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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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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天际微微露出鱼肚白,关雎楼守门的婆子就发现了夹在门缝里的小纸条,忙不迭的, 就送去给了红莲。红莲打开一看,脸色登时刷白, 捧着纸条就往屋里去了。

    薛令仪煎熬了一夜也没睡上一会儿,正呆呆看着床榻上,睡得酣实的两个孩子。煦哥儿的烧退了,可羽哥儿却还不见踪迹。还有曹凌, 出去了一夜未归,也不见消息传回来。

    怎么办?

    薛令仪扬起脸,唯恐眼泪再落了下来。她不哭, 不过是一切又回到了起点。那几年羽哥儿不在身边, 她毫无头绪,毫无助力,她都好好活下来了。以后的日子,她还能好好活下去。

    “娘娘。”红莲焦急地走了进来:“有人把这个夹在了大门上。”

    薛令仪一滞,随即慌忙起身走了上去, 接过纸条一看,果然是姓吕的做下的一切。

    “王府里头有人和姓吕的沆瀣一气。”薛令仪冷笑道:“去告诉管家, 派人把王府四周看牢靠了,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还有府里头各院,叫马进忠派了人重新搜查,羽哥儿现在就在王府里。”

    秦雪娆知道薛令仪再一次下令搜院, 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回过后,府里上下谁人不知,她这个王妃在这个王府里头毫无半丝的地位, 不过就是个摆件罢了。区区一个侧妃,也胆敢在她的院子里上下其手。

    “把门给我关死了,进来的格杀勿论!”秦雪娆脸色铁青,便是王爷不曾给她最后的尊严,可她却是不能随波逐流的。

    遭到同样抵抗的,还有李春华的汀兰苑。李春华一袭蓝衣,满头乌丝高高挽起,只簪了几根绿宝石玉质长簪,满眼煞气,立在廊下自有一股威严。

    “把门看好了,进来的乱棍伺候,绑起来关在柴房里头。”李春华说完转身回了屋里,心里犹自愤愤不平,一介草民,飞上枝头变凤凰当了侧妃不说,如今还这般的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牌,什么东西!

    绿萝见李春华脸色差到了极致,轻声劝道:“夫人忍一忍,王爷很快就家来了。”

    不说这个还好,说了李春华更气:“王爷?他如今满心眼儿都是那个女人,哪里还有我的位置。他不回来便罢了,回来了更厉害。难道你忘了,上回不就是他下令,强行搜查了汀兰苑。半点的情分都不讲,就为了那女人同旁的男人生的孽种罢了!真是好笑,恩哥儿才是他亲生的呢!”

    绿萝被唬得不轻,小心奉上了清火的茶,就退到一旁也不敢说话了。

    只是大门口的对峙愈发的厉害,因着有了上回的旧例,这回过来搜查的侍卫毫不客气,见着汀兰苑始终不开门,干脆叫人抬来了木桩子,准备撞开。

    李春华坐在屋子里,听大门处传来“咣当”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密集,院子里的侍女尖叫声此起彼伏,怒火在心口层层叠压,这算什么?当她是什么了?

    起身走出屋子,绿容忙上前拦下,担忧道:“夫人莫去,那些人都是军营出身,素来鲁莽没规矩,到时候再冲撞了夫人。”

    李春华推开绿容的手,冷笑道:“冲撞便冲撞了,我这几日被冲撞的还少吗?王爷都不管我了,我还管什么冲撞补冲撞的。”说着提起裙子下了石阶,满脸愠怒冲到了大门前。

    只是那大门眼见着就要冲破之际,却是忽然间停了下来,门外有人说道:“薛娘娘说了,公子已经找到,不必再搜查了。”

    一股怒气瞬时间窜上心头,李春华上前喝道:“开门!”

    两边立着的婆子丫头已是唬得魂飞魄散,惊魂未定看着李春华,似乎没听懂这话的意思。

    李春华愈发怒不可遏,指着门道:“开门!”

    几个婆子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去开了门。李春华双颊泛红,眼中几乎冒出火来,立在大门口喝道:“领头的是哪个?滚过来!”

    上前的并不是马进忠,却是一个壮汉,抱拳道:“回夫人,领头的正是末将。”

    “原来还是个将军呢?”李春华冷笑道:“既是个将军,自该征战沙场为国效力,怎好跑到王府后宅里耍威风?”

    那人却不是个口齿木讷的,张口便回道:“末将自然是要征战沙场,为国效力。可眼下没有战事,末将只听令行事。”

    李春华更恼了:“却不知你听的是谁的令?”

    这将军回道:“乃是王爷的令!”

    “胡说八道!”李春华怒道:“分明是关雎楼薛侧妃的令!”

    那将军又道:“王爷走前交代过末将,薛侧妃的命令,便是王爷的命令,需得立时执行,不得有误!”

    他竟是如此的偏袒于她!

    李春华没忍住,落了两行泪,却又很快被她擦掉,板着脸问道:“不是说找到了那小子,在哪儿找到的?”

    将军顿了一下,回道:“回夫人的话,是春香院。”

    春香院里这时候正是鬼哭狼嚎一大片,婆子丫头们都被绑了起来,随意丢在一旁。便是楼锦瑶,虽是不曾被绑起来,却被关在了屋子里,外头有侍卫把守,便是贴身侍女也不能进去。

    楼锦瑶扑在门扇上又拍又喊,嘴里还不停咒骂。她也实在没想到,薛氏贱人竟是杀了个回马枪。

    颜清羽连蹦带跳到了关雎楼,薛令仪早就赶了出来,两人正在大门处碰了个正着。

    薛令仪一见着颜清羽,眼泪就落了下来。孩子眼见着是吃苦头了,满头满身的土,衣衫发髻凌乱不堪。

    “羽哥儿。”薛令仪展开双臂。

    颜清羽叫了声“娘”,就冲了过去。母子两个抱在一处,只是薛令仪哭得厉害,偏颜清羽却是还笑嘻嘻的,竟是半点的怕意都没有。

    “娘,羽哥儿这次厉害吗?”

    在学堂里上了这些日子的课可是没白学,如今颜清羽已经能流利说出一些简单的话了。

    薛令仪泪眼含笑抚着颜清羽的双颊,点头道:“很厉害,听说羽哥儿还装病骗了她们?”

    说起这个,颜清羽高兴坏了:“是的,我就装病,她们以为我要死了,就把我放了出来,我就跑掉了。”

    颜清羽说得很慢,又磕绊,可薛令仪听得面上含笑,认真地看着颜清羽。她的孩子受苦了,可她的孩子,真的是个勇敢的孩子。

    “走,进屋去,娘给你洗洗。”薛令仪本想去拉颜清羽的手,却被颜清羽躲开了。

    颜清羽红着脸道:“羽哥儿大了,不能叫娘洗澡,叫三宝洗。”

    薛令仪抿唇笑了,抬手擦了擦泪痕,笑道:“冯三宝过来。”

    冯三宝忙凑上来,笑道:“奴才这就去准备热汤,一会儿就伺候公子沐浴。”

    说话间,外头进来一个婆子,福礼说道:“娘娘,郑将军求见。”

    这个郑将军,便是方才在汀兰苑门前,被李春华责备的那个。被允许进入后,便卸了身上的佩刀,大步进了关雎楼。

    一路走去,郑将军不禁在心里暗自咂舌,果然是专宠的,这院子的摆设比常春阁都更显气派。其他的院子,哪一处也比不上这里。

    “给侧妃娘娘请安。”郑将军抱拳作揖。

    薛令仪坐在一面屏风后,笑道:“将军多礼了,快快请起。”又问道:“不知将军所来为何?”

    郑将军道:“王爷不在,末将也实在是没法子了。春香院的楼侧妃一直寻死腻活的,非要见王爷,知道王爷不在,又要见王妃。可王妃不肯去,只说是这几日受了惊吓,如今身子不适,不能下床走动。楼侧妃便又要见侧妃娘娘。不知娘娘可否一去?”

    隔着屏风,薛令仪清晰地觉察到了这位小将军的无奈和不安。倒也是,到底是王爷的后宅女眷,便是犯了过错,却还是王爷的女眷。若是哪里冒犯了,以后王爷知道了,到底要心里不快的。

    “我收拾一下,这就去。”

    郑将军一听立时笑了,忙抱拳道:“多谢娘娘。”

    等着到了春香院,薛令仪一路走去,耳边听的全都是求饶哭泣声。她无暇理会。她的孩子能好端端的回去,也没有受到惊吓,这是老天爷的恩赐,却并非是这院子里某个人的恩惠。当初她们选择隐瞒这些事情的时候,就该知道,以后被发觉了,将会受到的惩罚。

    进得屋里,楼锦瑶坐在椅子上,被布条一道一道绑在了石柱上。她见着薛令仪便激动起来,只是嘴巴里堵着布条,倒是说不出话来。

    薛令仪抬手道:“你们下去吧!”又同红莲道:“把她嘴巴里的东西拿出来。”

    谁料楼锦瑶竟是个格外厉害的,那布条才拿下来,她猛地一伸头,就要去咬红莲。只是红莲是个练家子,很快就缩回了手,冷冷凝视了楼锦瑶一眼,退回去立在薛令仪身后。

    薛令仪冷冷道:“你叫我来做什么?”

    楼锦瑶气虚喘喘,眼中闪过怨毒,冷声道:“这事儿是我一个人做下的,你不许迁怒我的华哥儿。”

    薛令仪冷笑道:“我和你不一样,从来不会对孩子下手,你大可放心。”

    楼锦瑶心里稍安,只是很快撇起嘴冷笑道:“这话说起来自然容易,若我是你,被王爷专宠,在这王府里的权利竟然比正经的王妃还要多,我也能这样说话。”

    薛令仪笑了笑:“说起来,我倒是不知道,你为何这般恨我?若说专宠,以前我未来时,李夫人也是专宠,却不见你对她那般的憎恶厌恨。”

    楼锦瑶森森冷笑:“那怎么能比?李夫人固然得宠,可王爷隔三差五,也会来看看我。可你不同,你来了之后,王爷就没再来过了。再则,你又如何能同李夫人相提并论。她出身大家,是高门闺秀。你呢,来历不明便罢了,以前竟还跟了好几个男人,还生了孩子。似你这样出身的贱人,又生性轻浮淫.荡,你在这府里头活着,便是对我的一种亵渎。”

    薛令仪没说话,只是眼神冷漠地看着楼锦瑶,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还要说什么?没话说了,我便要走了。”

    楼锦瑶依旧绷着脸,撑着心里的一口气儿。

    薛令仪见她这个样子,转过身便往门口而去。

    楼锦瑶这才撑不住了,扬声喊道:“你难道不管你那个私生女的死活了吗?”

    薛令仪立时意识到,这个私生女说的便是范丫,她脚下一顿,然后大步继续往外走去。

    楼锦瑶满眼的不可置信,喊道:“好歹是你生的,你竟是如此心狠手辣,就要弃她生死于不顾吗?”

    薛令仪扶着门框停下了脚,胸前一阵起伏后,转身走了回去:“她不会危险的。”

    楼锦瑶见她回来,心下稍微安定了些,又重新冷笑起来,说道:“那个姓吕的是个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他有封信要捎给你,就在那边妆台的匣子里。”

    薛令仪沉默着,她并不想看什么信件,和吕云生有关联的,她什么都不想接触,即便是她亲生的女儿也是如此。

    楼锦瑶看出了她的迟疑,冷笑道:“听说他手里还有你那个奸夫呢!”

    红莲立时喝道:“侧妃慎言!”

    楼锦瑶笑容可怖,漠然道:“不是奸夫是什么?那孩子是你家娘娘生的,又问那男人叫爹,自然你家娘娘就是那个和他苟.合的淫.妇了。”

    红莲还要呵斥,被薛令仪抬手制止:“一个将死之人,不必理会。”说着又道:“把那信拿了,我们回去。”

    楼锦瑶这才惊恐起来,什么将死之人,说的是她吗?

    “你这个贱人,就是你在王爷跟前挑拨离间,要王爷要了我的性命。”楼锦瑶终于还是撑不住哭喊了起来:“你不得好死,你的孩子也会不得好死的。”

    薛令仪猛地转身上前给了楼锦瑶一巴掌,眼神阴鸷威胁道:“你若是在胡言乱语,小心你儿子的性命。”

    提及儿子,楼锦瑶立时激动起来,用力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嘴里却还咒骂着:“你这个贱人,你敢迫害我的儿子,我便告诉了王爷,让王爷治死你。”

    薛令仪冷笑道:“你以为王爷会理会你吗?”

    楼锦瑶崩溃哭道:“不,王爷不会这么对待华哥儿的,那也是他的儿子。还有我们楼家,你也太小看我娘家了,我父亲和哥哥是不会放过你的。”

    薛令仪懒得在搭理楼锦瑶,冷笑道:“能为王爷做事的人多了去了,你以为你做下这等事,王爷还会继续重用你父兄吗?你们楼家没了王爷的重用,迟早要落魄的。到时候你以为你父兄提起你,又会是什么样子呢?”说着转过身,不理会楼锦瑶骤然爆发出的怨毒咒骂,快步出了屋子。

    “不许给她吃的,只给她水喝,不要叫她死了。”薛令仪叫来看守这汀兰苑的婆子,交代后就扶着红莲转回了关雎楼。

    关雎楼里,颜清羽已经洗过了澡,曹贞看见哥哥回来了非常高兴,抱着颜清羽不肯撒手。薛令仪安置厨房做了可口的饭菜,叫他们兄妹坐在一起用膳,她独自回了内室。煦哥儿还在睡觉,她在床沿上坐下,手指轻轻抚着孩子鸡蛋般光滑的小脸,可眼睛,却是望向了妆台。

    妆台上,那封信好端端地放在这里,上面的蜡印还完好无缺,没有人打开过这封信。

    薛令仪长长地喘气,她想起了已经死去的金嫂子,也想到了生死未卜的范家大哥,最后,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浮现在了脑中。

    她长得很像自己,比贞娘像多了,仿佛就是自己小时候的模样,只是眼睛里,多了一些怯弱和恐惧。

    那孩子,受苦了!

    薛令仪轻轻捂住了眼睛,她不能放任不管的。她到底,是生下她的亲生母亲。

    过了午后,曹凌终于回来了。他带着几队人马去扫荡了之前查到的,吕云生可能落脚的地方。可是人去楼空,只有几个下人瑟瑟发抖地被带到了他的跟前。

    根据那几个下人的说法,范舟和范丫还好好活着,只是范丫受了极大的惊吓,每日里都哭个不住,仿佛是吕云生吓唬的。范舟被打得很惨,说是到了血肉模糊的地步了,好在还有性命在。

    曹凌心里很是烦躁,那个孩子是吕云生的骨血,跟着吕云生该是不会失了性命的。只是范舟就说不定了,若是过几日还寻不到他们,怕是就要凶多吉少了。

    进得屋里,曹凌一眼便看见了正坐在一起玩九连环的颜清羽和曹贞。

    颜清羽抬头看见曹凌,立时从长榻上跳下来,欢喜道:“爹!”

    曹贞也跟着跳下来,叫道:“爹!”

    曹凌脸上难得露出了温煦的笑,上前抱起曹贞,又将颜清羽搂在怀里:“你吃苦了。”

    颜清羽却不以为然,笑道:“我是男子汉,这点儿苦头不算什么。”

    曹凌笑了笑,问道:“听说你当时被关在了床板下的土坑里,当时害怕吗?”

    颜清羽摇摇头:“不怕,以前在那个院子里,我还被关进水牢里呢!四周都是水,还会钻进鼻孔,那才难受呢!”

    难得颜清羽说话顺溜了许多,可说出来的话,却叫曹凌从心底深处生出了一股凉意。那个吕云生,简直就是个丧心病狂的。那时候羽哥儿能有多大,不过才三四岁,竟被他这般对待。

    曹凌沉默的将颜清羽往怀里重重搂了搂,然后问道:“你娘呢?”

    曹贞已经会说话了,脆生生回道:“娘出门去了!”

    曹凌心下一惊,忙放下曹贞,转头问向屋子里垂手而立的红袖:“你家主子呢?”

    红袖忙跪倒在地,支支吾吾一会儿才说道:“娘娘,娘娘带着红莲出府了。”

    这时候出府去,难道是——

    曹凌大惊失色:“可知去了哪里?”

    红袖干脆俯身贴地,害怕道:“奴婢不知,只知道娘娘去了楼侧妃那里,带回来一封信,后头娘娘就非要出府去。起初还不肯带人,最后还是红莲苦苦相求,娘娘才肯带了她去的。”

    曹凌胸口狂跳起来,然后话也没说,大步往春香院走去。

    薛令仪走得时候并没有让人把布条重新塞进楼锦瑶的嘴里,她又叫又骂的,等着曹凌去的时候,嗓子已经沙哑了。

    看见曹凌的一瞬,楼锦瑶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

    然而曹凌却没有多少耐心了,上前卡住了楼锦瑶的下巴,喝问道:“你哪里来的信,为何要给了明娘,里面写了什么?”

    楼锦瑶眼中的光芒消失了,她的嗓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了,人还被绑在椅子上,仰着脸冲着曹凌又哭又笑,说道:“难道王爷就一点都不怜惜妾身吗?”

    曹凌想起楼锦瑶之前干下的事情,冷冷道:“你做了错事,本王已经看在华哥儿的脸面上饶过了你,可你死性不改,如今竟是变本加厉,要害明娘!”

    “明娘,明娘,明娘,王爷的心里,就只有那个贱人吗?她的身子不干净,还生了两个不是王爷骨血的孩子,为何王爷对她一再的忍让宠爱,却对妾身这般苛责薄情?”楼锦瑶满脸泪痕,咄咄逼人地质问着。

    曹凌看着楼锦瑶狰狞的面孔,不耐道:“本王待你薄情?你已经贵为侧妃了,又有儿子傍身,你的母家本王也一再重用,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楼锦瑶又哭又笑:“这是妾身要的吗?”

    曹凌冷笑道:“那你想要什么?本王的心吗?你晚了,本王的心早在你们入府前就已经给了旁人了。”

    “早在我们入府前?”楼锦瑶一字一顿哭笑着说道:“那为何王爷对薛氏却是如此的专情宠爱?”

    曹凌面无表情,淡淡道:“她就是你们入府前,本王心爱的人。”

    楼锦瑶忽然挣扎起来,布条狠狠勒住了她,她哭喊道:“既是王爷早有心爱之人,又为何让我等入府,直接娶了她不就成了!”

    曹凌沉默片刻,回道:“她的身份不够,只能纳为侧妃,不然王妃之位又哪里轮的到秦氏去坐。后来她走了,本王失了心爱之人,心如死灰,你们又是太后皇上所赐,本王没有理由推辞,去得罪了太后和皇上。”

    楼锦瑶想起来,自从姓薛的进了府,曹凌就没有再去旁的院子,不禁涕泪连连,扬天笑道:“命运不公,命运不公啊!”

    曹凌皱着眉看着楼锦瑶又哭闹了一会儿,问道:“回答本王,谁给你的信,里面写的什么?”

    楼锦瑶只沉默着不肯说。

    曹凌冷笑道:“你莫要忘了,就是你死了,这里还有华哥儿,还有你的母家。”

    楼锦瑶浑身都抖了起来,掀起眼皮不可置信地望着曹凌:“虎毒不食子,那可是王爷的亲生儿子。”

    曹凌笑得森冷:“便华哥儿是本王的儿子,可你的母家呢?难道也是本王生养的不成?”

    楼锦瑶恨到了极点,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可渐渐的,她脸色恢复了平静,眼中的疯狂消失不见。望着远处条案上摆着的一盆花,她落了两行清泪,淡淡道:“是吕云生给的,妾身没有打开,故而里面写的什么,妾身并不知道。”

    果然是吕云生做下的事情。

    曹凌眼见楼锦瑶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转身回了前院,调集了人马,就出了府门去。

    而薛令仪,正在一处客栈里,为红莲拉起了薄被。她看着床榻上睡得正熟的红莲,唇瓣微动,轻轻说道:“对不住了。”然后转身毫不迟疑地走出了客房。

    这些事情都是因她而起,曹凌为她已经付出了太多了,如今她再也不舍得牵连他了。还有范舟和范丫,他们都是无辜的,她再不能忍受,把无辜人的性命牵连在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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