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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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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谓近距离地体会了一把名门望族凋落是什么光景。

    程斐从同学们的口中得知邵家为躲债,已经连夜离开本城,而搞垮邵家的秦绅伦即将迎娶邵大公子的前夫舒衣凡也传得沸沸扬扬,什么样的猜测都有。

    原着里秦绅伦和舒衣凡的婚礼应该是在原主生下包子后,但现在时间线都因为程斐的出走打乱了。他原本还担心过蝴蝶效应会影响剧情发展,幸好虽然时间节点提前,但剧情**不离十,基本都跟原着配上了,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渣攻和那绿茶白月光将会天长地久,不会再来骚扰他。

    程斐松了口气,以为原着剧情就此尘埃落定时,这天上完课回宿舍的路上,就遇到了根本不该出现的人。

    ——秦绅伦站在道路一侧,一手抽烟,一手看表。地上七八个烟头,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大衣,发型被刻意精心打理过,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并非理想,反而有种挥之不去的沧桑感。

    程斐冷不丁跟他打了个照面,转身想走,但秦绅伦早已等候多时,岂能容许他避开,立即很没公德心地扔下烟冲他跑了过去。

    “小斐!”秦绅伦激动地喘着气,“别走!”

    程斐被他堵截,不由得下意识抚了一下腹部,知道自己此刻也跑不掉,索性顿住脚步:“秦总,我说过很多次,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秦绅伦眼神一冷,看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发作,但很快又颓然下来,眉宇间的嚣张跋扈不知为何减弱许多,从前的压迫感荡然无存。

    他艰难地开口:“……我知道,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只是想来看你过得好不好。”

    程斐简直想翻白眼。

    大哥,你都快跟白月光结婚了,怎么还来原主面前表演深情?

    “那你现在看到了,我过得很好。”程斐面无表情地回道,“还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还要回去直播。”

    一提到直播,秦绅伦顿时哑口无言,前段时间程斐直播间被黑的事情他都知道,因为那些全是舒衣凡做的,后来舒衣凡险些被那个管理员03找上门,是他花了功夫才力保住人。因为这件事情他差点跟舒衣凡闹掰,然而没多久,舒衣凡就病了,他咬了咬牙,还是同意了结婚的要求。

    可是这个婚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不想结的。

    秦绅伦深吸一口气,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请柬。

    “我……要结婚了,和舒衣凡。我知道你可能不想见到他,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来参加。”

    那请柬特别简单,信息都在封面表露无疑。

    程斐没接,却看到了上面的婚礼地点,竟然又在邵氏酒店。舒衣凡的一婚就在那里举办,没想到二婚了,宴席地点竟然换都不换一下,任凭是谁都能品出其中的敷衍。

    要知道里舒衣凡和秦绅伦的盛世婚礼定在一处浪漫的海岛,还请了无数媒体现场直播,可谓风光无限,谁知此刻竟然落魄至此?

    秦绅伦见他盯着请柬上的字迹,不由得逐渐窘迫起来。

    外人都以为秦氏吞下邵家必定会蒸蒸日上,其实只有他自己清楚,这邵家根本就是空壳子,吞并后不仅没捞到什么好处,反而还要填补之前邵家的窟窿。

    原先帮助过秦家的那些贵人,在他和邵家拼得你死我活时也突然消失,很多兑现都成了空头支票,他不得不掏空家底用来填坑,哪有精力操办像样的婚礼?

    他不想在程斐面前表现丝毫落魄,但手中粗糙的请柬已经把他的狼狈展露无疑。

    程斐收回目光,很公式化地说了句:“恭喜。”

    但一点也没有要接的意思。

    眼见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同学经过,他扯扯嘴角:“祝你们百年好合,我学业忙,就不去了。”

    说着,他扬起手,就要跟那个同学打招呼。

    秦绅伦急了,他好不容易才借着送请柬的名义,名正言顺地跟这人见一面,怎么舍得就这么结束会面,当下就抓住程斐的手。

    他也不知道还能跟程斐说什么,但这是结婚前最后一次来见他了,再过几天,他就是舒衣凡法律意义上的配偶,别说程斐不待见,就连他自己,都觉得顶着那个头衔是一种莫大的负担。

    被他拽得手疼,程斐气得翻白眼:“注意你的身份。”

    秦绅伦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这是要提醒自己已经快结婚了,所以不要再接近他吗?

    这是不是代表着,程斐或许也有那么点在意?

    秦绅伦呼吸一窒,潜藏在心中的某个想法登时倾泻而出。

    “什么身份不身份,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立即抛掉这个身份!我心里,早已经——”他一边激动地喘着气,一边探出另一只手想环住程斐的腰身,想把他往自己拦,谁知却摸到一点异样。

    但还没明白那点异样是什么,秦绅伦突然一声惨叫,被踹出几米,脑袋朝下重重磕在地上,鼻子登时留下两管热流。

    等他眼冒金星地抬起头,就见程斐身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冷冷地看过来。

    “邵听风!?”秦绅伦又惊又怒,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刚才竟然没注意!

    程斐突然被摸到腹部,即使很短暂的一触即离,也让他惊魂未定了一瞬,此刻看到邵听风出现,狂跳的心脏才安定几分。不过,邵听风不应该是在很远的地方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哪里会想到,秦绅伦来斯诺学院不久,邵听风就得到了消息,随即便赶回学校,看到他被拽住时,想也不想地对着秦绅伦就是一脚。

    秦绅伦踉跄地站起身,指着邵听风:“你,你居然敢踹本少爷,我跟小斐说话你插什么——”

    可是下一秒,他就说不出口了。

    因为邵听风挽起了程斐的手,冷声道:“你没资格跟我男朋友说话,更没资格碰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小炮灰面无表情地掰开渣攻的嘴:张嘴,吃粮

    渣攻:咳咳咳咳咳咳——你他妈喂的是粮吗?!!!你这是给老子捅刀!!!!

    ☆、第 63 章

    场面瞬间寂静。

    秦绅伦震惊地盯着他们, 连被踹得不轻的膝弯都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死死地看向他们交握的手。

    而程斐的吃惊一点都不必比他少,他万万没想到邵听风出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充满占有欲的宣言, 脸刹那间就涨红了,所有的感官全集中在被握着的那只手。

    并很丢脸地, 出了一层汗。

    大概是察觉他的紧张,邵听风安抚地用指尖点了点他的手背。

    微小的互动没能逃开秦绅伦的眼睛, 原本还蠢蠢欲动挣扎的“这只是片面之词”的侥幸期盼, 都在看到那些细小的动作后被击个粉碎。他一直觉得程斐只是为了钱才跟邵家小公子走得近,如今邵家都破产了,邵听风却还能这般站在他身边, 而程斐居然也默许了……

    他突然神经质地狂笑起来:“男朋友?小斐, 他说的真的吗?你跟他是那种关系?”

    程斐此刻也从震惊中回过神, 他很想抽回自己汗津津的手,再澄清一句“不是”, 可被邵听风牵着的时候, 全身逐渐上涌的陌生的安全感, 突然就把他吞没了。

    邵听风就这么不轻不重地握着他的手,半点没有施加压力的意思。他心里却有种反握回去的冲动。

    半晌,程斐心一横,张开五指,反手跟他十指相扣,咬牙道:“没错,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邵听风的手明显僵硬了一下, 随即欣喜地也把他扣紧。

    程斐努力忽视手上逐渐加重的力道,手心的汗越冒越猛,但嘴上越发掷地有声:“所以你以后不用再来找我了, 因为……我男朋友会不高兴。”

    秦绅伦脸色铁青,本就被那双交握的手刺得双目酸涩,在听到程斐肯定的回答后,瞬间心如死灰。

    他徒劳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个字,只能眼睁睁地看到邵听风牢牢握住程斐的手,转身离开,最后消失在拐角处。

    ……终究没能再挽回。

    秦绅伦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是被踹倒时鼻子撞到地上伤到的,他抬起手胡乱抹了一把,看到手上的血迹时,突然想起刚才,这只手在程斐身上摸到的一点异样。

    ·

    程斐被牵着走了一段距离,直到把秦绅伦彻底甩在后头时,才猛然甩开邵听风的手。跟兔子似的,窜到两米之外,结结巴巴地说:“谢、谢你帮我解围。”

    邵听风被他生生甩开也没生气,而是挑了挑眉:“不用谢,这是男朋友该做的。”

    程斐的脸腾地红了:“什么男朋友,刚才我乱说的,你可别当真啊……”

    两人陷入沉默。程斐立即感觉到对方的原本淡漠的视线,突然变得凌厉起来,说不上什么感觉,但他没敢抬头,眼睛一个劲儿盯着地面乱瞟。

    他也知道自己这么说话,似乎有点拔吊无情的渣男味,可是,他确实没有答应承诺什么啊……

    这么忐忑着,眼前的小炮灰就超他迈了一步。男孩子腿很长,一步就缩短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程斐讷讷看着那只脚,心想,小炮灰今天穿的鞋没见过……诶,不是!

    他抬起头,就对上邵听风略带些委屈的目光。

    “可我当真了,怎么办?”

    声音也委屈,头上好像有双看不见的耳朵,恹恹地耷拉下来。

    程斐登时有些手忙脚乱,急道:“那,那你就不能不当真吗!”

    “不能。”邵听风垂下眸,定定地看着他,仿佛要把整个人看透。

    程斐受不了他这认真的眼神,正要逃避他的目光,就见他抿了抿唇,眼睛一眨,把眼底深沉眨掉。

    然后用一种蛮不讲理的语气道,“你刚才跟姓秦的说我是你男朋友,还说不会让我不高兴。你已经是个成熟男人了,得说话算话,对我的名誉负责。”

    程斐噎住,很想说可我对你没那个意思,可目光触及他眸子里那股子孩子气的执着时,又说不出口。

    半晌,他气若游丝地抱怨:“邵听风,你这人怎么这么幼稚?”

    邵听风眸子闪了闪,理直气壮道:“但斐斐就是喜欢我的幼稚。”

    程斐:“……”

    “你他妈”还没骂出口,他的手再次被邵听风握住。

    不是十指交缠的暧昧姿势,而是双手将他的手完全包裹,并缓缓地放在心口的位置。

    邵听风声音轻轻的,带着征询:“让我追你吧,斐斐,别再躲着我,行么?”

    介于成熟男人和年轻男孩之间的少年音划过耳畔,程斐耳根子烫到要烧起来。

    被握了一阵,他察觉自己手心不断冒汗,可对方一点也不在乎,还故意让他汗津津的手在胸口上蹭了蹭。

    一蹭才知道,邵听风的心跳有多快。扑通扑通,打鼓似的。二十岁男孩子的活力,直白张扬。

    程斐立即抽回手,眼底湿漉漉的,什么都说不出口。因为他觉得现在说什么,好像都无济于事,邵听风真要追,他还能阻止吗?

    太狡猾了,这个小炮灰,太狡猾了!

    可是,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好像也……也不觉得太抗拒。

    程斐闭了闭眼,眼球挣扎地滚动了几下,才蓦地睁开,低声道:“行。“

    邵听风眼睛瞬间亮起来,刚激动地说点什么,就听到一句瓮声瓮气地警告:“但是在我答应以前,你什么也不能做,不能像上次那样……亲……亲……”

    声音越来越小,脸也越来越红。

    邵听风看着他脑袋低到只剩一个发旋,嘴角忍不住弯起,把他说不出口的话补完:“好,不亲,我答应你,什么都不做。”

    程斐:“……”

    被年纪小的男孩子追,好像也不错?至少,很乖。

    ——然而很快,他就明白了一句在网上流传已久的至理名言: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活了二十几载,程斐深刻地体会到被小朋友追是什么滋味了。

    两分钟后,嘴上说着“什么都不会做”的邵小同学,就趁着俩人走到某个拐角处没人看见时,偷偷捏了捏他耳朵。好不容易冷却下来的耳垂,被带着薄茧的粗糙指腹温柔地捻动,霎时又重新灼热起来。

    搞完事的邵听风还不满足,接着就十指扣住他的手,牢牢地勾缠在自己掌中。

    程斐:“喂!”

    邵听风:“嗯。”

    “你、你……你说话不算数!”

    邵听风目不斜视,十分正直:“可我没有亲你啊。”

    程斐:“……”

    这人,怎么能随随便便把“亲”挂嘴上的?

    他吭哧吭哧就要甩开小炮灰的手,谁知刚一动,就被人又捏了捏指头。

    程斐这下话都不利索了:“喂!!!”

    邵听风无辜的声音传来:“斐哥哥,我年纪小,自制力不太好,多担待一下。”

    话刚说完,年纪又小又没自制力的小炮灰,又挠了挠他的手心,轻轻的,痒痒的。似乎在嬉戏,又像在生涩地**。

    那轻轻的一挠,差点没把程斐心口挠穿,连他后面说的鬼扯都没听进去,就这么晕乎乎地,被一路牵回了宿舍楼下。

    眼看前面逐渐出现一些熟人的身影,程斐生锈的大脑重新运转,一颗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世界比现实开放,男男情侣司空见惯,但他还没做好全校出柜的准备啊!!!

    幸好邵听风的“自制力”总算知道按时“回归”,在被他们发现以前,偷偷又捏了捏他手心,然后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程斐一获得自由,就立即红着脸窜到前面去。

    身后的邵听风步伐悠悠,把带着程斐体温的手酷酷地插回衣兜里,只有嘴角抑制不住的弧度和微红的耳根,昭示着两人刚才做过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

    于是,分开一段时间的俩人,重新恢复了舍友关系。

    马甲掉光的邵听风也不在像以前那样龟缩在卧房里偷偷摸摸敲键盘,而是光明正大地在程斐面前聊工作,程斐才知道这家伙有多忙,时不时就要开视频会议,有时候还得亲自到现场。

    几天后的某个早上,程斐接到产检通知,听说这次产检很轻松,他原本打算一个人去,谁知邵听风听到消息后便毫不犹豫地把原计划的工作全推了,说什么都要陪他去。

    两人许久没一起行动,出门前程斐特地叮嘱他不许再牵手,反复得到保证后,才不情不愿地把他带出门。

    斯诺学院因为学制和专业的原因,十二月份的宿舍楼便已经空了大半。除了外卖员的身影,基本上很难遇见熟人。

    不过今天下楼时,两人意外地在电梯里碰到了时祯。

    时学长平时走休闲嘻哈风,今天却穿了一套风骚的紫色西装,背着打光板和支架,看样子是要去什么地方直播。

    “早啊,两位学弟去哪?”时祯兴冲冲地问。

    程斐本来打算含糊其辞,可是想到之前种种古怪,他又怀疑时祯知道了些什么,沉默片刻后,他不动声色地开口:“去医院。”

    正常人听到这句话,多多少少都会关心一句去医院做什么、有哪里不舒服。

    谁知时祯僵了一下,随即便像没听到似的,快速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这样哦,正好我去做直播一场婚礼,咱一块下楼吧。”

    话题闪得太快,往往显得更不自然。

    程斐意味深长地看了时祯一眼,没有戳破什么,而是顺着他的话题接了下去:“什么婚礼?”

    “说出来吓死你!”时祯神秘兮兮道,“是最近很火的秦家大少爷和邵家大公子前夫的婚礼!秦绅伦和舒衣凡!一个婚前小三,一个婚内出轨,刺激吧!”

    电梯间一片沉默。

    时祯同时收到了来自两个学弟的白眼,尤其是邵听风的眼神,几乎能把他冻成冰块。

    时祯缩了缩肩膀,为降级存在感,拼命把自己缩到墙角里。

    他没注意到下一刻,正在翻白眼的程斐突然浑身一僵,脸蛋瞬间涨红。

    ——邵听风,居然当着时祯的面,偷偷掐了一下他的腰,不轻不重,带着一点警告的意味,却让他整个脊柱都酥.麻了。

    电梯门很快打开,趁着时祯逃难似的往外走的功夫,邵听风面瘫着脸,微微侧头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清的气声道:“斐斐,如果你想去参加婚礼的话,我这个‘准’男朋友也会奉陪的。但我‘自制力’不行,可能会做出一些不好的事。”

    程斐:“……”

    作者有话要说: 小炮灰:比如在那姓秦的面前再牵一波小手手?

    渣攻:求你别来!!!

    ☆、第 64 章

    程斐被那气音弄得耳朵发麻, 虽然邵听风的语气很平静,跟以往没什么不同,但他还是听出了某种如临大敌的警惕。

    他缩缩脖子, 有些不自在地问:“你还想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邵听风静默了一会,慢吞吞道:“当他的面, 亲你。”

    艹,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想都别想。”程斐把衣领竖起来, 挡住发红的脸颊, 快步走出电梯,跟上了前面的时祯。

    几人一起去了停车场。在上车前,时祯借着车子的后视镜, 给自己打了条领带, 那领带居然是绿油油的原谅色。

    风骚的紫色西装配着醒目的荧光绿, 不出意外的话时祯会是婚礼上最靓的崽。

    程斐登时笑出声:“你这样参加婚礼不怕被轰出去?”

    “怕什么,我可是媒体人。”时祯裹紧自己的小西装, 满不在乎道, “我知道你俩跟他们不对付, 好巧,其实他们也在生意上得罪过我们时家。但莫得办法,我可是本地为数不多拿得出手的八卦类主播,正正经经被婚庆团队请去的,谁会轰我?”

    程斐乐了,这婚庆团队跟秦绅伦有仇吗?

    “行, 冲着你这条绿领带, 你今天的直播我一定抽空看,记得往前面挤一点,我有点好奇他们看到你这一身打扮是什么表情。”

    “明白!其实今天等着看他们笑话的人也不少, 毕竟是出轨+小三的劲爆组合嘛……”

    两个小主播刚讨论没两句,在驾驶位上的邵听风突然按响喇叭,刺耳的声音把他们的交流打断了。

    “斐斐,系安全带。”邵听风的声音莫得温度,“时学长直播顺利。”

    时祯:“……”我怎么觉着您是在期盼我直播崩裂呢?

    三人很快分道扬镳。

    邵听风沉默地开了一路,直到开到南国妇产也没再坑过声。他总不好说,连直播都不想让程斐看吧?这样就显得太小肚鸡肠了。

    程斐迟钝地察觉出这小炮灰似乎在生什么闷气,他想了一会也没想明白,索性就由着他去了。

    到医院后很快就被张医生的助理接待,两人都一起去了老地方。

    五个月的产检内容相对比较轻松,但血液项目的检查还是不少,程斐没吃早餐,饿着肚子被抽了七八管血,在等待血检结果的时候,张医生给他做了一项很有趣的项目——四维彩超。

    上次两人已经通过屏幕看到了模模糊糊的黑白小螺蛳,这次他们则看到的是更为清晰的彩色映像,相比之前小小的一个点,现在的小螺蛳已经长大许多,当探头在肚皮上游走的时候,居然还能看到小螺蛳的五官。

    头一次看到小螺蛳的小脸,程斐都激动得差点要从床上爬起来,可他一动,探头就滑来滑去。于是只能乖乖躺着,拼命扭头看像屏幕。

    张医生见他辛苦,很大方地直接把显示器拧过来,让他看个仔细。

    “放心,你俩都长得不错,所以宝宝也长得很俊。喏,还这么小月份,就能看出宝宝鼻子很挺了。”

    双亲都是高鼻梁。程斐鼻翼窄而精致,鼻头是那种很少见的微微翘的小翘鼻,这让他在众多网红主播中极富辨识度;而小螺蛳的鼻子是挺直霸气的高鼻梁,更接近邵听风的特征。

    程斐盯着屏幕看了一会,有些不高兴:“鼻子不像我。”

    一旁的邵听风浑然不知孕夫的心塞,闻言只知道傻乐:“嗯,像我。”

    张医生又瞧了瞧:“嘴也像小邵。”

    邵听风挠挠头,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脸蛋也红扑扑的。

    程斐酸得要命,又无法反驳,于是不甘心地问:“那眼睛呢?”

    眼睛还没能发育好,现在是紧紧闭着的,说像谁还为时过早,但看两人都在期待地看着自己,张医生便细细观察了一下,笑道:“看眉骨,应该也是像小邵吧。”

    程斐:“……”

    老子的基因就这么不强势吗?这本破书的受真没人权!

    张医生又检查了一会,然后把四维彩超照片打印下来,交到二人手上。邵听风拿着那几张彩色照片,开心得藏也藏不住,耳根都是红彤彤的。直到挨了几记冷飕飕的白眼后,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出走多时的求生欲在程斐的死亡凝视下终于回归,邵听风心脏一抖,胡乱指着照片上某一处:“斐斐,这个地方像你。”

    程斐磨着牙瞪了他一眼,明知他是瞎几把乱指,还是忍不住低下头看他指的地方。半晌纳闷地问:“这什么部位?”

    一旁的张医生收拾完东西,听见两位小爸爸还在讨论四维彩超,便也探过头瞥了一眼。

    随即笑起来:“那是宝宝的生.殖器官——我也不瞒你们了,宝宝是男孩。”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好奇的小爸爸们脸色骤变,一点都没有知晓宝宝性别的兴奋。邵听风更是像被收到惊吓一样,快速缩回了手。

    程斐磨着牙,只恨此刻手上没有带刀。

    张医生:???

    张医生不确定地问:“难道你们喜欢女孩?这可不行呀,孩子性别是天注定的,男孩女孩都是宝贝不是……”

    他语重心长地教育了一番,小助手进来说找他有事,于是先让程斐在诊室等着,忙完回来继续检查。

    狭小的诊室里顿时只剩下两个准爸爸大眼瞪小眼。

    邵听风的求生欲前所未有高涨,咽了咽口水,他又挣扎着补救了一句:“其实,斐斐不小的。”

    程斐:“……”

    你没了,真的。

    四维彩超结束后,其他血检结果也出来了。张医生综合他各方面的指数,总结了这次产检情况。

    “嗯,大人的身体素质逐渐跟上来了,”张医生一边看单子,一边抬头看了一下程斐的气色,满意道,“睡眠质量看起来也可以,上个月被照顾得很不错啊。”

    程斐抿了抿唇,其实起夜还是频繁,但自从用上孕妇枕后,他就睡得特别安稳。

    邵听风自然不敢居功,乖乖在旁边站着,嘴跟被贴上封条似的一声不吭。

    “不过胎儿还是偏小,”张医生比划了一下他的腹部,“能理解你不希望显怀,但这三个月是高速发育期,还是得吃点好东西。若是担心被人发现可以申请休学,你想要什么样的理由我都可以给你开,但一定,一定要保证营养知道吗?”

    程斐有些冤枉,他并没有为了不显怀而不吃啊。

    张医生开导完他,又嘱咐邵听风:“多给他煲点汤,他羊水偏少。”

    不会做饭的邵听风突然被点名,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如捣蒜。

    程斐:“呵呵。”

    指望他还不如指望自己。

    ·

    产检比较顺利,中午的时候两人就可以回去了。

    邵听风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把车开去一家大型超市,那超市就在普罗旺斯小区附近,新开不久,还没来得及解锁这个购物点。

    程斐本来就是喜欢逛超市的人,进去以后发现这家超市档次很高,食材全是品质又好又贵的进口或者特供,立即跟老鼠掉米缸似的,一扫刚才在医院里的郁闷,欢快地逛了起来。

    以往都是他往购物车里放食材,邵听风跟在屁股后面推车,而今天邵听风自己推了一辆不说,买得还比他多了一倍。

    程斐提醒道:“买这么多吃不完放坏了怎么办?”

    邵听风哦了一声,却是继续往里塞:“没关系,这些我打算用来做练习。”

    程斐:“练习什么?”

    “煲汤。”邵听风慢吞吞解释,“我没天赋,所以要勤能补拙,多买多练。”

    程斐:“……”

    “斐斐,放心,我学东西很快的,保证能让你一个星期内喝到像样的汤。”

    小炮灰说着,又往购物车里扔了几本书,定睛一看:《靓汤大全》《三天!让你成为煲汤达人!》。

    程斐微微一笑:“看来一个星期都用不着,三天就可以了好棒棒哦!”

    突然的卖萌让邵听风猝不及防地咳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脸红,耳垂一痛,程斐拎着他耳朵咆哮道。

    “把这些粗制滥造的食谱放回去!有我这个美食主播在,你还担心学不会吗!”

    书全被没收了,但食材还是被邵听风坚持结了账。

    宿舍里的冰箱虽然也不小,却绝对装不下这么几大车,就在程斐嫌他铺张浪费时,他却对工作人员说吩咐:“这些,这些,送到这里。”

    给的是普罗旺斯的地址。

    结完账后,程斐疑惑地问:“你要回去住?”

    “不是,陪你住学校。”

    “陪”这个字说得怪暧昧的。程斐偏过头:“那你买那么多存那里干嘛?”

    邵听风双手插兜,理所当然:“当然是为了斐斐随时拎包入住。”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邀请,但想到上次被邀请的画面,程斐就脸热了几分。普罗旺斯的房子当然是喜欢的,尤其二楼那个厨房,简直是完全按照他的梦想打造出来的圣地。但现在二人的关系不清不楚,他觉得贸然搬进去同住有些奇怪。

    “……再说吧,现在宿舍还能住人呢,等放寒假再决定。”

    程斐快速终止了这个话题,拉开车门坐上后座。

    ·

    回学校的路上遇到了交通事故引起的堵塞,程斐闲得无聊就掏出手机玩。他想起来时祯的直播,索性进入了奶油TV。

    时祯的直播间标题居然是“真爱豪门世纪大婚现场”,又讽刺又吸睛,此时正高居实时热度榜第一,可见普通网民对豪门婚姻生活的兴趣之高。

    程斐嘴角抽了抽,插上耳机点开直播。

    时祯聒噪的嗓门以及嘈杂的背景音传入耳中。程斐眯了眯眼,勉强辨认他是在介绍场馆布置,但也不知是时祯故意的,还是现场本就混乱,虽然用了高贵纯洁的百合作为场馆的主花,但整个场馆一点典雅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因为过分花团锦簇,显得很俗气。

    若不是程斐能够确认那里确实是邵氏酒店,几乎都要以为是乡下婚宴流水席现场。

    宾客们在台下交头接耳,讨论着上一次参加婚礼时的八卦,台上的秦绅伦和舒衣凡明明是大喜日子,两人嘴角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尤其是秦绅伦,脸色阴沉得像是在参加葬礼。

    时祯把镜头聚焦在舒衣凡的脸上,还能看到他双目含泪。他正楚楚可怜地仰着头,不知正和秦绅伦说着什么,因为没用麦克风的缘故,底下的人完全听不到他们的话。

    秦绅伦脸色越来越沉,脊背却逐渐往后,竟是不愿意靠近舒衣凡的模样。

    弹幕快速飘过。

    【见鬼了,第一次看到气氛这么僵的婚礼】

    【不是说秦绅伦是为爱才搞垮邵家的吗?看起来不像啊】

    【小道消息,刚才人看到他们上台前大吵了一架,可惜祯祯刚才去厕所了没拍到】

    【我听说不是吵了一架,是秦绅伦把对方推倒,直接撞在了入场大门的门把】

    【哇,这么说舒衣凡的额头好像是有道伤口啊……】

    程斐被弹幕这么一提醒,也细细分辨了一下,发现舒衣凡不止额头有被遮起来的口子,连衣服都是皱了一角,按理说这种场合,白月光再想表现楚楚可怜,也不应该会让自己略显狼狈才对。

    他正疑惑着,镜头上原本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的两人突然激动起来。

    秦绅伦一把揪住舒衣凡的手,仿佛下一秒能把他从台上摔下去,舒衣凡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絮絮落下,一边哭一边抱住秦绅伦的腰:“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久一点而已,这也有错吗?”

    秦绅伦寒着脸:“你没错,但我不会同意他给你配型的。”

    这两句话因为司仪上前,被麦克风收录了大半,混杂在人群中不甚明显,但程斐听得一清二楚,听到“配型”这个两个字,他怔住了。

    还没想起这又是什么剧情,台上再生变故,被秦绅伦桎梏着的白月光,抽噎了两下,随即两眼一翻,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现场一片哗然,紧接着就很戏剧化地冲上几个医护人员,把舒衣凡抬上担架,送上了救护车。

    时祯跟着他们追到救护车外,就听到一旁的嘉宾啧啧叹息:“一直听说舒家少爷体弱多病,没想到娇弱到婚礼都能倒下。”

    “何止娇弱,据可靠消息说,是前段时间确诊了什么重症,秦绅伦才决定把婚礼提前的,不然他们要等到明年才结婚。”

    时祯听到这里,问了一句:“什么重症?”

    那人看了看他正在直播中的手机,避开镜头小声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需要配型,已经放出风声准备找合适的血源了。”

    时祯哑然,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而直播间弹幕已经疯狂地科普了所有可能需要配型的疾病,从一开始的看热闹,瞬间都转成了对舒衣凡的惋惜和祝福,偶尔夹杂着几句质疑,也统统被喷得不敢冒头。

    只有程斐皱起眉,脸色有些难看。

    他终于想起原着里最虐最毁三观的一段剧情了——舒衣凡患上白血病,最后找到的适配人,正是原主。渣攻为了保住白月光,全然不顾原主刚生下小包子的虚弱,硬是把他送上了手术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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