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以骚扰为主,主力军是柴玉书和赵思慧。 (24)
觉地隐藏一些东西,想竭力的去当好一个队长,照顾信任她依赖她的队友,成为队友们的后盾。
潇潇的到来拿来了李镇江的亲笔通行令,检测的科研人员在确认了领主的手谕之后,打开了基地的红外让印忆柳和靳炀进去。
z市基地的整体氛围和离开时没什么区别,也看不出外面那些小型基地的混乱和荒芜,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运作着,无论是基地还是基地中的百姓。
但是与此同时,也有一些东西在悄然变化。
潇潇在基地中的身份特殊,大多数人都见过她,知道这个年龄不大的小女孩儿是领主的心腹,但是她身边的印忆柳和靳炀却是生人,大多数基地中的人只听闻过‘堕落者杀手’的名号,却并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在拐角处一个有些狭小的巷子口,印忆柳和一个男性进化人擦肩而过。
那男人反应很大,就像是有一股电流从接触的点传遍了他整个身子,朝着几人相反的方向远远躲去,隐晦而又警惕地打量着印忆柳和靳炀。
这一切都是因为大量的异种人队友忽然变成暗化者,上一秒还和身边的队友谈笑风生,下一秒就会浑身变异用尖锐的牙齿撕裂队友的喉咙。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身边的朋友、甚至走在街上的行人不会变成被同化的怪物,所以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和旁人拉开距离。
察觉到这种不信任的僵硬气氛在基地中逐渐蔓延,印忆柳心中的欣喜也淡了几分。
一路上潇潇叽叽喳喳地和印忆柳说着她这几个月在z市基地的生活,她视线瞧着靳炀一直坠在身后,和她们两个女生保持着一段距离,顿时两眼放光凑到印忆柳的身边,一把挽住了队长的手臂开始八卦。
她挤眉弄眼,朝着身后的方向偏了偏视线,压低了兴奋的声音小声问道:“这么长时间了,你拿下他没有啊?”
印忆柳面上带了些羞恼和尴尬,后脖颈都僵直,她知道靳炀的耳力好的变态,就连千米之外的动静都能听到,又何况是潇潇几米之内的说话声音。
果不其然,一直跟在两个女性身后的靳炀听到潇潇的问话,藏在面具下的神情一愣,紧接着他耳廓稍稍一抖,静静屏息仔细听去。
印忆柳的眼眸蒙着水意,她不想回答,偏生潇潇缠的紧,只能微微垂眸欺骗自己靳炀不会偷听,把声音压到最低,用鼻息“嗯”了一声。
潇潇本就兴奋的神色顿时因太过激动而浮现出淡淡的绯红,忍不住摇着印忆柳的手臂,背后巨大的翅膀不停地抖,声音也压不住了。
“那你们亲了么?有没有这样那样?!他身材是不是很……唔……”
她话音未曾落,顿时被印忆柳咬牙一把捂住了嘴巴,剩下的话呜呜咽咽被堵在喉中。
身后一直默默跟随着的靳炀瞧着前方拦住同伴落荒而逃的兔兔,眸中金色渐盛,他轻轻勾起唇角,心情颇佳不紧不慢地随着。
安顿好后,李镇江给了印忆柳和靳炀权限,让两人去往了z市城中的科研院。
刚刚踏入银白色的建筑,印忆柳就被科研院内紧张的氛围给感染,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都神色匆匆面带疲色。
两人坐着科研院中的专用梯一直往上,直到顶端最大的楼层,输入了李镇江给的一次性的密码后,两人眼前镶嵌着无数机械齿轮的大门缓缓打开。
李镇江就站在顶层实验室的外面,在印忆柳的印象中他一直穿着军装大褂,就没有改变过造型,可此时中年男人身上披着一件科研院的袍子,默默地拖着下巴看着实验室中的场景。
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印忆柳和靳炀两人的脚步声。
李镇江侧头看了眼两人,一双眼睛通红布满血丝,脸色差的有些吓人。
“你们回来了。”
他声音有些沙哑,但一直紧紧拧住的眉头却因为两人的到来稍稍放松。
印忆柳和靳炀两次离开z市的时候,李镇江都无比认真的说过,如果在外面呆腻了,就回到z市基地,这里永远都是他们的家。
所以李镇江说欢迎回家。
印忆柳早就把这个坚韧温和的长辈当成自己尊敬的人,此时看到李镇江这副模样,忍不住微微蹙眉,“您多久没休息了。”
李镇江摆了摆手,用指尖按了按酸涩的眉心,示意自己没事。
他现在是知道一些事情真相的少数人之一,而知道的越多,心中沉甸甸的担子也就越重,焦虑和烦闷就像大山一样深深地压在李镇江的肩头,让他呼吸不过来。
他想对着久违的老朋友们扯出一个笑容,可笑的比哭还苦涩,靳炀瞧着眉尖一顿,“不想笑就别笑了,里面怎么回事。”
三人站在顶层的实验室外,而实验室中有几个全副武装带着面具穿着隔离服的科研人员,他们站在一个巨大的手术台一样的冰冷铺子前,而台子上躺着一个巨大的人形生物。
说那是一个生物也不尽然,因为此时躺在那里任凭他们解剖的已经变成了一具尸身。
那生物尸身长约五米,几个科研人员站在旁边就像是站在巨人身边,由于前半部分被一层流动波纹状的银纹窗子遮挡,印忆柳站在外面看不到全貌,只能看到一双巨大的黑色的布满了硬鳞的脚掌。
那脚掌类似人类的足部,但足弓弯曲指尖硬而长,每一片硕大的主鳞之中还附着着细小的像羽毛一样的棕色甲片,用来连接硬甲之间。
这是一只随着雨后源石爆发而诞生在荒漠的七级暗化者,临门一脚即将踏入八级的大关,它游荡在z市交界处,已经连续有两个小型的城镇基地被它覆灭了全城,手段极为残忍。
据说那两座城市的城墙坍塌,城中街道尸横遍野,干涸腐臭的血凝聚着各种变异的虫子和兽类,宛若地狱。
就在这肆虐横行的暗化者准备进攻第三个城市基地时,人类才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中央基地和z市周边联手,由佣兵联盟的团长、b市军部的三位部长以及几名分散在大□□处的七级进化人强者共同发起绞杀。
所谓伴生暗化者,并不是随着源石中的基因碎片和人类融合、占据同化人类而制造出的怪物,而是每一颗源石中封存的高等物种的基因,会由源石直接重塑□□,无论是智力还是体力破坏力要比一般的变异生物强得多。
按照现在已知的消息,这只伴生暗化者在其母星中至少是超高等物种,绞杀过程异常艰难。
为了保证这暗化者尸身最大化的新鲜程度,几个超级基地决定就近在z市的科研院将其解剖研究,几位顶尖的人类院士已经在实验室呆了整整一天,而李镇江也就在外面守了一天。
就在李镇江说着的时候,实验室门前的光忽然灭了,他顿时住了口朝着面前的玻璃处走近,贴着往里去瞧。
“他们马上就要出来了。”
印忆柳和靳炀两人身上没有穿无菌服,所以不能靠近实验室的门前,两人到楼层后边的等候间呆了几分钟,等确定已经封存好实验体后,才重新走了出来。
此时之前能看到的诺大的实验室就像是从中间割裂开来,凭空消失了一半的空间,这是z市科研院为了最快的储存实验体而发明出的方法。
能够参与这场实验的都是目前各个超级基地的核心人物,也可以说是人类科学智慧的瑰宝,其中不乏有一些脑补发生了变异,对实验精准度掌控力变异极高的老前辈,但百分之八十身体都很弱。
连续一天半的高强度实验让他们身体吃不消,所以几位主要的人员分成了两拨,进行上下半场。
负责下半场的是z市自己人,也就是那位白老的关门徒弟,女院士褪去了一身的防护服后,面色苍白眼下有些浮肿。
她接过李镇江给准备的热水后,来不及和印忆柳与靳炀寒暄,便开口道:“我们确实在这只伴生暗化者的体内提取到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这种东西是和人类异种后的暗化者没有的——也就是说,这是本源星体带来的物质。”
科研院的源石把这些外来物种原本的家园称为本源星体,在和暗化者的几次交涉之中,他们已经知道了那是一颗已经陨落的星球。
无论本源星上曾经存在着多么光辉且高度发达的文明,现在已经消散在宇宙的长河之中,只有一批基因链来到了地球。
而人类也不可能把自己数千年历史的文明和文化传承就这么拱手让出,这是一场属于外来物种侵略者和本土居民的战争。、
如果赢了,那就是一场保卫战;如果输了,史书上曾经的人类文明也只是一个传说中的故事。
几个超级基地的院士一直在致力于寻找源石和末世的关系,可是一直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展。
女性院士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道:“我们现在已知,源石中除了有外来生物的基因复刻,也存在着来自本源星的一种特殊催化物质,本意应该是为了催化这些基因链,但是不知为何,通过三次大雾稀释过后弥漫到全球,反而是地球生物利用了这种物质先行进化。”
她稍稍顿了顿,又道:“从这一点我们可以大胆猜测,地球存在着一种特殊的磁场,它既然可以孕育生命,说明它本身可能就存在着自己的意识,正是这种地球意识阻碍了这些外来基因的爆发,催化了源石中的物质。可是不知什么原因,现在地球意识消失了,那场大雨就是一个预兆,它无法再给我们提供庇护,所以那些一直被压制的基因链彻底在地球爆发,大量的暗化者出现……”
说到这儿,女院士的脸上露出悲哀而沉痛的神色,也许这只是他们的猜测,但更多的科学推理印证表明,他们的研究是对的。
确实存在着地球意识,但是它在慢慢的衰落、在消逝。
这就像是罩在地球上空的大气层,一旦大气层没了,来自宇宙的紫外红外就会造成全球性的环境灾难。
而地球意识没了,抑制那些外来物种的保护层也就没了。
人类是如此柔软弱小的生物,在这些入侵者的面前竟没有还手的力气,这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
“但是还好,我们终于在那只大家伙的身上有了新发现。”
女人轻叹一声,伸出手想和几人比划,但又缓缓放下。
“我们捕捉到了‘弦’的存在。”
☆、诺亚方舟
何所谓“弦”?
作为一名穿越前只是个普普通通文科女大学生的印忆柳来说, 这些太过深奥且上升到空间和维度的专业词汇她听得半知半解,但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靳炀不仅能听懂, 并且在这女院士构造蓝图时还会出其不意地蹦出几句话。
院士本满是疲色的面孔忽然露出些惊诧的神色, 似乎也没想到眼前这个传说中的煞神会懂得这些。
她顿时来了兴趣, 把手上带着的特殊材质的手套小心翼翼地取下来,上面沾染着那只暗化者的□□,需要专门销毁, 紧接着又抛出几个问题。
由于暗化者的□□血液很多都带有毒性, 更甚还有很强的腐蚀性,普通的医用手套根本就隔离不住,为此科研院专门设计了这种隔离性很好的手套。
但这也有一个缺点, 就是密不透风。
他们往往一带就是一整天都不能摘下,就像眼前这位中年女性,她的双手除了各种实验研究时受的伤结的疤, 现下被自己的手汗捂的白津津的,指甲发软指腹都是褶皱的皮, 一碰就冽冽的疼。
这样的女性也是值得敬佩的,虽然她肩不能扛,可能连一只等级最低的变异兽也杀不掉,但是却用自己这双手担起了整个人类文明的希望。
印忆柳支棱着自己的腮,默默地看着身边的靳炀,他此时似乎因为在谈之事有些困扰, 情绪平静时那双带着金色光晕的瞳淡淡的,像是琉璃一般很是好看。
如果是之前的她一定会感慨,果然金大腿就是厉害,无论什么方面都优秀的不像话, 不亏为力压主角的人。
可是现如今,在隐隐的骄傲之中,糅杂着的还有顿顿地心疼。
靳炀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他的人生虽然是一杆笔寥寥书写出来的,剧情可以不负责任,但那二十几年来的孤独和苦难却是真真切切地加剧在他的身上,每一分刀都划在他的肉上,把他往深深的水中按。
印忆柳知道靳炀的过往有多么黑暗,她无法想象在那样的环境中,需要长成眼前这样的优秀内敛会有多艰辛,他要付出比常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才能做到像现在这般看着的光鲜。
如果是她,也许早早地就放弃了自己。
等两人说完,女性院士的神情已经变成了满意,“你给了我一个新的思考的方向,如果真的能找到崭新的路径,不仅仅是我,就是整个科研界都要谢谢你。”
靳炀只是摆摆手,似乎并不喜欢这种夸奖,但印忆柳知道,他不是不喜欢,只是不适应。
他还需要一些时间,去感受自己散发善意之后得到的回馈。
印忆柳坠在靳炀的身后笑眯了眼,小声道:“你真的好厉害啊,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么,怕是没有了吧!”
自从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破壁,她在靳炀面前的胆子也变得更大,虽然靳炀看着成熟稳重常常冷着面,但是她知道其实金大腿真的很容易害羞,冷漠只是靳炀的假面。
有了这个认知以后,她便把逗弄靳炀看他一本正经实际上在暗暗害羞当成了自己最大的乐趣。
就像现在一般,听了她夸张的夸奖彩虹屁,靳炀的耳朵微微动动,耳尖渐渐带了些淡色的绯红。
他眼神有些软,只是看着印忆柳无声的挑挑眉,接受了这有些浮夸的溢美之词。
而紧接着,印忆柳终于看到了女性院士口中的最新发现。
越是往里每走几步都有重重的关卡,要验证指纹、虹膜、特殊口令和身份信息,操作起来十分麻烦。
这是科研院的最高层,封存着目前对人类来说最重要的东西,除了各种珍贵样本,还有一些已经停滞或者还在进行的实验数据。
一旦流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李镇江专门对此处进行了重修,也是因为当年靳炀和印忆柳强闯b市科研院放出实验体的事情让他加大重视,如果再有第二个‘靳炀’,势必要将其挡住。
印忆柳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一番渊源,她和靳炀在李镇江的带领下,来到了墙体之后的一个隐蔽空间,这里安置着一个电梯,从电梯往下,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黯淡。
印忆柳在心中推算着下落的时间,意识到他们现在所在的深度应该在地下,并且一直在往下落。
随着一声“叮”响,电梯门应声而开,四人从电梯之中走了出去,李镇江和那位女性院士显然早就知道此处的存在,而印忆柳则是心中惊叹。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基地下方的一处巨大的空间,就像是一个地宫一般,据李镇江说这里曾经是地铁,后来荒芜之后被重新改造加固,就变成了一个隐秘的存储空间。
四周的设施风格极简,看起来像是从废土时代过度到了高科技的城市建筑,墙体被刷上了银白色的特殊金属,有高耸的架子一排一排的放置着,每个架子至少有七八米,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和文献。
每一个巨大的书架上都镌刻着一种特殊的标志,同时标着存放的种类,在最前面的一个书架木框上,她看到了“诺亚三号”的字样。
在这空间内靠近墙边放置着数十个立起的生物标本,大多都是些奇形怪状外貌丑陋的类人生物,这些都是这几年z市基地捕捉到的暗化者,用特殊的药剂浸泡后封存在这里。
而那只倾尽人类之力捕捉到的七级暗化者,此时就好好地封存在其中一个容器之中,放在显眼的位置。
印忆柳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貌。
这生物的四肢和身体构造和人类有些像,但是比例却不相似。
它个子很高,目测在五米往上,上半身短而壮,下半身形似人类腿部但过于长,跑动起来时应当十分不协调。它浑身都布满了硕大的鳞片和细小的绒毛状的鳞片,就连脸上和凸起的嘴部也是如此,从腹部到心口有明显的线状缝合口子,正是几名院士刚刚实验完毕后缝上的。
更深的地方依然有空间,但那里头没有开照明,黑漆漆的往里一直延伸,就像是没有尽头。
地下空间的温度有些低,人为控制在三到五度,好在进化人自行有一套抵御和调节的生理,所以除了刚刚踏入时感到了一阵冷飕飕的风,过了几分钟后印忆柳便适应了这里的温度。
她的注意力放在了诺大的地下城的正中,那里放置着一个透明的容器,从印忆柳的角度什么看不见,什么都没有。但是那巨大容器的周围开着各种仪器以及调节温度的器皿,显然里面是东西的。
这时李镇江缓缓开口道:“你们能来到这里其实也是有原因的,现在整个大陆分布的人类幸存者中,已知的七级以上的强者只有不到十个,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这里的存在,你们也不例外。”
他指着那个刻着“诺亚三号”的巨大书架道:“想必你们也看到了,这里是诺亚三号,像这样的秘密基地目前大陆上分布着五个,都是由超级基地组成。z市为三号,b市为一号。”
从李镇江和身边那位院士的口中,印忆柳接触到了事关人类生死的核心。
其实早在两年以前,第一只暗化者出现在大陆之时,就引起了人类高层的注意,他们想的远远要比普通挣扎在生死线上的普通人要多得多,这也是为什么末世这么久,而军政的威信力虽然大大减弱几乎不可见,但依然牢牢地存在且在关键时刻起着决定性作用的原因。
因为人类需要领头人物,他们得到的看似多一些,但要承担的也更多。
经过了短暂的研究后,科研人员在暗化者的体内提取出一种奇异的物质,这种物质在普通异种人的体内不可见,但是在不完全堕落化的那些人类和变异生物融合共存的同胞体内,依然存在,只是数量很少。
于是科研人员大胆猜测,这是一种只有暗化者体内才有的物质。
就像他们推测出的地球意识那样,是一种虚无缥缈抓不到的东西,二者相互克制,地球意识一直抑制着这种物质在人类和变异生物中横行。
他们想将其提取具化方便研究,可是两年过去了,依然没有头绪,这项假象和实验一直被尘封。
与此同时,以中央基地为起点,着手打造人类最后的文明的防线,称为“诺亚”。
在《圣经》之中,诺亚根据上帝的指示用了120年建造了一艘巨大无比的船,将世界上的每一种物种都带到了船只之上,成功躲避了一场灭世性的洪水。
可是在环境越发恶劣、物种纷纷变异的废土时代,没有上帝会指导人类建造,所以上层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提前储存人类的文明瑰宝,一旦发生任何不可逆的意外,这些坚固无比的地下基地就是人类最后的依托。
这里存储着各种文献书籍,以及一些国宝级的发明和古物,在这两年一直静静地沉睡,直到前不久,地下的照明被打开。
除了华国,全球各地都在陆陆续续地修建这种避难所。
而在那场大雨之后,地球意识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迅速衰弱,这种物质也迅速爆发,暗化者肆虐。
就在一切都不可控制的时候,他们终于在伴生暗化者的体内提取到了这种东西的具化存在。
此时众人站在那个巨大的透明器皿之前,印忆柳再三辨认,可是依然什么也看不见,她心中有些疑窦,开口问道:“这里面有东西么?”
李镇江道:“别急,这东西用肉眼是看不见的,需要打开几层光驱。”
他说着,把周围的仪器全都打开,一层层可见光和不可见光包裹住整个器皿,印忆柳看着眼前器皿之中渐渐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光圈,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她说不上来这东西是什么形状,也说不出它的颜色,可这飘忽不定的看似固状实际上是在流动的东西就是存在,不是她的幻觉。
“这就是弦,只有在从体内镶嵌着源石的伴生暗化者体内才能提取到。太阳光折射到玻璃上会分层,而这种弦就必须在特定的光区层映照之下才能用肉眼捕捉到,否则和空气没什么两样。”
印忆柳听着身边的解释,依然觉得很玄幻,她定定的看着眼前在巨大的器皿中飘荡的‘弦’,心里有一种很荒唐的想法。
这东西是活的,说它是活的也许并不准确,但印忆柳确确实实能感觉到‘弦’的存在,和它隐隐的波动。
她不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说其他人也能感觉到,又或者能感觉到的只有自己,她没有声张,只是细细的打量。
‘弦’的构成可以看做是一种极为细密的颗粒,彼此凝聚粘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带状物的软体弧,它能够在无风的器皿中缓缓飘荡,从这边漂浮到那边。
在它往上上升的过程中,印忆柳眼尖,忽然发现了那带状浮物之中有一种异样的存在,就像是什么东西攀附在上面。
“这,这上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她说不出自己心中的感觉,一时词穷语塞,但令人意外的是,一旁默默看着的女院士又十分惊诧地瞧了一眼印忆柳,声音都有些变调。
“你能看到?!”
“不是能看到,就是有种感觉……”印忆柳挠挠头,意识到自己可能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那院士深深地看了一眼印忆柳,又瞧了瞧靳炀,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一个比一个令人惊讶。
她控制着光驱变化,器皿之中的光色肉眼可见的变了,而在光变之后,那器皿中悬浮的‘弦’也变得透明许多,就像一只即将消散的软体虫类。
在这透明之中,印忆柳看到了‘弦’上有一小块区域的颜色要更重,就像是病变了一般,她呆愣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李镇江面色深沉,眉头紧紧蹙着沉声开口:“地球意识。”
这是和眼前这个‘弦’相克相抵的地球意识,只是很可惜的是,它在慢慢消逝,或者说在被带状的‘弦’吞噬。
“之前看的时候要更大一些,最多三天,地球意识就会被完全吞噬。”
印忆柳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她此时此刻似乎也能感觉到李镇江和女院士心中沉甸甸的无措,一场星球本源之间的生存之争就在自己的眼前无声无息地上演,虽然没有血雨腥风,甚至有些可笑有些随意,但她却笑不出来。
她喉头有些涩,“那如果被吞噬了会怎样?”
她其实也知道,还未完全本体化的暗化者已经是灾难级的存在,一旦完全本体化,只会更加棘手。
可是为什么地球意识会消失?
谁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李镇江不知道,全球的科研院倾尽力量研究了四年也不知道,只是在那么一天,它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一样骤然消失。
‘诺亚’已经开始投入运转,虽然现在终于有了重大发现,但他们却对这发现束手无措。
李镇江拍了拍印忆柳和靳炀的肩膀,有些苍白浮肿的脸上多了些笑容,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他调侃道:“每次多一个人知道就相当于多一个人承担着,我顿时心里就舒坦多了,你也别一副苦仇大恨的神情,人类一时半会儿还灭不了。”
至少他们还是在缓缓前进的,不是么。
印忆柳被李镇江这幅老小孩儿似得调侃搞的哭笑不得,但她知道李镇江这是在变相的安慰他们。
靳炀对这些人类的文明、薪火即将覆灭其实没什么兴趣,但是再一想想,一旦那些外来的丑东西占领了地球、同化了所有生物,那他的兔兔也不复存在,忽然又觉得这些外来的东西果然讨厌。
武威戎是如此,这些所谓的暗化者也是如此。
他眸色深深,默默地抱着拳听着李镇江和身边的兔兔交谈。
出了研究所,重新踏到地面之时,印忆柳觉得头顶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忍不住眯了眯,下一秒一条小臂便挡在了她的头顶。她抬头一看,靳炀就站在自己的旁边,手掌摊开指尖笼成一个弧度给她遮挡刺眼的阳光。
从靳炀指缝中漏出的光芒中,她能看到一片明亮,心里忍不住感慨还是太阳底下好。
李镇江说‘诺亚’基地中已经储存了足够人类维持正常作息的物资和能源,至少数百年,且一直有专门的人在源源不断地寻找贮存。
再怎么不济,退守到地下也可以支撑一段日子。
可是仅仅半天,印忆柳就觉得有些窒息,如果长达百年都生活在地下不见天日,那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新生的孩子从睁眼的一瞬间看到的就是密封的顶层,最高不过十多米,他们永远也不知道原来曾经的人类生活在天际无穷无尽地的大地上,有飞鸟和蓝天白云。
而死去的亡者也将深深地埋入地底,没有家乡故土之分。
印忆柳已经能够想象到未来的人看着文献中繁冗的城市文明、闪亮的夜空会幻想,可是终其一生也无法见到。
只是想想,她就觉得受不了了。
基地城中来往的人此时还不知道地下存在着一片巨大的基地空间,他们或许还在抱怨越来越差的环境,在哭嚎着世道的艰辛,又或者满怀希望地努力生活。
无论是何种心态,他们都布满了生机,眼睛里尚且有光明。
此时城门之上有一群进化人在往上攀爬,无数根钢筋和木头在往上运。
z市基地的城墙在暗化者大量爆发的时候被那些暗化者攻击过一次,但是并没有破开,只是把外面一层防护的铁栅给冲散,现在需要重新加固。
印忆柳瞧着他们大声吆喝、努力地在为基地的防备出力的样子,心里的阴霾也散去许多。
忽然,在基地街旁酒馆的岔路口边,她看到了一个抵在墙上的人影,被墙壁的黑影遮掩着看不清,像是一个喝醉的酒鬼。
她有些好奇又多瞧了两眼,终于看清了那巷子口里的场景,身子顿时愣住了。
那哪里是什么酒鬼,而是一个撑着墙壁的男人,之所以觉得他姿势奇怪是因为他的身下还压着一个女人,两人就这么在大街上抵死相吻,忘情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根本就不在乎来往人的目光。
一旦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印忆柳耳边的声音也就真切起来,她变异后耳力本来就好,此时越是想忽视,那声音就越清晰,穿过层层熙熙攘攘的呼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心里又尴尬又觉得有些羞,虽然这并不是她主观意识上想要偷看或者偷听,但是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并暗暗地为这对年轻爱人的大胆而咂舌。
其实在废土时代,年轻男女的观念也变得越发开放,如今生育率低,并且还伴随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去的危险,结婚的人越来越少。
就算是恋爱,也比不得和平时代那般情感细腻,他们忙于猎杀变异生物,每天都有在刀剑上舔血的任务,对情感大多是及时行乐的态度。
但是这种当街便旁若无人的热吻,还是非常少见的。
忽然,那被挡住的身材有些矮小的女性忽然抓着身前男人的领子一把推开,一半清秀的面孔在光影的明暗交界露出。
女人很敏锐,视线也十分锐利,尽管印忆柳的视线只是一瞬间的打量但依然被她捕捉到,此时她视线穿过人群微微眯起眼,一派慵懒地盯着印忆柳。
她手中还抓着身前男人的领子,个子矮小但气场很强,遥遥地对着印忆柳眯眼笑笑,一点也不觉得害羞,反而把印忆柳搞的更不好意思。
就在这时,身边的靳炀忽然十分强势地拦住了她的肩膀,把她的脸朝着自己的方向一带,面色有些不愉。
“不许看。”
在他的心里,自家的兔兔永远都是那个可可爱爱需要捧在手心里的小家伙,他心中隐秘的占有欲本就强,更何况是这种场面。
想了想,他又默默把兔兔的脑袋瓜往自己的怀里按了按。
☆、逝去的队员(有点吓人)
自从暗化者全线爆发后, 堕落者协会的总部地址也就暴露在世人的眼中,谁也没想到这小小的城市基地中竟然隐藏着如此恐怖的组织。
一夜之间,无数基地中的百姓被纷纷同化醒来的暗化者撕裂了身体, 一时间基地中血流成河, 无数阴暗污渍和藏污纳垢的隐秘角落之中,各种体型奇异外貌恐怖的暗化者隐藏其中, 只要有人类经过,便会被忽然伸出的利爪扯入深渊, 撕成碎片。
如今这座基地城市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座死城, 盘踞着陆续同化苏醒的暗化者, 并且还有无数的同伴在朝着这里涌入。
周围城市基地中的进化人跑的跑逃的逃,来不及走的就会被从隔壁魔窟中摸过来的暗化者一把撕碎。
可是也有脚力不快的普通人深陷城中,他们没有在安全的时间成功跑出去, 只能在城中东躲西藏, 企图逃过一劫。
这户人家在废土时代是领主的表亲, 所以尽管没什么能力, 但依然能住在城中区的附近。
灾难来临之前,这里是整个基地最安全最富饶的地带,可是现如今外面已经成了一片寂静的血海。
院子的最深处草垛中隐藏着一个地窖, 此时地窖中挤着三个人类, 两名女性一名男性。
其中有一个女人看年龄有些大, 在黑暗的地窖中蜷缩着身子,枯黄布满褶痕的脸庞还带着深深的惊恐神色。她旁边的年轻姑娘也已经快撑不住了, 但大抵还算镇定,此时那女孩儿用腰带把细细的腰杆又束紧了一些,企图以此来阻挡腹中灼烧般的饥饿感。
地窖中仅剩不多的食物和水都紧着另一个肥胖男人先吃,女孩儿在地窖中藏了三天, 得到的仅仅是三块发黑长毛的面饼和一口水,其余的都落进了令两个人的肚子里。
但是她此时已经顾不得为了吃食而生气,因为她知道,也许很快他们连命都没有了。
三天之前,父亲被领主和基地中的小队带着落荒而逃,而她和母亲弟弟却被丢在了这座爆发杀戮的城中,好在他们住的地方有地窖,里头还储存着一些食物,三人慌慌忙忙躲了进去,一直到今天。
地窖中的食物和水已经不多了,就算他们最后不被那些怪物发现吃掉,也会被活活饿死。
从一开始坚信父亲和叔叔会带人来剿灭这些怪物拯救他们出去到现在,地窖外的吼声、尖叫声和哀嚎声从此起彼伏到半天都死寂一片,没有丝毫动静。
他们心里清楚,不会有人来救他们了,他们是被遗弃的。
其实女孩儿对这种结果已经默默接受了,在这个世道就算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忽然,她听到黑暗中弟弟颤抖的小声的声音:“妈,我憋不住了。”
母亲也哑着嗓子说着什么,紧接着,她听到了淅淅索索的衣物摩擦的声音。
女孩儿把脸埋在膝头,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
这几天他们吃喝拉撒根本就不敢出地窖,都在这里解决,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羞耻脸面,但尽管如此,她依然觉得这逼仄的环境中气味恶心的让她胃里犯恶心,本就阵阵刺激的胃部顿时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一阵长长的哀嚎从远处传来,把地窖中的三个人震的身子哆嗦,他们视线看向了上方的地窖口,满眼的惊恐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这样的哀嚎和尖叫这两天他们时不时都能听见,不断地有躲在城中的人被那些怪物找出来、残忍的杀戮吞噬。
每每有这样的惨叫声时,三人的心都会颤,也许下一个被找到拖出来的就是自己,尽管他们惊恐地身子发抖,但三人都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逐渐便的微弱的哀嚎和求饶从远处渐渐滑到他们的上方,他们能听到头顶的地面有闷闷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大家伙在走动。
而那巨大的生物还在拖拽着自己的猎物,并没有立刻将其吞噬,就像是在玩/弄猎物一般。
这个认识让地窖中的几人更加紧张,女孩儿在几近昏厥的饥饿中害怕到眼前打圈。
此时就在他们的正上方,有一个身形巨大的类人生物拖着一个半死半伙的人类的腿杆,从断壁残垣中缓缓略过。
四周原本的建筑已经在打斗和撞击中坍塌,地窖口被几块硕大的断裂的墙体盖住,只要下面的人不发出动静,就不会有事。
碎石之上,有一条长长的血迹在石板上拖拽,血液的来源是一个腹部被破开了巨大血口的男人,他一条腿似乎已经被锯齿搅断,另一条被抓着一个宽厚布满了绿色鳞片的手掌里,已经进气少出气多。
这暗化者生的很丑陋,甚至可以说是恐怖。
它脑袋光滑扁圆,几乎有小半个头颅那么大的一双眼睛突出,转动时有黄白的角膜从眼眶中挤出;它上半身是肥厚的脂肪堆积,下肢前粗后细,一条光滑无毛的尾巴上长满了锋利的钢针一样的倒刺,一边缓缓摆动一边控制身体平衡。
它似乎对手中的猎物不感兴趣,慢慢地朝前走去。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它所兴奋的只是在废墟中抓到人类时的那种刺激感,看着那些弱小人族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听着他们的尖叫,它心中就有种扭曲的嗜血感,并对这种游戏乐此不疲。
可惜,现在这座城市中的人越来越少了,像今天这种乐趣很难得。
正当这暗化者百无聊赖地拖着人类男人,朝着自己的洞穴地缓缓走去时,它脸上像两个深深的孔洞一样的鼻孔忽然耸了耸,紧接着,一双恶心的突出的眼睛转动着看向了一片废墟之中,丑陋的脸上咧开了一个可怖的笑容。
“有……人。”
暗化者的声音就像是沙硕卡在喉咙中,有种破碎的粗粝感,听起来很难听。
它兴奋起来,一把松开了抓住那人类男人的手,朝着身后的石块断壁缓缓走去。
游戏又开始了。
它要来寻找那些小“白鼠”了。
被扔下的男人的呼吸声重了些,他用沾满血液的手掌扒着身下的石块慢慢往前爬动,一点点的带着重伤的身子往前挪动。
他不想死,哪怕身体已经千疮百孔,可是他想活着。
男人满脸的血泪,在浑身的剧烈痛楚中艰难地往前攀爬,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那可怖的生物,只能抱着一丝微弱的幻想,幻想自己被放过了。
可紧接着,一只满是绿色鳞甲的巨大脚掌忽然从他的身后落下,只听一声“噗”的闷响,血花四溅。
暗化者肥硕的上身抖动着,笑的喑哑难听,像是从刚刚那场“游戏”
中找到了快乐。
地窖中的三人听着上空的动静,心里越发惊恐,他们能听到头上的脚步声在缓缓靠近,就在他们的头顶。
女孩儿感觉自己的双腿和身子在不自觉的颤抖,她很害怕,可是那沉闷的脚步声只在他们头顶的正上方停下后就没了动静。
四周又归于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还是没有任何声音,女孩儿的心缓缓放了下来,僵硬的身子也不自觉的放松。
四周静的没有一丁点声音,那沉闷的脚步声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静的让人有些心慌。
那怪物应该走了吧……
三人刚刚放松紧绷的心,女孩儿听到身后的弟弟像是在拉着母亲说什么,声音很小她听不清,她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很饿。
正当她打算重新把头埋进膝头时,头顶的地窖盖子忽然动了一下。
女孩儿的心骤然停泊,头顶射入一道刺眼的阳光,她呆愣愣的抬头看去,眼角被刺的发疼。
地窖口有一张扁圆的脑袋以一种诡异的弧度钻了进来,那双巨大无比的恐怖眼睛就这么盯着地下的人类,看到三个瑟瑟发抖的男女,暗化者的脸上咧开了一个弧度,它用沙哑的嗓子道;“找到……了。”
女孩儿听到身后骤然发出惊恐的尖叫,她身子软倒在地,眼前一片眩晕。
她的身子被一股大力狠狠地捞上了地面,那暗化者用奇长的手臂勾住了地窖中的人,一把把他们扔在了地面上。
三天未见阳光,再见之时就是面对死亡。
眼前压下一片黑暗,女孩儿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张恐怖的令人眩晕的脸,撑着身体的手臂也阵阵发软。
她能听到这怪物在靠近的时候,身后的母亲和弟弟惊恐的叫着求饶着,说让这怪物把自己吃了放过他们,她心中一片死水,甚至有些麻木。
一只长而苍白的诡异手臂从她的头顶略过,一把抓住了她身后的肥胖青年,她听到混乱的尖叫,有水滴从上空滴在了她的头上,一股腥臊味儿。
她心里明白了,这暗化者之所以能发现他们,是因为自己这个好弟弟憋不住了,味道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她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又觉得好笑,又隐隐有种痛快的感觉,甚至很期待死亡。
头顶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哀嚎声,她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缓缓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忽然停住了。
女孩儿慢慢抬起头,发现那只满脸是血的怪物扭着头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方向,于是她似有所感,也朝着那里看去。
那里静静地站着一个男人,微微蹙眉看着这边血腥的场面。
那人生的很俊美,半长的发及肩,一双狭长的风眼此时微微抬着,漠然地看着这边。
女孩儿心神一颤,她看着那人类男性一步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连害怕都顾不得,只是呆呆地看着越来越近的俊美的脸。
难道中英雄救美的剧情真的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就在她心中浮起一丝期待时,那男人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身边,他个子和眼前这个可怖的怪物相比很矮小,但气场却十分强大。
于是女孩儿期期艾艾地想要扑到男人的脚边,去抓住他裸着的脚踝,可是手还没抓到,她感觉喉间一阵剧痛。
视线翻天覆地的在转,眼前的世界一片混乱,她感觉自己的头在地上滚了滚,鲜血染红了眼,目光最终定格在天空刺眼的阳光。
那男人的手见了血,眼中缓缓浮现出发红的光圈,这时的他看起来一身血性,根本就不像一个人,而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野兽。他伸出舌尖舔了舔手指,而后目光挪动到身边的丑陋的暗化者身上。
“带路吧。”
那暗化者肥硕巨大的身子颤了颤,喉中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符。
“高等……种族。”
***
印忆柳和靳炀在z市基地的住处就是他们曾经住的屋子,她没想到这栋屋子还给他们留着,心里有些感动,并决定重新打扫干净。
靳如梦给他们发了通讯,说晚上的时候会来看他们,所以客厅势必要重新整装一番。
印忆柳听说靳如梦和烈焰之翼的队长似乎好上了,感情就是在之前绞杀那只分裂能力的暗化者时迅速升温,烈焰之翼的队长被带到暗化者巢穴中,身体受损很严重,是靳如梦默默地照顾他。
等这队长恢复的差不多后,便对靳如梦展开了强势的追求。
对此印忆柳笑着询问靳炀是什么想法,靳炀表示自己一点想法都没有,只要靳如梦自己那个男人好,那就随意。
“你就是嘴硬。”印忆柳皱了皱鼻尖。
虽然靳炀看着对靳如梦冷冷淡淡,但她知道靳炀对自己这个妹妹是上心的。
也许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已经成为他心上永远的刺,有的事情不可能放下,有的伤痕也不可能愈合,但对这个唯一的亲人,靳炀是在乎的。
他可以假装很烦靳如梦,但当妹妹被欺负,甚至可能死在实验台上的时候,他会变成书中的反派,以一人之力对抗科研院。
而他也会因为自己,傻傻的和整个堕落者对抗,把自己的人生过成只有杀戮和报仇。
其实金大腿是最重情的,也是最让人心疼的。
看着男人不变的面色,印忆柳忽然踮起脚尖,在男人薄薄的耳后印下了一个轻吻。
她会陪着他的。
清晨,两人在打扫小屋卫生的时候,潇潇嘴里叼着一块饼子兴冲冲地拉着一个脸色有些别扭的中年男人闯进了院子里,印忆柳离着老远就听到小姑娘兴奋的呼声,从院子里探出了一个脑袋。
看到潇潇拉着的人后,她眼睛一亮,“明叔你来了。”
明叔嘴里叼着一根纸棍,不好意思地皱了皱脸,他手里提着一只刚刚猎杀的变异雁鸟,个头足有半米长,身上遍布着几个枪口,一看就是刚刚猎的新鲜的。
“回来就好。”明叔没说什么肉麻的话,但就这四个字,就让印忆柳找到了父亲的感觉,她心里暖烘烘的,笑着点点头。
潇潇哼道;“队长你别看明叔这幅不在意的样子,他心里在意的很呢,今天早上天没亮就跑去深山丛林打猎去了,就为了给你们打只雁子。”
印忆柳脸上的笑意更深,她招呼两个老朋友进屋坐下,而靳炀则从明叔的手中接过了那只变异雁,低声道谢。
几个月没见,明叔和潇潇身上都发生了一些变化,潇潇显然过的不错,被基地领主李镇江纵容着,明朗的笑容并没有因为停居在基地中而被消磨。
而明叔身上的变化就更大了,他过往那两年里因为挚友的背叛一直显得很是颓唐,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夹克衫,只要一有空闲就蹲在路边默默地抽烟,心思很沉重。
而如今他提着礼物上门,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明亮,但洗的很干净,脸上邋遢的胡茬也剃的干干净净,最明显的变化便是他一身的烟草味儿已经闻不到了。
印忆柳发现明叔嘴里叼着的“烟”并没有火星,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这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烟草,而是一根纸棍。
她有些惊诧打趣道;“明叔你戒烟了?还是烟草不够,不够的话……”
中年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还没说话,身边笑嘻嘻地潇潇便抢先着道:“队长你还不知道吧,明叔要给咱们找婶子了,他这是为爱改变!不抽烟了!”
“咳咳!”明叔咳了两声,“别乱说。”
他想了想,又闷闷道:“哪里能叫婶子,把人家叫老了。”
听到明叔有些闷骚的话,印忆柳和潇潇对视一眼顿时开始起哄,而明叔也终于忍不住破功,一直绷着的脸带了些笑意,年轻了好几岁。
瞧着中年男人难得露出这样的神色,印忆柳顿时知道潇潇说的是真的,她有想过明叔的变化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人或事,但她没想到竟然是恋爱了。
明叔末世后携手相伴的妻子早早去了,后来跟着一群兄弟建立了小队,他是个重情义有担当的男人,这两年来印忆柳都看在眼里。
可是就是这样内心温柔的老大叔,最后却被自己一心信任提携的兄弟狠狠背叛,差点死在荒郊野外尸骨无存。
从那以后明叔就变得沉默,浑身都围绕着烟草的熏人气味。
得知明叔能在这座基地找到适合的人,印忆柳真的很为他感到高兴,并有些好奇能明叔心动的女性是什么样子。
她忍不住调侃道:“明叔改天把婶子带来给我见见吧,要不然就今晚吧,咱们今天晚上一起吃晚饭,做火锅怎么样?”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视线微微一顿,有些疑窦,“仓央那家伙呢,没和你们一起么?”
提到这个名字,她敏锐地发现一旁的潇潇和明叔神色都变了,两人笑着的脸纷纷一僵,她心中渐渐有种不妙的感觉,她想询问但还是及时忍住,转个弯儿将其跳过。
“那就这么说好了,今晚明叔带婶子来,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直到明叔走出院子,印忆柳脸上都带着笑,可当潇潇神色躲闪想跟着明叔一起出门时,她一把拉住了小姑娘的手臂。
“仓央到底出什么事了?”
潇潇眨巴眨巴眼睛,回头一派无辜地看着印忆柳,眼见着队长神色沉重,心知仓央绛曲的事情是瞒不住了,于是她讪讪一笑道:“队长,不是我不告诉你,是……”
小姑娘是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她眼眶忽然染了些红意,嘴唇也渐渐瘪了,有大颗阿德泪珠从眼眶中溢出顺着潇潇的脸颊滑落,顿时让印忆柳慌了神。
印忆柳上前把小姑娘揽在怀里,用指头轻轻给潇潇擦去眼泪,潇潇忍着哭意自己又抹了一把,哽咽着道:“我们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但是,但是仓央他嗝!他变成暗化者了……”
潇潇话音一落,印忆柳就像被一击重锤猛地敲的发昏,大脑中一片空白,“什,什么?”
仓央绛曲变成了堕落者……
她第一反应是这怎么可能,但是意识在游离中又想到,仓央绛曲是一个兽类异种人,现在全球异种人中有四成到六成都会被同化,他是那六成中的一位可能性也很大。
但情理之中并不代表能够接受,就像潇潇和明叔,他们比印忆柳更早知道的这件事,在事发之初便难以接受,尤其是潇潇。
别看她每天和仓央绛曲一幅不和的样子互相斗嘴,但两年的队友情谊一直都藏在心里,她性情单纯,也是最难受的。
印忆柳勉强笑笑,反而是她要反过来安慰潇潇。
直到潇潇走了以后,她依然有些愣神,心里空荡荡的,说不上来是难受还是别的什么感觉。
靳炀就在这时忽然走到了她的身边,缓缓蹲下视线和她平视。
金大腿用温热的手掌盖住了她的眼睛,轻声道:“难受就和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印忆柳的睫在他柔软的手心抖了抖,像一把细细的小毛刷在扫着,她久久没说话,没有哭也没有很明显的情绪波动。
靳炀有些疑窦,他缓缓放下掌心,看到的就是印忆柳微微蹙着眉,神色有些凝重地盯着自己瞧。
他问道:“怎么了?”
印忆柳的脸色算不上好看,但更多的是复杂,她忽然伸出双手,一把捧住了靳炀的俊脸,两人的呼吸瞬间交缠不清。
她很认真地盯着靳炀泛着金色的瞳,问道:“你是不是不高兴了,靳炀,你要告诉我,我不是别人,是……你的爱人。”
她顿了顿,又道;“我们之间不需要隐瞒。”
虽然金大腿表现的很正常,甚至正常的有些反常,但是印忆柳很了解他,也隐隐感觉到这并不是靳炀真实的想法。
他在为了自己掩盖内心的真实情绪,在和自己演戏。
意识到这一点后,印忆柳先是有些生气,但她气的不是靳炀,而是自己。
她以为靳炀能明白她的意思,可是现在她忽然发现,也许自己做的并不够好,并没有给足靳炀安全感。
所以在自己的面前他才会这般,他事事都依着自己,先考虑的都是自己的感受。
但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靳炀,她想要的是有血有肉的可以随意地跟随着自己的内心的靳炀,会生气会开心会发小脾气的,无论他的本质是什么样的,都是自己最想看到的。
于是她盯着靳炀那双仿若有星河的眼睛,说:我们是爱人。
我爱你。
靳炀微卷的睫抖了抖,眼皮微微垂下掩盖住骤然涌动的神色。
良久他才重新抬眸,那副通情达理知人意的假面怎么也绷不住了,他眸中一片赤金和浓浓的占有欲,甚至有些狠厉。
他声音依旧温柔,可是带着些令人头皮发麻的酥意,大掌缓缓反扣住印忆柳的腕子,温热的唇贴着女孩儿细细的腕子。
“是,我是不高兴了。”
“看到你这么在意别的男人,我很介意。”
☆、原谅你了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 印忆柳捧着靳炀的脸的手掌有一股电流慢慢地酥到指尖,她盯着那双金色的深邃眼眸,看着男人眸中近乎偏执狠戾的占有欲, 忽然垂了头, 抿着唇瓣闷闷地笑出声了声。
温热的唇正贴在她腕子内测最细腻的皮肤,有呼吸洒过时,就像是绒毛刷在轻轻的扫,搅动人的心。
靳炀的手握着那截细细的腕子,掩饰失败后的眼神像只凶狠的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猎物, 一旦爪下的兔子妄想逃跑便会抵死纠缠。
印忆柳被这眼神盯的有些耳红,但她并没有挣脱靳炀的手, 她压住心头有些混乱的情绪,就着这个姿势清了清嗓子,而后温声道:
“靳炀, 我难过是因为仓央绛曲是我的队友, 如果现在出事的是潇潇和明叔,我一样会觉得难受,你懂么?”
她顿了一下, 又认真道;“但是你和他们不一样, 你是我喜欢的人, 如果现在出事的你,我不仅仅会难过,还会崩溃, 因为你在我心里是最特别的存在。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受伤……”
她想告诉靳炀, 他的存在对自己来说是不一样的。
她话音未落,靳炀的眸子越来越亮,他细碎如星子一般的瞳映衬着印忆柳的有些羞涩的面庞,他深邃地眉眼距离兔兔越来越近,将唇瓣印在女孩儿的嘴角。
一刹那间,印忆柳感觉眼前有一簇一簇的烟火在绽放,心里涌现出丝丝甜意和涩意,放在膝头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角,可却被身边的靳炀覆上。
这是靳炀第一次在情爱上表现出强势的一面,并逐渐露出自己在爪垫中的利爪。
……
印忆柳还未找到李镇江询问仓央绛曲的事情,中午在基地的集市中买食材的时候,就遇到了混乱,由此知道了仓央失踪的原因。
她和靳炀说开以后,靳炀虽然依然会因为她上心别人的事情而感到吃醋,但他飘忽不定的心却缓缓定了下来,知道自己在兔兔心里是最特别的,这个认识让他心里暖烘烘的。
晚上说好了要明叔他们来家里吃饭,就当是离别之后的相聚,所以正午时分收拾好家中,她就挎着一个小篮子挽着靳炀的臂膀上了街。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靳炀的脸上带着兔兔送的遮面,两人一路挑挑拣拣,就像是最普通的恋人一样。
正当这时,一个蜷缩在角落的流浪汉忽然伸出脏兮兮的手抓住了靳炀的裤脚,他抬起脸时,露出了一张有些枯黄消瘦的面庞,神色有些惊恐仰着头看着印忆柳和靳炀二人。
他四周瞧了瞧,压低了声音道:“先生女士买些野菜种子吧。”
印忆柳低头看了眼那些野菜种子,品相不算差,都是野外丛林中的种子,如果拿去正规渠道卖,怎么也能卖出几颗凝石,又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男人说着,脸上神色有些难堪,忍不住又低声艾艾地追了一句:“求求您行行好,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印忆柳第一眼看到这个落魄的像个流浪汉的男人时,就发现他的不对劲,他的眼睛并不是正常的棕黑色,而是泛着淡淡的光圈,抓住靳炀衣角的手臂露出一截,能看出小臂流畅的肌肉线条,那双看着靳炀和印忆柳的眼睛虽然带着哀求,但是深处却有些不好意思,显然出口祈祷已经触碰到了这个男人的底线。
他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进化人。
可是为什么一个进化人会落魄到如此地步,竟然沦落到混的最差的那类的流浪者,印忆柳不知道。
但她觉得这个男人并不像那种内心堕落的人,他依然有着自尊,此时窝在角落躲躲闪闪,很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于是她顿了顿,从手臂上挎着的小篮子里掏出了两个饼子和一颗凝石,准备递给眼前的中年男人,与此同时在面前的摊子上取了适量的野菜种子,“这些种子我买了。”
等价交换她并不吃亏,虽然不知道这男人为什么明明有物资,却依然混的这么惨,但这和她没关系。
她刚刚弯腰把摊子上的种子拢在手心里,身后的街处远远地有人一声大喝,“那边儿在干什么呢,躲躲藏藏的,都出来!”
印忆柳回身一看,发现身后几个守备军服饰的男人佩戴着盔甲和武器,此时一脸警惕地看着街角处,试图看清拐角中的人。
她还没反应过来,拉着靳炀衣角的流浪汉顿时把剩余的种子和饼子都胡乱揽在了破布包裹中,抱起来拔腿就往巷子里跑,他头也不回,种子稀稀拉拉掉了一地也不在乎。
刚刚走近的几个守备军看到那男人拔腿就跑,顿时分出两个往前追去。
“站住!给我站住!”
剩下的两个把靳炀和印忆柳堵在了巷子里,满脸警惕用武器对着他们,大喝道;“你们刚刚在干什么,把脸上的东西扒下来!”
两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只是上个街,还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就在这犹豫的片刻,其中一个守备军又满脸威胁和严肃,手中的武器往前逼迫几分,“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搞快点!”
印忆柳有些无奈,只能和身边的靳炀缓缓取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自己的脸。
看到两人面孔的那一刻,两个守备军顿时变了脸色,其中一个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声音有些结巴,“堕……不对,靳炀先生,怎么是你们。”
对于这两位的面孔,他们这些守备军虽然没有见过真人,但是照片却是见过好几次的,事迹更是耳熟能详。
等他们意识到自己的武器还抵着这两位的时候,顿时把手垂下,心中有些害怕。
印忆柳面色不变,笑着道;“你们别紧张,我们就是出来买点东西,刚刚那个男人犯了什么事情么,怎么要抓他?”
两个守备军的心渐渐放下,其中一个瞄了一眼笑眯眯的女人,大着胆子道:“那个男的是漏网之鱼,如果猜的不错,那是我们找了好几天的一个异种人,要送去收容中心的时候被他给跑了,一直混迹在基地中找不到踪迹。我们还担心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异会危害城中的百姓呢,结果今天就撞上您二位了,这不是自己撞上绝路么。”
这青年人知道眼前这位堕落者杀手最讨厌的就是堕落者和暗化者,此时不经意地拍着两人的马屁。
但印忆柳的注意力显然并没有放在他的马屁上,而是皱着眉问了一句:“他还没变异,为什么要抓他?”
“这……”两个守备军面面相觑,“其实我们也不想的,但是现在大家都害怕异种人,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变异,闹得人心惶惶,也没有人愿意在他们附近居住,不仅仅是咱们基地,外面基地对异种人的排斥更激烈。”
另一个道:“没错,咱们领主还是专门建了一个异种人收容所,让他们在里面呆着,外面好几个基地都发生了‘肃清活动’,很多还没变异同化的异种人都被杀死了,那才是惨呢。”
印忆柳看着明暗交界处的地面上散落的种子,又想到了那个放弃一切尊严轻轻抓住靳炀裤脚的异种人的眼睛,那双眼睛中带着些哀求,还有一些别的什么,让人心梗。
她知道基地中的普通人害怕异种人是人之常情,可是对于那些异种人来说,这无异于被人类同胞抛弃,他们在收容所中每天都要活在这种煎熬之中。
既要害怕自己变成被同化的怪物,又要承受来自身边同伴或警惕或厌弃的目光。
当时的仓央绛曲是不是就是在这种肃清活动中彻底逃离了z市,那他又会去哪里。
傍晚时分,靳如梦带着烈焰之翼的队长来到他们的小屋,很不好意思的和靳炀、印忆柳介绍自己身边的男人。
烈焰之翼的队长名叫曹文斌,虽然听名字文质彬彬,但实际上是个身材健硕块头很大的战士。他理着寸头个子很高,几乎要比靳如梦高出一个头,穿着一身玄黑色的兽甲腰上佩戴着一对双刀,在正前的胸膛上印着一个展翅的凤凰祥纹,看着很精神。
就是这样一个平日里看着很凶悍的壮士,此时面色拮据束手束脚地坐在院子里,印忆柳给他倒了茶水,他连连点了两次头又用双手接过,搞得像是陷入兽窟之中。
印忆柳身上围着围裙,院子里架着的柴火正在烈烈的烧,上面烤的就是明叔早上带来新鲜雁,此时涂上了一层一层的油脂和花蜜,烤的表皮焦黄酥嫩一直流油,烤肉的香气在院中弥漫。
她看得出曹文斌很紧张,但想想也是,敢对‘堕落者杀手’的妹妹展开猛烈的追求,就要在她大哥那里过关。
从进了门看到靳炀的第一眼,曹文斌的身子就僵了,身板挺得比城中区站岗的进化人兵士还板正,甚至差点同手同脚。
此时印忆柳在做完饭,而靳如梦则在院子后面和靳炀进行二人谈话,两人不知在说什么,看起来气氛有些严肃。
曹文斌的视线一直时不时地朝着后院的方向扫两眼,他既担心靳炀不同意自己和靳如梦的事情,内心深处对靳炀又带着些忌惮。
此时靳如梦稍稍低着头,双手垂在身前,用指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自己的衣角,就在这时,靳炀忽然开口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寂静。
“你确定就是他了?”
女孩儿低着头闷闷应了一声,她想了想道;“他对我挺好的,之前不知道我的身份的时候,就挺专一的,队伍里和别的小队有喜欢他的,他都不搭理……”
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靳如梦内心深处是不敢面对靳炀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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