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丁玉英心疼自己的闺女,早上韩晓棠赖床,也绝对不会来叫她的,这会一反常态的来叫她起床。
韩晓棠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可是睁眼一看,外面的天空还漆黑一片,大雨呼啦啦地下个不停,还夹杂了狼吼一样狂风呼啸的声音,丁玉英焦急的说话声都给掩盖了。
韩晓棠没听清楚她说什么,就嘟嘟囔囔的问道:“娘,怎么了?天还黑着呐,你叫我干什么?”
丁玉英见她醒了,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快起来,发大水了,咱家被淹了,赶紧出去躲躲。”
闻言,韩晓棠的瞌睡虫顿时全都吓飞了,一骨碌爬了起来,冲到正屋门口,就看见院子里的水已经淹没了一层台阶了。
韩晓东和韩晓刚在院子里来回跑着搬东西,把厢房里面的东西,全部搬到了上屋,韩晓棠看的清楚,那水都到淹到他们的小腿了。院子里还漂浮着很多东西,随着韩晓刚他们奔跑的动作,而随波荡漾着。
丁玉英找了一大块晾晒粮食时,盖的塑料胶单披在韩晓棠身上,拉着她就往外跑,一边还叫喊陈芳和韩晓刚他们。
尽管丁玉英提高了声音,但狂风暴雨还是将她的声音吞没了大半,听起来模模糊糊的。
韩晓东也没听清,但也多半猜出她说的是什么,就大声道:“娘,你先带晓棠和陈芳她们出去躲躲,我们把东西搬完就去山上找你们。”
水位眼看越长越高,都快要攀上第二层台阶了,丁玉英也不敢耽误,一手拉着韩晓棠,一手拉着陈芳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跑。
路上泥泞不堪,水也快到膝盖了,走起来很是艰难,三人紧紧拉着彼此的手往前走。路上陈芳不小心被石头绊倒,险些被水裹走,韩晓棠和丁玉英死死的拉着她。
虽然披着塑料胶单,但是三人也淋的浑身湿透,狂风肆虐,大雨拍打在脸上生疼,而且还遮挡住了视线,看什么都模模糊糊,影影绰绰的。
深夜,天色漆黑如墨,若不是她们在村子了里生活了很多年,大致能判断出山坡的方向,都要走岔了。
但她们的速度太慢,几次险些被路面上,冲过来的石头和树枝绊倒,陈芳和丁玉英还好,走了几十年的山路,还勉强能走。
韩晓棠却不熟悉山路,走起路来磕磕绊绊的,还连累了丁玉英和陈芳。韩晓棠就松开了她们的手,让她们先走,丁玉英哪里肯丢下她不管,死死地拉住她。
正当几人艰难行走的时候,好在碰到了韩庆军,他正领着大队部的人,在疏散村民,见状立即叫了几个青壮年,把她们娘三送到了山坡上。
山坡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但大多都是老人孩子,和女人。男人们在帮忙疏散群众,有的舍不得家里的东西,还在家里收拾。
众人都被淋的落汤鸡似的,虽然是夏天,却也冻的一个个嘴唇发紫,浑身发抖。
丁玉英娘三还好点,有一块塑料胶单可以遮挡住风雨,但她们身上也淋的湿答答的。裤管虽然卷起老高,但也被水浸湿贴在腿上。
陈芳的鞋还跑丢了一只,光秃秃的脚沾满了淤泥,在漆黑的夜色中也分辨不出,一直到山坡上安定了下来,丁玉英才发现。
但是也没办法,现在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哪里还能顾得上鞋,三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取暖。
雨还在不住地哗哗地下着,狂风也呼呼地刮着,山坡上的树木接受着狂风暴雨的洗礼,发出唰唰的巨响,在漆黑的雨夜,让人人听了毛骨悚然。
经过韩庆军和村里男人们的努力,终于把全村的人都接到了山坡上,韩庆军照着花名册点名,一个都不缺,他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也不管地上潮湿,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显然是累坏了。
韩庆斌他们也来了,还给丁玉英娘三带了几件衣服,韩晓棠穿上干燥的厚衣服,不停颤抖的身子才停住。
丁玉英把塑料胶单全部打开,让他们也钻进去,一家人站在一起,虽然不能全部阻隔风雨,但相比那些站在雨地里的却强多了。
韩庆斌叫韩庆军也过去,却被他拒绝了,韩庆军一瘸一拐地走到,聚集在山坡下的大水前,一直观察着水位的升降。
住在河边有好处,可以灌溉稻田和菜园,洗衣做饭,吃水什么的方便,但也有这个坏处,一旦发大水,就会越过水坝,越过田地漫到村子里。
麦地和玉米地都在位置较高的山坡上,旱涝保收,但稻田地和菜园地势都比较低,这次是全部被淹了。
好在早稻谷已经成熟收割了,但秋稻谷是没救了,不过这也没法子,现在只要能保住命就是好的。
大人还好些,但那些孩子正睡的香甜,却被抱进了大雨中,听着周围狂风肆虐,暴雨如注的声音,一个个吓的哇哇大哭,怎么哄也哄不好。
大人们也很忧愁,秋稻谷毁了,自家的菜园也毁了,今年的收成肯定会减产,明年粮食就不够吃了,一个个唉声叹气的,商议着怎么办。
韩晓棠睡的晚,刚才淌水过来,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这会又累又困,也不管狂风的呼啸声,大雨倾盆的哗哗声,她竟然爬在丁玉英的背上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天已经亮了,大雨渐渐小了,山坡下的水位也降低了很多,有些地势较高的地方,已经裸漏出了黄褐色的地皮,还有很多枯枝败叶,一片狼藉。
有人担心家里的物事,就趟着水回家去查看,韩晓棠一家也互相搀扶着往家赶,水面上漂浮着很多东西,有扫帚,有搂枯叶的竹耙子,还有各种各样的东西。
也分辨不出到底是谁家的,都先打捞起来,堆放在大队部,等一切安排好了,各家各户再去认领。
韩晓棠他们回到家,上屋地势高,还好点,没有进水。但灶火和厢房却进了一屋子的水,韩晓东他们就拿着盆,还有瓢什么的往外舀水。
韩晓棠也去帮忙,可是她却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沉,还晕乎乎的,头还开始隐隐作疼,嗓子也发炎了,好似肿起了大疙瘩,咽口水都疼的难受,没到下午就病倒了,还发起了高烧。
她昨天晚上虽然穿上了厚衣服,但里面的衣服却是湿的,风雨交加,穿着湿衣服睡觉,受了凉就生病了。
虽然大水退了,但路面泥泞不堪,驴车根本就无法行走,韩晓棠烧的迷迷糊糊的,浑身无力,走起路来举步维艰,驴车也没法用,韩晓东只得徒步跑到红旗大队去抓药。
但到了卫生所,才发现卫生所里围满了人,可见昨天晚上病倒的人不少。卫生所只是县医院在乡下设的点,里面只有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平常根本没这么忙。
面对这么多病号,根本就应付不来,忙的晕头转向,外面排起了长龙,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但韩晓东是红旗大队的女婿,认识他的人不少,见他过来,就询问家里是谁病了。
韩晓东实诚,就说是自己的妹妹病了,有人还刨根问底:“你哪个妹妹病了。”
有人就嘲笑他:“晓东就只有一个妹妹,就是那个在省城上大学的韩晓棠。”
一听是韩晓棠病了,很多人都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让韩晓东先抓药。
医生也趁机轻松了一会,仔细的问清了韩晓棠的症状,开了一些退烧药,还有消炎药,让他带回去。
韩晓棠年轻,这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吃了药,没两天就好了,但丁玉英也担心的不行,催促着她赶紧去省城。
以前,韩晓棠去省城上学,她难舍难分的,这次却是催着她走了,但韩晓棠怎么放心得下。
只是他们这届学生,要比应届的学生提前半月开学,阳历八月十五就开学,她和徐浩约好了,十号从家里出发去省城。
韩晓棠以和同学说好为由一直托着,在家里帮忙收拾,一直等到十号,韩庆军亲自驾驶着驴车,把韩晓棠和父母一起送到了车站。
韩庆军要到县里办事,把他们送到地方,和韩晓棠告别以后,就去忙自己的了。
韩庆斌夫妻一直等到徐浩如约而来,等到汽车开动,等到汽车的影子消失在公路尽头,才依依不舍的去找韩庆军,然后一起回去。
徐浩是接了赵旭阳的电话,要他来当护花使者的,虽然万般不情愿,但也没办法,好在也是顺路。
两人坐上车,等车开出很远,回头还能看见韩晓棠的父母,还在依依不舍的张望。
徐浩忍不住道:“你父母对你挺好的,大老远把你送到县城来。
徐浩是男孩子,行李比较简单,就一个书包,还有一个小包裹,里面是衣服鞋子什么的,他的父母就没有过来送行。
韩晓棠却是大包小包的,丁玉英给她带了很多东西,大半都是给赵鸿家的,谢谢他照顾自己的闺女。
有在山里采摘的野生木耳,还有晒干的蘑菇,割的蜂蜜,还有红薯干,甚至还装了一包玉米仁和麦仁。
韩晓棠也很无奈,但也没有办法,只得笑了笑道:“父母的爱比海深,比山高,你羡慕不来。”
徐浩大笑:“一会,你提着上火车的时候,会发现比山还沉。”
韩晓棠斜眼撇他:“我很担心你会不会孤独终老。”
“求之不得。”
知道徐浩的嘴损,韩晓棠不愿意和他多说,徐浩却不甘寂寞,抗力抗她的胳膊道:“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你们队长竟然逼婚,想让你嫁给他儿子,这是多想不开啊。就你这样的媳妇,白给我都不敢要,他还敢抢,真是嫌死的不够快。”
“我要是有针线,就把你的嘴给缝起来。”
对于她的挖苦,徐浩不以为然,继续接道:“听说当时,赵旭阳连夜从省城赶了过来,真的假的。”
韩晓棠点了点头:“蒸的。”
“听说当时市公安厅都来人,去解救你,你的面子真不小啊。”
韩晓棠转首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道:“听说赵书记要请你吃饭。”
徐浩往旁边挪了一点,警惕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以为你是我男朋友,所以想要多了解你一点。”
徐浩双手举起,做了一个投降状,然后又往外让了一些,距离韩晓棠远远地坐着,再不敢多说一句话,韩晓棠的耳朵终于清净了。
虽然徐浩嘴损,但人还不坏,没让韩晓棠真的一个人提,到了孟楼县,下车时候,帮她拎了大半的东西。
这次等火车,有了徐浩一起,韩晓棠放心了很多,徐浩穿着不凡,一副桀骜不驯的嚣张模样,看起来就不好惹。
一路上风平浪静的,到了火车站也没出任何意外,也许是徐浩真的起了作用,也许是火车的不法团伙,被铁路治安队治理的差不多,平平安安的就到了。
赵旭阳一如既往在火车站接他们,先把他们送到学校,安置好后就接韩晓棠去他家,徐浩说什么都不去。
赵旭阳也不勉强,就带着韩晓棠回到了家中,知道她回来,晚上赵鸿特意提前了一点下班,赶上和他们一起吃晚饭。
晚上吃的就是韩晓棠带来的玉米和麦仁一起煮的粥,赵鸿赞不绝口,对于丁玉英送的山货也很喜欢,还嘱咐赵旭阳,明天晚上就让田阿姨做来吃。
等吃过晚饭,赵鸿才详细的询问张家的事,韩晓棠把前前后后的事,都仔细的给他讲了一遍,很多细节是赵旭阳都不知道的。
赵鸿也是第一次听说,对于刘家的仗义援手,他也很赞赏,还夸赞刘奶奶深明大义。对于张家,赵鸿也很不满,只是碍于身份,不想出手对付一个小人物。
他被下放到大兴生产队时,张永顺给派到了最脏最累的牛棚,这他可以忍受。可是张永顺还把自己的妻子也挂在牛棚,白拿工分,诺大的牛棚,那么多活计都是赵鸿一个人干的。
而他当时下放的时候,还带了很多东西,但是都被张永顺给没收了,最后都落到了他的腰包,只给赵鸿留下了几本书。
所以张永顺一直担心赵鸿会报复,才会一直那么紧张,好在赵鸿宽宏大量,没有与他计较。
但对付他可以,对付韩晓棠,却是赵鸿不能容忍的,张永顺之所以被重判,其中不乏他的关系。
毕竟赵鸿亲自给秦立民打电话,拜托他尽力营救韩晓棠,还联系了管辖兰溪县城的,上级市区的公安厅出警帮忙,可见重视的程度。
张家敢逼婚他的学生,他心中肯定恼怒,只是不能宣之于口。但秦立民是心知肚明,毕竟赵鸿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轻易不会开口命令自己的下属。
可韩晓棠放假回乡,赵鸿却亲自打电话,拜托他帮忙捎回去,可见对韩晓棠的重视程度。张家不知天高地厚,自己找死去招惹韩晓棠,其结果可想而知。
而张永顺两罪并罚,自然加重了他的刑罚,这也是他咎由自取,但赵鸿和秦立民在其中,肯定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这个道理韩晓棠也明白,但她却没有丝毫提及,一如既往的平静。
在赵家休息了两天,她便回学校报名,准备开学。应届的学生还没开学,只是他们这一批冬季高考的学生,人数不是很多,因此课程抓的不是很紧,星期天会放一天的假。
赵鸿平反,补发了几年的工资,家里不缺钱,但赵家父子也很勤俭节约,在饮食上也不是很讲究。可到了星期天,赵家一定会改善伙食,做好吃的。
吃过午饭,赵旭阳习惯午休,韩晓棠却是精力旺盛,不肯去睡,就窝在沙发上看书,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邮递员自行车的铃声,这是在提醒家中有信。
韩晓棠就放下书,跑出去拿信,下午二点多,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她拿了信就往屋里走。只是随意的撇了一眼信封,但看清上面的字,她的眼睛顿时瞪的老大,瞳孔却开始收缩。
她也顾不得避嫌还是什么,就直接走过去拍响了赵旭阳房间的房门,赵旭阳迷迷糊糊的起来开门,一边打着哈欠问道:“怎么了?”
因为天热,他只穿了一件长到膝盖的短裤,上身光裸着。赵旭阳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身材英挺矫健,肌肉线条流畅,腹肌特别明显,块垒分明。
但这样的好身材,韩晓棠却没心情欣赏,她举起手中的信道:“有人状告赵叔叔,这是法院的传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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