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88

    第二口缸是口陶缸, 很旧，缸身靠缸口的位置破了个大洞，缸盖子也缺了一块, 从那个缺口往里面看, 能看到这口缸的肚子里堆了半缸的污泥。

    夏东溪和叶田田站在缸边的时候，有三个人先后经过。其中的两个瞄了一眼就飞快地走了, 第三个人绕着那口缸转过了一个圈，前后左右都仔细地看过, 到最后蹲下地抓起把泥，在缸身上涂了个圆形的符号, 才离开。

    “勇士啊勇士。”夏东溪站一边，从头到尾旁观了这第三个人的所有动作，这会子忍不住摇头赞叹, “居然敢选这么样一口缸当备选。”

    “这不是个好选择。”叶田田拔腿往第三口缸走，“六个小时, 在这样的缸里, 会被熏晕。”

    夏东溪也记得刚刚凑近时，从缺口里飘出来的有些像烂树叶又有些像脏水放久了发馊了的味道，皱了皱鼻子, 追上叶田田：“光司马看起来不像是很注重干净的人。”

    “所以, 他不会特意避开那些看起来很脏的缸。”

    “所以，我们没必要委屈自己。”夏东溪说着，停下脚步。他和叶田田两个, 来到了第三口缸前。

    第三口依然是口陶缸，最普通的那种，既没有很干净，也不是很脏, 既不很大，也不很小，就是没有盖子。

    叶田田和夏东溪略瞧了瞧，就走向下一口。

    第四口缸是口瓷器做的敞口大缸，圆滚滚的肚子上，里外都有图案，是喜庆的小儿闹春，一个个胖嘟嘟的小娃娃绕了整口缸一圈，有的手里提着串爆竹，有的手里捧着条鲤鱼，缸里面清清爽爽的，没有烂泥，也没有积水。只是这一口缸的底盘看着不怎么稳当。夏东溪伸手略推了推，一口缸就像个不倒翁一样左摇右晃的。

    “可惜了。”夏东溪说了一句，和叶田田一起又往前走。

    一路看过了好几口缸，两个人都是一触即走，连停也没有停下来。

    直到一口黑魆魆的大缸出现。

    夏东溪站定在缸边，屈指敲了敲，“当”的一声。“铁的。”他说。

    铁缸边上原先站了两个人，被突然而起的“当当”声吓了一跳，往夏东溪这边瞧了两眼，带着一丝惊惧快步走开了。

    人走了更好，夏东溪放开了看。

    “哎？这是什么？”他绕过半个缸，把缸盖掀开了一丝，“卡扣？这口缸的盖子里面有卡扣，可以扣紧缸壁。”

    【弹幕】哎哎哎？这个好哎！

    【弹幕】走这一路，我瞧着前面那些都差不多，也就这口有点特色。

    【弹幕】这缸铁的，那个光司马总不至于拿块石头能砸碎铁缸吧？躲里面，扣紧了，谁敲也不开，一直可以躲到通关！

    【弹幕】不错不错，要我我就挑这一口。

    【弹幕】我瞧着大小也合适，刚好够东神和东嫂两个人的。

    【弹幕】东神，东神，要不，就选这一口吧！

    “这口不好。”夏东溪松手，“当”的一声，缸口的铁盖子落下去，重重地在缸壁上砸了一下。

    【弹幕】哎哎哎？这是为什么？

    夏东溪没有解释，他身边的叶田田也似乎根本就不需要他解释，两个人默契地转过身，又一起默契地顿住了脚步。

    不远的前方，有一个人向着他们走过来，是钱小跃。

    这还是试炼关河岸上一别后，夏东溪和叶田田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钱小跃。

    两个人第一眼瞧见的都是钱小跃侧脸上，那一片细碎的疤痕。

    夏东溪眯起了眼。他见过各种伤，刀砍的剑刺的，像钱小跃脸上这种，只有一个可能——他曾被人摁住脸，压在地下狠狠摩擦着拖过一长段距离。

    夏东溪记得当时初见小家伙的时候，他的第一眼过去，感觉到的是好清爽一小孩。那时候的钱小跃，脸蛋上带着点婴儿肥，不像一般高中男生那样长满了痘痘，整张脸白白净净的。

    现在，那张脸上，疤痕已经结好了痂，却是黑红色一片。

    夏东溪的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理智告诉他，在这里，这样的伤已经是小到不能再小了，到了这里的人，无论是谁，都会要遇上这样的事情，可情感上，他又有一种看到一件上好的艺术品被人泼上了墨，生生地被毁掉了的心痛。

    他又想揉一揉小家伙的脑袋了。

    可钱小跃走近了，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应该是看不到夏东溪和叶田田的，可他就像是有所感觉一样，脚下折转，偏过了一个方向，在夏东溪和叶田田的身前绕过一个很大的圈，远远地去了铁缸的另一边。

    “当”，钱小跃叩了叩铁缸的壁，确认了一下材质，接着，他和夏东溪一样，也发现了缸盖上的搭扣。“嗒嗒”，他站定在那里，上手拨弄着搭扣，像是陷入了沉思。

    夏东溪忽然有些紧张，他觉得，现在似乎比刚刚自己站在那边，判断是不是该选择那口缸时，都更紧张得多。

    “小家伙会不会选这口缸？”夏东溪一边期待着钱小跃交出的答案，一边又有些担心他交出的答案不符合他的预期。

    “嗒嗒”，缸对面的钱小跃又拨弄了两下搭扣，忽然停下手。缸盖还在他的手中，他并不像夏东溪那样肆无忌惮地抛下，而是轻手轻脚地，缓慢地放了回去。缸盖落下，发出的声响没有惊动周边的任何人。钱小跃静静地又等待了一会儿，转身，没有回到铁缸的这一边，就从站立的位置那里，保持着与夏东溪和叶田田间的安全距离，往前走了。

    “小家伙真的长大了——”夏东溪说着，只觉得心里头又冒出了一股子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

    “现在还不能肯定。”叶田田的声音清清冷冷的，“说不定一会儿他还会转回来。”

    “田田！”夏东溪哭笑不得，“就算不说那个缸吧，小家伙至少培养出第六感了吧？知道避着点人走了。”

    “你刚刚砸缸盖子的声音够大。”叶田田淡淡地往地下示意，“砸完了就走，这里的土是干土，面上一层灰，听着声音，再盯一眼这灰上的脚印，如果还不知道我们两个走向了哪里，停在了哪里，那他在这里的这些日子，就是白待了。”

    夏东溪：“……”

    “那——那——”夏东溪叫道，“至少，他也懂得观察环境了！”

    “恩。”叶田田忽然抬起手，拍了拍夏东溪的肩膀，“走吧。”

    “哎哎哎，田田——你前一句‘恩’，‘恩’得很是敷衍。后一句‘走吧’，又转折得很是突然！”夏东溪又叫。

    “走吧。”叶田田重复着，眼睛里浅浅地浮起一层笑意，“孩子是长大了一些，不需要老父亲一直盯着了。我们先去看看这里别的缸。”

    “好吧，走，走。”夏东溪还是有些不放心，往钱小跃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可你别说什么老父亲啊，我哪有？”

    “没有么？”叶田田歪过头，眼睛里的笑意漫开到脸上，“我怎么觉得你眼睛里，一股子又酸又甜的东西，就快变成实质滴出来了呢？”

    “哎哎哎——田田！你要这样说的话——”夏东溪笑着，一把勾住了叶田田的脖子，“我还真就去当这个老父亲了！走走走，我们快点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做完，老父亲急着要去守着自己的娃呢！”

    笑闹里，两个人继续往前。

    “丁零当啷”，夏东溪下手一点也没有顾忌，一路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从一口缸走向下一口缸。

    【弹幕】啧啧，东神这会子，怎么感觉不像是在闯关，倒有点像是带了女朋友在春游。

    【弹幕】噗——也就他们两个给人这种感觉吧？看里面其他的人，尤其是东神往前那一路的，个个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好哇？

    【弹幕】反正他们也看不见东神！我觉着吧，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东嫂好像也比以前放开好多，今天看到她笑了好几次呢，整个人也没那么冷了，暖了好多！

    【弹幕】他们不会是已经找到通关办法了吧？怎么感觉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弹幕】不会吧？这才刚开始呢，他们也才只看过了这块平地上的缸，山上呢？都没去呢，那边还有好多呢！

    【弹幕】哎哎，说起来，这缸到底是要怎么选啊？我看东神东嫂看了那么一溜，唯一有点特色的就是那口铁缸了吧？

    【弹幕】你们有没有想过，可能和选什么样的缸没有关系，可能和那口缸在什么地方有关系。

    【弹幕】？？？

    【弹幕】什么意思？

    【弹幕】你们看啊，这块地方，树林、平地和山。光司马进林子里面去了，那边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安全的地方，那么剩下的就是平地和山。这两个地方，明显，山比平地要安全。

    【弹幕】为什么？

    【弹幕】你们看这山……从山脚下爬到山顶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弹幕】这山不低，而且没有路，没有工具辅助，只靠人力爬，应该要不少时间。如果是我的话，大概……四五个小时？

    【弹幕】那你就比别人安全了四五个小时，如果你在山顶的话。

    【弹幕】呃……不明白。

    【弹幕】你们想，光司马十二点来的时候，会在哪里出现？

    【弹幕】林子里？

    【弹幕】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山脚。因为他说过，他回家有两条路，一条在平地与山地的相接处，一条在那边的林子里，他回家是走的那两条路，那么从家里出来，也一定是走那两条路。不管是哪一条，他最先到的一定会是山脚。

    【弹幕】啊，我明白了！他既然是从山脚出现的，那么游戏就会是从山脚处先开始，他会在这一片寻找玩家，然后一点点向上，一边走，一边寻找其他的玩家。这样的话，他一定会花掉很多时间，说不定，等他抵达山顶，这一次的通关时间就过了！

    【弹幕】哎？那不就是坐着等就能过关了？不会这么简单吧？

    【弹幕】我倒是觉得很可能。你们记不记得这一关通报考题的时候说过的这一次的题型——

    【弹幕】送分题！

    【弹幕】是送分题！

    在弹幕一片“送分题”的刷屏中，夏东溪和叶田田梁走到了平地的尽头，开始往回走。

    两个人一起走到之前看过的一口巨大陶缸前，停了下来。

    夏东溪伸手掸了掸缸盖上的灰，扶着叶田田的腰，把她送坐了上去。这口缸的盖子是木头的，比起这边大部分的缸盖，要新上一些，也干净上一些，扣在缸上面，严丝合缝，作为一只凳子来说，很是合格。叶田田在上面调整了一下位置，坐得更舒服了些。

    夏东溪手一撑，也坐了上去，就贴在叶田田的旁边。

    两个人就像是搬好了小板凳的吃瓜群众，抬起头，一起望向了山坡。

    山坡上已经有不少人。

    平地上还有人在往山上走。

    其中有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在说话。“我们真的要上去吗？”两人中的一个问另一个，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犹豫，“大家都去的话，那上面人会很多的。”

    “嘘——我们轻一点儿。”两人中的另一个四下看了看，停在夏东溪和叶田田坐着的这口缸边，他抬手在缸沿上摸了摸，装作查看缸身的模样，环着整口缸走了一圈，绕回到背向山坡的位置时，扯了扯先前那人的手，一矮身，蹲了下来。

    先前那人赶紧跟了下去。

    两个人头凑头。

    “我们想到的这事儿啊，别让别人听到。”说话的是后开口的那个人。他完全不知道边上的大缸上，有两个人正坐着。

    夏东溪摸了摸鼻子，有些小小的尴尬，他没想借着隐身去偷听别人的秘密的，但架不住有人偏要送到他的跟前来。

    声音还在不断地往他耳朵里面飘：“我们不抢最高的那口。”那人还在继续：“我也看到了，山顶上，好像只有一口缸……我们不去占那一口，往下一点，下面也有挺多选择的。”

    “一定要上山吗？我有点怕。你看那山，很明显的，从半山腰开始，缸的数量就减少了，越往上越少……到时候会不会很多人抢啊？”

    “就算要抢，我们也一定要去占一口。总不成就在这里挑？一会儿时间到了，光司马出来，第一个先找到我们！我们爬高点儿，看看下面是怎么回事，也比在这下面被别人当经验吸取的好。而且啊，俗话说得好，物以稀为贵——东西越少，一定是越好的。要不是怕拼不过别人，我都想要最高的那一口呢！”

    “我……我们不需要在这里再做点什么了么？”

    “做什么呀？这里还有什么能做的？你看看现在的时间，到晚上十二点，还有近十八个小时呢，关卡里留那么多时间给我们是做什么的呀？总不可能是让我们干耗着不动的。你看看这里，做什么能用掉这么多时间？不可能是找缸……刚刚我们已经把这里所有的缸都看过一遍了，统共也没有花掉多少时间。哦，对，还剩下一棵树没有看，你总不成是想去动动它？”

    “不不不，不想。光……光司马在里面！”

    “所以啊！我们现在只有往山上走了。”说话的人抬起头往山顶看了看，“这山看着不低，爬上去大概要花些个时间。”

    “可……可只是爬山……是不是太简单了点儿？”

    “送分题，我们这一次是送分题呀！”说话的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看，那山上一览无余，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这一次，不会被潜伏在暗处的NPC冲出来追杀，也不需要找线索动脑筋去推理。这一次，只需要动腿，每个人都有的腿——你想想，这样想，是不是就觉得合理得多了？”

    夏东溪歪头朝这人看看，又移动着视线看向了先前说话的那个。

    先前那人似乎被说动了，迟疑着点了点头：“那……要不，我们就试着往上面走走吧。”他很快接上一句：“不……不过，山上的缸，我也想再看看。”

    “行吧，行吧。不过你要看快些，来的时候我瞧着，大概有百来个人的，现在我们能看到的差不多是一半吧，这一半人里，已经大部分都往山上走了。还剩下的那一半，说不定有不少人也想到了我和你说的这些，万一被他们抢先占到了上面的，那我们就只能往下退让，这太不利了。走走走，我们也快点上去，别拉在后面。”

    两个人站起来。

    “对，还有……太多人能看到我们了。我们一会儿不要直接往上，你不是说要看缸吗？我们就一边看，一边往上走。装作找缸的样子，尽量少引起点别人的注意。”

    “哦……哦！”

    对话的两个人往山上走。

    夏东溪的视线也跟着转到了山坡上。

    山坡没有平地那么宽，缩小了有近一半，玩家们站在上面，也就没有平地上那么分散，坐在夏东溪的位置上，略转一转头，就能把所有人都收进眼底。

    一眼望过去，简直就是一副热火朝天的荒山开垦图——

    黄土坡上，到处都是人影，或专心致志，或努力向上。

    说话的那两个人步子很快，看缸的速度也很快，就像他们商量的那样，简直是堪称蜻蜓点水。夏东溪实在是很想捂眼睛——他们两个那样的看法，还不如不看，他坐在下面，都察觉到上面有不少人注意上了那两个人。那两个人却还不知道自己此地无银得厉害，一路超越过无数人，往上攀登到了前十位。

    夏东溪摇了摇头，越过这两个人继续往上看。

    一路缓坡，直到半山腰。

    半山腰的地方，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最显眼的是山泥的颜色，山腰以下，泥色泛黄，山腰以上，变成了纯黑色，黄黑之间，区别明显；除此之外，缸的数量也是骤减，山腰以下，缸比人多上好几倍，山腰以上，所有缸的数量加起来也没有玩家多。

    夏东溪眯着眼睛看那一块，喃喃：“不够分啊……”

    说是这样说，他坐在缸盖子上一点儿也没有要跳下来然后赶上山去和别人抢的意思，整个人悠悠闲闲，转着目光往自己的身边看了一圈。

    还留在平地上的人不多，加起来大概七八个，钱小跃是其中之一，他倚在不远处那口画满了娃娃的瓷缸边，正在沉思。

    其他的人里，一两个望的是山上，大部分看的是光司马消失的那片“树林”。

    夏东溪转着目光，也看向了“树林”：“田田——刚刚那三个进去了的，是不是还没有出来？”

    “是。”叶田田点头。

    “无声无息的……”夏东溪说，“不像是那光头的风格啊。”

    “不是光司马的话，就是树有问题。”叶田田没有转身，一直看的是对面的山坡，“这样的树，遍布上下，无论怎么走，都不可能彻底避开。”

    “真有问题倒也省事了。”夏东溪往后挪了挪，抬起一条腿，跨上缸沿，身子半躺下去，“田田，你说，我们今天就守这里了，好不好？”

    【弹幕】！！！

    【弹幕】什么鬼？东神这次准备消极怠工了？

    【弹幕】不可能！肯定是有什么地方有问题，东神和东嫂两个在等呢，没见不止他们两个么，边上还混了一群呢！

    边上的那群明显没有夏东溪沉得住气，等了一会儿后，就有人开始迟疑，往山坡上看看，又往“树林”里看看，断断续续的，又有几个人放弃等待，往上走去。

    这几个人踩在泥地上，脚步声“刷刷刷”一路往上，等他们走完，这一片彻底安静下来。

    绝对的安静反而让人心慌。夏东溪侧过头往钱小跃的方向看了看，小家伙咬着嘴唇，不像刚刚那么淡定了。

    “田田？”夏东溪翻身坐起来。

    “有不少人从树旁走过了……”叶田田坐着没动，“只看目前，没问题。”

    “确实也不该有问题。”夏东溪扭身看身后，“树林”外层藤条轻飘，绿幽幽的也是一片宁静，“还是……我们有什么地方没想到？”

    话音刚落，轻飘着的藤条子忽然乱了一枝。

    平地上仅存的几个人一起把目光投了过去。

    藤条子又动了动，忽然露出一颗脑袋来。

    夏东溪眼角余光瞟到钱小跃身子僵了僵，很快放松——那颗脑袋，不是光头。

    是之前钻进“树林”里的玩家之一。

    这个玩家很小心谨慎地往平地上四下看了看，视线扫过夏东溪和叶田田的时候，没有停顿，扫过钱小跃和其他几个留守的人的时候，也没有停顿。在他眼里，这一片，应该是彻底没有人了。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头一缩，又钻了回去。

    “没看到人……”藤条子撩动间，夏东溪看到这人的嘴唇在动，是他在说话，“大概都走了吧。”

    “没别的人想到躲到这里边来？”另一道声音从“树林”里传出来，听得出来，就在接近最外层的地方，很大可能也在透过藤枝往外看。

    “光司马那个NPC是从这里进的，他们怎么会敢进来？要不是我们三个是先进来的，在外面的话，也一样不会敢进来。”第三个声音响起来。

    夏东溪挑了挑眉，“树林”里的三个人，居然是同积分，互相能交流，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这个倒是，刚刚那会子实在是太紧张了，也没敢冲出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光司马进来。哎哟喂，那个时候啊，可是吓得我要尿了，没想到，他就像是没有看到我们一样，就那样走过去了！”

    “送分题，送分题——我算是终于明白这‘送分题’三个字的意思了！”说话的人有点小得意，“其实，根本就和什么‘缸’啊的，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一次，要我们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

    夏东溪：“……”

    “不不不，我觉得是和这片林子里有关，这里是光司马的家。进到他家里的人，就是客人，他总不能对着客人砍打砍杀吧？所以这个地方是安全的。也只有这个地方是安全的。”

    夏东溪：“……”

    “嗯嗯嗯，我也这样觉得。我们就躲在这里面吧，这里挺安全的。”

    夏东溪彻底无语了。

    他往边上看看，所有留守的人脸上都是一片一言难尽，总结起来，大概就是：“我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我跟不上你们的脑回路。”

    夏东溪叹了口气，侧头去看叶田田。

    “别人的选择。”叶田田说。

    夏东溪又叹了口气：“是啊，别人的选择——”

    悠悠长调里，平地上那边的几个人动了起来，钱小跃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看来还是要走一趟。”夏东溪跳下大缸，拍了拍手，去接叶田田，“田田，走——我们也到山上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