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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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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双生(十九)

    折桂宴上混入了魔族!

    这个消息使得全天下的修者都将视线聚集在了这处小小的解剑山下。

    为何魔族会出现的这么巧合?恰巧是在万宗大会开完之后, 他们想打探什么消息?

    在封印破裂后首次显露出踪迹的魔族,到底有什么阴谋?

    ——尚且不知道蓬莱岛上已经有魔尊降临过的众修者们,纷纷提起了心。

    善君站在高台上,望着面前的荼兆, 又看看台下的荼婴, 清晰到甚至不屑于掩饰的杀意从他眼里露出来, 长刀在他手里动了动,荼兆发现那刀刃竟然是有意无意地朝向阿婴的方向的。

    “啊呀……你怎么这么没用, 居然这么轻易就被发现身份了,”台上的青年表情真切地苦恼起来, “这不就不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杀掉你了么……”

    荼婴紧绷着脸,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不是他不想跑, 而是在魔气泄露后, 身旁所有的人就将神识锁定在了他身上, 他毫不怀疑,只要他现在有别的动作, 下一刻就会有无数法宝向他招呼过来。

    而在高隐贤说出这番话后,话中熟稔的语气也令天刀门的门人惊疑不定起来,有人呆呆地望着上首:“高……高师兄?”

    别的宗派的弟子反应更快, 刷地一步后退离擂台远了点, 大喝:“这人也是魔族!他们俩是勾结好的!”

    善君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脸惋惜地瞄了眼荼婴,眼中满是痛心疾首的情绪:“好吧好吧不能杀你……那总不能一点赚头都没有吧?杀个跟你一样的也算是过瘾了。”

    末了, 他还笑眯眯地对荼婴眨了眨右眼,一派天真俏皮的活泼模样,荼婴心中悚然一惊,善君已经反手握刀直冲向了荼兆。

    这次和方才试探般的交手全无可比性,揭破伪装后显露出真正实力的善君能够轻而易举地拧断荼兆的脖子,护守擂台的长老大惊失色,厉喝着“住手”,便要上去救人。

    但分派来管理擂台的长老自身修为也并不如何,常年在门中做后勤工作的人哪里比得上杀气腾腾的善君,他运起身法,还没靠近荼兆,就被善君随手释放的魔气逼得倒飞了出去,暗红的血从七窍流出,模样可怖而狰狞,皮肤下隐隐有了被魔气侵蚀的青灰色线条在浮动。

    善君脸上的笑意扩大了,他甚至等不及用刀割裂荼兆的脖子,而是抬起了手——

    生着薄茧的手骨节分明,因为长期握刀而显得关节略粗大,这样一双手,只要能触碰到那个少年的脖子,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里面的骨骼捏的粉碎,然后让魔气涌流进去,一路向下碾压,把修者的灵脉丹宫统统磨碎成齑粉……

    善君的眼睛因为想到这里而略微睁大了,笑容里带了点神经质的兴奋。

    还有一霎,他已经近到可以看见那个小可怜眼里的惊惶。

    一条细细黑影从眼角余光中飞来,善君不甚在意地撇开了视线,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靠近他几寸之内就会被护体的魔气绞得粉碎,他根本不必在意——

    “喀嚓。”

    细微到几不可闻的声音落在善君耳中却像是雷霆炸开,他的理智尚未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身体的本能已经带着他下意识往一边避开。

    踉跄着撞在擂台边的结界上,善君左手握着右手手腕,脸色阴晴不定,直到这时,指缝间这才缓缓地淌下血来,猩红的血滴滴答答洒在地面上,善君看着那个飞过来击伤自己的东西,咬紧了牙。

    那是一截随手折下来的树枝,只有巴掌长,树枝撅下时的分叉都还留着,断口处有参差不齐的木茬,伶仃两个苍绿的叶苞可怜巴巴地生在一侧,树枝的尖端被不知名的力量平整地削去一截,上面还有几滴零星的暗红血液。

    就是这一截可笑的树枝,刚才穿透了他护体的魔气,直接扎穿了他的右手,而后深深扎进了擂台地面。

    听起来简直像个笑话。

    荼兆这时才从那种铺天盖地的杀意中回过神来,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握剑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失去了知觉,他僵硬地转动脖颈,直勾勾地望着那根树枝,望了半晌,心中一动。

    这是一枝木兰的花枝,昆仑山上终年寒冷,除却一些专植草木的灵峰外,大多只生着蓬勃的高大乔木,木兰这样的花……

    荼兆只在白玉京太虚宫里静室前的庭院里见过。

    比他的思维转的更快的是旁人的视线和汹涌而来的魔气与灵力的冲撞。

    有一袭白衣踏云乘风而来,他比天上的仙人更清俊出尘,凛冽的霜雪挟裹着澎湃如海的灵力轰然卷来,这股深不可测的庞大恐怖力量将在场的所有人压得喘不过气,他们像是被埋在了数百米深的雪下,锋利如刀的灵力割过他们的肌理,境界低下的弟子们不由得全身颤栗起来。

    从水镜中看着这里的大能们不能身临其境地感受到这种压力,但是从他们体内疯狂流泻出来用以维持水镜稳定的灵力却从侧面告知了他们现场的可怖。

    “是宗主!”有弟子惊喜之下声音都破了音。

    “明霄仙尊!”在恐怖灵压下连站稳都困难的各派弟子们登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来人。

    九霄云上,踏风而来的仙尊表情冷凝坚硬,好似千年的冰雪凝固,他朝着这边飞驰而来,飞到一半却忽然反身抬手,大袖翻卷,长剑狠厉地斩下,银蓝剑光霍然暴涨出数百米长,剑气割裂天际,尖利蜂鸣的啸叫烧出了银白的火焰,被洞穿的云层形成了一圈圈厚重空洞,向着天穹散开。

    白衣长袖随风猎猎作响,风云翻卷中,白衣的仙人如由天地化育而生,风姿绝世,松柏积翠,所有看着他的人都失去了呼吸,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这一击震天撼地,有着开天辟地的宏伟气象,看得下方的弟子们和旁观的大能们纷纷震撼得不能言语。

    自从数千年前魔域被封印后,明霄剑主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出剑了,久到修真界的新一代已经忘记了这位明霄剑主出剑时堪称风华绝代的风姿,他们只为他的昳丽姿容所沉迷,为他的权势和天下第一的名头所震撼,但这所有的一切合起来,都不如这天外一剑来得令人颤栗。

    强大,只有绝对的强大,和由此衍生出来的绝对的美感。

    明霄冷着眼神望着来处,而后另一种同样磅礴的力量扩散着,沉沉压来。

    和明霄剑主那种冷冽清透的冷寒灵力不同,新冲撞过来的这股力量更为压抑冷酷,像是热衷杀戮的血腥暴君,光是感触着这股力量,众人就能勾勒出其主人的模样——冷酷、凶残、恣肆,所有光明的反义词都能冠在他身上,他是执掌权柄的王者,却是绝对的残暴君王。

    能和明霄剑主势均力敌的人——

    比弟子们更快反应过来的是那些水镜后的老家伙,他们惊骇地睁大了眼睛,表情因为震惊而扭曲。

    “——魔尊鸣雪!”

    这个名字被无数的人异口同声地提起,埋藏在记忆里覆满灰尘的岁月嚣张地浮现上来。

    守擂长老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弟子们听着这个从来只出现在话本里的熟悉的名字,神情说不出是害怕更多还是兴奋更多。

    矜贵的暴君紧随着仙人踏云而来,他手中也有一柄长剑,通身剔透晶莹如玉,大袖掩住了他的大半手指,与明霄剑主一模一样的面容上满是傲慢冷戾的微笑。

    “兄长怎么一句话都不交代就要走呢,是我说错什么话惹得兄长不开心了吗。”鸣雪慢条斯理地说。

    在场的修真者们皆是耳聪目明之辈,加上明霄二人并未刻意掩藏,便是实力低微的弟子们也能清晰听见他们的对话。

    而鸣雪甫一开口,就令下方的人们张大了嘴。

    魔尊对明霄剑主的称呼,听起来可不是充满仇恨的样子啊。

    他们这才想起,魔尊和明霄剑主隐藏在重重荣耀鲜血背后的真正关系——

    他们可是双生的兄弟。

    明霄剑主挽了个剑花,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冷淡道:“未经本尊同意,潜入昆仑,按太素剑宗律令——”

    他的话没有说完,魔尊猛地挥剑而上,斩断了他的后半句话,声音低沉愠怒:“律令?!你和我说律令?!若是在乎律令,几日前我上山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跟我说律令!”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魔尊早就已经进了太素剑宗,而且已经被明霄剑主发现了?!

    那明霄剑主为何没有动手?为何没有通告全宗门?为何没有抓住他——

    种种疑虑从众人脑海中呼啸而过,白衣仙尊的神情在对方说出这话后变得更为冷硬,他紧紧抿着嘴唇,闪身避开他的剑,一言不发,脸色冰寒,握剑的手骨节发白。

    他没有说话,连一句辩解都没有。

    “你现在和我说律令?”魔尊眯起眼睛,望着自己一言不发的兄长,“——你还是这么天真可笑。”

    明霄霍然抬头,压低声音怒喝:“是你说有要事相商,我才让你进来的!”

    鸣雪毫不迟疑紧接着质问:“那之后呢?!为何你不杀了我?!你的律令,只有在这些人面前才存在么?!你就是不承认、不承认——”

    银蓝的剑光划破天际,鸣雪不得不闭嘴,折身急退,抬手斩断这道剑气,脸上浮现了一种傲慢的笑意,笃定道:“我说中了。”

    在两具化身间疯狂切换才能营造出正常对话的天道在说话时迅速扫视了一番下方,神识卷进明霄体内,操控着白衣的剑尊冷冷抬眸:“不承认什么?”

    “便是为了你有所心软,本尊也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愚蠢。”明霄的眼神愈发冷淡,鸣雪的笑容有点凝固了。

    “巧言令色牵制住本尊,令下属潜入折桂宴,妄图谋害本尊的弟子——”

    明霄声音冷硬:“奸诡,狡诈,无情,阴毒,小人之行。”

    他每说一个字,鸣雪的脸色就变白一分,魔尊脸上那种高高在上的矜贵暴戾成了惊愕的迷惘,他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兄长会这样评价他,猝不及防之下,他的表情简直有点无措的可怜,像是忽然被落雨打湿了绒毛的雏鸟,眼里尽是难以置信的茫然。

    站在下方的荼婴听着明霄剑主冷硬的一字一句,看着鸣雪表情变化,心里除了无尽的快意外,还有种怪异的不知何来的空洞。

    ——看啊,便是这般强大的魔尊,高高在上、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魔尊,在明霄剑主面前,只是一个幼稚的会被言语轻易伤害到的孩童。

    多么可笑啊。

    荼婴在心里这么嘲笑着鸣雪,在扭曲的快意里,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向荼兆。

    他知道魔尊对明霄剑主强大的占有欲和依赖感,也毫不意外魔尊会被仙尊轻易伤害,但是……

    他……他和哥哥,未来也会变成这样吗?

    鸣雪掩去了那种面具似的笑意:“我没有让他……”

    “言尽于此,不必多说。”明霄截断了他的辩解,有些失望似的,轻声道,“本来就应该结束了,你死在魔域里,或者我身死道消于昆仑山……”

    鸣雪似乎意识到了他要说什么,抿着嘴唇,根本没有要听他说完话的意思,飞身而下一把拎起荼婴的衣领,眼神如刮骨钢刀般在乖巧地站在一边的善君脸上一刮。

    善君低着头,假装自己是个摆件般一动不动。

    明霄压根不打算让他逃离,紧随其后踏云而下,长剑横斩,肃杀磅礴的灵力撞击向鸣雪的后背,割开玄色长袍,一痕血色泼洒出来,对方生生受了一击,回头大喝:“地裂深渊将开,魔兽潮即刻便至,你杀了我,魔域无主,是要用你昆仑山上的这些小崽子去填命吗?!”

    即将再次落到他身上的长剑闻言生生停在半空,趁着这个间隙,鸣雪将手一张,隔空掐着善君的脖子将他拉到身旁,魔气轰然卷起,挟裹着三人消失在擂台上。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评论区是怎么回事,全在说黄瓜甜咸,作为一个南方人,我们家做凉拌黄瓜一直都是撒白糖的,加点醋,然后加蒜末和几滴香油,超!级!好!吃!

    【甜党举起了大旗】

    今天还是双子相杀的一天。

    明天还是延续这样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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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双生(二十)

    明霄收剑, 落在鸣雪最后站立的地方,看着地上那一小滩血迹怔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抬手,比方才更为磅礴的灵力从他手中涌出, 宗主令应召凌空悬浮, 听得他不带情绪起伏地下令:“开启护山大阵, 禁止出入,众弟子成队行动, 排查所有可疑人物。”

    他的声音随着宗主令的效用在每个弟子耳边响起,所有人心神一凛, 同时应声:“是!谨遵宗主谕令!”

    仿佛是天幕倒张, 苍蓝的结界从最偏远的山峰升起, 沿着整条昆仑山脉倒扣下来, 水波悬浮般美丽的阵法上有无数玄妙字符若隐若现, 如锁链环环相扣, 将整座昆仑山拢入怀抱。

    无数面水镜随着结界的张开而轰然破碎,借着水镜在万里之外观看此方动静的大能们面色沉凝, 方才看到的东西已经足够他们重新审视明霄剑主的立场了。

    他们不能否认明霄在之前与魔域的战争中有不可抹除的功劳,但是……但是光从今天他和魔尊鸣雪的互动来看……

    ——明霄似乎还对鸣雪存有旧情。

    明霄抿着唇,方才与鸣雪的对峙令他心情恶劣极了, 白衣仙尊垂眸淡淡看了一圈周围, 与他对视的人都不由自主低下了头,一个模糊的念头从他们心头掠过。

    仙尊不笑的时候,和那位魔尊实在是太相似了。

    这种想法实在是危险极了, 只不过此刻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明霄抬起脚,身形一动,倏忽之间便从数十米外出现在了荼兆面前,他扫视一遍荼兆上下,将一瓶丹药扔进荼兆怀里,语气简短:“服药。”

    荼兆硬抗了善君两次充满杀意的攻击,表面不显,体内已有了暗伤,明霄见他接了药瓶,没有再看他,而是转过身,居高临下地审视了一番在场的所有人。

    修真界的领头人与魔域之主有私下往来,甚至还是在万宗大会刚开完的敏感时刻……

    他们说了什么?围剿魔域的计划有没有泄露?千年前的那次战役,明霄剑主将鸣雪封印——为什么只是封印而不是杀死?他是不是留手了?

    尽管知道这种可能性不高,但是众人的心思还是乱了起来。

    不少人眼神闪烁着避开了明霄的视线。

    高高在上的仙尊长久以来在他们心中都是十全十美的形象,一旦这形象裂了缝隙,各种各样的遐想就会千百倍地反噬回来,将完美的仙人拽下云端。

    明霄面色冷硬:“魔尊此次入昆仑,确有要事,但不能免去本尊包庇之嫌,本尊于此自愿领罚,于昆仑抱灵泉下思过三年,此间事务,交付诸位长老共商。”

    此话一出,别宗弟子还满脸不解,太素剑宗的弟子们却同时面色大变。

    抱灵泉!

    这是太素剑宗最严酷的刑罚,寻常弟子犯错多是以完成宗门任务相抵,严重点的会上思过崖,再严重点的才会有各种体罚,而抱灵泉……这是针对位高权重且犯下了不可饶恕之大错的人的刑罚,只是维持了受刑人的体面而已,其中痛苦之处连宗门弟子都不忍提及。

    抱灵泉上次启用是在数百年前,惩治的是一位不慎泄露了宗门机密的长老,他造成了十数名弟子的重伤,本应被剔除灵脉遣出宗门,因其多年来为宗门尽心竭力勤勤恳恳,两厢抵过之下,判他于抱灵泉中思过一年。

    一年后这位长老出来,修为倒退两个大境界,连剑都拿不起了,转而去了分管内务的峰头。

    这件事被传遍了整个太素剑宗,由一代代师兄告诉同门的师弟妹,警告他们遵守门规不得行差踏错,否则悔之晚矣,但是没有想到,再次见到这刑罚,竟然是太素剑宗宗主给自己判的。

    “宗主……”有长老下意识地要出声劝他,被明霄看了一眼,不得不闭上了嘴。

    “除此之外,鸣雪此行,为的是魔域中断裂深渊出现的状况。”明霄拂袖,灵气翻卷之下缩地成寸,转眼已经出现在白玉京的宫殿中,数十名长老与尚未离去的万宗大会与会者们在明霄鸣雪对峙时就已经现身此处,鸣雪离去得迅速,他们只能汇聚在白玉京中,等待明霄剑主给出解释。

    白衣大袖的仙人倏忽出现在大殿中,衣带当风的踏上主座,面无表情:“魔尊说,魔域之中的地裂深渊正在扩大,其中魔气翻腾,已有零星魔兽爬出。”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面色微变。

    地裂深渊的名声他们都听说过,里面是混沌极恶之地,有无数凶残暴戾的魔兽孕育其中,这些魔兽神智未开,喜好食人,无论是魔族还是仙界修者,皆来之不拒,而且它们只要出现必然形成魔兽潮,所过之处尸骨不存,杀之不绝,是比魔族更为可怖的东西。

    据说在魔族一统之前,地裂深渊就异动频频,常有魔兽出现食人,后来魔域统一,鸣雪清扫了地裂深渊附近,在附近建立了魔宫,亲自镇压看守地裂深渊,逐渐让魔兽这个名词被很多人所遗忘。

    但是对这些活了上千年的老家伙来说,魔兽的可怖威名,仿佛还在他们耳边时时响起。

    “——是真的吗?”最先开口的老人须发花白,表情严肃,“是否是魔尊为了脱身而想出的奸猾诡计……”

    明霄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老人悚然一惊,下意识停下了话头。

    明霄将视线转移,平静地说:“鸣雪虽言行恣肆,却不是不识轻重的人,他不会拿这种事情做玩笑,更不会诓骗我。”

    他语气平平,言语里斩钉截铁的意味和深厚的信任感却做不得假,下面数百人皆心神一凛——明霄剑主竟如此信任魔尊?

    这个认知让他们的神情各异,有人先一步出言:“仙尊是不是太过于信任魔尊了?您是太素剑宗宗主,正道魁首,怎可如此信任一个魔族!”

    明霄抿紧了嘴唇,半晌才慢慢地说:“此言有理。”

    下面的人表情略有松动,便见明霄站了起来,白衣垂在光洁的地上,一剑能挡天下人的仙尊脸色苍白坚硬,如冰雪凝固一般:“但明霄信任他,并非因为他是魔尊,而是因为他是明霄的弟弟,他是我的手足,此生绝不会欺骗我。”

    他说出来了!当着天下宗门的面说出来了!

    明霄是正道魁首,他的颜面是众人必须维护的,在此之前,他们虽有职责,但却都默契地绕过了明霄与鸣雪的关系,虽然二人双生血脉的关系为众人所周知,但这毕竟还是明霄完美形象的“污点”之一,是他们恨不得剜去的东西,哪里会提起。

    可是明霄却自己正大光明地说出来了。

    这让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不大好看。

    知道是一回事,当面揭出来是另一回事。

    飞花宗的流素仙姑微笑着摆手,浅青色广袖长裙拖曳在地面上,绽成一朵莲花般柔美的姿态:“仙尊的心情我们都知晓,不过地裂深渊实在是大事,仅听凭魔尊一面之词似乎也不妥当……”

    明霄冷淡地打断她的话:“明霄将入抱灵泉思过三年,诸君若不信明霄,自然可以前去魔域求证,只是为护佑修为低下的弟子和人间散修,明霄在此请各派提高警惕,守望互助,若魔域有难,魔兽入侵凡间,必将造成大难。”

    众人沉默起来,明颐皱眉:“师兄并无大过错,魔尊前来为的是正事,怎么能责怪师兄徇私?于情于理皆不能对师兄处以这等严重刑罚……”

    有人点头赞同,有人默不作声,明霄温和地看了眼自己的师妹:“明霄为太素剑宗宗主,本该以身作则,在鸣雪出现时便应上报宗门……我当时行事,的确有私心,受此刑罚理所应当,明颐不必多言。”

    明颐不安地动了动身体,嗫嚅着嘴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在她看来,师兄见见自己的弟弟怎么了?!虽然这个弟弟身份不一般,与他们立场相悖……但是师兄绝不是会因私心而任由对方伤人的人,既然无碍于他人,那么兄弟见面就只是兄弟见面,何必要为他们冠上仙尊和魔尊的名号呢?

    ——剥离去一切,他们只是被分离了数千年的一对双生兄弟而已啊。

    这些话在明颐心里旋转,但她却不敢说出口,她知晓这话说出来会引起多大的风浪,或许会直接让他人以为太素剑宗上下都在包庇宗主,甚至以为师兄此前就与魔尊有勾结……

    勾结。

    明颐在心里咀嚼了一番这个词语,忽然有些难过。

    明霄还站在上首,平静地说着自己的布置:“……魔域封印已解,必然已有魔族进入凡间,各派弟子要加强巡查……太素剑宗会遣弟子前去处理魔兽相关事宜,望各位宗主能伸出援手,魔域或许会重新与我们建立联系,万万不可因仙魔私怨而挑起争端……”

    明颐看着上首冰雪一样形貌昳丽的师兄,听着他一条一条将各项事宜有条不紊地罗列出来,心口猛地一酸。

    她的师兄,这么多年来,都活的像个无情无欲的冰雕,他的全部生命都牵系在太素剑宗上,牵系在天下安危上,所有人都只是仰望他、追逐他,将他高高供奉在神坛上,视作无心的仙人。

    可是他哪里是无心的仙人呢。

    师兄明明比所有人都心软,他爱正道煌煌,也爱红尘百姓,他为此尽心竭力,为保护这些人,他将自己的弟弟镇入海底,数千年不得见,而现在,他又要为自己的一点心软,将自己逼入绝境么……

    甚至直到此刻,他还在为他们着想!

    他们凭什么啊!

    师兄这么好,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折磨!

    明颐攥紧了拳头,猛地站起来:“师兄!”

    明霄惊了一跳,看过去:“明颐?”

    他正说着最后的布置,说完这些他就可以去抱灵泉呆三年,这三年里他不需要关注外界,只要专心经营鸣雪的身份就好,地裂深渊里魔兽一出,鸣雪那里就是战线最前端,是维护魔族存续的重中之重,必须得全心全意关注着才好,这么打算着,忽然就被明颐打断了。

    明霄疑惑地看着她,明颐看上去情绪有些不稳定,双手握拳,俏丽的脸上是和明霄极其相似的霜寒,她豁然转身,冷厉的目光直直扫视在场众人:“你们不就是觉得师兄和魔尊有勾结,所以不放心他了么。”

    这话说得有些直白的扎人,众人不由皱起了眉头。

    明颐继续冷冷地说:“你们是不是巴不得师兄进了抱灵泉,就可以少对付一个实力强大的人?也不想想,师兄若真有与魔族勾结的想法,凭他的实力,何须与你们好声好气!”

    她显然是激动得狠了,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师兄是为了避嫌,为了宽你们的心,自愿要进抱灵泉,你们就不想想,没有师兄,等魔兽真的出来的时候,你们拿什么去对付它们?!你们不看看魔尊那样子——若是师兄不在,你们当他会很乐意保护你们吗!”

    呃……这句话就显得有点奇奇怪怪。

    虽然大意众人都能理解,不过总好像有哪里不对……

    明霄见她越说越激动,感觉自己进抱灵泉的计划要毁,一下子紧张起来,冷声唤她的名字:“明颐!”

    性格爽朗的女子大喝一声:“师兄你让我说!你还要护着他们吗!”

    她惊天一声生生喝止了太素宗主的话头,秀丽大方的眉眼一扬,高声道:“你们不过是仗着师兄的庇佑,师兄若进了抱灵泉有所损害,你们觉得魔尊是会为你们扛着魔兽潮,还是会发疯先找你们算账?!别叫我再提醒你们了——正如师兄对魔尊意义非凡,相反的,你们在魔尊面前什么都不是!”

    明霄表情冷硬,心里都快呐喊起来了——师妹你别说了,让我进抱灵泉吧!我不进去鸣雪也没法保护你们啊!

    作者有话要说:明霄:师妹求求你让我进抱灵泉吧。

    荼兆:我是不是被扔在擂台上了?

    鸣雪:嗯……从头到尾没有出现,但从头到尾都是我。

    今日份更新送上,爱你萌哟~

    感谢考官a是我身下受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0-05-23 03:00:56【我注意到你的ID咯,放开那个男人让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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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双生(二十一)

    眉眼明朗的女子扫视下方的人群, 冷笑一声:“各位都是名门大派出身,学的都是高深道理,明颐是靠着自己爬进太素剑宗的,那些舍身为人的大道理我不懂, 我只知道一个最朴素明白的事情, 对自己好的人就要报答, 诸位受我师兄恩惠良多,不思报答, 反倒要落井下石吗?”

    她一边说着,手里隐隐显出了一振一人高的长刀的模样。

    在场的人都心头一凛。

    倒不是说被明颐这话打动了, 而是想起了这位太素剑宗辈分奇高的仙姑的过往。

    太素剑宗和诸多大门派一样, 喜欢培养门中出身知根知底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对宗门有绝对的忠诚度, 宗门也乐意培养他们。那些从外面选拔进来的孩子, 除非是惊才绝艳之辈, 否则大多只能在外门被观察上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得到进入内门的机会。

    明霄和鸣雪当年入太素剑宗时,也是在外门待了几年的, 后来因为他们资质实在可怕,鸣雪甚至在无人引导的情况下自行筑基了,兄弟二人才得到破格进入内门的机会。

    而明颐又是另一个极端。

    和其他被选拔进太素剑宗的弟子们不同, 她是自己走上来的。

    太素剑宗位于昆仑山脉最深处, 山高数千仞,在凡人看来只是一个缥缈的传说,这个出身于凡尘富贵的女孩子凭着一腔孤勇, 跋山涉水,拖拽着父亲遗留下的长刀,硬生生以凡人之躯爬上了终年积雪不化的昆仑山。

    这段路程说来简单,明颐足足走了快三年。

    从一个娇俏明丽的小姑娘,摸爬滚打成能生饮狼血的狠人,守宗门的弟子某天清晨换班时看见晨光熹微里走来一个蓬头垢面狼皮裹身的人,乍一眼甚至没能认出来人的性别,只看见了满是污垢碎雪的蓬乱长发下一双和刀一样明亮锐利的眼睛。

    明颐背着这把长刀,爬进了太素剑宗的大门,以凡人之躯走入了仙途,其毅力智慧令全宗门为之惊叹,因此尽管她已经二十岁,早就过了适宜开脉修炼的年纪,长老们还是收下了她。

    ——不是太素剑宗选择了她,而是她选择了太素剑宗。

    全修真界能以凡人之躯做到这点的,数千年来也就明颐一个,这等的傲气勇毅,令所有男子都自愧不如,明颐的这个成就,至今仍被广为宣扬。

    正如明颐手中的长刀一样,这个女子性格里有着极其刚毅的一面,言必行,行必果,她此刻对着所有人拔出了刀,就意味着她会为明霄对抗整个修真界,而且和面冷心慈的明霄不同,所有人都相信,她绝对是真的会下手杀人的。

    明颐逼视着在场的所有人,终于还是明霄开了口。

    白衣的仙尊按下了明颐的刀:“明颐,我意已决。”

    明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里有莹光闪烁:“师兄!你还不如和——”

    如果师兄要经受抱灵泉的折磨,还不如让魔尊将他带走呢!

    她的下半句话在明霄温和而颇具力量的眼神中消散了,她看出了他眼里坚决不可更改的意愿,于是方才还像孤狼一样悍勇的女子在师兄的注视下慢慢软了神情,有一种委屈感从心头涌上来,她几乎要忍不住哽咽起来。

    明霄叹了口气,像是多年以前对待还是年轻女孩儿的她那样,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师兄知道明颐是为了师兄好,但是为维护宗法律令,这是必须的。”

    他将手中的宗主令塞进明颐手心,淡淡道:“替师兄照顾好宗门,还有师兄那个徒弟。”

    明颐没有抬头,一手抓着宗主令,一手抓着自己的刀,声音低的几不可闻:“……知道了。”

    明霄转头面向那群被明颐威胁了一通的人们:“明颐心地赤诚,所言所行皆为明霄,若有得罪之处,请勿记恨明颐,自可来寻明霄讨个说法。”

    他语气淡淡,却没有人真的敢将这话当真。

    谁敢去找明霄讨说法?

    怕不是嫌自己活的太久。

    ——威胁,又是威胁!

    “明霄此次入抱灵泉,除却维护宗门法纪外,还为证鸣雪之言属实——鸣雪所言字字为真,明霄愿入抱灵泉三年为其证明,若鸣雪言行有反复不一之处,明霄将以身殉天下,恳请诸位交付魔族信任,共抗魔兽。”

    明霄最后扔下这番话,没有再多说什么,独自一人出了白玉京。

    宗主受刑,这是太素剑宗开宗立派以来从未有过的大事。

    但这到底是自己宗门的事情,不可能任由旁人观赏亵玩,别派的大能们被好声好气地请去了自己的厢房安歇,太素剑宗护山大阵开启,低阶弟子们的巡逻任务骤然重了两倍,而内门弟子换上了庄重的素色礼服,纷纷齐聚于白玉京讲经广场。

    一身素色白衣的荼兆面色苍白,低调地混在他们当中,他的伤还没有好,就得到了师尊要受刑罚的消息,好心将此事告知他的是明颐师叔,他不知道那个是抱灵泉是什么东西,只看明颐师叔的表情就知道,那对师尊来说绝对也是无比惨烈的刑罚。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弱小到甚至没有人会在意他的话,更做不到保护师尊。

    他是多么的无能啊……

    他保护不了他的弟弟,他保护不了自己,他也保护不了他的师尊……

    荼兆面无表情地站在一群弟子中,神情冷硬如铁,隐隐竟然有了点明霄的韵味。

    能入后山抱灵泉行刑的只有数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明颐亦步亦趋地跟在明霄背后,最先和他踏进了后山抱灵洞。

    这是个口小肚子大的洞穴,只能容纳一人进出的洞口中,有着占据了半个山腹的空旷空间,无光的洞穴中寒意森森,这种寒意带着锋锐的灵力,明颐不得不运起灵气才勉勉强强抵挡住这种足以割裂骨骼的寒冷。

    四周墙壁上镶嵌着夜光珠,珠子的光线比起它们在外界的同伴来说暗淡的有些过分,抱灵洞中灵气凛冽,夜光珠的耗损十分严重,能放出光来已是不易,明颐转眼看去,洞中空无一物,只有数十米外地面中间有一口狭窄的泉眼。

    这泉眼看上去也小的很,似乎只能容纳一个人坐在里面,但是明颐知道,这不过是表象。

    泉下是深广的大湖,黝黑深邃,一眼望不到边际,沉入里面的人只能靠着头顶泉眼漏下的一丝丝光线维持理智,抱灵泉里灵气肆虐,凶暴残酷的灵气割刮着人的灵脉脊骨,日复一日,加之水中无声无光,不见天地的环境,足够逼疯一个人。

    ——而她的师兄,就要在这里面待上三年。

    明颐下意识地要去抓师兄的袍袖,试图让那个清隽昳丽的男人离开此处,然而她的手指只擦过了一角柔软却冰凉的织物。

    太素宗主换了一身素白的长袍,简洁到了极点的款式,全身上下别无装饰,便连一点绣线纹路都找不到,长发披散,乌黑的发丝垂坠在腰际,将他原本严肃端方的面容柔化了无数倍,看起来竟然有点温柔的味道。

    长老们神情肃穆,站在一定距离外就不动了,明霄转头看看他们,对明颐几不可察地微笑了一下,相当温和地将明颐推向了他们:“注意安全。”

    他说完这句话,张开双臂,卸掉了全身的防护灵气,直直倒向了后面的抱灵泉。

    他像是天上坠入了凡尘受苦的仙人,圣洁而脆弱,白衣翻卷之下,失去了护体灵力和佩剑的仙尊此刻与凡人无异。

    几乎是瞬间,锋锐如刀的灵气就窜出来割裂了他的肌理,鲜红的血渗透白衣,极其粘稠的灵力似有人性,如无数手臂从抱灵泉中伸出,抓住了明霄的四肢,猛地将他拽入了泉中。

    明颐在他坠入抱灵泉的一刹那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抬腿就要奔过去拉他,被一旁的长老们死死抓住:“明颐!抱灵泉会吞噬靠的近的人,你过去会被拉下去的!”

    明颐呆呆地瞪大了眼睛,抱灵泉中有海藻一样乌黑的长发在水面漂浮了片刻,随即消失,长老们的表情如出一辙的沉重悲哀,他们盯着那口渐渐平静下来的泉眼,心中思绪复杂难言。

    明霄剑主自愿受罚跳入抱灵泉,以此证明魔尊言行属实。

    这件事的威力堪比海域起了祸极九域的龙卷,修真界人人都在谈论此事,有大肆嘲讽明霄剑主愚蠢的,有提起仙尊魔尊血缘旧事认为明霄被蒙蔽了的,但有更多人,开始默默思考此事个中隐情,思考着是否要如明霄剑主所言,对魔族交付信任。

    修真界的大地动明霄是不知道了,进了抱灵泉之后天道就迅速脱出神识,在魔域的鸣雪身体里睁开了眼睛。

    那日回去后他便将荼婴扔回了自己的房间,又将善君禁锢在了大殿的一角,还满怀怒气地给他凝了个笼子,来往的魔族都能看见这个笼子,和笼子里像兽类一样被关着的善君,可以说是一种极大的羞辱了。

    然而鸣雪现在睁眼看去,发现善君正在那个狭小的笼子里快乐地低低哼歌,他坐在笼子里,长长的衣摆拖在地上,额头抵着笼子的栏杆,毫不在意栏杆上的魔气将他的脸侵蚀出一道腐烂得深可见骨的伤痕,反而还自得其乐地笑个不停。

    鸣雪:……

    善君看起来很高兴是怎么回事!

    鸣雪心神一动,就出现在了笼子前,垂着眼睛冷冷地望着笼子里的善君,面前的光线被遮挡住了,善君不高兴地抬起头,眼里扭曲暴虐的杀意在看见鸣雪的一瞬间就烟消云散,瞬间替换成了另一副甜蜜天真的面孔:“尊上,你来看我啦!”

    他一下子精神起来,猛地挺直了脊背,脸在离开栏杆时皮肉撕扯出了刺啦一声短暂的可怖响声,他抹了把脸,将脸上的伤痕遮住,又露出了那种阳光灿烂的笑脸:“尊上,你别生善君的气啦,善君就是忍不住去外面玩了一下,恰好遇到了那个折桂宴,想要试试手嘛……以后一定不闹了行不行?”

    鸣雪依旧神情冷漠,看了善君半晌,被那种极具压迫感的视线看着的善君额头上慢慢渗出了冷汗,脊背也被那种莫名的压力压了下去,他一丝一毫抵抗的意愿都没有,顺从地整个人趴伏在地面上,那是一个像狗一样乖顺且充满屈辱的姿势,但他竟然还在笑。

    面貌俊朗清秀的青年脸颊贴着冰冷的的地面,整张脸都因为这巨大的压力而惨白毫无血色,但那双乌黑的眼睛里都是炽热疯狂的火焰,他趴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哀鸣般的喘息,仿佛是温软的哀求,又像是某种缠绵的邀请,回荡在空空的大殿里被一遍遍拉长。

    “尊上……尊上……你要惩罚善君吗?”他故意放软了声音,语气软得能拉出细长的丝,“尊上来惩罚善君吧……让善君痛到记住这一切,善君以后就不会再犯错啦……”

    鸣雪神情八风不动,实则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他忽然有点害怕是怎么回事!

    “想要疼痛?”而在善君看来,魔尊只是掀起嘴角冷笑了一声,眼尾的红晕比刀还锋利,几乎要割裂他的心脏。

    一条细长如蛇尾的长鞭在魔尊手中成型,鞭子乌黑幽亮,魔尊慢条斯理地将它缠绕在手上,而后凌空一挥!

    毒蛇撕咬般的破空声爆裂开来,那条长鞭上骤然张开了无数排列整齐的鳞片,它们每一片都锋利如刀,边缘闪烁着冰冷的寒光,鳞鞭张开的一瞬间,有种毒蛇露出毒牙的恐怖感。

    ——这件看上去就令人不寒而栗的长鞭,才是魔尊鸣雪从不示人的真正法器,他从不在明霄面前用它,就好像自己还是个用剑的剑修一样。

    鸣雪再次一抖长鞭,毒牙般的鳞片乖巧地合拢,矜贵暴戾的魔尊对善君露出了一个独属于暴君的笑容,长鞭一甩,狠狠咬上了善君的脊背。

    “这一鞭,是告诉你,不许出现在太素剑宗里,不许去碍他的眼。”

    善君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低鸣,脊背上拉开了一道狰狞血腥的口子,横贯腰背。

    第二鞭紧接着抽上了他的肩头,拉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

    “这一鞭,是告诉你,不许对本尊的弟子有不臣之意,你对他不敬,等同于对本尊不敬。”

    善君身体一颤,鳞鞭里带着蛇毒,剧烈的疼痛撕咬着他的神智,他已经痛到有些神志不清,身上的血混合着汗染了一身,他眼里流露出癫狂的笑意,身体趴伏着试图去触碰鸣雪的脚:“尊上……尊上……就是这样……尊上,快惩罚我……让我记住你……”

    他剧烈喘息着,声音绵长,脸上布满了红晕,疼痛和快意纠缠在一起,将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神经质的疯癫,看着鸣雪的眼神充满了渴求。

    鸣雪的鞭子僵硬在半空,忽然就挥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遇到了真正的变态的鸣雪:我好害怕。

    今天更的有点晚了,感谢名单明天再放,挨个儿亲亲抱抱大宝贝们,把你们排排坐放好~

    48、双生(二十二)

    善君用手指抓着地面, 拖着自己的身躯试图靠近鸣雪,玄衣黑发的魔尊神情森冷,运起魔气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青年凌空飞起撞上了魔宫中数人环抱的大柱,口中喷出大口鲜血, 护体的魔气早就被鳞鞭抽得七零八落, 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烂肉一样的躯体滚落在地上, 斑斑驳驳的血迹洒了满地,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残暴的凶杀现场, 原本算得上清秀的面容沾满了血迹和灰尘,蓬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睛还带着痴迷的狂热:“尊……上……”

    鸣雪表情扭曲了一下, 当空一抖鳞鞭, 不加掩饰的杀意从他身上泄露出来, 长鞭如蛇吐信, 无声而迅捷地猛然蹿了出去, 尖锐的鞭尖似箭矢一般坚硬锋利, 从善君背后猛然刺入,抵住了那颗柔软的心脏, 张开的鳞片虎视眈眈地望着丹田处的魔婴。

    只要他稍稍动一动手,魔域里就没有善君这号人了。

    方才还扭得像蛇一样的善君忽然僵硬了身体,他不怕疼痛,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怕死。

    相反的, 善君怕死,而且还怕死极了,他渴望生死一线的快感, 也渴望被魔尊凌虐,但享受这些的前提是,他知道自己能活着。

    可是这一刻,他感觉到了魔尊身上不加掩饰的杀意。

    “尊上……尊上要杀了善君吗?”青年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稍显圆润的眼睛里满是无辜和委屈,“善君知道错啦,尊上喜欢善君的心吗?善君可以送给尊上的……”

    他这么说着,手指沿着胸口那道深深的伤痕陷进去,慢条斯理地在伤口里滑动,粘腻的血肉在他手指间发出纠缠撕裂的声音,先是一根手指,然后是两根、三根……

    血迹斑驳的半个手掌都捅入了他自己的心口,善君眼眸明亮,五指成拳头,忽然蜷起身体闷哼一声。

    他的脸色骤然惨白如纸,修为境界崩塌式地倒退了一段,温热猩红的血沿着他的手腕汩汩流淌下来,咯吱咯吱的血肉摩擦声后,一只全是血的手伸到了鸣雪面前。

    五指纤长,掌心一颗还冒着腾腾热气的心脏犹在鼓动,小股小股血液往外喷涌着。

    鸣雪捧着自己的心脏,眼睛睁得极大,殷切地望着鸣雪:“尊上,尊上,善君知错啦,这颗心送给尊上赔罪好不好?”

    不愧是变态,对自己也能这般心狠手辣。

    生挖己心这样的事情,天上地下鸣雪都未见过第二个。

    善君不蠢,他知道今天大约是真的逃不过去了,为了活命,挖自己的心算什么,他又不是凡人,修者挖心,顶多是失去了一个重要器官,修为倒退而已,失去了魔婴才是真正身死道消的糟糕事,善君将得失权衡的很清楚,下手也足够的快。

    他付出惨重的代价,从魔尊手里换一条命出来,这买卖不亏。

    因此善君嘴里说着温顺柔软的讨饶的话,还不忘给自己加点儿砝码:“尊上……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魔域,我可以帮您教导那个小崽子,巩固他在魔域的地位,或者让他对您言听计从——”

    善君早就看出了荼婴心里埋藏的对鸣雪的恨意,这并不难,荼婴到底还年幼,他眼里的情绪在善君面前称得上是一览无遗。

    鸣雪没有接他的话,隔着袖子轻轻点了一下那颗温热的心脏。

    魔气从他的指尖流窜出去,瞬间将那颗心脏碾成了齑粉。

    被碾碎的心脏化成粉末在善君掌心的血泊里聚成黏糊糊的一滩泥浆,见自己的心脏被碾碎,善君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又挂上了若无其事的灿烂笑容。

    鸣雪执掌魔域,但他手里能用的人的确不多,他完全是靠着自己强大的实力将整个魔域打服的,这个路数却不适合荼婴。

    魔域和修真界的状况不同,这里信奉强者为王,不讲什么道义,强者就是有更多的话语权,那种继承制度在这里完全行不通,魔宫乃至魔域的人对荼婴尊称“少主”只是由于鸣雪在后面坐镇,假如鸣雪不在了,荼婴会被轻而易举地撕碎。

    而荼婴目前还做不到脱离鸣雪独立横行魔域。

    他需要一个和他形影不离的保护者,失去大部分修为的善君危险性降低,正适合做这个人。

    鸣雪这么想着,碾碎了善君的心脏,随手在他的魔婴上打下了一道禁制。

    “跟着荼婴,他若出了事,你也不用活着了,本尊不会杀你,将你交给你的仆人们怎么样?”

    鸣雪对他露出了一个极其细微的笑容。

    善君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这句威胁让他脸上闪过了一丝惊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对那群仆人们做了什么,他也毫不怀疑,只要有机会,那群卑贱的玩意会毫不犹豫地对他施加数倍乃至数十倍的报复。

    “尊上,您真是狠心啊,比起落进那群狗的手里,善君还是更想死在您手里。”善君的脸色只变化了一瞬,随即恢复了灿烂笑容,有些委屈似的抱怨了一句。

    鸣雪没有再理会他,只是将鞭子从他身体里抽了出来,鞭尾抽出一大串淋淋漓漓的鲜血,拖拽在地面上,滑出弯曲滑腻的水痕。

    善君见此,心中松了口气,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捂着心口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掐了个法诀想要整理一下衣服,一个简单的法诀掐了三四次都没能掐出来。

    失去心脏造成的修为倒退有点严重,善君深吸了口气,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笑眯眯地放下手:“尊上,那我去照顾小孩儿啦。”

    鸣雪没有介意他对荼婴乱七八糟的称呼,看着他趔趄着走出宫殿大门,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个个鲜红的脚印。

    ******

    解决了善君的问题,鸣雪缩地成寸出现在了魔宫之后。

    魔域终年昏暗,焦土连野,荒漠纵横,赤地万里,城池各自为政,魔宫所处的地域也没有比其他地方好多少,它背后有一道横贯半个魔域的裂缝,犹如大地上画出的狰狞丑陋的伤口,裂缝宽达数十丈,有乌黑的魔气如云雾冲天滚起,将对面遮蔽得严严实实。

    没有人能看清裂缝对面有什么东西,正如没有人能沿着裂缝走到它的尽头一样,鸣雪悬停在半空,凝神望着下方的裂缝,翻滚如沸腾潮水的魔气翻卷着,有无数暗色的身影在里面隐隐晃动。

    这里便是臭名昭著的地裂深渊,里面动来动去的东西就是无数蠢蠢欲动的魔兽。

    鸣雪沉着脸,看着下面的动静。

    天道对于正邪没有什么偏见,苍天道法之下,无论是正道昆仑,还是魔域鬼道,都不过是用以维持平衡的存在,正如光明不能独存,须得有黑暗与之中和一样,天道想要存活下去,也需要魔域的发展。

    所以他决不能让世界如原先的走向一样,被突如其来的魔兽潮所毁灭。

    一小群面貌怪异狰狞的兽类从裂缝里探出了头,他们大多生着怪异庞大的头颅,粗壮如肉山的脊背身躯上长满了坚硬的甲壳鳞片,甚至有的还长着骨刺,覆盖着细小鳞膜的眼睛里生着冷血动物独有的竖瞳,它们从地裂深渊里爬出来,将贪婪嗜血的视线投向了半空中的鸣雪。

    地裂深渊中的魔兽没有理智,它们时时刻刻处于极端的饥饿中,这种饥饿令它们永远无法尝到满足的感觉,它们疯狂地追求着灵力,试图吞噬任何一种能让它们感到饱足的东西,这种渴求是如此的疯狂,以至于它们甚至忘记了属于兽类的趋利避害的本能,敢于去挑战比自己强大太多的存在。

    它们只能感知到半空中有一个……非常、非常强大的东西,如果能吃掉他……

    一头魔兽张开腥臭的大嘴,朝着鸣雪发出雷鸣般的咆哮,它身旁的其他魔兽纷纷张开长着利齿的嘴巴,接二连三发出贪婪咆哮,粘稠的涎水滴滴答答连成长条滑落在沙土上,领头那只魔兽弯曲脊背,四爪用力,在自己的同族身上用力一蹬,爪子在那只可怜的魔兽背上撕扯下一大块皮肉,痛的那只魔兽扭头就要去咬它。

    领头魔兽此时已经腾空而起,向着鸣雪冲去,它背上生着鳞片,鳞片缝隙里渗满了暗红的血渍,干涸后结成了硬壳,在高速下散落出细碎的红色粉尘。

    鸣雪抽出那条长长鳞鞭,在手掌上绕了两圈,眯起眼睛看着这只不知好歹的魔兽,猛地抬手一抽!

    凛冽如刀的魔气缠附在鞭子上,边子上那些层层收拢的鳞片豁然张开,像是滴着毒液的莲花一般,每一片花瓣都闪着森森冷光。

    长鞭挥下,在接触到那只魔兽躯体的意思环境就狠狠咬住了它,刀刃一样的鳞片带着凶悍的力道撕扯着它的脊背,鸣雪甚至没怎么用力,借着初始力道就将这只魔兽拦腰扯成了两半。

    雪白的森森骨茬断裂开来,一蓬血雾炸开在半空,魔兽在空中停滞了片刻,轰然下坠。

    两半尸体砸落地面,在地面上仰头咆哮的魔兽们瞬间将注意力从鸣雪身上移开,互相撞击着开始抢夺吞吃落下的同族的尸体。

    鸣雪静静的看着它们争抢,在争抢中爆发了一次次斗殴,碎肉血液甩得到处都是,染红了本就颜色怪异的土地。

    鸣雪深吸一口气,再次扬鞭,这回他用上了几分力道,长鞭抽落的时候,将那群魔兽同时撕裂,魔气卷上它们的身体,鳞鞭的力道直接把它们打成了一蓬蓬血雾,原地连一点碎骨都没有留下,地面也下陷了数寸。

    将这群逃离的小股魔兽歼灭后,鸣雪在原地布下了一个范围广大的防护结界,地裂深渊横贯魔域左右,根本不可能完全覆盖,魔宫已经尽量将有异动的小段裂缝看管起来,但是显然后期的作用会很微小,这个结界只能起到警示作用,希望能为以后争取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作者一般都喜欢暗搓搓地围观评论,就算不回复也一定会看【比如我……】,看到有趣可爱的评论会很开心,看到批评的话就会沮丧一段时间。

    然后我今天翻评论的时候,发现那些发大段批评指导的评论的【不是说不能批评,此处专指那些上来就说框架有问题,逻辑有漏洞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玩意】读者,就这样的读者吧……我翻他们的本文订阅率,一般都是零。

    这就他妈很奇妙,美妙,米奇妙妙屋。

    我不是不允许批评,事实上我看到那些看的超级认真的读者指出我哪里衔接有问题,前后好像对不上之类的问题时,我还是比较开心的,因为写出来的东西被认真对待了,我会认真回复。然后我就发现这样的读者吧,本文订阅率是零,我的回复她应该也没看……

    那么问题就来了,所以这就是“留评弃文”的另一种方式吗?

    我求求各位大佬了,我写的就是一本无脑智障苏爽文,逻辑有漏洞剧情全是bug ,如果你要弃文就直接弃文,别他妈的发一大串话来骗我感情了好不好,我认认真真给你回复你又不看,巴拉巴拉说完我哪儿不好扭头就走了连个解释都不听,实在是要憋死我了,巨他妈的伤心。

    弃文不要留评了求求大家!可以批评,但是请听完解释再走不然我抓着你的脑壳对你耳朵咆哮五分钟!那种留评弃文的,以为自己是在好心提出进步意见吗?不是的!是在给作者添堵!看到一次添一次堵!

    至于那些上来就说整个框架不好背景设置有问题,人设剧情不合逻辑的,这种玩意,我只想说。

    给老子爬。

    49、双生(二十三)

    鸣雪折身回魔宫, 下面要做的就是接下明霄的布置——与修真界建立共同防线。

    听起来就很难,做起来会更难。

    魔族和正统修士之间有着不能沟通的天堑,若非有鸣雪掌控魔域,天道也绝不会提出这个显得有些愚蠢的建议。

    鸣雪在魔宫里坐了几天, 估计着明霄进入抱灵泉的消息应该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 魔域里得到这个消息也不突兀, 于是站起来,一步踏出了天穹暗淡下宛如巨兽蹲踞的魔宫。

    他的身影再次出现时, 是在昆仑山的长风之巅。

    玄衣大袖的男人站立在云巅,停顿了半晌, 磅礴魔气凝成一股绳, 缠绕在鳞鞭上, 他抬手, 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道, 向着太素剑宗的山门用力甩去。

    比天雷更为恐怖的巨响瞬间响彻整个太素剑宗, 巨大的魔气形成了龙卷般的气势,与灵气相撞, 带动天穹猛然下起暴雨,闪电劈裂苍穹,骤然亮起的紫色电光划破了天空。

    看守山门的弟子来不及去想发生了什么, 只是本能地提起佩剑, 仰头看向上方。

    一看之下,他们满腔的恼怒愤懑都堵在了喉咙胸腔里,握剑的手开始忍不住颤抖, 眼睛惊恐地瞪大。

    ——太素剑宗外笼罩的护山大阵是透明若无物的,在没有受到外力攻击的时候,它就像是不存在一样。而现在,这个声名在外的护山大阵已经显出了身形,横跨昆仑山脉数千里的结界上有浅淡的蓝色灵光闪烁,上面有了数道显眼的裂痕,像是瓷器上出现了丑陋的裂纹,而且这个裂缝还在逐渐地扩大……

    在弟子们惊恐的视线中,环抱昆仑太素剑宗的护山大阵,发出了宛如琉璃碎裂一样清脆的声响,“喀啦”一声,浅蓝色的结界轰然破碎,散成了漫天灵光。

    护山大阵碎了!

    这个认知反复冲刷着弟子们的大脑,在这一瞬间,他们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能傻呆呆地仰头看着这壮美场景,脊背上满是涔涔冷汗。

    “何人胆敢在太素剑宗放肆!”

    一声震动天地的呼喝瞬息而至,随即是数道灵光踏剑而来。

    明颐远远就看见了山门处那个凌空而立玄衣墨发的人,她甚至没有多想,直觉就认出了来者身份。

    ——也是,他要是不来才是怪事。

    明颐在心里苦笑。

    师兄进入抱灵泉后,她就知道肯定会有这么一天,肆意妄为的魔尊绝对会打上太素剑宗,在她的想象里,魔尊或许会直接冲进后山抢走师兄,像现在这样只是打碎了护山大阵……

    说真的,在明颐看来,这已经是了不得的克制了。

    但是虽然这么想,明颐却不会表现出来,她抬手化出自己的长刀裂月,刀尖指向鸣雪:“魔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鸣雪微微侧过脸,朝她懒洋洋地挑起一点唇角。

    他和明霄一模一样的脸令明颐有短暂的失神,她旋即定了定心,神情冷下来:“贵客初至便击碎太素剑宗护山大阵,这应当不是做客之道。”

    鸣雪对明颐的态度却算得上是平和:“本尊听到了一点消息。”

    他的声音轻若耳语,语气森冷里带着点堪称温柔的缠绵,听得众人脊背一寒:“本尊希望这不是真的,因为它令本尊非常、非常的不高兴。”

    他连续强调了两遍“非常”,语速还是不紧不慢,但是声音里的压迫感却越来越强,浑厚魔气膨胀开来,毫无顾忌地压向下方的太素剑宗。

    明颐等人见状一凛,迅速抬手掐诀,架住鸣雪混乱翻滚的魔气,草草为下方弟子们拉出了一个防护结界。

    有长老压着声音:“——什么消息?”

    嘴里这么问着,他们彼此心中都心知肚明。

    除了明霄剑主入抱灵泉的事情外,还有什么能让魔尊搞出这么大动静?

    鸣雪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眼眸一转,扫视了对面一圈,轻声问:“本尊炸了你们的山门,这等奇耻大辱,怎么不见你们宗主出面?”

    半空一片死寂。

    明颐紧张地蹙着眉,袖中的手已经按住了师兄交给她的宗主令。

    她实力不及师兄,但是如果借助宗主令的话,抵挡鸣雪盛怒下的几招应该还是可以的,只是之后该怎么办呢……

    “师兄他为证明你关于魔兽的言论并非虚假,自愿入抱灵泉三年。”明颐心念急转之下,忽然开口。

    鸣雪的视线果然移到了她身上。

    被那双暗红的眼眸沉沉望着,明明对面是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魔尊,但不知是因为这双眼睛实在与师兄太像,还是因为其中没有冰寒的杀意,明颐竟然意外地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紧张。

    “师兄当着全天下修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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