宝梗着脖子,“今天没有不代表明天没有,总之先不卸他,明天送官府再说。”
松鼠谑笑,“行,送官府反正也就是扔乱葬岗一把火烧成灰的下场。”
二宝知道它不是危言耸听。
自打一年前的“诛暴”行动之后,官家就没停止过处理无人认领的尸体。集中运到乱葬岗,浇上黑火油,一股脑烧成灰。
九泉之下的亡魂要是想把自己收拾起来,怕是谁也分不清谁。
二宝心里冒出了一个主意,催促道:“灰老大,你回家做饭去,再把狗给喂了,狗屎铲一下,做好饭以后再来喊我。”
松鼠不高兴了,“回回都是我做饭,怎么不让老三做?”
二宝说:“牛蹄子那么臭,谁要吃它做的饭。”
松鼠走后,二宝却把黄牛支使到门外,叮嘱说:“我要忙一会儿,有人来的话你就拦着,只要我不开门,灰老大来也别给进。”
黄牛搓搓后蹄子,大牛眼斜着二宝,“使唤我干嘛呀,牛蹄子那么臭。”
二宝笑嘻嘻,“好啦,我开玩笑呢,牛蹄子可香了!隔壁零食店天天拆牛板筋给人试吃,我都差点把持不住。”
黄牛用后蹄子弹他,弹了两下没弹中,说:“看门行,但我有条件。”
二宝说:“知道,明天你来负责挤奶。”
想到能亲自给花花挤奶,黄牛简直乐翻了天,牛舌一卷打了声呼哨,“小二宝,真上道!但你可别趁臭皮子不在干傻事,你嗝屁了没关系,我老牛却不想再做回牲畜了。”
二宝讶异,“啊?可我一直拿你当牲畜啊!”
图一时嘴爽,二宝尝到了被牛蹄子踹屁股的滋味。他揉揉屁股不当回事,下冰窖以后取出一只琉璃罐,又把泡在保鲜液里的心脏捞了出来。
这颗心脏还是他的狗子叼回来的,不清楚来历,但活性很强,泡了大半年也没见着分毫要衰退的迹象。
二宝看看手术台上的男人,再看看这颗心脏,肝疼肉疼地走了过去。
松鼠来喊吃饭的时候黄牛已经哀嚎了好一阵了,原来是门口的诱蚊灯把蚊子、牛虻全引了过去,牛皮被叮出了厚厚一层包。
松鼠大为不解,趁着没人经过就小声问:“你跑这儿蹲着干嘛呢,进屋不就成了?”
黄牛说:“这得赖狗二宝了!我才明白,臭小子是存心拿我当肉盾!”
松鼠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不顾黄牛阻拦一把推开了店门。灯光泄出,它看见二宝扶着门闩,恰好也要出来。
“二宝忙啥呢,连老三都不让进?”
二宝没有回答他。
“我在跟你说话,狗二宝?”
二宝哼了一声,呼隆一下便栽倒了,脑门不偏不倚地磕在台阶一角。
黄牛的眼睛瞪成了滚圆,大叫一声:“狗二宝!!”
二宝没有回应,肚子底下却传出了松鼠的呼救:“拉我,拉我出来,快被压出屎了……”
第二天早上二宝照常醒来,额头上的淤斑变成了紫黑色,察觉不出疼痛,唯独元气还没完全恢复,能够感觉到脚底发飘。
“你可算醒了!真是吓死我了!”松鼠上来就是一通骂骂咧咧,拧着二宝的耳朵教训,“咱们开店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把原话再给我重复一遍!”
二宝嘟哝:“生意人,不在任何时候因为任何人做赔本的买卖。”
松鼠说:“对!你攒钱是为了啥,志向都忘了?”
二宝说:“建器官移植库,救活恩人。”
松鼠说:“亏你还记得,那这个野男人算怎么回事?”
二宝说:“我就试试看嘛,他要是能醒来咱再跟他收费,醒不来的话就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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