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信息论之父‘香农’提出过一个有意思的概念, 假如一个事物有 2 个状态 {S 1, S 2}。当它长时间处于某个状态 S 1 时, 那么它下一时刻处于 S 1 的概率 P(S 1) = p 1 就会很大(不妨设为 0.9),而处于状态 S 2 的概率 P(S 2) = p 2 就会很小(p 2 = 0.1)。事件 S 1 给人带来的信息量就为 I 1 = -log(p 1) = 0.152(取 2 为底),S 2 的信息量为 I 2 = -log(p 2) = 3.322。显然 I 1 远远小于 I 2 。
也就是说, 当这个事物下一时刻仍然处于 S 1 时, 它所带来的信息很少,因而它的影响就很小, 因而也就有很少人会在意这件事。相反, 当其处于 S 2 时, 由于信息量极大,它的影响就很大, 因而大家都会很注意这件事情。
看不懂?换个说法就看得懂了,坏人做一万件坏事,只要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好人做一万件好事, 只要做了一件坏事, 之后别人的信任就会大跌。因为人们关注的不是好事或坏事的事件本身,而是坏人和好人改变的几率。
坏人变好叫浪子回头,金都不换的东西概率低到近乎于不可能, 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变量和信息量极大,人们自然都会注意他。好人的变量过于微弱得到的注意力自然就少。
再通俗易懂一点, 就是人们对好人的期待值很高,跌破期待值的几率同样高, 对坏人的期待值太低,超越期待值的概率自然就大。这个理论牵扯到的人和智商基本无关,只是人类都是如此而已。
作为普通人类的柳明旭如此,作为普通人类的孔刘亦如此。
安文殊为自己创造一个救世主的名头,并且是英勇负伤的救世主,带着整个码头数百个家庭,数千人的希望出现在众人视野,装了一大13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晕倒,惊呼声从四面八方传出,安文殊几乎是被这一群人一路护送进的医院。不过本来就有很多人需要就医就对了,之前厮杀的伤口都没处理呢。
绝对是光荣负伤的安文殊是真的负伤,海警里面不知道是不是藏着脑残,还真的敢在那种情况下开抢。虽说没有打中,但也擦到了,安文殊是失血过多晕的。她今天要做的是英雄,自然是不管来去都站在最显眼的位置。
安文殊在人声鼎沸中醒来,众人欢呼声堪比韩国足球队进了世界杯四强。仁川的医院一片英雄犹在的欢呼,距离出事码头五十公里左右的国道却是一场太过失望的寂静。
丢下一切飞车赶往仁川的柳明旭半途就被各种车辆拦截,但对方不敢硬拦,柳明旭却敢硬闯。两边一路从首尔追逐到现在,柳明旭接到消息人没事了,司机才停下车,周围七八辆车也都停下,这是陆陆续续壮大的车队,本来还只有一辆来着。
马路基本被车队堵死,却没有司机上前抱怨为什么车子不动,反倒老老实实的掉头找新路了,因为其中两辆车是警车‘乌拉乌拉’的警笛能让一切不合理都变成合理。
停车的柳明旭没有下车,连车窗都没开,其他几辆车的人倒是陆续下车,弄得像他被包围了一样。其中一位西装革履的地中海发型大叔跃过众人走上前,靠近柳明旭的车子。先冲着车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腰没直起来,微微抬头试探去敲柳明旭的窗户。
车窗下降,车内的声音穿出来,有些乱,广播、视频、电话都有声音,来人扫了眼车内,对闭着眼睛面无表情的柳明旭叫了声‘哥’。别说,以两人的长相,这声‘哥’叫的很有趣,对方看脸比柳明旭老十岁不止。
柳明旭没说话,那位‘弟弟’背手对身后的人招了招,很快有人送来一个平板,弟弟恭敬的双手捧着往车内递,正巧此时有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弟弟一愣,柳明旭刷的睁开眼睛,一把抓过挡风玻璃前的手机,划开的瞬间叫了声‘临渊!’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柳明旭的表情大变样,连说了几声好,才挂了电话,表情又变回来了,对车外的弟弟说“去仁川医院接临渊。”
弟弟迅速应了声‘是’,捧着平板的手更小心的往前送了送,柳明旭先关了车内的广播、副驾驶笔记本上的视频,还有一个平板联通的语音通话,才接过平板推门下车。
弟弟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在他快到车边时,疾步上前给他开车门,等他坐进去轻巧的关上门,转身冲围在周围的人挥手,一大帮人迅速跳上车,有人跑去了柳明旭的车内,开着他的车走。
车队再次行驶,这次警车开道,外面依旧是警笛‘乌拉乌拉’,柳明旭所在的车内却非常安静,隔音特别好。那位弟弟如今变成司机,从后视镜不停的瞄柳明旭,几次张嘴想要说什么,都不敢,任由安静变成死寂。
车开出了大概有十来公里左右,平板响起悦耳的视屏通话请求的音乐,柳明旭不接,弟弟忍不住又喊了声‘哥’,柳明旭扫了他一眼,对方立刻闭嘴,目光直视前方,当自己不存在。
音乐响了有三十秒,断了。
不到半秒,又响。
三十秒后,断开。
半秒后,再响。
“哥,家里等着消息呢。”
弟弟的语气有些害怕,柳明旭冷笑一声,到底拿过了平板划开,那张曾经让他认为这个国家还有救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可也是这张脸差点害死自己的孩子,害死无数父母的子女。
发现视频接通的女人一句废话没有,直接说关键点“不是我,视频是伪造的,我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柳明旭没说话,表情非常平静的看着平板,对方急了“你不信我!青瓦台的消息被文载寅的人拦截了,我信了那人的话真的以为没什么大事,我拿到准确的消息,姓文的和那个船长有接触,一定是他……”
朴瑾慧急促的说着一切都是他们共同的敌人,那个姓文的造成的一切灾难,柳明旭却始终没有反应,他仿佛都没有在听。
柳明旭真的没在听,他在想这些年自己做的到底算什么,控制媒体压下丑闻,对国家外交大力报道。太多人问过他为什么愿意被一个女人踩在头上,还有人恶意的揣测,他和对方是不是情人,他都没在意过,因为他始终都记得,当初自己是如何进入政坛的,是这个别人看不上的女人邀请他,邀请一个大学教授,告诉他文人是无法救国的,政客可以。
他是追随对方进入政坛,他们满怀热血想查处贪污,彼时的他们几乎是国会和检方共同的敌人,连个办公的地方都没有到处被人赶,可那时他真的是在拯救国家,他们真的在拯救这个已经腐败到根子里的政府。
可现在呢,现在…
“怒那,我们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朴瑾慧一愣,眼角微红,语气却平静下来“我但凡有一点宗教信仰,我们都不会一起走了这么多年。信仰是个什么东西,是为我们服务的,有利的神佛才是神佛,无利的神佛不过就是路边的野狐狸,这一点没人比你更清楚。”
“我清楚。”柳明旭看着视频“我很清楚,这件事有人在背后搞鬼。但我也清楚这艘船为什么会沉,超载和违规改建是它真正沉没的原因。可它为什么在超载和违规改建之后还能下水呢,你告诉我,它为什么能下水。”
视频里的女人不说话了,柳明旭也不说了伸出两根手指冲着前方,弟弟连忙停车,整个车队都停下来,等一根点燃的烟出现在柳明旭的手上,车队才重新上路。
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的柳明旭声音非常平静,对视频里的人说“韩进的事情我可以接受你说,他们有问题,他们确实有问题,税务是小事,违规改建还让船只下水是大事,那是可能死伤千人的。你说他们有问题,三星出手我们帮忙,可以,应该的。”
“你拿了三星多少钱跟我说那些话,五十亿,一百亿?百亿你不敢,可能只有五十。我没有问过后续,我不知道你要那笔钱做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缺钱。但你在做正确的事情,这些都是小事,没必要纠结。”
“可韩进就是因为违规改建被处理的,你却让一搜同样违规改建的船下水了,你……”
“我说了!是文栽寅他……”
女声尖锐的喊出,柳明旭直接挂断,半秒后铃音响起,滑动接听,沉声问她“冷静了吗?”
对方不说话,柳明旭继续“当初你竞选的时候问我,会不会一直站在你身后,我说我是因为你才坐上这个位置。你其实不信对吧,文栽寅和我见面,你就问过我几次,隐晦的,开玩笑的,哪怕你说的再随意,你还是不信。”
“我没关系,十几年的交情未必比得上真正的权利,我知道,没关系,可以理解。你做的很多事我都可以理解,党内在你之外想要推选我竞选时,你对我说你不容易,你说机会对你来说太重要,你说女人艰难,我当时告诉你,我没有竞选的计划,你依旧不信,我依然可以理解。”
“我能理解很多事,宗教、信仰、权利、欲望、金钱,这些我都能理解,你只要还走在我们当初梦想的那条路上,这些都是小事,都没关系。可什么改变了你?文载寅给你的压力,还是你发现总统只能做四年?”
朴瑾惠笑了,冷静客套的微笑“柳明旭部长是在问我,我这个总统当的不好吗?”
“你渎职了,不管文载寅的人阻拦还是没阻拦,你所谓的忽略这件事有多大就是渎职。几百人的命因为你的渎职很可能全部死亡。”柳明旭抽了口烟“我能理解船为什么沉,你能跟国民回答船为什么沉吗。你敢说出事实是违规改建和超载吗,你要怎么解释这样的船为何能下水。”
“你不能,你说了就得罪了整个海运行业,你说了,你就得整顿,你没办法整顿,你没办法关闭那些公司。你从三星那里拿的每一分钱,都是你开不了口的原因。”
“怒那,不,朴瑾慧xi,您觉得,您这个总统当的好吗?”
视频被直接挂断,平板也被丢在一边,柳明旭沉默的抽着烟,周身的气压比通话时要低。司机弟弟一直瞄着他,等他烟抽完按灭在车载烟灰缸里,犹豫着问了一句,是不是要换人了。
“你们打算换谁?”
“父亲…长辈们的想法,哥最了解。”
柳明旭轻笑一声“江原道柳家现在也有兴趣创造一个总统了么。”
江原道柳家,世家大族,传承百年,族人遍布,多到姓柳的人只要说自己来自江原道,就被默认是江原道柳家的人,哪怕江原道远不止柳家一个姓柳的家族。这个家族驱逐了柳千言,柳明旭的父亲,却在柳明旭进入政局时伸出橄榄枝,希望他回归宗族。
柳明旭回归了,没有不回归的理由,他的回归是双方获利。柳家多一个政客虽说不是很值钱,可多一个总比少一个好。柳明旭得到大家族背书,光是出自江原道柳家这个名头,就能让他的仕途走的格外的顺利。
大家族的人脉网之复杂深厚是不可估量的,如同现在,柳明旭做的柳家的车,开车的是柳家的子弟,柳明熹。柳明熹是首尔地检的检察长,预计三年后会掉入高级监察厅,柳家那些密密麻麻的人脉就是这么搭起来的。
柳明熹对柳明旭的话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反问他“家里等着消息,哥要是不愿意,我们也可以再等等,不是非要文载寅不可。”
“那就等着吧,他上不去。”柳明旭看着窗外不停后退的行道树给出名字“换一批人盯着安文殊,这次的事情应该就是她做的,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漏,只能是盯着她的人太没用。如果真的确定她背后没人,我倒是建议你们可以考虑安文殊,这个姑娘是最好的人选。”
瞄了后视镜的柳明熹迟疑了几秒“安文殊好像和我们临渊同龄?”年纪太小了。
“所以我才会说盯着她的人太没用,她要不然是背后有人,要不然是手上握着人,故意搞了这么一出戏民众的声望刷到顶点,不会是没有目的的。她想要借着这出戏把姐姐…朴瑾慧拉下来,就是打算推一个人上位。”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我们是选举制,只要总统还需要选举,她就有可能登顶。国会需要好掌控的人成为替罪羊,撑住国会的国民支持率。她的年纪不是她的弱点反倒可能成为优点,年轻的小女孩大家都觉得没威胁。”
“只是她现在连个国考都没有考过,公务员都不是,自己上位的几率实在不大,必然是什么人需要她这么做。”柳明旭眼底一丝狠戾闪过,立刻回复平静,继续说“临渊那孩子还在拍摄,剧组在釜山,她不可能突然跑到仁川玩,她是被人骗过去的。”
“临渊在船上,我才会松手让官媒报道,官媒有新闻,网媒就能更肆无忌惮。她这个英雄需要大规模的媒体宣传才能真正的举国皆知,舆论被控制了,她的这出戏就没用了。”
比起亲爹的平静,叔叔柳明熹则是骂了一句,接着问他“那我们还帮她,弄死算了。”自家孩子自家心疼!
“你除了过年祭祖见过临渊吗?”柳明旭让他别装了,柳明熹讪笑“那也是我们柳家的女儿,不常见面血脉也在。”
柳明旭没说话,柳明熹尴尬的笑笑,岔开话题“哥看好那个安文殊?”
“如果她背后没人,我自然是看好她,如果她背后有人,那我更看好她背后的人。”柳明旭说完就不再开口。
柳明熹犹豫了几秒也不说话了,车内陷入安静。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里面已经忙翻了,这还是很多伤员被转移到其他医院后的场面,不过特权阶级有个‘特’,不管外面再忙,他们依旧得到院长接待,一路带到一个病房内。不是柳临渊的病房,是安文殊的。
距离病房越近,柳明旭的气势越盛,却在拐弯处看到依靠在门边和一个小姑娘分吃布丁的女儿时立刻平静下来,脚步停住。他停了,身后一大帮人都跟着停下。
含着布丁的柳临渊疑惑的抬头,看到爸爸立刻就笑了,一路小跑过去,一米处刹车,心虚的站在原地“爸。”
柳明旭上下打量她,心里又生气又心疼,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一直不知道要怎么和这个女儿相处。想骂她又骂不出来,嘴张了几次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
柳明熹在他叹气的同时疾步上前,抓着柳临渊的手连声问有没有受伤,还想要把人抱在怀里,柳临渊连忙抽回手跳到柳明旭身边,挽着亲爹的手臂半藏在他身后,瞪着柳明熹,大叔你谁啊。
愣了一下的柳明熹看柳明旭的脸色在柳临渊挽着他的胳膊时好了不少,大笑道“才两年不见就不认识叔叔了?”
这话跟‘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半斤八两,柳临渊戳了下柳明旭的腰,让他说话。柳明旭拉着她的手让她别闹,仔细的再上下看一遍,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受伤了没?”
果断摇头的柳临渊放开他的手原地转了两圈,冲他撒娇“一根头发都没掉~”
柳明旭点了点头,其实院长带来的医生都说过了,确实没受伤,但是不亲眼看见始终不放心。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柳临渊打断了。
从小就点满了和长辈相处技能的柳临渊,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要挨骂,果断拉着他的手就往病房拖,嘴巴里说着安文殊受伤了巴拉巴拉,力图让柳明旭能尽快忘记还有个女儿。
病房里的安文殊正在输液,肩膀被纱布裹住,手臂也被吊起来,脸色有些苍白。看到他们进来笑了笑,没有问候的意思。柳明熹微微皱眉看了眼柳明旭,这姑娘太没规矩。柳明旭则不关心这个,让人都出去,只留下柳临渊。
病房清空,一贯绅士的柳明旭这次却丝毫没有绅士照顾女士的想法,也没有绕任何圈子,直接问安文殊“临渊真的在那艘船上?”
“我……”
“不在。”
柳临渊的话被安文殊打断了,意外的看着她,就听到柳明旭问“那她和我的那个通话是怎么回事?”
“道具搭的景,船和水都是真的。”安文殊看向一脸‘囧’的柳临渊,笑道“别怪她,她也是想帮你。”
柳明旭一愣“帮我?”转而想到什么,看向柳临渊“她跟你说这件事会牵扯到我?”
柳临渊来回转头看他们不知道他们什么情况,是自己智商太低了吗,怎么感觉听不懂呢,怎么就承认了呢?
女儿蠢的惊天动地,老父亲长叹一口气,无奈的摸摸她的头发给她解释“她需要我的帮助就不会对你动手,你有一点危险我们就结仇了,所以她不可能让你上船。哪怕是确定能救你也不会让你上去,只要你站在船板上,我和她就不死不休,懂吗?”
“我知道啊。”柳临渊表示自己没有那么蠢好吗!她不知道的是“你为什么直接就承认了?”望着安文殊“那你还让我骗爸爸干什么?”抬头问父亲“你都知道被骗还过来?”说完就被打。
柳临渊捂着脑袋委屈的要死,柳明旭想帮她揉,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去“为外人欺骗家人还这么理直气壮,柳临渊,你的家教呢。”
家教真心算好的柳临渊乖乖的说了声对不起,也没辩解说什么我是为了你之类的。看着特别乖,标准的乖女儿。
安文殊被逗笑了,看向柳明旭,话却是对柳临渊说的“父爱太深厚,是没办法分辨什么是孩子的谎言。柳部长只是不敢赌,万一我就是个傻子,或者不怕跟他结仇,就送你上船了。他不敢赌那个万一,自然就顺着我的路往前走。”
“至于我为什么要承认”安文殊冲柳临渊眨了眨眼睛“想要合作总要有诚意才行,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不承认的意义在哪。”
柳临渊想要问合作什么,柳明旭拍了下她的肩膀“去外面等我。”安静闭嘴出去了,她真的是乖女儿来的。
乖女儿出去了,病房内只剩女儿被骗的父亲,和骗人家女儿的骗子。柳明旭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翘起腿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处,看着安文殊,等她解释,解释一切的发生的缘由。
“我有个问题想要先问一下。”
“你说。”
“部长有竞选总统的计划吗?”
柳明旭一愣,瞬间把所有没想明白的事情都想通了,不管是安文殊做这些事情非要牵扯柳临渊的理由,还是她为自己创造一个英雄身份的理由,只不过“我还以为你想要上位,结果,你想要的是控制总统?”
安文殊笑笑默认了这个问题,问他的意见“你的答案呢,要成为被控制的总统吗?”
姜晨曦要是在这里一定给安文殊翻一个大大的白眼,她就说安文殊得有多瞎才能看中柳临渊,结果原来是看中了柳明旭。直说不就好了,非要炫耀智商简直有毛病。
嗯,安文殊看上了柳明旭,朴静恩如果是未来可以长成参天大树的政客,那柳明旭就已经是颗遮天蔽日的大树了。她一直很欣赏对方,初次见面时自己白痴成那样,也依旧有礼貌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欣赏。
可欣赏没用,柳明旭不是朴静恩,不可能被掌控不说,也没必要接受她的合作邀请。不管是当年什么都不懂,手上不管是钱还是权对方都看不上的安文殊,还是如今虽然足够有地位,但也不值得他屈尊的安文殊。
柳明旭基本等同于一个朴瑾慧,自己要是想上位身后愿意支持他的人排队也轮不上安文殊。安文殊能给的所有东西,柳明旭自己都有,搞不好还拥有更多。这样平等到隐隐高一级的人干嘛和安文殊合作。
最关键的地方是,柳明旭是江原道柳家的人。
“不管是被控制还是自由,我都不可能竞选总统。”柳明旭看着安文殊“家族不会喜欢多一个总统在位,虽然很多人认为多一个总统获利更大,但真正传承百年以上的家族是没有出过王的,因为王随时会被替换,重臣却换不了,不管谁登上王位国家要运转就需要有人。”
安文殊点点头,这个她知道“我翻过所有宗族的族谱,发现你们很有意思,每个家族都有自己像是领土一样的地方,比如柳家,江原道的一切你们都插手,小到村长、妇女主任,大到市长都得在管辖范围内,但江原道外的一切基本不掺合,很像古代分封诸侯王,国中之国。”
“差不多,中央要有人是防止地方脱离掌控的,但中央的人坐在关键的位置就可以,没必要去抢那个没什么用总统的位置,这个位置反倒限制更多。”柳明旭认同她的话“所以,你想的那些不太可能,我不会上位。”
安文殊笑问他“但我记得,柳千言导演被驱逐了,按照你们的规矩,你不是单独的一支吗?”
“规矩是人创造的,自然可以由人改变。”这是柳明旭的回答。
安文殊的问题是“既然如此,你不想成为创造规矩的人?”
“不想。”柳明旭肯定道。
遗憾的叹了口气的安文殊说了句可惜了,柳明旭也说了句可惜“如果你打算自己上位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在背后推你一把,那也算是合作。”
“非常感谢。”安文殊笑道“那么,我建议你推一把临渊。”
柳明旭眼神一变,之前的友好一丝不剩,安文殊却像看不见一样继续说“柳临渊,一个同样在岁月号上获救,并且保护了很多孩子的姑娘,这样的姑娘值得一个总统的位置对不对,国家需要英雄,我这个英雄也只是听话做事的人,创造奇迹的是柳临渊小姐。”
“你威胁我。”
“嗯。”
安文殊捂嘴咳嗽了一声,她有些不太舒服,放下手看着柳明旭“明晚会有人把剪辑好的视频送给部长,如果部长有意争一争总统的位置,那视频是我的礼物,如果部长无意,那就是我的威胁。”
柳明旭沉声道“和我为敌,你未必能赢。”
“我有柳临渊,就不可能输。”安文殊羡慕道“父爱啊,很伟大呢。”
拥有伟大父爱的柳明旭起身,低头整理了下袖口,视线移到安文殊身上“我等着你。”
“明晚八点,首尔地检东门。”安文殊笑道“柳临渊会带着东西去找你,别认错了女儿。”
柳明旭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好。”
病房里只剩下病人,门口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外面因为沉船事件闹的风雨,在病房内一点都看不出来。就像没人能预想到,那些聚集在青瓦台门口的群众真的能做什么一样。
媒体接连不断的报道让青瓦台的人越聚越多,三千、五千、一万,警方出动,一万、两万、三万军方进场,十万、二十万,官方人员越多,民众就翻倍上涨。检方非常安静,连个新闻发布会都没有。
青瓦台人多到自行车都进不去时,武力冲突也没有发生,冲突只在网络,官方数据显示,总统支持率跌破了40%,只是一天而已,这是非常夸张的数字。
下午三点,青瓦台可记录的人群突破了五十万,并且还在增加,检方开了新闻发布会,会上没有说沉船而是丢出更大雷,他们接到举报,三星向总统受贿,不止一次,也不止三星一家。
这次的舆论很有意思,因为总统受贿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还是邪教比较罕见。网民秉持着都能搞邪教有个受贿的罪名也不奇怪的思想,检方都只是举报没有证实,网民就定罪了,一定是真的。
晚七点,天黑了,游|行变成静坐,没人手上的手机屏幕都刷一条字幕,要求彻查‘岁月号’事件,因为现在依旧无人对此发声,总统出面说的是邪教视频造假,却避谈岁月号。既然你们搞了那么多事情就是不说岁月号,那我们就盯死了岁月号。
晚十点时,人数即将破九十万的世宗大王广场吸引的不止是韩国媒体,国际媒体纷纷出现,他们的出现预示着,韩国即将沦为世界的笑柄,并且非常之快。
与此同时,安文殊出院回了民臣街手臂依旧吊着,纱布从左边肩膀一直包到半边脖子,她这幅样子算不上重伤也是个伤患。伤患造型的女朋友,在家门口见到一天都没有出现的男朋友,半开玩笑的问他“忙完了?”
孔刘抿嘴不说话,安文殊上前想要拉他的手,孔刘却在她上前时往后退了一步,一大步,大到按照安文殊的步伐需要走两步那么大。
“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指什么?”
“岁月号。”
安文殊歪了歪头,拐角处有车开过来,车灯闪过,照在孔刘的脸上,那个表情让安文殊疑惑“你……”
“一船人,几百条命,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吗?”孔刘的声音很轻,轻的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一船人,几百条命,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安文殊笑了“虽然你好像误会了什么,但…也不算误会。”上前一步,看他再退一大步,继续上前,孔刘再次往后退。
安文殊停住了“我可以解释这件事,但你得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
“呀!!!”一声怒吼打断了安文殊的话,伴随着怒吼声的是一个还穿着舞台妆,非常华丽的男人飞奔到两人面前,在距离安文殊三米远时紧急刹车,变成快走边骂边冲过来。
“你是傻子么,就算想要做事也要先担心自己吧!脑子里都是海水!不知道要照顾好自己是不是!先保重自己是谁说的,你这个白痴,你……”
骂的一点磕巴都不打的金在中顶着那张因为舞台妆多少有些夸张的脸,边骂边拖着安文殊的下巴,仔细看她的纱布,骂声很吵,手上的动作却很轻“安文殊!你这个弱智!”
“怎么受伤的,我去了仁川他们说你走了,打你电话又不接,我都想掐死你,你怎么能蠢成……”突然顿住,刚才太急没太关注周围,如今人在面前,旁边还戳了个那么大的人,怎么可能看不见。
金在中尴尬的看着孔刘,顺着他的实现看到自己放在人家女朋友脖子上的手,虽说有纱布挡着,但好像不太好,尴尬的放下手,讪笑。
孔刘其实没看金在中,他看的是安文殊,安文殊的脖子。他看的,是不止一次强调过,自己不喜欢被人碰脖子,却在刚才自然抬头,任由对方的手放在她说,这个部位会让她觉得有危险的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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