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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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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击,肩胛却被深深刺穿。剧痛彻底激怒了他,达岩用力攥住了晏长清的手,冷笑一声,拔除尖刀,毫不犹豫地调转尖头,刺向晏长清。

    不——!

    心脏骤然收紧,晏长清剧烈地喘息着,用手攥住了刀尖,利刃瞬间刺穿他左手手掌。晏长清咬紧牙关,一眼不眨,竭尽全力抵抗!

    静默的,生死一线的博弈。

    掌心和手肘的伤口不断滴落着鲜血,胳膊越来越颤抖,眼见锋利的刀尖距离心口只有半寸——

    一道银光裹挟着风闪过。

    达岩突然身体一僵,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一把细长雪亮的弯刀扎进了他的后背,刀柄上闪烁着紫水晶和金刚石组成的雄鹰穿云图,华丽而耀眼的东云图腾。

    达岩转过头看向身后,他不可置信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张口刚要说话,喉咙里却涌现出大股鲜血,他不可抑制地滚落在一边,剧烈地咳嗽着,脸憋得通红,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快要窒息了。

    那把匕首,精准无比地扎透了他的肺。

    晏长清艰难地喘息着,朦朦胧胧地看到那从黑暗中走出的身影。

    桀骜的黑发,挺直的鼻梁,深邃的,茶褐色的眸。

    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晏长清身子一晃,精疲力竭地向后倒去。

    赫连戎川急促地上前一步,稳稳地抱住了他。

    赫连戎川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他从未见过晏长清这样狼狈惨烈的样子。如绸缎般的黑发凌乱地铺散着,一向干净,一丝不苟的衣衫被撕开,破烂不堪。露出的大块肌肤上无一不带有斑驳的伤痕。右臂的累累伤口更是惨不忍睹……

    心底某处莫名地抽痛着。赫连戎川小心翼翼地把晏长清拦腰抱起,可是没走几步,他突然意识到怀中人有点不对。

    流了那么多血,可是晏长清的脸色并不苍白,而是浸染着可疑的嫣红,身体也滚烫的吓人。冷冰冰的眸子失去了焦点,晏长清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手指攥着赫连戎川的衣领,似乎想要和他贴的更近。

    赫连戎川不敢置信地看着晏长清。

    他这是在……发//情?

    将晏长清轻轻放在一个安全的角落里。赫连戎川转身一脚踩在达岩胸口,近乎咆哮:“说!你给他下了什么?”

    达岩惨笑着摇摇头,爆发出剧烈地咳嗽,鲜血源源不断从口中涌现出来。

    他输了,又输了,又输在银面阎罗手里。

    他不想再说一个字,也说不出一个字。

    赫连戎川长眸微眯,怒极,嘴角却反而浮现一丝微笑。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轻轻用刀尖挑了,在达岩面前晃了晃:

    “你看看,这是什么?”

    一块晶莹剔透的观音玉坠,一看就价值连城。慈悲的观音像栩栩如生,只是脸庞被鲜血溅了一角,莫名地渗人。

    达岩瞪大了眼睛,惨叫着就要去夺,赫连戎川当胸一脚,将他狠狠踹翻在地。

    “你若再晚一刻说,我就命人卸她一双胳膊。晚两刻说,明天你这寨子里就会出现一道奇景——”赫连戎川冷笑一声,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一个有趣的节目:

    “你说是人//彘好,还是人/皮/灯笼好?”

    达岩如遭雷击,嘴张了张,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嘶吼。

    赫连戎川笑道:“我看还是人/皮灯笼好,把灯油倒进去,点着了,晚上看着一定很有意思……””

    达岩目眦欲裂,挣扎着爬起来,手指沾血,终于颤颤巍巍在地上写下两个字:“花“”蚕”。

    花蚕情蛊!

    赫连戎川心头一惊。

    他少时在南尧国当质子期间,曾悄悄流进南尧虫蛊的禁馆,心术不正地翻阅了不少被禁止的蛊术,尤其是稀奇古怪,控制人心的情蛊。在这些情蛊中,有一种最下三滥的,便是这花蚕情蛊。赫连戎川记得,这种欢情蛊,阴狠歹毒,中蛊者不仅神志会逐渐混乱,动弹不得,还会如溺欲海,痛苦非常。

    但解法也并不难,花蚕蛊性属极阴,只需摄取阳气,阴阳调和即解。

    怎么阴阳调和呢,当年曾自诩为“东云第一风流”的赫连戎川,在看到书上那两行字时,也拍案叫骂了一声“无耻下流”。

    那书上明明白白写着,要想阴阳结合,就非得找那血气方刚的男子,与之欢好五天五夜,方解。

    可又有什么人能扛得住五天五夜?

    这蛊术分明就是无解。

    纵使真能扛得住,可是这种解法,又如何能用在晏长清身上?他那倔强清高,从不肯屈就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需解毒,定是宁可拔剑自刎也不肯的。

    赫连戎川不禁苦笑一声。达岩见他刀尖一松,顿时如猛虎扑食般扯下刀尖的玉坠,他倒在一边,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干了观音脸上的血迹。

    “我——我娘——她——”达岩用尽全身力气,嘶哑的喉咙里努力发出几个浑浊的音节。

    赫连戎川冷笑一声,道:“留了全尸,你赶紧去阴曹地府孝敬她吧!”

    “你——”达岩浑身巨震,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仰面摔倒在地。

    都说人临死前会看到这一辈子经历的走马灯,达岩看到的是什么呢?

    逐渐扩散的瞳孔里,是他身披甲胄,在沙场上浴血奋战,是他拄着拐杖,浑身是血地被妻子赶出家门。是他白发苍苍的娘,用破车拉着他去深山老林求医,粗粝的车索深深嵌进娘单薄肩膀的血肉里;

    娘喜欢白玉,却从来只是看,不舍得买。于是他霸占瑶城,搜罗了所有玉石,挑了最顶级的一块,雕成了这个玉坠。

    天下的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所以他要想方设法侮辱她们。

    除了他的娘。所以他要用尽一切孝敬他。

    只可惜到头来,一切都成了梦影。

    耳边突然想起一首歌谣,仿佛是他的母亲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对着他唱:

    男儿有志征沙场,何时锦衣还故乡。

    何时锦衣还故乡?

    达岩停止了呼吸,眼睛却直愣愣地睁着,没有合上。

    他娘说过,他本来是可以当一个英雄的。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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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步跨过达岩不瞑目的尸体,赫连戎川重新回到晏长清身边,语气竟是他自己也未曾意识到的温柔:“晏大人——晏长清?”

    晏长清紧皱着眉头,难耐的缩成一团。感受到他人的靠近,体内乱窜的热流让他本能地想要贴上去。但与此同时,另外一种同样强大的力量却也在规约着他。晏长清手指掐住自己手肘的伤口,冷汗涔涔,嘴唇颤抖着,从齿缝间挤出一个字:“走——!”

    赫连戎川看着焦距涣散的晏长清,轻轻扳过他的脸。忽明忽暗的烛火下,这张平日里如细釉白瓷般白皙又清冷的脸上,被压抑的情//热浸染上了一层摄人心魄的瑰色,灼烫极了。

    赫连戎川道:“你可知,我是谁?”

    仿佛遇到了一个很难的问题,晏长清有些僵硬笨拙难地向后退,仍旧艰难地重复着一个字。

    “走!”

    花蚕蛊,是能让最贞洁的圣女堕落的烈/性情/蛊。按照中蛊时间,晏长清已经失去了几乎全部意识。

    他到底是凭借什么力量,能够抵抗到现在?

    再如此下去,他只会把自己生生逼死。

    赫连戎川不再迟疑,解下腰间柔软的红色缎带,蒙上晏长清的双眼,在他脑后不松不紧地打了一个结。

    中虫蛊者皆趋光,蒙蔽了双眼,晏长清果然安静了些,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赫连戎川就势将他靠在自己怀里。

    每一寸都经过锻炼的,充满韧性的肌肉,线条极其优美而不显突兀,滚烫的身躯,既想要贴近,又不肯轻易屈服于情/欲,晏长清微微颤抖着,俊秀的面庞上显出赫连戎川从未见过的挣扎和无措。

    尽管知道绝对不是时候,赫连戎川还是觉得心中那早已有之的星星之火在此刻被点燃了,熊熊烈火,几近燎原之势。

    赫连戎川苦笑一声,擒住晏长清仍在无意识抵抗的手腕,声音有些嘶哑。

    “晏大人,得罪了。”

    花蚕情蛊 三

    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轻轻滑入晏长清未受伤的右手指缝,两人手背相叠,十指交叉,赫连戎川耐心引导着他。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晏长清睁大了眼睛,转过头想看清什么。可是视线被红布遮着,只看到满目绯红。赫连戎川伸出长臂一把搂住他试图挣脱的双肩,用仿佛哄骗小孩吃药般的口气,对着晏长清仿佛滴血的耳朵,低声道:

    “乖。”

    灼热之气喷在耳边。这个诱惑太甜美,太强大,而所靠的身体,又是那样温暖,莫名让人觉得可靠。

    危险似乎已经消除了。晏长清瑟缩了一下,脑海中一直紧紧绷着的那根弦产生了一丝裂隙。迷迷糊糊中,他放弃了抵抗。

    不知过了多久,晏长清突然半仰起下颌,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发出一声沙哑的,压抑许久的低吟,尾音却骤然变调,消失在短促的鼻音里。

    赫连戎川深深看了晏长清一眼,低下头,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吻住了他。

    充满雄性侵略性的味道。晏长清一愣,本能地抵抗着。可是越挣扎,赫连戎川就吻得越深。他的手指插入晏长清后颈的发间,像是诱哄小动物一般,轻轻安抚着他,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鲜红的血液顺着两人的嘴角流下来。赫连戎川俊逸的长眉微微皱着,狠狠咬破了自己的舌头。晏长清睫毛巨颤,鼻息有些急促。赫连戎川修长有力的手指扣住晏长清的下颌,强迫他吞咽下自己的血。

    晦暗的石梯隧道里,安静极了,只听得见隐隐约约,压抑而破碎的小声呜咽。

    那本记载着解蛊之术的邪书上,其实还记载着花蚕情蛊的第二种解法。

    阳刚男子之精可解蛊,血,亦可。

    只不过连著书者都认为,天底下绝不会有哪个傻小子,放着送上门的销魂乡不入,非得用自身的鲜血,解了那奇蛊。所以这种解法,只写了寥寥几笔,至于到底要喂多少血,到底解蛊者本人会不会有危险,一概不提。

    ————————————————

    晏长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仿佛掉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里,海水似乎被煮沸了,分不清哪些是汗水,哪些是海水。浪头一个接一个打过来,晏长清拼命划动着胳膊和腿。奇怪,他明明会游泳,为什么却不断地往下沉?

    海水很烫,热烘烘的浸透了自己身体的每一寸,灼伤般地痛楚。可是渗透到骨骼里,又变得极其冷。

    呼……呼……呼!

    心里似乎有一个诱惑的声音说,算了吧,不要挣扎了,整个人沉浸在海水里,就可以解脱……

    解脱就不会疼了,很舒服……

    很舒服?

    不可以,他绝对不可以沉沦,绝对不可以!

    于是凭着身体里仅存一丝力气,晏长清挣扎起来。像是在黑色的海洋里游泳一般,他拼命地挣扎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不让自己沉下去。太烫了,他不得不张开嘴大口呼吸,胸膛随之剧烈起伏着。可是空气仍旧不够,仍旧很烫,吸进去的空气燃烧着他的胸膛。

    呼……呼……呼!

    耳边突然想起一个温柔的,磁性的男声低语。好熟悉,这是谁的声音?

    ……是谁?你是谁?

    …………

    没有回答。

    只听见那个声音说,别怕。

    “乖。”

    晏长清不禁对这种哄小孩般的语气感到恼怒,却来不及发作——

    一个吻。很柔,很轻,却带着很强烈的雄性的气息。

    晏长清睁大了眼睛,他生气极了,想反抗,却动弹不得。想要看清,可是眼前只是一片模糊的绯红。

    一股温润的细流,缓缓地流入了他的身体,一双手,一双厚实的,带着几分凉意的手,坚定而有力地从海水里拉起了他。

    呼……呼……呼!

    晏长清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着。这是一个梦?

    环顾四周,他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客栈里。

    达岩呢?那些中蛊的女子呢?还有——

    一旁的小侍卫阿靖正头一点一点地在打盹儿,一听见动静,忙不迭的迎过来:“大人啊,你可终于醒了。”

    晏长清翻身下床,对着光张开左手。从手掌到手肘处的伤口都被白色绷带裹缠着,已经不疼了。

    原来他已经被救回来,在这床上躺了整整三天三夜。而瑶城对面的百崖寨,大火也烧了三天三夜。

    侍卫阿靖道:“您要不去瞅瞅?至今山头还冒着没烧干净的黑烟哩。那么大的火,除了那被下蛊的姑娘,没见一个山匪跑出来,估计全都烧死啦!嗨,瑶城的百姓可是出了口恶气。大人您干的真是漂亮啊!”

    晏长清有点头晕。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可看见,是谁救我回来?”晏长清道。

    “当然是那东云的二殿下啊,他……”阿靖抬眼正要再说几句,突然想到了什么,不敢再说了。

    那一日的场面,可是惊呆了他们这几个侍卫。

    他在晏长清身边侍候那么久,还从没见过将军这么狼狈的样子,长发披散,双眸紧闭,昏迷不醒,似乎还流了不少血。最让他们惊讶地是,晏长清居然是被赫连戎川带回来的。他们晏将军是什么人?大名鼎鼎的银面阎罗!怎么还需要那个东云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纨绔子弟来救?

    几个侍卫蹲在墙角里琢磨,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那日在青楼,这个东云的王子明明是被他家将军轻轻一掌就拍得吐了血,飞出去老远。后来待他们一起攻上百崖山火烧寨子救人,也没见到这东云人的影子。怎么可能是这人救了将军?

    不可能!几个侍卫脑补了半天,一致认为,一定是他家将军为了救了这个拖后腿的纨绔,才受了那么重的伤。不然你瞧那个东云人,呵,全身上下不见一点伤,不过就是把将军从山上背下来,就累得一脸煞白毫无血色,脚步都虚浮了,大草包一个!

    不过还有一个细节他们一直心照不宣谁都不敢吭声。就是那一日,他们家将军,竟然像新娘子一般,是被那东云人打横抱回来的。还有人不怕死地偷偷瞧了,认出他家将军身上披的,居然还是那东云人的衣服!

    几个侍卫心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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