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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宿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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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听见自己应了一声,因为窘迫,他连眼睛都紧紧闭上了。

    江知海没想到他纠结半天,答应得居然又如此轻易,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顾洋撩起一旁的被子,盖到自己脸上:“好好好,我说好!”

    江知海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翘起,但不过片刻,又把被子给他扒了下来:“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可没想过别人,你也不许想。”

    顾洋抢不过被子,只能把胳膊挡在脸上:“知道……”

    “把池南给我忘了。”

    “本来就……”他的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你说什么?”

    “我说好……唔!”顾洋的眼睛倏地睁大。

    江知海一边啄吻着他,一边嘶哑着低语:“那就从今晚开始吧……”

    又是一夜难眠。

    顾洋真的难以想象,就在隔壁房间还有人的情况下,他居然真的跟江知海这样那样了一整夜。

    刚开始,他确实一直有意识地压抑着的,但到最后,究竟有没有发出过什么不该发出的声音,他也已经完全记不清。

    再次从睡梦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意识刚刚回笼,顾洋就因为身上那熟悉的酸痛想起了昨夜的一切,被自己压着的胸膛到底是谁的,不用睁眼,他就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

    顾洋紧紧闭着眼,窘迫得一动都不敢动。

    “你想一直趴下去我也没意见。”江知海的声音随着胸口的震动一起传来,震得他又是一通心慌意乱,“但再过一会儿,小北跟陆昂就要过来训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请问你们决定这样偷偷GHS的理由。

    顾洋:让海哥喜欢我。

    江知海:让顾洋喜欢我。

    OK,Fine.

    接档文求预收:

    《恶毒男配决定重新做人(穿书)》

    季凛然从小是封家大少封之禹的玩伴,上学后是他的保镖,工作后又兢兢业业地做起了他贴身特助,甚至在他需要的时候还顺便做了一名合格的床伴——三十年来,他一直都在为了封之禹而活,满心满眼都只有他。

    而当属于封之禹的另一位主角出现,他才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只是一本豪门总裁耽美文里的配角,而接下来,他即将因为嫉妒机关算尽,手段毒辣,最后被深爱主角受的封之禹搞到精神失常,下场凄惨……

    季凛然看着在床边等自己帮忙打领带的封之禹,决定把自己的人设改一改。

    季凛然:总裁麻烦把我的辞职报告签一下,跟你的乖巧白莲花双宿双栖去吧!

    封之禹:???突然闹什么脾气?

    等等,这小说的剧情似乎跟他知道的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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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负心汉

    装睡被人当面拆穿, 那场面怎一个尴尬了得。

    但江知海话都说了,他总不能继续一声不吭地装睡下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顾洋心底嘶吼着,身体却像是有自己意愿似的,刻意翻身从江知海身上下去, 伸着懒腰“悠悠转醒”。

    “早……”要不是他的脸已经烫得可以煎蛋, 这个字听上去还算淡定。

    江知海憋着笑,也没有拆穿他, 见他从自己身上起来, 就翻身下了床:“醒了就去洗漱下,是骋走之前做了吃的,我去热一下, 洗完就来吃饭。”

    顾洋的动作顿了下:“骋哥走了?”

    “嗯, 他跟南哥都有事, 一大早吃过饭就走了, 晚点再跟小北他们一起过来。”江知海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还好还好, 这多少算是给他留下一些缓冲时间,不然一醒来就面对在隔壁睡了一晚上的两个人, 他真是压力大到连门都不敢出。

    谁知他松的那口气还没真的从胸腔中运出去,江知海又突然停在门边, 指了指床头柜上被叠得整齐的衣服:“给你找了件高龄的卫衣, 你看能不能遮住。”

    “遮住?”顾洋疑惑地摸了摸脖子, 等反应过来江知海话里的意思, 他心头一凛,赶忙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 出现在屏幕上的画面简直令他绝望。

    上一回身上那青紫斑驳的样子他还记得,以为再过分也无非就那样,可他显然是忽略了, 这些痕迹只要稍微挪个地方,就能成功地让他无法见人。

    顾洋现在就有种遁地逃亡的冲动。

    连先洗漱也顾不得,顾洋手忙脚乱地把卫衣套上,江知海的衣服,换一件给他穿也照样大,说是领口高了一些,但因为松垮着,能遮住的部位也极其有限,顾洋对着镜子前后检查了半天,甚至在洗手台的化妆镜下面翻到两只夹头发的小卡子偷偷在领子里面夹着,总也有那么一块痕迹在外面露着,一眼就能看清。

    他连害羞也顾不上了,钻到厨房对着江知海埋怨:“怎么办?遮不住!他们什么时候到?要不我先走吧!”

    说是这么说,事实上,以他的性格,带着这痕迹,他就算是在大街上走也同样会觉得窒息。

    谁知道江知海看着自己在他身上留有的痕迹,心情却意外的愉悦。

    男人在这方面真的像是用气味圈地盘的狼狗一样,就连顾洋,上回看到江知海肩膀上那属于自己的牙印时,心里其实也带着些隐蔽的欢愉。

    “你还笑!”顾洋着急地埋怨。

    “等着。”锅里的粥已经热好了,顾洋把火关上出了厨房,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贴膏药来,走到顾洋跟前,把膏药贴揭开,小心翼翼地粘在了顾洋的脖子上。

    动作之间,他温热的指尖免不了跟顾洋相触。顾洋刚才只顾着着急,这会儿看江知海找到了办法,才又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觉得他碰到自己的每一下似乎都带着电,电得他心都跟着一起酥麻了。

    贴好膏药,江知海把那两只别扭的小卡子也摘了下来,左右打量了下,颇为满意:“好了,全都遮住了。”

    顾洋捂着火辣辣的脖颈,强装镇定的功力愈发深厚:“遮住了就好。”

    江知海何尝不知道他是装出来的,但今天的他心情好,于是也特别善解人意:“还不快去洗脸,饭都能吃了。”

    顾洋听见,才想起来这茬,赶忙回头往楼上窜。奇怪的是,刚才的他只顾着着急,一点儿都没觉得哪里不适,现在问题被解决了,再上楼的时候才发觉被过度劳累的身体原来处处都透露着警告,仿佛连骨头都是酸的。

    这种甜蜜又隐蔽的感觉让他觉得更窘迫了些,顾洋一口气冲进洗手间,关上门,也不知道猛跳的心脏到底是因为奔跑还是因为别的。

    他看着镜子里那张赤红的面庞,忍了半天,最后还是不受控制地抬手将脸捂住,傻傻笑出了声。

    明明单恋一个人的感觉是酸苦的,即使到现在,他也体味着这种酸苦。

    可是相比他原本以为的,要永远都酸苦下去的境遇,顾洋又觉得,现在的情况已经好了太多。

    起码江知海并没有喜欢另一个人,而他们现在有着其他人远远无法比拟的亲密至极的关系。

    昨夜,顾洋也是忍了许久,才没将自己喜欢的人其实不是池南这句话说出去。

    江知海拒绝另一个人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也说不定,他现在肯跟顾洋发展这样友谊之外的关系,恰恰是因为他以为顾洋对他没有企图。

    愿意瞒着所有人与一个男人亲密跟真的愿意成为同性恋者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顾洋绝望了那么久,在离对方最近的这一刻,反而变得小心翼翼,裹足不前。

    他害怕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就再次成为泡影。

    他想努力让江知海喜欢上自己,哪怕不能做到,也想要多拥有一些与他之间的回忆。

    喜欢一个人常常都是这样,不敢再只用理智看待问题,在旁人看来或许三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身在迷雾中的当局者却总要绕上好长的一段路。

    在洗手间里平复了好一会儿心情,顾洋才下楼吃饭。

    缠绵了半个夜晚,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再同对方一起吃着午餐……这种感觉真的跟传闻中的幸福太像了,很容易让人迷失。

    顾洋就这样迷失到所有人到达的时候。

    一见面,所有恬淡都烟消云散,徐小北看到他就哈哈大笑:“你给别人按摩,把自己脖子按扭了吗?”

    是骋眯着眼,瞄了江知海一记,跟着拱火:“是啊,怎么还能把脖子扭了,不会是知海做梦咬的吧?”

    顾洋慌忙用自己早就想好的理由解释着:“我就是新床睡不惯,落枕了。”

    江知海嘲讽地对着是骋笑了笑:“不用管他,他就是昨晚被南哥扔地上睡了一晚,怨气冲天。”

    池南还有课要上,这次并没有跟他们一起来,江知海说起话来更是无所顾忌。

    事关尊严,是骋立即纠正:“我不要看地上铺着被子就觉得我在地上睡了一夜,其实并没有。”

    徐小北白他一眼:“对,前半夜他可能是跪在床边,求南哥让他上去,实在求不动才躺下的。”

    陆昂听了之后,恍然道:“在这儿都是两人住一间的吗?”

    看他这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今天也很想留下来住一晚。

    顾洋原本以为关于膏药的调侃说完也就没有他事儿了,没想到事实远非如此,在去换泳衣前,徐小北又突然对着他道:“你现在人气真的高,还有人特意跟我要你微信,还是男粉。”

    顾洋还在惊愕,就听见江知海在一旁阴恻恻地发问:“什么男粉?你微信给了吗?”

    “那不是也得顾洋同意吗?我怎么好私下给。”徐小北这话听着还算顺耳,“应该是看了你们昨晚发的那个视频,我微信都炸了……你们手机没收到信息吗?群里一直在聊。”

    顾洋自从醒来之后就奔出了房间,连手机被自己扔在哪里都忘了,怎么可能知道群里都在聊些什么。

    眼见他们几个都去了泳池,顾洋赶忙奔回房间,找到手机,果然看到学校大大小小的群里聊天记录都已经堆到了99+。

    班级群,泳队群,他的微信又不是什么秘密,以前也没有设置群里不许加好友的需要,今天一看,新好友的请求已经堆了几十个,有些还真是来自名片推荐,看来,虽然徐小北没有把他的群名片给出去,群里的其他人也没少做这事儿。

    不管是真同学假同学,顾洋一个没敢加,全都忽略过去,又赶忙打开微博,找到了是骋昨晚发的那条微博看。

    是骋的人气本来就高,甚至像流量明星似的,还有些自发组织的粉丝后援团,微博的热度更是不可小觑,昨晚那条视频微博已经有了几百万的播放量。

    打开评论,里面除了是骋粉丝的各种彩虹屁,关于其他三人的评论也是五花八门,感叹是骋跟池南“时泪”的自是不必说,没想到顾洋作为唯一的真素人,受到的关注度也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少。

    “中间这个小哥哥也太可了吧!这么可爱的果然都是男孩子![星星眼]”

    “最后那霸道的搂脖杀,awsl(啊我死了)!”

    “祭上我江洋大盗出道正片!欢迎姐妹一起来磕![图片]”

    还有人把赵旭凯发过的他跟江知海在宿舍的那一张合影也发到了评论里,而这条评论的楼中楼热评,又放了那张操场拎脖子的……顾洋看了,只觉得后颈发冷。

    夸他可爱的人真不少,可顾洋却不自觉地在各处扒拉着那些磕他跟江知海CP的评论,好像每多看一条,他跟江知海在一起的成功率就能再大上一分似的,心底也多了几分隐约的快意。

    但这种快意却是不能显露出来的。

    没敢捧着手机沉沦太久,顾洋很快也跟着去了他们训练的大厅。

    是骋一看就是行动派的,并没有跟陆昂徐小北废话太多,顾洋走到的时候,他们已经练了好一会儿,江知海可能是因为身上的痕迹,并没有换泳装陪练,看到他,就直接起身迎了上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今天起床之后也已经相对了这么久,现在再一看见他,顾洋心底还是忍不住有几分羞涩,连与他对视都不敢,只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直盯着泳池里的两个人看。

    江知海直接下手,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扭向了自己:“你这样真的很像个吃干抹净不负责任的负心汉。”

    作者有话要说: 顾洋:贼喊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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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偏心

    江知海粗粝的指腹按在他的脸颊上, 顾洋像是被电到似的,往后猛退了两步,慌忙朝着泳池边坐着的是骋看了过去。

    还好是骋一直都在紧盯着池中的两人看,江知海刚到才举动他根本没注意到。

    顾洋这才松了口气, 红着脸对着江知海低声埋怨:“你干嘛?当着别人的面怎么可以这样?”

    江知海手中的温度乍失, 心情略微有些不爽。

    “以前又不是没这样过。”他又伸过手去,在顾洋头发上乱揉了一通, “你这反应看起来问题才大吧?一看就是做贼心虚。”

    顾洋护着自己的脑袋, 想要反驳又找不到理由。

    因为他确实有点心虚,江知海这话完全没冤枉他。

    江知海的手机嗡地响了一下,拯救了他的窘迫, 不过, 趁着对方低头看手机, 顾洋心里又忍不住有些犯嘀咕。

    一夜之间, 连他都收了这么多加好友的申请, 不知道江知海收了多少。

    仿佛心有灵犀似的,顾洋才刚想到这里, 就听见江知海问道:“有没有随便加好友?”

    顾洋赶忙摇头:“没有,全都忽略了。”

    江知海对着他伸出手:“手机拿来。”

    顾洋惊愕地愣了下, 难道传说中的pao友还有检查对方手机的兴趣?

    他觉得自己应该为了自己的隐私权而恼怒, 但很没出息的是, 对于江知海的行为, 他非但没有觉得生气,心底甚至还生出一丝窃喜。

    然而江知海也并没有将他的信息都检查一遍, 只是打开他微信隐私设置,把添加好友的方式关得只留了一个“通过手机号搜索”。

    这么一来,确实能杜绝大多数的骚扰。

    顾洋这才醒悟, 以江知海的受欢迎程度来说,恐怕早早的就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设定上了,最近这接连几次曝光估计也没对他产生太大的影响。

    顾洋暗自放下心来,又觉得两人这样的互动似乎真带了点瞒着朋友偷偷交往的味道,于是心里头也多了几分隐蔽的愉悦。

    徐小北跟陆昂都立了个那么大的目标,练习起来倒是都不叫苦,这一下午除了偶尔短暂的休息,其他时间都是在泳池中度过,一直到夜色都沉沉地降了下来。顾洋只是在一旁看着,都替他们累得慌。

    是骋教练大半的时间都在池边的躺椅上躺着,他选的视角十分完美,就算是躺着,也完全不影响他看着池子里的两个人,然而就算是这样,顾洋分明还是看到了他躺在那睡了好一会儿。

    谁知道等池子里那俩人收工,嚎得最大声的人居然是他:“躺得我腰酸背痛的,这后勤也跟不上啊,没人做饭吗?”

    顾洋:“???”

    昨天那么积极做饭的人不是你吗?

    江知海扫了是骋一眼:“昨天剩的食材还在冰箱里。”

    是骋坚决地摇摇头:“我不行,我平时都是一个做饭一个人吃,这种五个人的大锅饭我搞不定。”

    顾洋再次对他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感觉到了叹服:“昨晚也就比现在少一个人。”

    “你说的那‘一个人吃’是指你自己还是指池南?”江知海远没有顾洋那么委婉,张口便戳中了问题的中心。

    听见江知海的话,顾洋才恍然大悟。

    果然,关键人物不在,他们连吃口热乎饭都是奢侈的。

    在场的诸位平时在家里也是饭来张口,除了是骋,根本没有谁有做饭的手艺,于是,大家一致决定叫外卖上门。

    趁着外卖还没来的空档,徐小北跟陆昂轮流去洗了澡。

    因为平时去游泳馆训练的习惯,他们自己都带了换洗衣服,不然一人再来一套,江知海的衣柜真要空了。

    澡是陆昂先洗的,等徐小北也洗完出来,是骋正半躺在单人沙发上,百无聊赖地调台找电视节目,顾洋跟江知海并排在长沙发上坐着,离得不近不远,而陆昂自然是占据了另一个半人沙发。

    徐小北想也没想,就擦着头发坐到了顾洋身旁。

    三个大男生坐在同一只沙发上虽然算不上挤,但也真不会有多宽敞,徐小北一来,顾洋习惯性地往旁边撤了撤,还没等坐定,就感觉到腰间突然多了一只手,紧紧将自己揽向一旁。

    这画面看起来其实很正常,徐小北身上还有未擦干的水汽,理所当然地另外两个人要坐得近一些,顾洋又比江知海矮了大半个头,这么一来就像是靠在了江知海肩上。

    哪怕是坐在他身边的徐小北也没发现,江知海正紧搂着他的腰。

    他是真的靠在了江知海肩上。

    顾洋心脏怦怦乱跳,但想到江知海之前说过的“做贼心虚”,他这回却连挣扎都不敢,只能在他身边僵着,手悄悄伸过去,想把江知海的胳膊掰开,谁知道对方却顺势抓住了他的手,在顾洋背后与他十指紧扣在了一起。

    顾洋原本怀里一直搂着个抱枕,紧张之下,赶忙把抱枕挪过去挡着,生怕被旁人看出什么端倪。

    谁知道半躺着的是骋却偏偏懒洋洋地出了声:“别挡,正看着呢。”

    顾洋瞬间把与江知海相握的手收紧。

    他胆战心惊地朝着是骋看过去,只见对方仍然盯着电视机的方向,而陆昂刚才站起身来拿水喝,刚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顾洋:“……”

    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做贼心虚。

    旁人不知道,江知海自然是把他这一系列的表情变化都看在了眼里,压抑了许久,到这终究是没忍住,闷笑出了声。

    其他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朝他们看过来。

    “我在笑剧情。”江知海一本正经地辩解。

    他们又朝着电视上看了看,上面男主角正提着一把剑,一脸肃杀地在雨中赶路。

    是骋委婉地评价:“你的笑点还真是与众不同。”

    陆昂跟徐小北完全就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江知海在他的调侃中游刃有余,全程不管顾洋努力想要挣脱的意图,将他的手攥得紧紧的。

    好在他们闲聊完,就又说起了正事。

    徐小北跟陆昂虽然正儿八经地练了一下午,但心里还都一点儿底没有,是骋刚才找台找的认真,现在把剧定了下来,却也是放在一旁当背景音。

    “我查过尹戈这些年的比赛经历,也跟知海聊过,就像之前说过的,他一直擅长的都是短距离游泳,成绩虽然还不错,但也没到真的天赋异禀的地步。说白了,就是靠着经年累月的练习练出来的,体育竞技练习固然是最重要的,但如果真的只靠训练时常就能夺冠,那大家直接不吃不睡,一直泡在池子里就好了。”

    说是每次比赛的时候,尹戈都正好被江知海压了一头,在罗市乃至整个省城,或许这短短的几毫秒之间就只是尹戈与江知海之间的距离,但如果扩展到全国乃至全世界,却已经算是一段很长的时间距离。

    “尹戈确实很适合江岩。”知道当着自己的面,是骋不好评价那个人,江知海干脆直接将话接了过来,“他们俩都是练习起来不要命的类型,为了拿奖,江岩可以不顾尹戈的身体状态,尹戈也会选择瞒着队里自己的身体状况。”

    陆昂紧皱着眉头:“你们不是指望他的身体在这短短的两个月里出什么状况吧?”

    “不是盼着,凡是整天都跟运动打交道的人,谁身上没点儿陈年老伤呢。”是骋边说着,还边活动了下自己的肩膀,“尤其游泳队员,最后谁不是一身伤退役。”

    这个话题多少有些沉重,在场的所有人都禁不住沉默下来。

    “所以要想运动生涯能长一些,就得十分注重调养休息。”是骋接着道。

    “可是尹戈跟江岩这两个人凑在一起,肯定只会玩儿命练,刚到游泳馆那天,尹戈爬出泳池的动作明显就不太对劲,如果我猜得没错,现在他更应该停下训练,进行复健休养。”江知海说着,眉心蹙了蹙。

    “你俩的实力我也仔细观察过了,小北应该也是从小练到大的吧?”是骋问。

    徐小北这时倒是没有特意跟他对着干:“家里有人游,我也就凑热闹跟着练,都是业余爱好。”

    是骋似乎没有对他的话产生任何好奇,只是接着道:“其实你的耐力很强,如果从小进行专业训练,说不定也一样可以做运动员。”

    谈起这个,徐小北的脸上有些异样:“我哥说游泳太累了,不想我也受这份罪。”

    是骋闻言笑了笑:“他说得没错,如果我有弟弟,我也不舍得。”

    评价完徐小北,他又接着说陆昂:“你的爆发力挺强,在业余选手里算是佼佼者,说实话,这次并没有指望着你能真的把尹戈打败,我们的宝押在小北身上。这次比赛订的是尹戈不擅长的项目,1500米自由泳下来,他的身体肯定会吃不消,小北的主要任务就是消耗他的体力,不管这两个项目哪一个被排在前面,后面一项的胜算都是很大的,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后面这项的成功率调大到百分百。如果上来就是一千五,还真说不定两项他都比不过。”

    这种市级的小比赛,比赛顺序恐怕也比较随性,究竟那一项排在前面,还真是听天由命。

    听起来,这番话里所说的办法似乎不太光明磊落,如果是换成主角伟光正的电视剧,肯定拼尽一切也要把尹戈拦住了,最好感动得对方痛哭流涕,心甘情愿先把训练放一边,去接受调养。

    但大家都是成年人,游泳这么多年,最清楚自己身体状况的人,可不就是尹戈。

    而且,省队里还有队医按时检查身体状况,他自己要费尽心机瞒着,是因为知道只要稍一松懈立即就会有人取代他的位置。

    江岩眼里只有一个江知海,却人人都可以做尹戈。

    在有些人眼里,成绩就是比自己的身体更重要,贸然去劝,其实也是另外一种不尊重。

    聊过这些,他们两人果然是信心大增。

    徐小北动了动肩膀,倚在沙发上:“这么说我这两个月也得注意劳逸结合,刚游了一下午也真是挺累的,顾洋,现在就让我来体会一下你昨晚学习的成果吧!”

    “好”

    “他脖子扭了,不方便。”

    顾洋与江知海的声音同时响起。

    徐小北一时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顾洋脸有些发烫:“我脖子没事……”

    江知海占有欲的点真是让他有些赧然,他专业就是做这个的,总不能大一还没读完就先改行吧?

    江知海用拇指挠了挠他的手心,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那我也有点累,你还是先给我按。”

    徐小北满脸问号:“大哥,你根本就没游泳!”

    陆昂也学着是骋半躺在沙发上,清了清嗓子:“我也有点累,要不咱们俩互相按一按?”

    徐小北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都累了一下午了,还要给你按?”

    这泳队运动员的待遇未免也太差了吧?

    看样子他还想争论,外卖恰恰在这时候到了。

    一群饿了一下午的小伙子顿时忘记所有争执,有志一同地先拎着外卖去了饭厅。

    餐盒一一打开,徐小北随之发出一声声感叹:“葱烧排骨,干锅虾,肉沫茄子……都是我的口味。”

    江知海一样一样从他面前端走,放到顾洋面前:“这份是我们俩的。”

    徐小北:“???”

    陆昂:“???”

    “不用看了,你们也有肉。”是骋说着,又打开另外几个外卖盒。

    清清淡淡的蔬菜沙拉上面,确实是鸡胸肉牛肉都有一些。

    徐小北掀桌:“牛肉这么吃一点儿都不香!”

    “这两个月,你俩的饮食都跟着我菜单走。”是骋完全不为所动,叉了一块牛肉放在嘴里,“哦对了,还有可乐啤酒那些,也得戒。”

    徐小北跟陆昂刚想哀嚎,又被他一句话堵住:“还想不想赢了?”

    徐小北小媳妇儿似的坐下来,也叉了块牛肉放在嘴巴里,味同嚼蜡。

    与此同时,他眼睁睁地看着顾洋夹了一块烧得浓油赤酱的排骨啃了一口。

    江知海凉凉地扫了他一眼,开口道:“看什么看?这份花的是我自己的钱。”

    徐小北终究是气不过,对着他恨恨地说了一句:“枉我对你一片赤诚,你眼里就只有一个顾洋!偏心!”

    江知海点点头,剥开一只虾放到顾洋碗里:“没错,就是偏心。”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的海哥:“我不爱吃虾。”

    现在的海哥:“突然就喜欢上了剥虾呢。”

    前面受到批评比较多的那两章,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改一下,如果明天九点之前提示更新,大家不用打开看,应该只是改文。

    但如果真的无从下手,我会……放弃的。

    写了这么久的文,一直都固步自封,现在开始想要渐渐学习,有些尝试自己也会踩雷,不好意思啦大家。

    33、吃醋

    最近江知海一直语出惊人, 顾洋已经锻炼出来一些心理承受能力,对他这话,反应倒是不大,但猛然看到碗里多出来的那一只肥美的虾肉, 他却觉得心脏狠狠颤动了下。

    要知道, 江知海可是个因为懒得剥壳宁愿自己放弃吃虾的人,两人“确定关系”才第一天, 他居然就做出了这种贴心举动。

    顾洋的心情不免荡漾起来, 暗戳戳地觉得自己的决定果然没有做错。

    江知海也仿佛剥上瘾了,一会儿一只,几乎没用顾洋自己动手。

    顾洋一顿饭吃得心花怒放, 但是吃完饭之后, 立即又有种翻脸不认人的倾向。

    徐小北今天的运动量这么大, 大概是真的累了, 歇下来没多久, 就又提出了让顾洋帮忙按摩的要求。

    顾洋身为队医助理,对这种要求当然是义不容辞, 而江知海才刚拒绝过一回,再用老借口阻拦, 未免就有些太过刻意了, 在屡次跟顾洋暗示无果之后, 已经气得把眉头皱成了一团。

    顾洋当然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但他来泳队就是做这个的,总不能因为江知海这无理的敏感就真的把工作都放到一边。

    为了方便他们在这儿留宿, 白天江知海特意叫萍姨又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这一次按摩的地点就安排在了这间新客房里。

    需要按摩的两个人势必都在,江知海憋着气, 也跟着他们进了房间,杵在门口跟个门神似的,盯着第一个趴在床上的徐小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鉴于昨夜的暗亏,是骋十分乐意见江知海吃瘪,也跟着进来站在门的另一边,跟江知海一起cos郁垒神荼(门神)。

    给一个人按摩,旁边三个大男人盯着看,新手顾洋表示心底真的很慌。

    尤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是骋在看到他吃力的姿势之后,还在一旁建议:“你这样按着多费劲,直接坐到小北身上好施力一点。”

    江知海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想法很不错,以后南哥帮大家按摩的时候,我也会建议一下的。”

    是骋的嘴角抽搐了下,终于闭嘴。

    徐小北心比宇宙还大,居然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没事,顾洋,我皮糙肉厚的不怕你坐,只要你方便,随便什么姿势都可以,坐上来就好。”

    他说这话时完全就是直男思维,绝对一点儿都没有多想,但顾洋又怎么会不知道是骋跟江知海之间到底在较量什么,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昨晚不小心坐在江知海背上时的情形,心中的窘迫又不受控制地泛滥起来。

    正在这时,没想到陆昂意外解救了他。

    陆昂悄悄朝他摆摆手,示意他闪开,顾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听话地停下了手,从床边离开。

    陆昂顶替了他的位置,直接跨坐上去,压到徐小北身上,手也放到了徐小北的肩头。

    顾洋意会,赶忙配合地问:“怎么样?会不会太重了?”

    徐小北原本被按得舒舒服服,连眼都闭上了,根本没意识到坐在自己身上的换了个人。

    而这个“顾洋”的重量显然是比他想象的重了一些,可徐小北才刚说了一番豪言壮语,就算是为了面子也不能露怯,依然趴在床上纹丝不动:“不会,你这点儿重量算什么,尽管来。”

    几个人憋着笑,陆昂更是坏心,大掌直接对着他肩头猛捏了一把,捏得徐小北哀嚎一声,转过头来,才发现顾洋好好地在床边站着。

    “陆昂,你大爷!”徐小北终于醒悟自己被耍了,二话不说把人从背上掀了下来,跟陆昂扭成一团。

    男孩子们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陷入这样互相扭来扭去的境地中。

    边玩边闹,给他们两个按摩完,夜已经深了。

    到了睡觉环节,徐小北还沉浸在跟陆昂斗嘴的氛围里没有出来,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我要自己睡这边,你跟是骋去隔壁。”

    陆昂跟是骋互相嫌弃地看了一眼,对徐小北道:“要去你……”

    他的声音顿了下,换了个说法:“不想跟我睡就自己去睡沙发。”

    是骋真是谁的热闹都想看,开口便道:“我们房间还有打地铺的被子,可以借给你们。”

    徐小北跟陆昂彼此仇视的目光登时转了个方向,歘歘地朝着是骋射了过去。

    “是啊,跟南哥一个房间,你只能打地铺了。”报仇的机会送到江知海手边,他自然是不可能不要,他转向徐小北问,“不过我记得上次在酒店你们三个在一个房间的时候,南哥好像是跟陆昂一起睡的吧?”

    能气到是骋,徐小北立即积极配合:“没错,我还有视频,他们还抱得死紧。”

    是骋:“???”

    陆昂:“视频?你什么时候拍的视频?”

    他的视线又转向顾洋跟江知海:“他们都看过?”

    徐小北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当着当事人的面,当初千辛万苦威胁别人不许泄密,到头来一切都砸在了自己手里,他不禁懊恼地闭了闭眼,捂紧了手机。

    陆昂为了夺手机,很快又跟他扭成了一团,其他三个人出了那间客房,顾洋还贴心地帮他们把房门给关上了。

    是骋想到自己昨晚被屡次踢下床的经历,一张脸比谁都臭,气哼哼地回了自己房间,剩下他们两人之后,顾洋才忍不住笑:“你明知道陆昂跟南哥没什么,还故意说出来气他。”

    江知海不置可否:“他自己难道就不知道没什么吗?”

    吃醋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没有什么逻辑可言的。

    他眯了下眼,察觉了一丝不对:“提到他们抱一起睡的事,难道你也不开心了?”

    顾洋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个“暗恋池南”的人设,被他问得一愣,支支吾吾地回答:“我……反正不是说了要放弃吗?现在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他明明说的是实话,可惜在江知海看来却成了掩饰辛酸的辩解。

    江知海压下心底的不快:“还有精力难受,看来是我昨晚努力的不够,今晚会补足的。”

    顾洋:“???”

    他哪里表现出来难受了?

    不对,怎么突然就又开起了车?

    见他这副羞耻的模样,江知海终于满意了些,夜跑回来,果然身体力行,让某人累得根本没精力再想起任何人。

    “以后他们再只你按摩,能推就推知不知道?一个校泳队,哪里需要整天按。”趁着顾洋累得半梦半醒,江知海又在他耳边蛊惑。

    谁知道牵扯到这种原则性的问题,即使在意识不甚清醒的时候,顾洋依然十分坚持:“那怎么行?……工作而已,你好啰嗦……”

    累到无法思考的某人不小心把真心话一起说了出来。

    努力服侍了一晚上却被评价啰嗦的江知海:“……”

    咬牙切齿.JPG。

    第二天下午,从游泳池回来的徐小北跟陆昂第一眼就看到浩浩荡荡一群搬用工搬着一张按摩椅跟两张标准规格的按摩床,正往楼上抬。

    不只是他俩,就连顾洋跟池南都一头雾水。

    “游累了自己上椅子多按一会儿,真游出什么毛病再说人工按摩的事儿。”江知海一脸的公事公办,“南哥平时自己的课业也很多,不可能整天都盯着你们。”

    而那两张按摩床前后左右都方便人站立,根本不会再出现什么姿势问题。

    池南嘴角的笑有些发僵:“那真是谢谢海哥的善解人意。”

    顾洋真没想到他连这事儿都干得出来,守着人不好意思说,一直把江知海拉到门外,才压低了声音:“我总得练习吧?”

    江知海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在这儿练。”

    这种流氓行径简直令人发指。

    顾洋哭笑不得:“那你是要我以后改行吗?”

    江知海多少也明白自己不太占理,说起话来并没有以前的理直气壮:“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洋看他那副跟话语完全不符合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悄悄敬畏着的这个人,原来也有着如此幼稚的一面。

    他似乎是应该因为工作不被尊重而发火的,正儿八经的按摩居然成了他吃醋的理由,不管是对队医这个工作还是对他本人,都有着极其不专业的轻慢,但他努力了许久,也找不出与生气相关的情绪来。

    顾洋觉得自己的原则在这个人面前似乎真的已经消失了。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还因为对方这疑似吃醋的行为感到些甜蜜。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帮别人按摩?”一时不察,顾洋又忍不住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江知海也没料到他这么直截了当,被噎得愣住好几秒。

    “你是在吃醋吗?”反正已经问了,顾洋索性就红着脸破罐子破摔。

    江知海清了清喉咙,手也不自觉地在喉结处按了按:“我只是……我……”

    他的话卡在一半,表情一时间也有些迷惑。

    这种难以抑制的占有欲源自什么,他确实还没有系统地好好想过。

    但他这不自在的举动就已经足以让顾洋心花怒放。

    别管这占有欲是不是只针对那个见不得光的情人身份,对于顾洋来说,就已经是拨开云雾的第一个讯号。

    顾洋偷偷看了眼门里,客厅里每个人都各自在忙自己的,并没有人注意门口。

    他突然拉住江知海的领口,趁着对方还在惊愕,在他唇上匆匆吻了一记:“不要吃醋,对别人真的都只是工作。”

    江知海因他这大胆的举动愣了下,紧接着,便把这个妄图撩过就跑的家伙按住,重新牢牢地扣住他的腰,低头吻了上去。

    一门之隔,便是热热闹闹的同伴们,甚至还有正在上楼的搬运工人。

    两人便倚在门口旁边的墙壁上,这样紧紧相拥着,吻在一起。

    顾洋的手仓皇地抓着他胸口的衣服,心里怕得要命。

    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始终没舍得放开。

    作者有话要说: 唉,这种背着所有人偷偷亲密的禁忌感真是写几百次也不会厌。

    前面尝试改了下,感觉效果并没有比之前好一些,所以我放弃修改,谢谢小天使们的安慰!感谢在2020-09-11 20:47:53~2020-09-12 20:48: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作者哭着往自己菊花里 26瓶;西风何方、迟遇惜怀、银杏树都黄了你呢 10瓶;Long 5瓶;陈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4、光线

    是骋根据徐小北跟陆昂的课表, 很快就制定出一个紧张的训练计划,几乎没给他们俩人留下一点娱乐时间。

    是骋这么多年,早已经适应了这样绷紧弦的节奏,徐小北跟陆昂毕竟是业余的, 一段时间下来, 就算是咬着牙死撑,也确实有些苦不堪言。

    所幸江知海似乎真的被那一次令人战栗的亲吻给安抚到了, 后来也没有再阻止顾洋帮他们按摩。

    当然, 也有可能是那两张按摩床令他们的操作空间看起来规范了许多,在卧房里睡觉的床上做这种事,确实怎么看那画面都有点gay里 gay气的。

    不管是为了两位辛苦的运动员, 还是因为他俩这层秘密的关系, 这段时间以来, 顾洋与江知海也是瞅准了一切机会, 能住在这边就住在这边, 只要不是下午课紧连着早上,几乎就没在宿舍睡过觉。

    同样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 又是刚尝到荤味,两人多少都有些不知节制, 这么长时间下来, 顾洋就觉得自己的骨头每天都是酥软酥软的, 屡次跟江知海郑重其事地发下禁令, 表示要好好歇个两天,对方明明也都答应了, 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一两句话没说对,车就自己飙上了高速, 莫名其妙地就又跟彼此缠绵到半夜。

    也就在宿舍住的时候,能让他歇口气。

    顾洋按着酸软的腰,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想过去住,还是不想过去住。

    “嫂夫人为什么又一脸春意?你们好容易回来住一晚,就不能安分一点儿吗?”周迪拍着桌子,悲愤不已。

    顾洋赶忙回过神来,被周迪一句玩笑话戳中真相,他窘得脸上又有些发红:“你脑子里就不能装点儿有意义的东西?”

    “你们做都做了,人家想想都不行?”周迪委屈得都快哭了。

    赵旭凯与他同仇敌忾地在旁边重重点了点头:“就是!”

    江知海换好夜跑要穿的鞋子,十分大度地点点头:“那是有点儿可怜,让他们想想吧,毕竟也没有实施的机会。”

    周迪:“???”

    赵旭凯:“???”

    顾洋:“……”

    他发现江知海以前话那么少,真是把他的毒舌特性全都掩盖了,现在的他愈见开朗,但出口的话真是常常能一句憋死人。

    但毕竟被噎住的不是顾洋自己,他还是十分乐意看他变得善谈一些的。

    他总觉得,原本那副冷冰冰的性子其实不是江知海真正的性格,只是他一直以来的生活都被训练与比赛填满,就算后来逃离江岩的掌控,也失去了自主交朋友的能力,自然而然地,就连话都少了许多。

    就说他跟是骋关系能比旁人好一些,恐怕也是因为是骋那副见谁都先一张笑脸的自来熟性格。

    说是这么说,但顾洋见他毫不在意地将周迪的玩笑话承认下来,还是不由得有些紧张。

    他也明白,越是江知海这样半真半假的任他们调侃,周迪与赵旭凯就越不会多想,但他真不是个会说谎的性格,每到这种时候,都不怎么敢跟他们多聊。

    “想当年我们姐妹也是伺候过你的,现在你被这个小狐狸精迷得死死的,就不管我们姐妹死活了。”周迪浮夸地擦了擦眼泪,看上去很是伤心。

    小狐狸精悄悄打开门:“那你慢慢哭,我们要去跟泳队夜跑了。”

    他说着,还乖巧地对剩下的两人挥了挥手。

    赵旭凯踹了踹周迪的凳子:“咱俩也去约个会吧,别人看到问起来,就说咱们要去夜跑。”

    江知海睇了他们一眼:“这个点儿医学院靠近解剖室的那条小路人少,就算你俩干点儿啥也没人知道。”

    说完,他就跟着顾洋一起出了门。

    但即使门被他关住,里面还是传出了周迪愤愤不平的声音:“你听出来他的显摆了吗?!谈恋爱的人太可怕了,连那种地方都不放过!”

    顾洋听得满脸通红,原因无他,江知海确实在晚上带着他走过那条小路。

    说是离解剖室近,但其实还隔着一条长长的回廊,就算真的在那做点儿啥,也完全没有半分对大体老师们的不尊重。

    当时两人确认关系才没几天,顾洋与他单独走在一起时,心底也忐忑得厉害,等注意身在何处时,想退回来也晚了。

    虽说他也是个大小伙子,但在封建迷信这方面,胆子是真的不大。一旦意识到两人的方位,顾洋顿时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后背也一阵阵地发凉。

    那还是他头一回主动在外头拉住江知海的手,不,不只是牵手,他直接抱住了对方的手臂。

    江知海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被他携着手臂走到那栋楼的拐角,便借着建筑物的掩蔽,认认真真地将他亲了好几遍,一直亲到顾洋把害怕也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看到顾洋那副只顾闷着头往前走的模样,江知海就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那大长腿轻轻松松就跟上了前面走着的人,轻声道:“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在想什么不该想的?”

    这真是在明知故问。

    顾洋猛地停下脚步,慌张地喝止他:“喂!瞎说什么?”

    看到路过的人朝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顾洋才察觉自己的反应在旁人看起来更为奇怪,他赶忙清了清喉咙,继续神色如常地往前走:“你真是什么都敢说,如果他们真的听出来怎么办?”

    江知海一点儿都没有他的担心:“那只能真的带着他们嫂夫人请他们吃饭了。”

    “喂!”这回答真是一点儿都不正经,顾洋忍不住用手肘拐了他一下,却被他利落地躲过。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江知海这样毫不在意的口气,反而不会引起赵旭凯他们的怀疑,倒是他每次的欲盖弥彰,要不是有江知海一直兜着,恐怕早就露馅了。

    但这一点反而让他心里不自觉地泛酸。

    他觉得自己是因为真的喜欢,才无法及时做出那么自然的反应,次次都慌里慌张地开场,又慌里慌张地结束,江知海每次都应对自如,莫非是因为真的对他没有除了肉ti关系之外的任何暧昧心思吗?

    原本以为自己的爱情毫无希望时,顾洋往往不会想这么多,那时他努力黏着江知海,让自己成为他推脱也推脱不开的“兄弟”,妄图能通过这四年的努力,在他以后的人生中占有一席之地,但从来不敢再想更多。但其实每逢夜深人静,他都觉得那种沉闷的绝望几乎快将人吞噬。

    那时他很怕躺着看头顶的床板,因为每次看着,他都会忍不住想,这或许是他这一生中与江知海最近的距离了,但他又忍不住要睁着眼睛,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感觉那个人确实在此刻与他近在咫尺。

    相对于那令人透不过气来的绝望,现在的患得患失仿佛也成了生命给予的一点恩赐,成了层层乌云之中透出的几缕光线。

    但有些人就是有这样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反应及时的天赋,江知海原本就是有这种天赋的人。顾洋这样安慰自己,心里的天平就往希望的那一端又倾斜了一些。

    等他们到的时候,北操场又照例聚集了许多人,除去他们泳队现存的十几个,大多数都是闻讯赶来的闲杂人等。

    察觉到旁人的目光,顾洋心虚地跟江知海离了好几米远,悄悄问秦弦:“怎么觉得来夜跑的人越来越多了?”

    秦弦摊摊手:“并不是每天都这么多。”

    顾洋疑惑地对她眨眨眼。

    陈薇薇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瓶茶π,但这回谁都没给,自己已经喝了一些:“现在他们已经总结出来你们几个过来的规律,陆昂跟小北在的时候,人比平时多一些,你俩再来了,人又比平时多一些,今晚是一周中最热闹的时刻。”

    刘庚点头:“说实话,我想进点花生瓜子可乐雪碧之类的在这里摆摆摊了。”

    说完还看着墨蓝色的夜空琢磨:“你们觉得那种夜光飞盘怎么样?我觉得应该挺好卖的。”

    这小伙子游泳练得不咋地,倒是挺有商业头脑。

    在秦弦跟陈薇薇的指导下,顾洋果然在一则帖子里看到了他们几个的课表总结,毕竟这种东西直接就是公开的,想要找到也不是什么难事,而操场就更是共用的,同是一个学校的学生,他们当然也没权力不让别人来。

    顾洋第一次感受到成为“网红”的压力。

    主要是因为心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连靠近江知海都不敢,就连江知海主动靠过来,他都怕自己的心思被人看出什么端倪。

    原本作为不需要跟队训练的队医助理,他是不必来夜跑的,只是这段时间,在某人的“辛勤”之下,他觉得自己的身子似乎真的过于虚了,才想着跟来一起锻炼锻炼,但现在看见这架势,顾洋不由得对这个决定产生了一丝动摇。

    江知海似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最后差了半圈没跑完,就躲在阴影里一把把迟迟追上的顾洋拽了过去,直接带他翻过北操场的围栏,悄悄提前溜了。

    只是比别人早退一会儿而已,顾洋的心头也因为这区别对待荡起一丝涟漪。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无药可救。

    操场到宿舍的这一段路,路灯不多,一路上的光线都是明明暗暗。

    现在也正是出来散步的大家各自回宿舍的高峰期,身旁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断。

    两人并排走着,两只手也随着步伐以极小的幅度来回摆动,江知海的长指擦着顾洋的手背荡来荡去,偶尔还要曲起小指来,与他的指头勾在一起,又在下一个人迎面走来时匆匆放开。

    这样隐瞒着所有人的亲密让人紧张又赧然,顾洋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都快跳出了胸膛,但每次江知海的指头勾过来,他却又忍不住悄悄把自己的手指也微微曲起,一边害怕一边乐此不疲。

    终于,到了宿舍楼后最暗的那一段路途,江知海的手指与他勾在一起,这一回久久都没有放开。

    顾洋几次紧张地想要撤回来,都被江知海紧紧将手指圈住,他也不是真的十分想挣扎,于是也便随他去了。

    一直暗戳戳地牵着指头走到宿舍楼的拐角,顾洋才终于不顾江知海的阻拦,把手收了回来。

    刚转过去,顾洋就看到两束车灯朝着他们的方向照射过来,把他们周身都照得清清楚楚。

    幸亏他刚才将手挣开了。顾洋悄悄松了口气,但也有些纳闷,他们学校是不让外来的车辆进入的,现在又是晚上,就算学校有车也多在教师公寓跟教学部,真不知道怎么会有辆车停在学生宿舍楼前。

    这念头在他脑海中也只是一闪而过,顾洋跟着江知海避着灯光,走到楼门口,刚想上阶梯,就听见那辆车的车门打开。

    “知海。”车上的人突然出口叫道。

    顾洋惊愕地转过头去,背着车灯,他终于将那人的脸看清。

    来的人是江岩。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明天更六千,但我怕我做不到,所以现在先跟大家说一下,给自己点压力。

    如果做不到,你们要很很鄙视我!感谢在2020-09-12 20:48:33~2020-09-13 20:5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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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胆怯

    顾洋能一眼认出来江岩, 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很关注江知海的动态,因为喜欢他,也连带地做了一名合格的泳迷,但对于其他人来说, 这人不过是来宿舍见孩子的家长。

    在这所学校里, 江知海作为新晋网红的身份要比他曾经是运动员的身份要知名得多,现在这辆车不顾学校规定, 大喇喇地停在宿舍楼前, 自然是引起了来来往往许多学生的侧目。

    江知海虽然习惯了别人的注视,但心底却对这样的特殊十分反感。

    不过这种事发生在江岩身上他确实又见怪不怪,这个人很善于利用身边一切资源去享受特权, 只是开车进校门这点小事, 在他眼里恐怕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对着江岩, 开口问:“有事吗?”

    江岩的车就停在台阶之外, 仅留了一个身位给进出的学生们, 这种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事情,他做起来尤其顺手。

    “我想跟你聊聊。”就算是主动来找江知海, 他的姿态里也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矜贵,像是能亲自过来都是纡尊降贵, 给了对方面子。

    但江知海很明显并不想全他这个面子:“我跟你好像没什么可聊的。”

    几个同班的人恰巧在这儿经过, 跟江知海打了声招呼, 一个个视线从江岩身上闪过, 表情里很明显带了几分好奇。

    江岩趁机道:“一直在这里也不太好吧,我就跟你说几句。”

    感受到江知海态度里的僵硬, 顾洋对于江岩的出现也有些排斥,但以他现在的身份来说,在这两父子面前, 他又确实只是个外人。

    所以他也只能识相地指了指宿舍大门:“那我先上去?”

    话尾还没收利索,江知海就突然搭上他的肩膀,手掌在他肩头收紧了:“不用,我跟他之间没什么话是需要避着你的。”

    江知海一直在江岩面前表现得极其淡然,即使到了现在,话语间也是满满的不在乎,但是顾洋却从他收紧的掌心感受到一丝紧绷。

    或许江知海也只是想透过他将自己的不在意表现得更清晰些,但顾洋这一刻好似还是感受到了来自他的那一丝依赖,登时便心软地迈不开脚了。

    他尴尬地朝江岩看过去,但已经没有了离开的意思。

    江岩表情里有一丝愠怒,不过他早已领教过江知海的倔强,知道自己的怒气在他面前毫无用处,只能重新打开车门,开口道:“那总得换个人少的地方吧?”

    他示意江知海带人上车,但江知海却连与他一同待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都觉得憋闷。

    他蹙了下眉心,搂着顾洋的肩膀下了台阶,径自掠过那辆汽车,带头向前走去。

    江岩的脸因为愤怒抽动了几下,但也只能关上车门,驱车跟在他们两人后面。

    顾洋已经许多天没见过江知海这样严肃冷漠的样子,但又知道他不是冲着自己,所以心里并没有紧张,有的只是心疼。

    说来奇怪,他甚至不知道江知海与江岩之间到底发生过些什么,却已经自作主张地想要安慰对方。

    宿舍楼距离校门口有些距离,江知海却一直把江岩的车带到了大门外,停在了空旷的门前广场一侧。

    白天这里来来往往的很是热闹,但到了这时候,已经没有谁会逗留了,偶尔有一两个回校的学生,也都是行色匆匆。

    江岩脾气暴躁,憋了这么久,早已经憋了一腔怒气,但再多的愤怒面对根本不接茬的人,也找不到发泄的渠道。

    “要聊什么,说吧。”江知海先一步开口。

    江岩平复了下呼吸,才问:“你是不是跟尹戈打赌了?”

    “ 掌控欲这么强的人,居然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说实话我还真有些意外。”江知海并没有否认。

    一个平时威严惯了的人,在陌生小辈面前被他出言讽刺,表情也变得更加阴沉:“你真以为我对别人会跟对自己的儿子一样吗?”

    看他的样子,似乎江知海应该对他感恩戴德。

    江知海闻言却将嘴角扬了起来:“那看来还是当你的儿子更不幸。”

    这犀利的话语让顾洋都不由得捏起一把汗,趁着夜色的掩盖,他悄悄扯了扯江知海的衣角,倒不是因为怕江岩尴尬。顾洋主要是觉得,这样以话刺人的他自己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江知海感受到他的力道,脸上的讽意果然退去一些,重新变成了那副淡漠的模样。

    江岩见他收敛,才记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选择性地忽略他上句话里的暗含的刀子,继续道:“你看你现在也进了学校的泳队,是不是觉得还是游泳好?不过对于你来说,校泳队有什么好待的。”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想着接下来的措辞:“如果你现在后悔了,我允许你再回来,只不过你比别人落下了两年的训练,以后肯定要练得更刻苦一些。不要觉得自己有天赋就任性浪费,你现在年龄也不小了,没有几年时间给你挥霍,现在想要进国家队,我还能帮你,再过两年可就真没机会了。”

    他或许已经努力委婉了,但一开口还是带着满满的特权与优越感,仿佛完全忘了是江知海主动离开,只觉得自己允许他回来都是一种恩赐。

    江知海这次是真的轻笑出了声,完全是出于对他这种态度的蔑视:“你有来找我的精力,不如对尹戈用心一点,顺便,稍微善良一点吧,不要只把人当成自己胜利的工具,就算是工具,用顺手的也比新的好吧?要想一直用下去,起码要定期维修一下。”

    江知海的话里带着些警告,顾洋明白,这些话对于尹戈来说确实是善意的,但也只能点到为止。

    不管跟江岩还是跟尹戈,他都没有再多管闲事的交情。

    江岩面色发冷:“你还在怨我,那些都是你妈诋毁我的手段,你现在不一样还好好的?尹戈也不会有事,人的潜力是需要激发的,只有比别人更努力,才能比别人做得更好,不然每年练游泳的人一茬接一茬,凭什么你能拿冠军?”

    听见他说这话,江知海唇边的讽笑似乎更深刻了些。

    江岩被他看得话头一顿,便再没说下去。

    他知道江知海不可能再因为他这三两句话回去,所以干脆转移了话题:“还有,让你们那两个学生退赛吧,真不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尹戈一个专业运动员,他们怎么可能游得过?尹戈不好主动认输,你跟他们说一下,这场比赛不用参加了,也省得浪费时间,尹戈还要准备年后的省赛,不能在这种小比赛上浪费精力。游泳馆那边我去说,以后的训练时间不用担心,都按以前的来。”

    他还是一副习惯于发号施令的口气。

    “不好意思,我在泳队只不过是个普通队员,没有决定权,我看你最好还是去劝尹戈放弃比赛,不然输给两个业余选手,恐怕你江大教练也会跟着一起颜面尽失。”江知海完全不为所动。

    江岩因为他话里的轻蔑心头又窜起一簇火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尹戈怎么可能输给他们?”

    江知海意味不明地看着他:“是啊,反正赢的手段你有的是。”

    江岩一哽,没说出一个字来。

    “走吧。”江知海对着顾洋低语,也拉着他转回身,准备离去。

    但走了没几步,他又忽的停下,转头警告:“还有,我说过我不想再跟你有联系,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打扰我,不然我不介意跟那些想要采访我的记者聊一聊你真正的家庭关系。”

    江岩愤愤地一掌拍在车上:“江知海!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爹!”

    “你问这种问题,不觉得有些自取其辱吗?”江知海低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吗?尹戈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让你怕了吧?你怕他坚持不到让你功成身退的时候。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现在恐怕我也一样满身是伤,我在想,你是会跟丢掉别人一样将我弃如敝履,还是念在我是你儿子的份上,在丢弃我的时候,稍微保留那么一点点内疚?”

    “江知海!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岩的怒气终于压抑不住。

    就算是一个再功利的人,在他心里都会为自己找一个合理的立场,所以在他当面被拆穿时,依然会觉得人格受到了侮辱。

    江知海似乎并不惧怕他的震怒,但顾洋却感到他握住自己肩头的手已经用尽了全力,他忍着疼,一动不动,手却悄悄安抚似的按住了江知海的腰。

    “对,如果我不走,也许现在已经能让你功成名就,那我的伤起码有了牺牲的价值,或许你会从此扮演一个悔不当初的慈父,每次采访的时候都告诉别人,早知道这些荣誉会让我满身是伤,你不会选择让我走这条路。”江知海一字一句地剖析着江岩的心理。

    他与他相处得太久了,对他了解至深,江岩一边觉得这个大逆不道的儿子在极尽全力侮辱自己,一边又觉得自己被他揭开了所有掩蔽,恼怒与羞愤齐发,只觉得一股气血上涌,气得手都有些发抖。

    “现在不同以往,不一定需要记者,自己对着镜头说几句话,发到网上就能给人看。”江知海给他最后的警告,“相安无事,是我对你最大的宽容。”

    说完这句话,他彻底将江岩扔在身后,带着顾洋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顾洋被他拉得脚步细碎而紧急,一边跑一边往后看了几眼。

    夜色太沉,江岩的身影几乎跟他身后的车融为一体,让人看不清,但顾洋还是看到他重重地在车上捶了一记,浑身的怒气仿佛透过黑暗追着他们的脚步,让他心头陡然升起一阵强烈的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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