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以骚扰为主,主力军是柴玉书和赵思慧。 (22)
光从窗帘中渗透出一丝,借着这抹光,印忆柳的视线细细的描摹着靳炀的眉眼,从紧闭的双眼到眉峰,又到高挺的鼻和有些淡的唇。
怎么也想不到,书中那个以一人之力颠覆人类强者团体的大反派、以及把堕落者协会搅的天翻地覆的杀手小时候竟然有过那样的过往。
她温热的指尖轻轻点了下靳炀的熟睡中的唇瓣,软软的,像软糖一样,她心想‘我一定要好好地对他’。
直到雨声逐渐停止,靳炀也真正的平静下来,天色逐渐变亮,窗外有清晨日暮的微光穿透帘幕。
印忆柳看着他的眉眼,心中忽然有些慌乱,她还没做好准备和靳炀睁眼对视就在一张床上,她吞咽一下,动了动手臂想把自己的手掌抽出。
可是靳炀攥的太紧,刚刚抽出一半,男人原本平静的睡脸便微微蹙起,她顿时动也不敢动。
停了半晌,印忆柳另一只手把脖颈中吊着的吊坠扯了下来,塞到了靳炀的掌心中,确定他并没有醒来,轻手轻脚下了床,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看着已经有些亮眼的窗外,索性起身换了衣服,去厨房捣鼓一下给靳炀做点吃的。
此时靳炀从为卧室中出来,尽管两人心中都有些羞涩,但还是靳炀最先乱了阵脚,他金色的眸子有些无措地微微垂下,嘴唇开阖好几次可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能故作冷静地慢吞吞地走到桌子上坐着。
可惜他有些不协调的步伐和浑身紧绷的肌肉暴露了他的紧张。
印忆柳本来心里有些忐忑,又有些不知道面对,可是看着明显比自己还要紧张的男人,她胆子忽然又大了起来,微微勾起唇角。
起了床的严雯乖乖地从自己的小卧室里走出来,在印忆柳的帮助下刷了牙洗了脸,她在这里居住的两天很乖,没有哭闹,似乎是因为知道严勇国可能出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哭喊着要找爷爷。
此时她被抱上了餐桌,印忆柳用小碗盛了一碗番茄面条放在她的面前,又给靳炀盛了一碗。
小孩子的观察力和感知力是非常敏锐的,尤其是身处在不熟悉的环境,导致严雯对这两个哥哥姐姐的变换非常敏锐,她能感觉今天两人之间怪怪的。
具体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
大概就是印姐姐总是偷偷的去看那个长得很帅但是很吓人的哥哥,而哥哥却只顾着埋头吃面,耳根红了一片。
她吸溜吸溜吃着碗里的食物,为了迎合小朋友的口味,印忆柳特地做了一个十分可爱的荷包蛋,但其实即使不做,严雯也会乖乖的吃完。
因为她尝过挨饿是什么样的滋味,那种感觉不好受。
正当她拿着小勺子慢慢地往嘴里送食物时,家里的大门忽然从外头被人敲响,印忆柳抬头和靳炀对视了一眼,一大清早谁会来找他们。
难道又是沈志宇的爪牙前来挑事?
印忆柳起身从窗子往外看了一眼,只看到了一片衣角,外面只有一人,她问了一声“谁啊”也没人答应。
门一打开,她有些愣了,“严…老爷子?”
眼前的老人头发似乎在两天之间便花白了许多,他身上披着一件有些破破烂烂的夹克外套,腰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还在渗血,最最严重的是他的左腿,从膝盖处往下直接消失,此时撑着一幅自制的撑架,满是褶痕的脸上带着些局促的神情。
身后客厅内有桌子凳子碰撞的声音,印忆柳回身一瞧,只见严雯就这么从对她来说还有些高的椅子上跳了下来,踉踉跄跄撑着小身子跑到了门口。
她一看到严勇国,顿时瘪着嘴开始冒眼泪,再看看爷爷失去的左腿和浑身的伤,再也忍不住了站在门边嚎啕大哭。
严勇国有些无措地撑着身子往前挪动,显然他还没有适应失去双腿该如何掌控身体。
严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就算再怎么乖巧懂事,被带到了陌生的环境去面对陌生的人,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一直强忍着,一见到最亲近的人,心里的害怕和委屈顿时便宣泄出来。
过了好久,小姑娘还抽噎着抱着严勇国不愿意撒手,仿佛她一松开手老人就会再次消失。
严勇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看着孙女儿身上干净的衣服和红润许多的脸色,就知道印忆柳和靳炀对她不错。
他心里很感激这两个年轻人,这两天他的身子实在是动不了,因为失去了双腿身体就算是五级进化人也病倒了。
要不是印忆柳和靳炀把严雯带走,现在很可能已经被沈志宇抓去喂养河中的五级变异兽了。
等他能下床走动后,他便再也忍不住了,第一时间打听到了印忆柳的住处前来接严雯。
印忆柳把严勇国请到了屋里,这才知道这两天他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老人对自己身上的伤绝口不提,但她也能猜到这是那天沈志宇的爪牙下的手。
严勇国重伤以后,身子自动进入了休克状态,僵直着躺在了地上,等他再次睁开双眼时,是一处狭小|逼仄的小屋子,浑身疼痛难忍,严雯也消失不见了。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听到动静赶来的人按在了床上。
救了他的不是别人,就是他开的小店隔壁的老板——那个口齿不清卖糙米饼子的,他含含糊糊表达了自己曾经接受过严家的帮助,所以不能看着严勇国死在自己的眼前。
这样严勇国不禁感叹,原来好人也不是真的没好报。
在得知印忆柳和靳炀从沈志宇的手中救下了严雯后,他焦急的心便放了许多,等身子一好立刻便来到了这栋小院子。
“多谢你们愿意帮雯雯,要是她被那狗贼撸去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死去的父母。”
老人一把年纪浑身是伤,说道死去的儿子和儿媳神色更加黯淡。
“严重了,我们就是顺手的事情,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就那么去了,我们心里也不好受。”
这时印忆柳忽然想起今天就是三个月一次的祭奠“河神”的日子,也就是闭城的日子,如果沈志宇抓不到严雯,是不是这种残忍的活动便会停止了呢。
她问了一句,却见老人的神色凝重,没有说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窗外的日头渐渐烈了起来,人声也多了起来,似乎在一场大雨过后,整个地球都被洗涤一净,连道路两旁的人声也清晰许多。
印忆柳听到隐隐的喧闹声,她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看到院子外似乎有人在争执着什么,不过离得不近听不太清,她这才确定不是大雨后的音大了,而是自家门前确实有人。
一个末世后就死了老公的中年女人是这条街有名的妇人,靠着一身皮肉去养活自己的闺女,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泼赖无比妖妖艳艳,可是却把她那个宝贝闺女当成心肝肉的疼。
往日里向来打扮的整整齐齐的妇人今日蓬头垢面,脸上带着干涸的泪痕眼眶红肿,她哭的几乎要昏厥过去,死命地捶打着自己的大腿。
“凭什么拿我的女儿去抵命啊!她才十四岁!这是要了我的命啊,让我替了我女儿死吧!”
女人又哭又喊,旁边有看戏的人视线隐晦地瞧了眼紧闭着房门的小独栋,心里有些发憷,扶着女人的胳膊不让她冲动。
“大妹子你别犯傻,那家人可是连领主都不敢动的人物,你要是把他们惹怒了,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是啊是啊,这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对于女人来讲,她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好好拉扯她的女儿,她可以肮脏下/贱,可是她的女儿却该是一朵花似得长大。
就因为严家的女儿有大人物出手撑腰,免去了填河的命运,可是取而代之的却是要夺去自己的女儿。
虽然妇人知道这种事怪不得这户人家和严勇国,可她就是难以接受,并在心里对严勇国和印忆柳满怀仇恨。
说句不好听的,自己的女儿是给严雯抵命去了,尽管严领主在的时候很照顾他们这些普通人,可是这不代表她愿意用女儿的命来感激。
如果活着的希望都没了,那她还怕什么呢。
于是妇人也不管周围劝阻的人,自顾自的地开始讲述自己的苦命,一边哀嚎着一边哭泣。
屋里的严勇国默默地听着,一句话没说。
他觉得手里痒,喉咙也痒,很想把他那根水烟袋找出来吸两口,好压一压他心里的烦躁和难受,可是手边什么也没有。
他的手指在不自觉的摩擦,身旁的严雯察觉到了爷爷的焦躁,抬起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老人,她没有那么灵敏的听力,听不到外面在吵嚷,也不懂自己虽然逃过了一劫,可是却另有一个女孩儿天降无妄之灾。
看着孙女儿懵懵懂懂的眼神,严勇国心里更加痛苦,他一辈子问心无愧,可是今天之后,他不能再这么说了。
因为他知道有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即将消逝,可是他却无能为力,没发阻止,也不能阻止。
如果说这样是他自私,他也认了,因为他实在做不到看着严雯那样死去。
老人的面色越发苦涩,他听着那些咒骂和哭嚎,心里就像针扎一般。
就连印忆柳也久久没说话。
她出手救下了一个女孩儿,却因此有另一个女孩儿被推入了死亡的深渊。
虽然她不是直接造成结果的凶手,可是却是有她的责任在其中。
在荣城的这段时间其实印忆柳和靳炀过了一段很平静的生活,除去一些不太好的人,他们还结识了很多新的朋友。
一直在隔壁门前卖布料皮子的老刘会艳羡地摸摸靳炀的袍子,做皮肉生意的王姐会暗暗和她咬耳朵让她把握机会勇敢上,还有周兰以及等等一些人。
这种充满了烟火气息和人气儿的日子是以往没有的,和没日没夜的厮杀不同,可是在每日的吃喝垂钓之余,她也咂摸出一丝寂寞来。
不仅仅是她,靳炀也是如此。
这小小的城市包容着他们,却也有几分和他们格格不入,这里没有需要他们紧张的变异生物,也没有所谓的源石堕落者,印忆柳找不到继续前行变强的动力。
她曾经也想过,为什么穿越的是自己,为什么有的人获得极高的能力。
一切都是无解的,上天自有选择。
可是当一个人手居高位,或者获得了常人难以获得的,似乎需要承担的也就多了。
窗外的哭泣还若有若无,围观的群众们并不像招惹这些进化人大人物,他们看了几眼以后,便默默地离去,一批又一批的行人来来往往,看着门外瘫坐在地上双目呆滞的妇人,摇摇头又离开。
忽然,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房门从里头打开,有一个年轻的女人缓缓踱步到妇人的跟前。
妇人看到了一双锃亮的上好的皮靴子,她知道屋子的主人出来了,她曾想过要破口大骂又或是上前厮打,可是在这一刻她忽然没了力气。
无论如何,自己的女儿回不来了,还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女人一动也不动,神情呆愣愣的眼神发灰,她不在乎这年轻女人是不是出来驱赶,又或是打骂她,只是静静地呆坐着。
忽然,眼前笔直纤细的腿杆下弯,妇人的视线里闯入了一张年轻貌美的脸,女人单膝下蹲时身上的盔甲和披风微微扬起,显得很干练。
妇人的眼睛就这么酸了,她心里希望女儿也能成为这样的人,可是不能够了。
就在这时,女人目光诚挚,一字一句道:“抱歉,我不知道你的女儿会被抓去,现在祭祀行动已经开始了么?”
女人像是没听清,愣了半晌,把这话在心里反复琢磨了好几遍,居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她顾不上去擦眼泪和鼻涕水,结结巴巴地说着,双手一把抓住了印忆柳的披风。
“还,还没有!正午时分开始……”
妇人话音刚落,印忆柳微微点头,她站起身子,快步走到了身后一直默默等候的俊美男人的身边,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城门之外赶去。
妇人愣了许久,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她忽然掩住了自己的脸,从没有一刻那么期待明天的到来。
屋子里,严勇国把严雯死死地搂在了怀里,他浑浊的眼中含着一汪热泪,半晌才重重的印了一记吻在孙女儿的头顶。
严雯似懂非懂,她用小手拍了拍爷爷的肩膀,爷孙俩谁也没有说话。
在冲出房门的前一刻,向来对这种事一言不发的靳炀忽然很是认真的看着印忆柳,他轻轻笑了笑:“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于是印忆柳深深地抱住了手足无措的男人,狠狠地在他的下颚印了一记响亮的吻,她眼神亮晶晶的,看着靳炀逐渐绯红起来的后耳和有些水雾的眼眸,心里格外的酸胀。
这个男人很好,一直在包容她的任性,她忽然不想再等待了。
等这次尘埃落定,也许有些难以启齿的藏在心里的话也该是时候说出口了。
城门之外,向来沉寂平静的护城河下荡漾着巨大的波纹,有什么身形巨大的生物在河中游荡,撩起了阵阵涟漪。
可惜昨夜大雨,河水一夜间水位涨了许多,连带着河边的沼泽也深了些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泥土腐烂的味道,和河中的腥味混在一起。
天空之中,有一名背生双翼的鸟类异种人完全形态化,变成了一只身形巨大的鸟类,它煽动着翅膀,从上而下能看到深深地河水中掩盖着的巨大黑影,足有十几米长。
淡淡的紫电在河面细细的流动,只要掉下去,便是万丈深渊。
鸟背上站着几个人,为首的生了一副鼠相,一双阴森精明的绿豆眼此时看着身下的护城河,大声喝道:“说好的三月一次,希望你也能遵守约定。”
他身边的手下人毫无怜香之情,死死地扭着一个少女的肩膀,把她的肩往下按,疼痛和心中的惊恐让她瑟瑟发抖,默默地流眼泪。
她心里有些绝望,从被抓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就是填进这深深地河水中,被变异兽吞入腹中。
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又怎么拧得过拥有进化能力的壮汉,她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身下的巨影。
被一口咬掉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疼,她还会有来生么?
如过有,她再也不想投生到这可怖的末世,她只想安安稳稳的和母亲一起生活。
远处的樊城之上,有眼力极佳的进化人默默地看着远处河面上的鸟类异种人,和身边的领主报备着,“不是严雯,是另一个小姑娘。”
徐新有一瞬间的松气,可是紧接着,他又沉默了。
无论是严雯也罢,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孩子也好,这种残忍的活动都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也不知道阻止以后惹怒了狂暴的变异兽又该怎么收场,徐新有些无力地捶了下身前的墙壁。
正午很快来临,日头没了厚重的阴云阻隔,将金色的阳光连带着热一同洒下,把水面照的更加波光粼粼。
河面以下的巨兽游动的更快,原本小幅度波动的湖面顿时开始泛起了巨大的涟漪,有细小的水花飞溅,隐隐能看到湖面下面的场景。
沈志宇知道时间到了,他很身边的手下人做了个手势,身边人顿时了解了。
女孩儿瞪大了眼睛,她感觉有一双手狠狠地推了她的背一把,她尖叫一声,身子应声坠落。
失重感让她眼前一片眩晕,在这短暂的光影之中,有一条身形巨大身体粗的比公交车还更甚的电鳗猛地窜出水面数米,巨大的布满了锋利锯齿的牙齿狠狠地朝着上空一个咬合,就要把那坠落的少女在口中搅碎。
电光石火间,一只变异巨鸟长啸一声,它飞的极快,像是一道棕色的残影,迅速地略过变异电鳗上窜的深渊巨口,几乎贴着它的獠牙而过。
鸟背上一个年轻的女人伸手一捞,稳稳地把从空中坠落的少女搂在怀里。
变异电鳗扑了个空,巨大的身子像□□如水,把水面掀起了一阵滔天巨浪。
湖水涌动,四周一片死寂。
☆、新世界
这场世纪性的大雨携卷了全球, 不仅仅是荣城,整个华国范围内的地域都下了一整夜的大雨。
相较于荣城和一些中小型城市中人们的不以为然,承载着人类希望的b市等地中, 掌权人和科研院中的院士们显然想的要更多。
地球的极端气候和环境变异往往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变化,无论是象征着时代开启的全球性大雾, 又或是昨夜的大雨, 一切都让人忧心忡忡。
废土时代的将来到底是什么, 在此之前谁也不清楚,但是今夜之后, 一切似乎都浮出水面逐渐清晰。
从b市走出去的一队进化人来到了华国的西部, 这里已经成为了全国最大的死区,经过红外探测和接连几天的微型飞机拍摄, 都没有发现人类的踪迹。茂密的簇状植物连接着巨大的丛林一直往城市里延伸, 还未进入, 头顶连天的藤蔓便瑟瑟地往下抖落花粉。
这里像是几亿年前的原石丛林,有淡淡的光影映衬着金光, 在丛林中缓缓流淌。
乍一看去, 四周美轮美奂, 身着防护服的进化人就像是贸然闯入一片童话中才有的丛林。
带着防毒面具穿着严实的防护服的进化人小队分散为五个小分队,从丛林中往里深入,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防护圈。
四周静悄悄的, 没有猛兽的呼吸,也没有变异首的踪迹,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掉以轻心。
他们是各个大型基地的精英编队, 平均等级为s,平均进化等级在五级到六级,汇聚了人类军部强者的大半。
进入死区的那一刻, 他们身上携带的电子通讯便被极度紊乱的磁场彻底扰乱,小分队领队带着手套的掌心握着一块表盘,此时表盘内的针剧烈的抖动,从南转到北,显然已经没了作用。
他的脸被透明面板的放毒面具掩盖,眼区蒙着一层银色的金属状物体,里面能看得清外面,外面则看不清里面。他朝着身后的众人做了几个手势,在这场无声的交流中,几个小队迅速分散,彼此间保留了一定的距离,开始深入西北部的死区。
从踏入丛林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像是踏入了一片宏大的神秘世界。
脚下覆盖着脚面的草垛中隐藏着大大小小的真菌,有的是银白花斑,有的也是散发着淡淡的灰蓝色。也许是因为不大的土地中生长了太多的植物,彼此间争夺养分导致每一株的个头都不太大,而这恰巧也说明了这里生命的繁荣程度远超众人想象。
众人踩在地面上,就像是踩入了柔软无比的胶质,粘稠的菌帽被踏的稀巴烂,抬脚时有粘腻的丝线状附着物粘在他们的脚上、腿上,发出淡淡的菌菇的气味。
这群不速之客的深入扰乱了整个丛林死区的安宁,有柔软的软体生物被地面的轻微抖动惊动,缓缓的蠕动着流水一般的身体从树根旁的地洞里钻出。
它像鼻涕虫,但体型要大的多,浑身乳白透明,顶端的触角轻轻抖动,没有眼睛全凭着感官去感受周围的动静。
有进化人被这种生物悄然缠住了腿杆,他顿时浑身僵直动也不敢动,身上沉甸甸的重量在渐渐往上移,他看到自己的透明面具上,有一团半透明的乳状生物慢慢的包住他的头盔,眼前能看见的是一排细密的柔软的触角,蠕动时有滑滑的粘液。
身后的队友看着这有些惊悚的场面,从怀里抽出了短匕首,想上前把这恶心的软体动物一刀切断,却被身边的小队长拦住。
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等待,那软体生物爬了一圈,发现这能动的家伙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便失去了兴趣,慢吞吞地爬了下来又缩回了洞里。
小队长松了口气,还好他的决定没有错。
这前目前已知的最大的死区常年无人,各种新奇的生物物种像大杂烩一样在这里出现,它们大多没有见过外面的人类,警惕性也不算高,只要小心那些真正的猛兽和毒物,深入的难度便降低许多。
他做了个手势,安抚了一下被吓白了脸的队员,一行人扛着武器再次往里慢慢深入。
越是往里,土地的粘合程度也就越低,密密麻麻的菌类生物和苔类生物一层叠着一层,最下面的已经上面覆盖着的口器吸干了养分彻底干枯,踩上去人的脚掌便软软的陷入泥巴和各种生物之中,干枯的废屑到处乱飞,抬起来时又有“吧嗒”的粘合声。
就在这丛林的深处,越是高大的植物反而存活不下来,有已经萎缩的巨大树干被各种变异虫类蛀空,巨大的空洞像是临死前吟叹的老者。它已经生长的太久,个头太大,也诡异般的拥有了基础的呼吸能力。
每每孔洞间发出一阵骤风,便会有漫天飞变异飞虫从蛀虫的洞口被喷洒而出,这是巨树用自己的方法在进行反抗。
可是这一切毫无用处,不出片刻,这群可恶的寄生者又会一拥而上,冲进树木的上的洞口,继续用锋利的口器凿着植物的驱赶。
死亡和绝望的压迫不仅仅在人类中蔓延,植物、动物也是如此。
进化人小队中的几个队员沉默着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发冷。
半晌过去,小队长慢吞吞地走近了树干,取下身后包裹里的仪器开始拍照、取样。
他们没法拯救这颗被寄生的可怜物种,可是身上的使命也无法抹去。
在这里,每个人的后背都承载着同伴的希望,没有一个人敢掉以轻心,而空气中变异能力强悍的进化虫类和细菌虽然不能被肉眼看到,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摘下面具。
直到一名男性进化人用力拨开了眼前层层叠叠的灌木,露出了一整片灌木丛后的景象,所有人看着眼前绚烂无比的盛大世界,都忍不住呆住了。
他们眼前的是一片灿烂的全新的文明。
荣城之外
坠落的少女在呼啸的风中无力颤动,她柔软纤细的腰肢陷落,身下是巨型怪兽的深渊巨口,一声沉沉的震动从鱼怪的喉中喷涌而出,腥臭的热气带着变异鳗鱼肺里腐臭的异味喷洒在了少女的身上。
她不自觉地想要蜷缩起身子,可是半空中失力般的无措和心中的惶恐让她身体僵直,就像是一直被折翅的燕子。
远处的丛林之中,有身影巨大的变异鸟类骤然从茂密的层层叠叠的丛林间窜出,它的个头足有那只远远飞离湖面的异种人鸟类好几倍大,一双带着花斑纹路的翅膀每每煽动一下,都会扬起巨大的风,猛地朝前窜出数十米去。
仅仅两个呼吸,它身子在空中灵巧翻转,正巧赶在那女孩即将落入深渊巨口的前一刻,身子贴着身下的一排利齿擦过。
有巨大的棕红色羽毛被刮掉数根,慢慢地往河面上飘,落在了水波荡漾的水面上,很快又被巨大的鱼尾卷入湖中。
半空中的鸟类异种人被忽如其来的变故惊的羽毛都炸开来,顿时扬起了尾部长长的鳞状羽毛腾空而起,往更高的地方飞去。
它背上立着的沈志宇和几个手下人被猛地一升带的踉跄,身后一个下盘不稳的男性进化人就这么摇摇欲坠似得斜了身子,他面上带着惊恐的神色,想要伸出手来抓住自己身前效忠的长官,可是却抓了个空。
沈志宇用很冷漠的面孔瞥了他一眼,手臂轻轻一扶便挣脱了男人的指尖,看着他倾斜的身子骤然往下坠去。
一道凄厉中带着些惊恐的惨叫划破荣城的上空,前一秒钟他还掌握着一个小女孩儿的命运,顺手将其推到了湖中。那时候他觉得个人的牺牲有时是很重要的,一个普通人的生命在他的眼中就像是一片从鸟类身上掉下去的羽毛。
可是当他也感受到这种□□裸的被放弃的绝望和悲愤时,他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许多画面。
可惜没有时间给他再去想,在身子坠入水面的一瞬间,一排利齿狠狠地张开,正对着他半截身子。一捧水花再次溅起,连惨叫声也听不见,激荡的湖面荡漾出淡淡的红痕,在水中缓缓扩散开来,最后又归于平静。
而此时沈志宇甚至连一个怜悯的眼神都没有给他死去的手下人,他冷冷地目光像是一团冰,遥遥望着远处鸟背上的两个进化人。
他们一男一女,男性稳稳地立在变异巨鸟的背上,在视线瞥过去的一瞬间和他的对上,瞳孔中像是淬着淡淡的金光。而女性进化人一袭暗银色的软甲,此时她膝盖微弯,不算结实的手臂紧紧地揽住了一个体型更为娇小一些的少女,眸光也遥遥地朝着他的方向看来。
她的眼中像是有一团火,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巨鸟的背上,身后是巨大的羽翅震颤,紧接着有细碎的阳光穿插着发间打在她的脸上。
沈志宇忽然哼笑一声,慢慢捂住了眼睛。
在此之前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见过这两位进化人,只是把他们当成普通的人类强者,可是真正看到他们以后,他心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大名鼎鼎的堕落者杀手真的来到了这座小城市,在荣城隐姓埋名生活了这么久,沈志宇心里有些后怕,但同时又有种奇异的亢奋。
如果这该死的废土时代有救世者,是不是就是这样从天而降的使者,满脸的圣洁和正直,会用代表着消灭污秽的叉戟穿透他肮脏的身体。
可惜没有。
废土时代丧失了人类的律法和文明,又或许在不知名的年代又会失去更多本质上的东西,就像是一片永远也看不到前路的黑暗。
在这种环境下,有的人及时行乐享受着生命中最后的时光,也有的人拼尽全力去当黑暗中的最后一点光明。
沈志宇能看到那女人的眼睛中跃动的火焰,像是一团愤怒的火,她是在这废土时代仍然天真的幻想着人类可以有未来的一批人,也是沈志宇最讨厌的一种人。
他也能看出女人身后的那位堕落者杀手眼中古井无波,能透过那双冰冷的眸子看到男人的本质——与自己没什么两样。
他慢慢放下手掌,用眼睛睨了一眼湖中的巨怪,身下的水波荡漾,原本只是在水面像细流一样静静流淌的紫电波动大了许多,他知道一个成年的男人身体远远不能平息这个被惹怒的巨型水怪。
于是沈志宇拍了拍身下的鸟类进化人,示意他飞的再高一点。
身下的湖水之中有一颗扁圆的脑袋缓缓浮出水面,变异电鳗一双铜铃一般的眼定定的望着天空中盘旋的巨鸟,它的个头比之之前似乎缩小了一点点,但是身上的电流更加实质,光凭肉眼就能辨别威力更强。
沈志宇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他怀疑这只变异电鳗在短短的时间内再次进化,成了一只七级的变异兽。
他心里的惶恐渐渐落回胸膛,瞧了眼被湖中逐渐露出身体的变异兽吸引目光的印忆柳和靳炀,竟又有了些得意和窃喜。
印忆柳在变异电鳗的口中救下了一个被献祭的少女,那么她必定要承担接下来的一切事项,比如变异兽的怒火。
那只身形略微缩水的变异电鳗缓缓露出了一颗头颅,它作为一只兽类的直觉告诉它,危险的来源并不是那个阴险地可以随时出卖同类的男性人类,而是来源于另一只鸟背上的人类。
那里有一个沉静的生命体,它感知不到这人身体中的一丝一毫的波动,仿佛连情绪也没有,比它更像一个外来者。他的心里是一团死去的火,眼眸中淡淡的金光代表着他的基因进化能力已经到了极为强悍的地步,也就是目前人类的极限。
变异电鳗摄取了人类的智慧和思维,但是它很多时候依然会对这种高智慧低能力的生物而感到好奇,他们和母星中接受的思想完全不一样。
人类是宇宙的新奇生命体,他们不符合常理,但是又获得了创物神的眷顾。
在变异电鳗所能理解的意识中,越是高阶的种族血脉更高贵,形态和能力也更加高级,拥有思维和智慧;而低级的种族倾尽一生也许也理解不了什么叫□□情友情,不知道什么叫做欢喜悲伤,它们只是在生存的过程中很短暂的思考了几下,最后生命又归于沉寂。
可是人类不同,无论他们出生在城堡中还是断壁残垣中,每个人生来就带着与生俱来的智慧和创造力,从生命的意义上来讲,没有高阶和低阶的分别。
可他们的□□又是那么的脆弱,仿佛轻轻一用力就会折断他们的腰肢。
他们又极为复杂,在河水中飘荡的一段时间,它走过了很多城市。
人类的族群复杂的让人惊叹,素不相识的人可以付诸生命,相爱信任的人也可以为了利益毫不犹豫的背叛。
它极尽全力去寻找人类生存的规律,可是观察了许久,它发现没有规律。
此时眼前就存在着一个人类巅峰的强者,他的血肉中蕴含着可以摧毁一切的能力,这只能够独立思考的变异电鳗忽然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它很想知道能不能从这个人类巅峰的身上去寻找到更深的人类秘密。
就在那场催化的大雨中,这只变异电鳗再次进化,成为了一只七级的智慧生物,与此同时它也得到了更多的能力。
它僵直的鱼眼睛瞪了半晌,有游离的紫电“噼里啪啦”的跃动。
于是一直静静屏息的众人便看到那只变异电鳗的身子大截的往水面上露出,印忆柳怀里的小姑娘身上溅了些湖中的水渍,此时把自己缩成一小团窝在印忆柳的怀里。
她明显被吓坏了,此时看着身子逐渐浮出的巨型怪物,她手抓的更紧。
那只巨型的水怪十分人性化地抖动了下身上的水渍,印忆柳怀中抱着小姑娘,忽然感受到了空中淡淡的波动。
她已经太久没有见过智慧生物,此时猛地感受到久违的脑电波,一时间神色有些沉重,智慧生物的能力往往要更强一些,也更为棘手。
她能听到有一声沉闷的沙哑的声音,像是一个刚刚学会说话的哑巴,听起来有些怪怪的,是这只变异电鳗发出的波动。
“人类……有趣的生物。”
她正思考这智慧生物忽然发出这模糊不清的声音到底是何意思,可是她忽然发现怀中的少女猛地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一种不祥的令人恐慌的情绪笼罩了印忆柳的心头,她扭头看了眼身边的靳炀,他的神情算不得震惊,但是绝对称不上轻松,一种死寂的氛围在人群中传递,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神情都像是被捏住脖颈的鸭子。
良久,有一个沈志宇的手下人像是崩溃一般,颤颤巍巍道:“怪,怪物,变异兽说话了!”
在废土时代即将踏入第四年的时候,整个地球的变异史迎来了一场极为恐怖的变异。
一场席卷全球的倾盆大雨将末世的面纱冲刷干净,在这一天,全球各地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异变,有的在深山丛林中不被人发现,有的则在人迹匆忙的地方骤然繁冗。
而荣城之外,一只高阶变异兽慢吞吞地发出了属于智慧生物独有的声波,但是令人惊恐的是,这不再只是一种声波。
它真真切切的发出了人的声音,并被所有人听到。
沈志宇的神色从震惊变为无措,又忽然涌现出癫狂的神色。
疯了,这个世界疯了,也彻底被黑夜笼罩了。
……
“这,这到底是……”有进化人看着眼前梦幻的场景,结结巴巴地开口呢喃两句,但是声音都被密封性极好的头盔给隔绝在外。
身后有别的小分队陆陆续续来到了这片灌木丛后的全新世界,都被眼前绚烂的景象震住了,没有一个人敢大声的喘息,生怕惊到了身前的垂眸沉睡的生物。
灌木丛后是一片烂软的惺忪泥地,有巨型的菌类和各种形态各异的变异植物深深地扎根,大朵大朵的缤纷花朵上印着斑斓的色彩,从花朵中微微开阖的口器中露出根根分明的蕊状物。
身体高度变异的节肢虫和软体虫在这片花海中慢慢地蠕动,满地的洞穴湿湿黏黏地覆盖着青黑色的刺状叶子,有形态各异的植物肢体粘合着生长在一起,展现出地球上从未有过的融合和变异状态。
他们在这里发现了几只小型的变异兽,可是说它们是什么物种,谁也说不上来。
一只很像松鼠的长尾小兽背后又生出一对节肢虫一样的触角,撑着自己的身体在各种稀软的植物中跳来跳去,它冲着众人发出了狠厉的嘶吼声,一对眼睛向外突出。
在这片奇异的空间之中,有一块圆形的地盘内几乎没有什么生命体,四周光秃秃的显得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在圆形地盘的正中心,有一个类似人类女性的生物坐在中间,她抱着自己膝头,露出了一张巴掌大的极白的脸蛋,眼睫很长鼻梁也挺翘,可是本该是嘴巴的地方却生长着一个可怖的兽类的口器。
她的手臂上布满了倒刺一样的鳞片,浑身就像是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被深深地吸引进去。
有进化人的眼神迷茫了片刻,正对上了那生物一双缓缓睁开的双眸,她纤细的手臂往上伸了个懒腰,纤细的腰肢十分柔美,紧接着,那双淡紫色的眼眸充满了好奇看向这群不速之客,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有眼尖的分队队长看到了奇怪之处,他瞳孔顿时紧缩起来,对身后的人打了一个“撤退”的手势,同时猛地朝着身后你的方向跑去。
可是他身边的队友有些迟钝,并没有立刻逃命。
那类似人类女性的生物慢慢站起身子,这时众人才彻底看清她的下半身,本该是双腿的地方只有人形的腿骨形状,腿缝之间被一层粘膜一样的肉皮连接在了一起,,而被草叶隐藏的本该是双脚的地方也并没有原本该有的肢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像蜗牛一样的软软流体组织。
无数的触角在她的“脚”下细细的蠕动,每每往前走一点点,那些小触角便会狠狠地搅碎地面上的菌类植物。
她的额心正中间有一块圆形的孔洞,就像是颅骨被人凿了一个洞,里头镶嵌着一颗红色的像宝石一样的石头,也就是科研院一直在寻找的源石。
她看着有的人类落荒而逃,有的还在迷茫着,于是发出了一声好听的叹息似得轻呼。
“啊……太久没有人类生物了。”
一场忽如其来的大雨彻底将整个地球的面貌改写,智慧生物和少数被形态诡异的动植物异种的人类也再次发生了变异。
从这些生物的口中,科研院和全部的人类都明白了一些以前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
末世也许并不是一场意外,也并不是地球本身所带来的异变。
在更高的文明阶段中,有一些特殊的生命形态随着源石,不知为何最终落入了地球之中,也就是怪物口中的“母星”。
源石中封锁的催化物质加剧了全球的变异和进化,促使各种生物的基因紊乱,可是那些新兴的拥有侵占意识的生物体在地球落地扎根。
它们要融合,也要取代。
是寄生,也是杀戮。
旧的文明即将覆灭,新的文明会在余烬上诞生。
☆、吞噬文明
熙熙攘攘的闹市之中, 一个效仿着人类旧时工种的中年男人头上顶着一个筐子,他是这个小城市中的一个脚夫,平日里靠出一点点苦力来挣取一些积分糊口。
这并不是什么大镇子, 周围有一处活水,水源越往城外走越深, 最后连通了一片不大的海域。
如今海口已经不是通行的必经之路, 海中的变异兽往往要比陆地上的更为棘手, 一旦在出海时碰上,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最终只能沦为鱼腹中的饵料。
有废弃的船只停泊在海口边,船底的铁锈深深地陷入了周围的沙滩地里, 有小臂粗细的海蠕虫攀附着被粘液腐蚀的铁墙壁, 一派荒芜之景。
此时那脚夫身上只围着一块脏兮兮的布裙, 赤|裸的上半身,胸前和腹部两侧消瘦的骨头微微外突,显得很是可怜。
他头顶的筐子不知装了些什么东西, 鼓鼓囊囊地撑着竹边, 有淡淡的腥气从头顶传到了他的鼻腔。他抹了把头顶的汗,抬头望了望顶头的日头,深深呼了口气后又顶着脑门上东西往指定的地点走。
现在这个废弃的时代,像他这种没有任何进化能力的普通人逐渐被社会抛弃, 没有他可以做的工作, 就连出苦力的活计也很难找到。
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 整个地球的环境也越来越复杂,一种窒息一般的压迫笼罩在每个人的身上,尤其是这些普通人的身上。
小城基地的街角有一个破落的酒水摊子,此时有几个穿着变异兽皮具的进化人坐在摊子口, 其中一个的手臂断了半截,用纱布包着自己的断裂口,面色苍白却抬起了自己的手臂,对着几个队友晃了晃,像是在炫耀自己的伤疤。
“瞧见没,丁任那家伙干的。”他长长叹了口气,本就不是高等级的进化人,现在又断了一条手臂,稍微好一点的任务他都接不了。
有同情的伙伴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领主会补偿你一些积分的。不过现在这个世道,兽也吃人,现在人也变成了怪物开始吃人,真真是活不下去了。”
“这他/妈的世界!”
那脚夫的耳朵动了动,默默地站在墙角休息,听着这些大人物说着城市基地之外的消息。
虽然他有的话听不太懂,但这并不妨碍他明白现在的世界又发生了巨大的动荡。
那断臂的中年进化人和他口中的丁任是同一个进化人小队生死共生的兄弟,一起从末世之初彼此照应到现在,是彼此最信任的人。
可是就在今天早上,他最好的兄弟忽然发狂堕落化,那纤瘦的身体中骤然有一双巨大的昆虫节肢翅膀撑开了皮肉,短短一个呼吸就从一个面貌清秀的男人变成了一个恐怖怪异的怪物,触手一扬割断了队长的喉咙。
这进化人大惊失色,呼唤着同伴的名字,可是却无济于事。他只能一边抵抗一边往城市之中退去,可最终还是失去了一条手臂。
短短一个上午,就有三个小队发生了这样的惨状,队伍中原本温和可靠的异种人队友忽然发生了堕落化的异变,变成了一只被生物意识占领的可怖怪物。
最惨烈的一个小队全军覆没,而那队伍中本应该是最最温柔的植物系异种人在掏空了所有人类的躯干后,使用进化能力遁逃进了周围的丛林之中。
丁任和另外一个堕落化的异种人已经被基地中的强者制服,一个当场绞杀,另一个带到了基地中研究。
这样的事情在全球各地都在发生,有的是在熟睡中被身边的好友一击割喉,有的则是还在说笑可是下一秒眼前人的头颅中便裂开一道锋利的口器,没有知道身边的异种人什么时候会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一时间整个进化人领域震荡,人人自危。
那脚夫听着这两个进化人长吁短叹,自己心中竟然也生出些无力感,但为了自己今天的积分和口粮,他只能重新背起了脚边的篓子,朝着指定的地点走去。
货主人是几个神神秘秘的进化人,其中一个会笑眯眯地多给他划些积分,算是他最大的主顾,每次干完一单之后,他都能好好地休息两天。
而雇主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擅自去动运送的货物,比之其他性格古怪瞧不起普通人的进化人来说,那位真真算的上是进化人中好人。
可是这脚夫每次对上那些雇主的眼睛时,心里都毛毛的,总觉得像是被粘腻冰冷的蛇瞳盯上,从心底升起一股子冷意。
他有种预感,这些人在这偏僻的小基地里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今日他担的货物格外的沉重,比往常重了两三倍,沉甸甸地压着他细细的脖颈和胸膛,仿佛只要一个失手,顶上的筐子便会应声落地。
雇主的具体位置是基地中一处空旷区域的小楼,四周都是废弃的巷子和末世前的钢厂,看起来很是荒芜。
他走入巷子口中时,一滴粘稠的湿濡的液体从竹筐子里滴在了他的脑门上,他只感觉额头一凉,于是伸手一摸,摊开手掌看去的时候,掌心是一片猩红的水痕。
是血。
脚夫心里咯噔一下,他觉得头顶的东西更沉了,仿佛浓郁的血腥味儿把他包裹在其中。
他想到了那酒水铺子里几个进化人的长吁短叹,心里忽然对不远处的独栋里的进化人们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他鬼使神差地把头上的筐子放在脚边,干瘦的手掌颤颤巍巍地掀开了上面盖着的一层布,顿时有淡淡的腥气扑面而来,他看到布掀开的一角中是一团令人作呕的血肉,顿时更慌了,有什么可怖的想法盘旋在他的脑海之中。
脚夫想就这么把东西扔在巷子里逃跑,可是近在咫尺的独栋在巷子的那头露出了一个角,他不敢,半晌后又硬着头皮扛起了筐子,一步步地往那废弃的独栋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院子里的木门“嘎吱”一声应声开了,他心里咯噔一下,心跳逐渐快了起来。
一个留着海藻一般微卷长发的男人从门里走了出来,他的眼睛是墨绿色的,带着一副无框的眼睛显得很温和,此时带着笑道;“我估摸着你到这个时间就该来了。”
脚夫僵硬笑笑,没有说话,他沉默着把筐子卸在地上,下一秒一只苍白结实的手臂提着其中一边的耳把便将其拎起,又是一个神情古怪的男人不知何时从房门中钻了出来。
他把筐子提在眼睛跟前,把脸埋在布中,鼻子像动物一样不停地耸动,忽然,那双泛白的三角眼猛地抬起阴森森地盯住了脚夫。
那一瞬间,脚夫的心脏骤然停泊。
那男人一直没有说话,于是长发男人拢了下肩头的发,脸上笑容不变,他隔着镜片的眼睛微微眯起,盯着脚夫道:“你没有翻看或者动里面的东西吧?”
脚夫连连摇头,结结巴巴道:“没,没有,我是有职业道德的……”
他说完又嘟囔了几句,便转身想离开这个令他极为不安的地方。
头顶的骄阳很烈,烤在地上仿佛有焦糊的味道,脚夫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他默默揩了一把,踩着自己的影子巷子里快步走去。
忽然,在他干瘦虚晃的影子之上,一个极为古怪的阴影就这么慢慢地笼罩在他的头顶,粗壮的柱体在他的头部扭曲着抖动。他表情顿时惊恐起来,头也不敢回拔腿就跑,嘴里“呼哧呼哧”穿着粗气。
没跑两步,一只粗壮的布满了毛刺的肢体狠狠地穿透了脚夫的身体,那镰刀似得触手上都是吸血的倒刺,浸泡了鲜血之后瞬间肿胀起来,把脚夫的内脏搅成一片碎肉。
只听“噗嗤”一声,坚硬的触手缓缓抽出,而男人的身体也软软倒下,鲜红的血流了一地。
那一直默默无言的男人此时像个怪物一般,半边身子变成了一团蠕动的肉球,有触手从中伸出。
一旁的长发男人面色如常,只是不愉道:“你这样后续的清洗很麻烦,我可不想那些腐臭的苍蝇都在门跟前转悠。”
肉刺状的怪物慢吞吞地控制着触手,探入了一旁地上的筐子里,它卷起里头的肉块慢慢送到肉刺旁边,那球体正中便缓缓地开了一道布满锯齿的口子。
怪物布满冷哼道:“别以为比我们早苏醒了一段时间,就可以凌驾在我的上头,认清自己的身份,低劣的下等物种。”
怪物一边咀嚼,一边慢慢地往楼中走去,身后的长发男人微微蹙眉,眼神有些阴郁。
如果靳炀在此,一定能认出眼前这个长发男人就是他一直追杀的堕落者协会的创始人——武威戎。
没有人知道大名鼎鼎的堕落者协会的本部竟然坐落在边陲的一个偏僻小镇之中。
他慢慢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哼笑一声。
刚刚身边的同伴是昨日才苏醒的堕落者,并且有越来越多的同伴在昨日之后苏醒过来,他们大多知道了自己来自何方,身份为何。
如今的堕落者协会就像武威戎自己说的,彻底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不再是一群徒有脑子却不知道如何使用的生物。
母星中的高等种族借助人类的身体重新塑性后,在协会之中便渐渐有了异样的声音,武威戎在母星只是一个中等种族,在地球是第一个苏醒意识的存在,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堕落者协会的领头人。
这种情况让骨子里就高傲无比、觉得中等低等都是低贱生物的高等种族难以接受,他们不可能让一个中等种族领导他们,等级上的鄙视已经逐渐在协会中蔓延开来,有两三个高等开始挑衅武威戎,质疑他的决定。
武威戎早有预感,但是他并不怕,这里不是母星,没有血脉等级的压制,因为他们都是借助人类的□□重新诞生。
他很早以前就开始谋划着如何面对高等种族的□□和反叛,如今也是时候该实行了。
院门之外鲜血逐渐干涸凝固,细细的血线流了很长。
……
“你的基因进化的很强,如果有同类和你异种,那在母星也一定是超强的高等种族。”
湖中的变异电鳗缓缓扭动着身子,饶有兴趣地盯着半空中立于变异巨鸟背上的靳炀,它从一开始声音断断续续,逐渐变得清晰流利,只是几分钟的事情。
它似乎醉心于研究靳炀,所以显得彬彬有礼,看似温和而友好地开始提问。
可是靳炀并不搭理,他碎金一般的眸子冷冷的盯着身下湖中的变异电鳗,薄唇微抿。
听到这里,在场的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很多难以用科学解释的事情似乎迎刃而解,末世的到来是因为有更高文明科技降落到了地球,破坏了原有的和谐,但人类无法破译,只能被迫着接受,等待它主动浮出水面的那一天。
印忆柳能看的出身下那只变异电鳗对靳炀很感兴趣,她很是警惕地用纤细单薄的身子挡在了靳炀的身前,万分警惕地盯着身下湖中的巨兽,像个炸毛的兔子。
只要那变异电鳗有一点异动,便会爆起露出尖锐的爪子。
这种认知让靳炀的心里酸酸涨涨的,他反手握住了印忆柳的掌心,似乎也在给予她一丝安慰。
被忽视冷落的变异电鳗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不满,它摇头晃脑地往水面中缩了一些,兴致毫不减弱。
在它的认知里,能力更强血脉更纯净的高等种族是天生该有傲气的,于是这变异电鳗缓缓自言自语。
从它的口中,末世的真相也浮出了水面。
在银河系之外的高等系列中,存在科技智慧更为发达的星系,同时也有无尽的忧患和困扰。
地球,只是庞大宇宙中一颗渺小的智慧星球。
变异电鳗的母星是一颗科技极为发达的行星,它所见过的建筑和武器远远不是小小的地球生物可以理解的,可是就是这样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星系,有经过严密计算后最为精准的律法。
即便如此,这颗高度发达的星体最终依然在低等虫族的吞噬和进攻之下彻底覆灭。
高等文明的统治者将基因库中的种族基因复刻,同催化营养剂一起封存在数颗源石之中,被飞行器带着在宇宙中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少光年,飞行系统在一颗蔚蓝的充满了生机的星球上探测到了生物和文明的存在,这些生物很弱小,文明也脆弱落后的不堪一击,只要降落占领,整个星球文明都会被高等级的文明吞噬覆盖,已经毁灭的母星文明也会获得新生。
对于星际宇宙来说,地球是一颗太年轻、也太脆弱的生命体。
发展到高度文明的种族已经可以像星际泛滥的虫族一样,复刻种族基因,并吞噬低等种族,说到底他们也是一群强盗和掠夺者。
本该不堪一击的地球文明却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占领,地球这颗年轻的星球拥有自己的意识,它不甘心被外来的生物意识同化,于是便用自己的方法去抵抗着外来的入侵。
它抑制了外来基因的活性和苏醒,同时全球范围的催化源石中的营养剂,无论是人类还是动植物,在地球意识的眼中都是它的孩子。
在这场没有战火的硝烟之中,看似是人类和变异生物的搏斗,但实际上却是地球意识在竭尽全力给他们拖延的一点发展的时间。
直到如今,彻底抑制不住的东西爆发出来,就像是雨后的春笋,一个个冒头。
外来生物极强的物种基因使他们拥有能够吞噬同化的能力,所谓的异种人也就是这种同化吞噬的前身,一部分失去了地球意识抑制保护的异种人瞬间被体内的物种基因吞噬,变成了一只怪物——也就是所谓的暗化者。
这就像是一场无解的灾难,一场外来物种的入侵,人类束手无措,没有解决办法,似乎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认知到这个事实之后,有进化人瞬间呆愣愣地瘫坐在地上,嘴里呢喃道;“我们的挣扎和抵抗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人类注定会在这场末世中走向被吞噬的灭亡,那么面对必然的结果和危险,反抗又有什么意义。
黑夜之前看不到黎明,浮出水面的真相有并没有带来希望,而是更深一层的深渊。
变异电鳗有太多想要探索的东西,但是它从靳炀和印忆柳的态度中看得出来,这两个人类并不会回答它的问题。
它心中有些失望,但并不打算和这两个人类搏斗。
从靳炀体内的血脉基因中,它感受到了一种极强的能量,换成他们星球的说法,靳炀是最高等级的种族之一,是难以逾越的存在。
变异电鳗巨大的身子猛地往湖水中深深一沉,它的声音回荡在所有人的耳中,“我要去寻找我的伙伴了们了,人类,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见。”
再次相见之时,就是高等文明彻底覆盖占领地球的时候。
可是在临走之前,它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干。
一个血肉充满了各种斑驳基因的成年人血肉是酸的,远远没有年轻的鲜活的肉质鲜美,哪怕这只变异电鳗忌惮靳炀,但是它也是一只七级变异兽。
为了弥补自己的损失,它决定从别的人身上找回来。
巨大的身子在水中沉沉翻滚,有数米高的水花瞬间溅起,一道手臂粗细的紫电骤然从水面中迸发而出,轰的半空中的鸟类异种人浑身炸毛。
他身子狠狠一个哆嗦,整个鸟身触电一般完全用不上力气,顿时像断了翅膀一帮,巨大的身子朝着身下的湖面坠去。
他背上立着的沈志宇和另一个手下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一道令人头盖骨都酸了的电流穿过,沈志宇的脸部僵硬,阴森的眸中带着慢慢地震惊和惶恐。
身子骤然坠落的一瞬间,水面之下又是一道巨大的水花飞溅,那变异电鳗从湖中探出头来,张开了满是锯齿饿鱼口,狠狠地咬合。
紧接着,长而巨大的影子一个摆尾,渐渐沉入了湖底,再也看不见踪迹。
水面上的涟漪还在淡淡的荡漾,有深红在水中稀释扩散,最后变成了一片绯红。
在场的众人都瞠目结舌,谁也没曾想过事情最后竟然会发展成这样。
最先提议要用人命填河喂养变异兽的荣城领主,竟然最后死在了自己的制定的规则之下。
这有些戏剧化的结尾让印忆柳和靳炀面面相觑,过了许久,等湖面上的涟漪彻底平静下来,靳炀才驱使着身下的变异鸟类缓缓落地,落在了湖畔沼泽旁的草地之中。
印忆柳把怀里的女孩儿放在地上,她此时还惊魂未定,满脸的惶恐似乎还不能相信自己已经得救。印忆柳摸摸她柔软的发顶,柔声道:“一会儿和我进城吧,你的母亲还在等你。”
女孩儿泪眼婆娑点着头,不住的小声道谢。
看着平静的湖面,印忆柳头一次有种沉重的感觉。
当所有的危机都浮在明面,反而会给人更多的无力感和沉重的压力。
就像刚才那只变异电鳗,它能力为七级,本身就是带有智慧的种族,只是吞食了几个人类,便夺取了他们的思考、情感和语言等等。它本身的能力非常强,入水之后就是它的天地,哪怕靳炀是八级的进化人,在水下也不一定打的过那只变异兽。
印忆柳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的位置,那里一下一下有力的搏动,她忽然感觉有一道声音在她的耳边沉沉叹絮。
她摸了摸腰间的长剑,指尖微微发颤,那种无力感和压迫感让她的神经紧绷,迫切地想要提升自己的进化能力。
也许人类终将覆灭,可是若是默默地接受这一切,看着这颗发展了几十亿年的星球被覆盖,看着人类和各种生物繁冗的文明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她做不到。
每一个踩着这片土地上的人都做不到。
在无声的拷问和锤炼内心中,印忆柳似乎能听到融在风中的地球的叹息。
☆、沸城之死
失去了城主的荣城并没有因此便陷入混乱, 有流言在荣城中流传开来,说传说中以一人之力挑整个堕落者协会那位杀神在他们这座小城落脚,一时间城镇基地之中人心惶惶, 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惹人注目的事情。
就连城中盛名的几个泼皮无赖这几日也安安生生的窝在自己的地盘。
一时间城中百姓调侃,如果让靳炀来当荣城的城中,似乎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有人流传城主沈志宇的死是因为得罪了靳炀,也有的人说是这位堕落者杀手觊觎荣城城主的位置, 关于这种流言有无数个版本在小镇之中, 传得有鼻子有眼。
独栋门前每天都有匆匆的行人来来往往,用好奇或者忌惮的目光去偷偷打量这房子。
但实际上,印忆柳和靳炀已经不打算再在这个小城镇继续呆着了。
其一是因为他们的身份暴露, 对人员单纯的小镇来说反而不是好事;其二是因为现在混乱的形式让他们待不住脚。
印忆柳的通讯录上陆陆续续有李镇江给他们发的慰问消息,也有潇潇每天絮絮叨叨的抱怨,在诸如此类的消息之中,有一封是极为特殊的。
那通讯录由z市转接, 发件人是b市科研院,看到这个署名,印忆柳的心里就有些不喜。但她打开一看, 发现发件人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白老。
随着护城河中的变异电鳗离开以及沈志宇身死,两个城镇之间的贸易联系重新开通,徐新想把严家爷孙两人接到樊城去居住,也算是有个照应。
但这个提议最终被严老爷子婉言拒绝。
对于他来说, 被狠狠地背叛过一次失去了最亲近的人,让他再难相信别人。
他道:“我就呆着雯雯在集市里继续开我的小店, 混个温饱就够了。”
徐新没有强求,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给故友的亲人行方便。
而周兰一行人在领主府也并没有受什么伤害,沈志宇还没来得及整治他们, 就葬身在变异电鳗的口中,此时领主府大乱,根本没人去管周兰小队。
周兰被放出来的时候得知印忆柳身边靳炀的身份,顿时脸都白了,要知道她不仅想撩这位杀神,还想翘这杀神的墙角。
好在靳炀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她来找印忆柳的时候,男人也只是默默的坐在客厅沙发上做自己的事情。
周兰像往常那样在院子的窗子口默默的看着印忆柳在厨房工作,她此时还有些不可置信,一直存在在故事中的女主角竟然就这么在自己的眼前,还和自己成为了朋友。
她撑着脸紧紧盯着印忆柳,把围着围裙正在做饭的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而后又隐晦地看了一眼里屋,咬牙切齿道:“你真是把我骗的好狠啊。”
什么五级进化人,印忆柳的进化等级恐怕有六级甚至更高,还有屋里那位,根本就不是什么小白脸。
印忆柳摸了摸鼻子,笑笑讨扰,这才让气哼哼的周兰放过。
说笑间周兰神色又有些落寂,“你非走不可么?如果你和那位在荣城落脚,就算当领主也没人敢说什么吧。”
印忆柳身子顿了顿,神色微沉,“非走不可。”
她视线朝着窗外的日头瞧了瞧,远处有金光一样的大片光芒远远的从云层中照射出来,把不大的城市基地照射的通亮。
现在的荣城还算安宁,因为它还没有接触到隐藏在黑暗中的危险,当废土时代背后的隐秘逐渐扩散,这种安静祥和的景象再想看到就难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严勇国时不时带着严雯来给他们送些东西,当成这些日子救下孙女儿和照顾她的礼物。东西都是附近丛林里摘的菌菇和野菜之类的,不值几个钱都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印忆柳没有推脱便接下了。
她用这些菌菇和野菜蒸了一篮子饼子,用了上好的面和调味料,饼子出锅的时候松软又香,拿在手里指尖一片熨烫。
靳炀很给面子地吃了好几个,两人午餐过后默默的坐在沙发上,享受这难得的安宁的时候。
吃完饭不久,房门忽然从外头敲响,印忆柳扭头和身边的靳炀看了一眼,起身拉开门。
门口来的并不是严家祖孙,而是一个有些意想不到的人,樊城的城主——徐新。
印忆柳不知他来做什么,但还是把人请到了屋子里。
踏入房门的徐新第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靳炀,他心脏骤然锁紧微微屏息,之前不知道这两人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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