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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扑上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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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儿个嫌麻烦连绷带也没缠,若是让她瞧见了,自个儿做下的事怕是要露馅,届时这小东西还不得翻天了去,指不定还疑心他之前做下的事。

    好在萧靳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一等一,他神色自然,还为了证明自己的伤势好了动动手臂,柳柳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萧靳怕这小东西又会像那日一样想看他的伤口,连忙转移话题:“刚刚明乐那小丫头和你说了什么?脸儿红成这样?”

    柳柳脸上的飘红还没淡去,又被公子这么问,瞬间像是蒙上了一层红霞的天际,好看极了。

    柳柳哪敢说明乐郡主那些露骨的话,那些话女儿家听了都忍不住害羞,她更是不敢在胆大妄为的公子面前提。

    柳柳支支吾吾道:“就说了之前和公子您相处的趣事。”

    萧靳在家山后可是把自家亲妹妹对自己的诋毁都听的一清二楚,见柳柳还将人护着,轻嗤一身,毫不客气伸手捏捏她

    的面颊:“你倒是顾着她。”

    柳柳被捏得难受,哼着声音就要去拨拉萧靳的手。

    萧靳过了手瘾也就任由她将自己的手拨拉开,只是没想着柳柳抓着他的手往其他地儿放,一不小心,萧靳就碰到了某处绵软,隔着衣裳都能感受那处的美好。

    萧靳呼吸一紧,柳柳好似还没察觉,用另外一只手擦了擦被他捏过的面颊,还小声控诉道:“痒!”

    她声音娇软甜糯,再有那绵绵软软地儿勾引着,萧靳只觉得时间格外难捱,他眯了下眼,想着四处也没人,干脆过过手瘾。

    柳柳万万没料到公子竟这般孟浪,险些叫出声来。

    她闭紧了嘴,死死抓住公子使坏的手,用自认为恶狠狠的眼神瞪向他。

    萧靳无辜的眨了下眼,还道:“怎么了?”

    他眨眼便眨眼,偏偏还目不转睛盯着她那儿,柳柳只觉得一股热气上头,偏巧这时,明乐郡主之前的话在她耳边掠过。

    你的胸怎么长这么大的?

    满腹疑惑的声音配着如今场景,直叫柳柳一股热气冲上脑门,浑身上下都像煮沸了的开水,不仅热烫着还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萧靳爱极她羞怯的模样,使着坏,还凑到她耳边啮着她玉润的耳垂:“羞了?”

    柳柳这一刻真是无比后悔自个儿刚刚怎么没和明乐郡主一起跑了?

    她别过头死死抓住公子的手,咬着牙根一声不吭。

    她知道她这会儿不管说什么,公子都会七拐八弯把话题绕回去,他历来都是这么厚脸皮,还美其名曰要福利。

    萧靳见小姑娘实在是羞得厉害,才忍不住靠在她耳边低笑:“别听明乐那坏丫头的,她历来喜欢在旁人面前诋毁我。”

    柳柳见他依旧如此厚脸皮,忍不住侧目看他一眼。

    她倒是觉得明乐郡主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公子难伺候极了。

    萧靳一下捉住了她这小小意味深长的一眼,一时间被她气笑了,正想说话,忽然听到外头窸窸窣窣有动静,像是有人小心翼翼踩着石板朝这儿走来。

    萧靳暂时咽下到了喉咙边的话,他将柳柳搂过来,两人一起靠进假山。

    他自小习武,耳力非旁人可比,一下就听出朝这走来的有两个人,一前一后,步子很轻

    像是怕人发现她们往这儿走来。

    柳柳虽不知道怎么了,却也乖乖顺着萧靳的意思趴进他怀里。

    很快,就在两人藏身的假山旁传来了两人的交谈声。

    “事情我们都安排好了,至于这事没成,可怨不得我们。”

    “说来,你在定国公府待了这么久,却连个人都安排不进去,还好意思责问我们?”

    说话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可柳柳还是一下就听出了这是方窈的声音。

    柳柳微微睁大了眼睛忍不住抬头看公子,果真见他眯着眼睛神色危险。

    柳柳压着心底的疑惑,耐心趴在公子胸膛上继续听俩人说。

    接下来说话的是个颇为老迈的声音。

    “哼!当初可是你们向我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能把她的肚子弄没了,如今她不仅生了还生了个儿子,你们是没办成反倒是来怪我?”

    “你们倒是厉害,却这么久了连个人都安排不进来,没了最佳的机会,那贱人又把她孙子护得跟眼珠子似的,我哪里有办法能像之前一样把那小贱骨头处理掉?”

    方窈面色不大好看,当日他们安排了人一切都做得□□无缝,甚至还特意派了人去城门堵着,可谁料想得到定国公夫人都早产血崩了,竟然会遇到随身带着野参片的柳柳。

    百密一疏,人到了定国公府,他们就算再怎么想下手也难,偏偏眼前这老贱婆子竟然丁点本事也没有。

    若不是无人可挑,她怎么会选了这么个蠢货当合作对象?

    方窈提起嘴角:“今日我来,不过是想告诉你,此后的事我们不再插手,你若是有本事就自个儿将爵位夺给你儿子。”

    “别急着生气,也别说什么去揭穿我这么没丁点用处的威胁话,你若是不怕自己和自己儿子也栽了,你就只管揭穿。”

    方窈话说的从容淡定,说完了一步越过面前的人径直往外走。

    她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还有最后一个机会,最好能把握住。”

    柳柳越听越心惊,面色也隐隐发白,她万万想不到方窈竟会掺和定国公府的事,难怪她前两日要跑到林府来,怕是就等着母亲将她带到定国公府来和这人见面。

    柳柳抿着唇,两人之间谈话的内容实在透露了太多东西,她不用

    细想就能猜到,所谓的爵位,所谓的处理,针对的就是定国公夫人母子两人。

    原来那日定国公夫人早产血崩根本就不是意外。

    柳柳这些日子也在林夫人那知道定国公府子嗣艰难,定国公夫人还失过一个孩子。

    原来,原来一切都不是意外,就连先头那位小公子,怕也和刚刚那个老迈的声音有关系。

    柳柳只觉得浑身发冷,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秋日,廷儿哇哇大哭的声音在她耳边不断略过。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连襁褓之中的婴孩也不放过。

    柳柳忍不住贴近萧靳,听着她胸膛里传来一声又一声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心头的慌张忐忑才压下一些。

    她慌乱的伸手想抓住什么,萧靳好像察觉了她心头的害怕与恐慌,将她抱了起来,担忧的问道:“怎么了?柳柳?”

    萧靳听了刚刚那番对话,脸色冷得像要结成冰。

    这些年定国公府子嗣艰难,太子妃操碎了心,定国公太夫人老夫人亦是夜不能寐。

    前两年,定国公长子意外身亡,定国公太夫人都险些跟着去了。

    柳柳抓住萧靳的手,眼中不知何时就蓄了眼泪:“公子,我好怕。”

    她许久没在他面前说这个怕字,上一次还是在回京路上,也是那一次,他彻底记起了被自己遗忘的事。

    萧靳脸上的冰冷再添几分,他将柳柳搂紧了,吻着她的耳廓,沉声道:“我们的孩儿,活得好好的。”

    他安慰着她,前世,她在他面前身亡,廷儿就在屋中哇哇大哭,她爱极了那小家伙,想来那是一定怕极了。

    柳柳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只以为他在安慰自己,她往他怀中缩去,宽阔的胸膛中找到了安全感。

    她嗡声道:“要活得好好的。”她和公子的每一个孩子都要活的好好的。

    萧靳安慰着柳柳,等她情绪稍稍平缓了些,这才去找了明乐郡主,让她带着柳柳回去。

    眼看两人的背影消失,萧靳周身冷气一件再降,李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家殿下·身边仿佛能结出冰渣子。

    李卯知道十有八·九是出事了,还没细想就听到萧靳吩咐。

    李卯越听眼睛睁得越大,他是万万没想到定国公府中竟藏着

    如此毒瘤,更没想到当年的小公子是被人害死的。

    李卯得了命令,面色肃穆。

    柳柳跟着明乐郡主走了一会儿,明乐郡主明显感觉到柳柳心头有事,她这会儿不再搞怪,而是有些担忧的看着柳柳。

    柳柳想着刚刚方窈离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们既然针对定国公夫人和小公子,那个最后的机会她们估摸着还会动手。

    柳柳知道公子一定会处理这事,可她也没法当成什么都不知道。

    恰恰这时,方窈领着丫鬟也回了院子,正巧和她撞上。

    柳柳捏紧了缩在袖中的手,面上却没多大变化,她能不露了神色,还要多亏这些日子林夫人的教导。

    方窈热切迎上来,柳柳缩在袖中的手越握越紧,却又在方窈走到她面前时一下松开了。

    柳柳面上带了笑,装作不经意问道:“表姐,你刚刚去哪儿了?我和郡主在花园里逛了两圈都没见着你。”

    明乐郡主不知柳柳为什么这么说,却敏锐地察觉到不太对劲,跟着点头:“是啊,本来我们还想寻着你一起回来,可找了一会儿没瞧见你就只好先回来了。”

    方窈听到柳柳说她逛了花园两圈,心头微微发虚,却又自信自己刚才所作所为没人看见。

    她脸上依旧是之前那恰到好处的笑容:“刚刚去湖边的水榭坐了会儿,可能正巧错过了。”

    柳柳笑着点头:“难怪,表姐你的头发有些乱了,想来是湖边风有些大,而且你可要注意着,这些日子天气渐冷,着凉了可不好。”

    方窈见柳柳和平常一样说话,也没生怀疑,笑着应好。

    回到屋里,外头也差不多要开宴了,林夫人带着柳柳和方窈和一众夫人往宴席走去。

    柳柳一路上心不在焉,坐到宴席上也是神不思蜀。

    林夫人很快注意到了她的异样,拉着她的手问道:“怎么了?这是?”

    她才说完,就见着明乐郡主捏着整封信走过来,她对着林夫人行了晚辈礼,转头就对着柳柳促狭道:“柳柳,我哥让我给你的信,刚刚忘记给你了。”

    哪有什么信?她不久前才见过公子。

    柳柳疑惑着接过信,明乐郡主连忙对着林夫人说道:“沈姨,我就帮我哥递个信,您可

    不能把信没收了,不然我哥要撵我的。”

    林夫人早知道萧靳隔三差五就往相府送信的事,也知道林瀚截了他不少信,如今扶着额忍不住摇头笑开,这一老一小还真是打擂台打上了是吧?真是见缝插针。

    明乐郡主见林夫人笑,又对着她一顿猛夸,把她逗开心了才对着柳柳说道:“赶紧打开来瞧瞧。”她一边说一边对着柳柳眨眨眼。

    柳柳怀揣着疑惑打开信,信里没有其它只有龙飞凤舞两个字:“安心。”

    柳柳心头所有的忐忑都在看到这熟悉的两个字时平息下去。

    想来公子也知道她没什么本事,又惯会忧心,这才会觉得不放心送一封信来。

    林夫人转头就看到了信中内容,她嗅觉敏锐,本能觉得有哪不对劲,很快就想到了柳柳之前魂不守舍的模样。

    她想问柳柳怎么了,又想到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问怕是不好,只好把这事压了下去,却又时不时看向柳柳。

    自打柳柳收了这份信,状态就好了许多。

    林夫人想着回府后再问她。

    宴席一直顺利进行着,因着小公子早产,身子弱,没抱出来给客人瞧,众人都知道定国公府这小公子来之不易,个个表示理解。

    宴席接近尾声,也没什么事发生。

    柳柳一直吊在嗓子眼的心稍稍往下松了些,偏偏这时候,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跑进来凑到容夫人耳边说了什么,容夫人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正要离开的宾客见了这阵仗,不由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柳柳心头瞬间沉了下来,忍不住捏紧被她收在袖子里的信封。

    作者有话要说:虎狼之词就虎狼之词![放弃治疗.jpg]

    我睡了,晚安小可爱们(明天起来捉虫)

    ☆、78、耻笑

    容夫人虽然走的匆忙,但府中客人依旧被安排着有序离开。

    柳柳害怕发生了不好的事,下意识去看方窈,果真见她嘴角不自觉往上翘。

    柳柳心情实在糟糕,林夫人见了刚刚容夫人的反应后,同样面色不佳。

    可就算她知道定国公府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作为一个外人,她也不好打探。

    和她一样有这种猜测的人不少,连带着众人出府也没人说笑。

    柳柳沉颠颠的心情一直维持到见到站在林府马车边的萧靳。

    萧靳知道柳柳若是不清楚事情的结果,怕是不会放下心来,故而特意走这一趟。

    他对着柳柳点了点头后,恭敬对林夫人作揖:“岳母,小王有事相商,可否借一步说话?”

    人还没娶回去,就叫上岳母了,林夫人心头那点杂乱的思绪一下就被萧靳这句话打散。

    她看了一眼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柳柳,好奇萧靳要和自己说什么,于是点了点头,两人走到一边去。

    林夫人还以为萧靳会提及和柳柳相关的事,可他出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林夫人没了镇定。

    两人的对话没有持续多久,不过短短一盏茶时间,可时刻注意着两人的柳柳和方窈明显看到林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甚至带了怒火。

    柳柳吓了一跳,不知道公子和母亲说了什么,又怕公子激怒了母亲。

    林夫人回来时,冷冷看了一眼方窈,霎时将她看的浑身僵直,柳柳却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立刻朝萧靳看去,果真见着他正对自己笑。

    话没有多说,柳柳和林夫人上了马车,方窈也僵硬着身子上了自己的马车。

    方窈一直都是个敏锐的人,她能感觉到林夫人看自己那一眼含了十足的怒气。

    就在刚刚,林夫人虽因为定国公府的事情绪不佳,却也没将这丝情绪迁怒到她身上。

    而这前后的变化,是在萧靳出现后。

    方窈瞬间想到自己今日在定国公府中见着的那人。

    她乱了。

    林夫人一向待她不错,会用那么冰冷的眼神看她,一定是她做了什么还被她知道了。

    方窈手脚冰冷,周遭的一切在她的耳中都显得格外清晰,马蹄的踩踏声,车

    呼噜的滚动声,几乎在一瞬间方窈就做了决定。

    方窈知道身边的丫鬟同样察觉不对,她深深看了她一眼,在对方坚定点头后,毫不犹豫撩开马车帘子。

    短匕乍现。

    眨眼间,闪着锋锐光芒的短匕就刺进了车夫的脖子。

    血柱喷涌而出,直直溅在方窈脸上,方窈却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把将车夫推开,想也没想跳下马车。

    她身后的丫鬟立刻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同样拿出一把匕首,狠狠刺进前方的马匹。

    一声高亢的嘶鸣过后,被匕首刺中的骏马瞬间失控,道路上的人还没从突然倒下的尸体中回过神,受了伤的马已经直直向前冲,毫不犹豫往前方柳柳和林夫人所在的马车撞过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就连守在马车边的侍卫都没反应过来。

    车夫突然身死,马车也失去控制,柳柳只觉得一股大力朝后方冲来,她和林夫人就直直向前倒去。

    巨大的力道几乎要将人掀出马车,柳柳还未及反应,林夫人已经毫不犹豫将她护在怀里,紧接着,两人轰然往前倒,立刻被巨大的力道掀出。

    没有预想中落在地上的疼痛,柳柳只觉得一个软软的身躯完全将她护住。

    与此同时,侍卫和丫鬟的吼声先后到来:“夫人!小姐!”

    柳柳脑子晕乎乎的,忽然觉着一股温热的喷在自己脖子上。

    浓郁的血腥味让她皱起眉头,而紧紧护在她腰上肩膀的手的力道骤然松开。

    “啪!”茶盏碎落在地的声音在静悄悄的屋中显得格外刺耳。

    跪在地上的妇人抖了抖身子,随着茶盏碎裂,有几滴滚烫的热茶溅在她裸露在外的手背上,一瞬间的刺痛让她在恍惚中回神。

    妇人想要抚去手背上不断侵蚀她皮肤的滚烫,可是她不敢,压抑的气氛让她大气不敢喘一声,更别提做小动作。

    定国公太夫人坐在上首,在一众太夫人中她的年纪算不上大,可是中年接连丧子丧府,前些年的曾孙子也跟着没了,这一系列的打击让她摇摇欲坠,若不是拼着一口气,她如何能活到现在?

    她死死瞪着跪在地上的妇人,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养了一头白眼狼,这是她娘家的亲侄女,甚至当年因为

    她,她还险些和媳妇闹了龃龉。

    这些年她从没短过她吃穿,甚至在儿子命丧沙场之后,还同意让她改嫁他人,是她舍不得儿子,说愿意在定国公府守一辈子寡。

    太夫人想着想着就笑了,原来不是对她儿子情深意切,而是惦记着定国公府的爵位。

    容夫人从外头匆匆而来,她看到跪在地上的文姨娘,只觉得一股热气往上冲,想也没想揪住文姨娘的领子,对着她毫不客气就是几巴掌。

    容夫人做梦都没想到,对自己孙子媳妇下手的竟会是文姨娘。

    当年,她与丈夫新婚不久,文姨娘作为婆母娘家的侄女到府中小住,哪知道她却爬上丈夫的床。

    容夫人当时还怀着如今的定国公,骤然听到这事,肚子里的孩子险些没保住。

    容夫人对文姨娘厌恶至极,可她到底是婆母家的侄女,生米也煮成熟饭了,只能忍着恶心让丈夫收她为姨娘。

    好在丈夫压根儿不待见她,纳入后院之后也从未进过她的屋子。

    偏生文姨娘肚子争气,一次就怀上了,她生下儿子不到两月,她也跟着生下个儿子。

    没过多久,丈夫就在战场上出事,容夫人伤心欲绝,见着不愿离去的文姨娘,也没了当初的针锋相对。

    这些年来文姨娘一直安分守己住在后院,就连自己生的儿子都送到她膝下教养。

    渐渐的,容夫人也忘了当年那事,多少与她生出些同病相怜之感。

    这些年来,她把庶子当成嫡子教养,还尽心尽力给他娶媳妇,就是希望儿子身边有人能帮衬着。

    可她万万想不到,文姨娘压根就没息了当年的野心,她像蛰伏在暗处的毒蝎子,时不时出来给她在意的人致命一击。

    “贱人!枉我对你这么好,这些年从不苛待你,甚至拿你当亲姐妹,可你竟然对含儿下手!含儿他才三岁,你怎么下的了狠心将他推入湖中!他还那么小,他真心实意叫你姨奶奶!”

    容夫人一想到落水身亡的小孙子,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

    含儿自小就聪慧,见着长辈就甜甜的喊奶奶太奶奶,那日他落入湖中,打捞上来时身子都浮肿了。

    容夫人几乎不敢想象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才离开

    这个世界?

    她一直都责怪自己没有好好看着他,却做梦也没有想到含儿是被一条毒蛇拉下地狱的。

    容夫人气急了,怒喝出声,一股气险些没提上来,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险些没站稳倒在地上。

    文姨娘被这几巴掌打蒙了,可不断钻入她神经的疼痛让她一下回过神来。

    这些年压抑在她心里的憋屈和愤怒全都涌了上来。

    文姨娘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指着容夫人·大喝道:“亲姐妹?真是笑死个人,你不过就是把我当成一条狗,开心时送根肉骨头,不开心时什么时候给过我好脸?”

    “当年国公爷中意的明明是衡儿!若不是你,我的衡儿早就成了定国公了!是你夺了衡儿的东西,却还要让我们对你感恩戴德,这可真真好笑。”

    容夫人万万没想到会从文姨娘口中听到这么一番话,她想也没想一巴掌过去:“中意?你还真敢想?夸几句功课就是中意了?铭儿一早就是国公府的世子,他继承爵位是理所当然!”

    容夫人是气得很,却没有被气昏脑袋,她一把揪住文姨娘的领子再将她拉起来:“语涵早产的事也是你做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没这么大本事,说!是谁在背后帮你?”

    那日容夫人就察觉儿媳妇早产不是意外,只是查来查去都没查出蛛丝马迹,只好暂且将这件事搁置。

    如今,文姨娘果真忍不住动手,容夫人这么多年没有防备文姨娘也不是没有理由,文姨娘根本就没有这个本事将整件事策划的这么完美。

    文姨娘听了容夫人的话果然睁大了眼睛,她又突然笑道:“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只要你们死绝了,定国公府的爵位就是我的衡儿的!”

    太夫人见文姨娘被逼到这份上了还这般说话,她气得胸膛起伏,跟在她身边的老嬷嬷急得帮他顺气。

    容夫人见她不肯抖露出背后之人,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她用了狠劲儿,直直将文姨娘扇在地上,嘴角还渗出血来。

    容夫人冷笑着看着文姨娘,说出一句令她肝胆俱裂的话:“今日·你要是不将话说清楚,明日我就将容衡逐出宗族!”

    时人最重宗族,一旦被逐出宗族,将为天下人嘲笑,甚至没有科举入仕的资格。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还有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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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9、愚蠢

    “殿下,不好了,张宅被一把火烧了!”侍卫急匆匆进来,甚至连行礼也来不及。

    他话说完,靠在桌边写字的萧逸手上的动作停住,是为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咬着牙将自己打探到的另一个消息说出来。

    “方姑娘被抓了。”作为殿下的贴身侍卫,他当然知道方窈不仅是殿下布下的棋子,还知道殿下许多事。

    殿下的许多事都是她出面经手办的,如今她被林瀚抓住,殿下这么多年来的蛰伏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萧逸已经彻底没了写字的心思,他头一次失了态,握着毛笔在纸上划出又粗又重的一道痕迹。

    “为什么被抓?”萧逸之所以会将那么多重要的事情交给方窈,就是知道她小心谨慎,每次办事都办的极为漂亮,不给人留下把柄。

    侍卫见林府马车离开定国公府的事一五一十说了,越说萧逸的脸色越难看。

    说到最后,萧逸从牙关里蹦出两个字:“愚蠢!”

    不管因为什么事,直接伤了林瀚的妻女,就是走了最蠢的一条路。

    林瀚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皇帝为什么对他那么放心?

    无非就是因为他有个致命的弱点,他的妻女。

    林瀚视妻女如命,谁若敢动他们一下,林瀚就会变成一只疯狗四处乱咬,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沾上一丝关系,都绝对讨不了好。

    萧逸冷下一张脸来,眼中危险渐渐加深。

    柳柳迷迷糊糊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她费力睁开眼,立刻感觉一道阴影靠近,紧接着萧靳急切的声音传来:“柳柳,柳柳?”

    柳柳意识渐渐归拢,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兀睁开眼,急急就要从床榻上坐起:“娘!我娘怎么样了?”

    柳柳还没起来,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人又重新倒了回去。

    她脑袋刺痛,鼻间好像又蔓延起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萧靳将她扶好:“没事,岳母没事,别担心。”

    当然不可能没事,马车被撞,林夫人完全把柳柳护在怀里,自己却狠狠砸在地上,撞破了脑袋,还撞断了根肋骨,如今还昏迷着。

    柳柳一把握住萧靳的手,她不相信他说的,急切问道:“别骗我!我娘

    到底怎么样了?”

    她浑身上下都没伤势,昏迷之前还闻到了那么浓郁的血腥味,母亲一定受伤了。

    萧靳见没法避重就轻,咬了咬牙根,说道:“岳母昏迷着,先生为她看了伤势,人没有大碍,要好好养着。”

    这话说的不假,先生听说林夫人和柳柳在路上出事,疯了一般赶到现场,他来得及时,林夫人是受了重伤,却没有生命危险。

    柳柳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听了这话变得更加苍白,她用力抓住萧靳的手,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公子,你带我去看看她好不好。”

    母亲身子本来就不好,如今又受了重伤,怎么受得了?

    萧靳为她擦去眼泪轻哄道:“好好好,别哭,我们把衣裳穿好去看岳母。”

    而此刻正院外,丫鬟侍卫跪了一地,他们已经在这跪了三个时辰了,一直从烈日当头跪到暮色黄昏。

    从回府他们就跪在这儿,侍卫是府中最好的侍卫,跟着出门的丫鬟也个个本事不俗,可就是这样还让夫人和大小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事。

    林瀚坐在床边,看着像是没有生气一样躺在床榻上的妻子,面色冷得能结出冰霜。

    先生也坐在一旁,同样漆黑着一张脸。

    这次若不是他在,林夫人怕是就要这么去了。

    林云进来时感觉到屋中压抑的气氛,喉咙忍不住缩紧,他走到床榻边上,哑着声音道:“大人,人抓到了。”

    方窈的丫鬟在她跳车而逃后用匕首刺进马匹,使得马匹受惊,为了掩护方窈,她也知道自己逃不掉,直接拔了头上的簪子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可跑又能跑得到哪儿去?

    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的林瀚终于有了反应,他站起来对着守在一边的先生说道:“文卿,你守着她,我很快便回来。”

    先生点点头,压了压疲惫的眉心,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神色突然变得凶狠:“别让她死这么痛快。”

    先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当年他能让武王断子绝孙,今日也能让方窈想死也死不了。

    林瀚从他手中接过玉瓶,立刻带着林云往外走。

    正院外跪了一地的侍卫丫鬟,林瀚看也没看一眼直接略过。

    相府一直都有刑房,只是旁人不

    知晓,而进来的人从来都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方窈双手双脚被束缚着,她从来没这么惊恐害怕过。

    她明明都已经逃了,逃到绝对安全的地方,可还是被人带的回来。

    怎么可能?林瀚怎么可能找到那个地方?

    漆黑的屋子里,方窈吓得浑身冷汗,本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正是因为自己经手过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她更是知晓林瀚的手段有多么可怕。

    这个温文尔雅素以和善面目见人的宰相大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方窈忽然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借相府当做去见文姨娘的跳板,她明明还有其他办法,还有其他机会能去做这件事,为什么她要选最危险的一条路走?

    方窈陷入无尽的恐慌,可她的嘴被堵着,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绑着,就算是发抖,抖的弧度都大不起来。

    而这屋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不断飘进她的鼻子,方窈知道,这里一定死过很多人,也或许要不了多久,她也会成为死在这里的其中一个人。

    这个认知让她瞳孔放大,身子更是不自觉打起了摆子。

    她又后悔了,后悔为什么冲·动之下要跳车而逃。

    就算她那好姨母知道了她做的事,那又怎么样?只要她抵死不承认,说自己是被威胁的,依着她那好姨母自认为对她好的性子,十有八·九会放过她,顶多不过疏远关系。

    明明有那么多条路可以走,为什么她选了最蠢的一条?

    方窈陷入无尽的后悔,而她身上的汗水越积越多,不知不觉间,衣裳已经湿了大半,偏偏在她身下,冰冷阴寒的地面一丝丝寒气渗入她的皮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紧闭的门终于吱嘎一声开了。

    方窈下意识的往后缩去,可她身后就是冰冷的石壁,贴在肌肤上的冰冷让她心底的恐慌加剧。

    她感觉有人靠近了自己,她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一只手用力钳制住,她的嘴也被迫张开,紧接着,冰凉的液体倒入她的嘴中。

    方窈知道,她绝不能把这东西吞进肚子里,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拒绝是另一回事。

    冰冰凉凉的液体像是一道寒流从她的喉咙里冲下,一直没入她的肚子,直到冰冷的感觉褪去,掐着她下巴的时

    候才松开。

    屋中只听得见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方窈双眼被黑布蒙着,根本看不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突然,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胆子够大,本事也不小,只是,萧逸难道没有警告你,别来招惹我吗?”

    不咸不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方窈却从里头听出了仿佛能将一切燃烧殆尽的怒火。

    方窈怕的浑身打哆嗦,曾经有过的警告在她脑中不断打转。

    当然警告过,甚至耳提面命。

    在林婳那蠢货失手后,殿下更是让她收敛着,别对相府动手。

    方窈一想到殿下,心头的害怕忽然褪去了些,可随后涌上来的愧疚担忧让她再一次痛恨自己失了分寸的行为。

    她早该知道,萧靳既然怀疑了自己,她身后的殿下说不定也暴露出来,如今听到林瀚无比肯定的话,方窈就知道自己一定坏了殿下大事。

    方窈忽然有股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偏偏这时,她又听到林瀚轻飘飘的声音:“古有刑,为千刀万剐……”

    柳柳喝了碗药,发晕的脑袋总算好了些。

    她没受伤,可巨大的冲击还是让她撞着了脑袋,她只要坐起来,就觉得脑袋疼的厉害,更别提下地走路。

    柳柳一心惦记着林夫人,萧靳拿她没办法,只好在她吃药后,稳稳抱着她去林夫人的院子。

    先生见到柳柳前来,眉头顿时堆成小山高:“你也伤到了脑子,不好好在榻上歇着,跑来做什么?”

    先生说完了,又没好气看向萧靳:“她要闹,你也随着她闹?”

    柳柳自己坚持要过来,见先生迁怒了公子,连忙说道:“舅舅,是我不放心娘,不关公子的事。”

    她一句话说得急,脑子又开始发疼发晕。

    先生狠狠瞪了她一眼:“一个两个的就是不省心。”

    萧靳将柳柳抱到床榻边,见她揉着脑袋,忍不住叹气,伸手帮她按压穴位。

    见着床榻上毫无意识的林夫人,萧靳很后悔在定国公府外将事情告知她,他也着实没料到方窈竟然有那么大胆子跳车而逃。

    柳柳一下就流出泪来,当时马车里就她和母亲两个人,在马车被撞的那一瞬间,母亲毫不犹豫把她护在怀里,本来摔出马车就让

    人害怕,偏偏母亲怀里还多了个她,前后冲击之下,她瘦弱的身子怎么会受得了?

    先生见了她这副模样,心头更是不好受,他叹了口气道:“你母亲不知何时能醒。”

    就算他被人称为神医,就算他把林夫人的性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她这次的伤实在重,究竟何时醒来,他也没把握。

    柳柳眼睫颤了颤,握着林夫人的手不住发抖,她又一次觉得自己弱到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挽回的事情发生。

    柳柳眼中泪水积蓄,偏巧这时,被她握在手中的手忽然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了,剩下一章明天上午补,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更新

    ☆、80、身孕

    “哗啦啦——”

    书桌上的东西被扫落在地,砚台书册混乱的砸在一起,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萧逸面色阴沉得可怕,他知道方窈落入林瀚之手,自己十有八·九要暴露,这些年的韬光隐晦暗中筹谋全都成了镜花水月。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林瀚的报复会来的这么快,他苦心经营,甚至经了好几手在暗中操控的产业在这短短几天之内被拔除了好几处。

    他是父皇最小的儿子,在哥哥们浴血奋斗打下江山时,他还只是个黄毛小儿,别说是建功立业,他那时连字都认不全。

    在各个有功的哥哥们面前,他就是个完全没有权利的闲散王爷,就连父皇,也只把他当幺子疼宠着,从来不派他去做大事。

    他什么都不差,甚至因为从小和萧靳一起长大,萧靳学什么他就学什么,甚至功课不比他差,可所有人都只看得到萧靳身上的光芒,却只把他当成皓月之下的萤火。

    萧逸不服,他当然会不服,他是皇帝的亲儿子,还是嫡子之一,凭什么没有皇位的继承权?

    他不甘心,私下里谋划,他知道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萧靳,至于其他哥哥们,要么因着当年的功勋自视甚高,要么就是十足十的酒囊饭袋,他轻而易举就能把他们料理了。

    他策划了很久,甚至连自己的命也算进去,好在老天是眷顾他的,萧靳总算是废了。

    而他的那些废物哥哥们也果然按捺不住,个个跳出来要将萧靳拉下马。

    这样很好,他只需要在背后推波助澜,再看他们鹬蚌相争,他只需要在时机成熟时,做最后的渔翁。

    可就在他以为他能够安卧高榻之时,萧靳找到了神医并且还说服神医帮他治腿。

    萧逸看着完好站在朝堂上的萧靳,只觉得上天跟自己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他知道萧靳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这次的事更是将他彻底暴露在萧靳和理王的面前。

    他最大的筹码没了。

    萧逸咬着牙,不甘心这么多年的筹谋毁于一旦。

    他闭上眼睛又猛的睁开,沉声唤人。

    柳柳休息了几日,身子就没大碍了,只是过了这么多天,林夫人都没有要

    醒来的迹象,那日动了动手指,也好像只是躯体的本能。

    这种情况就算是神医也束手无策,林瀚连续告假三日未上朝。

    林夫人和柳柳参加定国公府小公子满月宴出事的事也早在京城传开,当日之事见到的人不少。

    连日来,京城议论纷纷,人人都在猜测,究竟是什么人这么不知死活,敢对林相妻女下手。

    这几日,便是一贯与林瀚不对付的朝廷官员,都不敢触他眉头,生怕林瀚逮着人就咬,自己无端端成了陪葬品。

    林夫人至今昏迷不醒,陛下听了,赏赐一大堆宝物进林府,其他权贵也各有表示。

    府中没了林夫人掌管中馈,柳柳咬着牙在府中管家的帮助下,渐渐摸索府中花销用度。

    她知道母亲最不放心的就是她日后嫁给公子,却压服不了下人,连带着被人看清。

    柳柳原本所学也没放下,先生说母亲不知何时才能醒,她日日守在母亲身边还不如去做些事,也只有做事,柳柳才能分心不想那么多。

    她已经听父亲说,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方窈,也暗自责怪自己当初没有在看到方窈时和母亲说她是个表里不一的人,若是这样,母亲定然会提高警惕。

    柳柳将账册合上,微微叹了口气,往正院去。

    父亲这些日子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做什么,不过,每日总是要来看看母亲。

    柳柳见着日头偏西,残阳红彤彤的悬挂在天际,比往日还要浓烈些,不知怎么的,柳柳心底升起些许不安。

    “小姐,您怎么了?”说话的是梅儿,是那日出事之后,父亲特意派到她身边的丫鬟。

    父亲说梅儿会武,日后不管她去哪都要让梅儿跟着。

    柳柳对那日的事心有余悸,当然忙不迭答应。

    柳柳见兰儿和梅儿关切看着自己,摇了摇头道:“没事,我们走吧。”

    柳柳才到正院,林府外就来了一辆马车。

    侍卫警惕的看着从马车里钻出来的丫鬟打扮的女子。

    如果柳柳在这,就一定认的出来眼前的女子是叶县公子院子里头的大丫鬟秋明。

    秋明还是一贯的成熟稳重,她对着府外侍卫屈了屈膝,递上一封信:“两位大哥,我是安王殿下府上的丫鬟,今日奉了殿下之命

    来给林小姐送信。”

    安王喜欢给大小姐送信可不是秘密,林府守门的侍卫都知道安王殿下隔三差五就要给大小姐送封信。

    本来这些信十有八·九都会被大人拦下,这几日夫人出事,大小姐心情不好,大人便对安王殿下送来的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侍卫闻言警惕的心稍稍放松了些,却又问道:“今日来的怎么是姐姐?”

    安王殿下喜欢给大小姐送信,每次来送信的都是安王府的侍卫。

    秋明拿出安王府的腰牌,也没有在意侍卫的警惕,笑着说道:“这些日子我家殿下奉命找寻暗害林夫人和林小姐的歹人,府中侍卫大多走不开,便派了我来此。”

    有安王府的腰牌,侍卫警惕心又下降了不少。

    方窈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又一轮剧烈的疼痛过后,她像一条重新获得水的游鱼,大口大口喘着气,拼命汲取空气。

    她没体会千刀万剐有多么恐怖,却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万蚁噬身之痛。

    自从她那日喝了那不知名的水,每隔两个时辰,像蚂蚁啃食一样的疼痛就不断在她身上发作,每次发作持续半个时辰。

    她死不了,林瀚为了折磨她,甚至还拿参片吊着她的命。

    方窈已经不知道自己经历了第几次地狱,她匍匐在地上,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是啊,她被折磨的已经连撞墙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

    突然,一直紧闭着的门忽然吱嘎一声开了。

    方窈咬着嘴里的布头,发出弱不可闻的呜呜声。

    她想死,她想让林瀚给她一个痛快。

    她再也不想经历那地狱一样的折磨。

    来人走了过来,方窈能感觉到她就站在自己面前,经过这么多天的折磨,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境,她竟然恍惚到觉得来人正在解开绑着她手的绳子。

    方窈内心一阵颓然,她怕是疯了,就算殿下知道她被带走了又能怎么样,殿下是不可能从林瀚手上将她救走的。

    偏巧这时,一个轻巧的声音在方窈耳边响起。

    “方小姐,您还能动吗?”声音算不上熟悉,方窈却立刻猜到来人是谁。

    很快,蒙着她眼睛的黑布被扯去,秋明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方窈眼中瞬间

    迸开希望的光芒,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殿下不会弃她于不顾的。

    眨眼间,方窈眼角淌下一道泪来。

    她用尽浑身上下的力气点点疼,秋明很快就将她身上所有的绳子解开,还从怀里掏了个药丸塞进方窈嘴里。

    “这能帮着你恢复体力。”

    秋明说完,扶起地上的方窈,她力气很大,扶着她走完全不费力。

    经过漫长的黑暗,再一次见到微弱的阳光,方窈有种重获新生的喜悦,但是现在高兴显然有点太早。

    她耷拉着眼皮看向外头倒了一地的侍卫,秋明的声音很快在她耳边响起:“我用了药,他们会昏迷一刻钟时间,我们必须快点离开这儿。”

    方窈点点头,两人很快消失在院子里。

    已经被折磨得几乎要丧失感官的方窈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才刚刚离开院子,倒在地上的侍卫一个个都站了起来,哪里有中了迷药迷蒙的模样?

    林云从屋檐上跳下,确保两人出了府,这才往林瀚的书房走去。

    “大人,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林瀚随意将萧靳的信丢开,难得扯了一下嘴角:“也该是请君入瓮的时候了。”

    萧靳这混蛋小子果然心机深沉,萧逸之前就玩不过他,如今没了分寸更不是他的对手。

    林瀚站起身来要往外走,走了没几步突然停下道:“小姐还在夫人屋里吗?”

    林云点了点头:“我和小姐说了,您今晚有要事要办。”

    林瀚顿了一下,应了一声好,继续往外走。

    漆黑的夜幕之下,方窈已经疲乏到了极致,她垂眸看着为她把脉的大夫,见着他额前的汗水越来越多,心中烦躁涌起。

    偏偏她现在没有力气,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好任由眼前的庸医把上半天脉搏。

    终于,方窈不耐烦到了极致,大夫才颤巍巍收了手道:“姑娘……您……您没有中毒……”

    只听这一句话,方窈就知道眼前的庸医看不出什么来,她绷着嗓子,想要费力说话,大夫却忽然道:“您没有中毒,却……却有了身孕,已经一月有余了。”

    心头涌起无限烦躁的方窈听了这话,忽然呆住。

    她难以置信的看向大夫,大夫立刻点了点头:“脉象还不显,可绝对是喜脉。”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昨天欠的三更

    ☆、81、算计(小修)

    柳柳觉得有些奇怪,自从母亲受伤以来,父亲不管再怎么忙都不会不归家用膳,今日明明已经回府,又突然出去,她心头有点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先生每天也要来检查母亲的情况,见柳柳一脸忧愁,忍不住摆手道:“别担心你爹,他自小滑不溜手,这么多年来,更是老谋深算,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担心担心与你爹为敌的人。”

    先生虽然对林瀚嗤之以鼻,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的本事。

    林瀚年少时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书生,因才华出众颇有名气,先生从小身子不好,一直都跟着师傅学医,还经常上山采药。

    他和林瀚就是在山上认识的,林瀚瞧着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可先生亲眼见着他提着柴刀与狼搏斗,虽是两败俱伤,但那只狼最终还死在他的柴刀之下。

    先生见识过林瀚是何等沉得住气,他佩服林瀚的沉稳,结识他后,林瀚温文尔雅面皮之下的狡诈更是让他几度刷新三观。

    后来,林瀚这混蛋竟然看上了他姐,奈何天意弄人。

    先生是林瀚的好友,也知道那段日子姐姐被父亲嫁入皇宫,林瀚是何等可怕。

    这些年来,人人只知道林相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可谁也没真正见识过他儒雅面庞之下的偏执与疯狂。

    先生有时候觉得挺奇怪。

    他一直认为林瀚是被自家姐姐的外表才华亦或是其他什么吸引着,可这么些年来,姐姐久居后宅,气势犹在,有些东西却比不了当年。

    可林瀚还是一如既往喜欢她,将她放在心上,这次的事,设计他姐和柳柳,林瀚不会善罢甘休。

    先生这一辈子没有喜欢过人,但他却知道自己的喜欢有限度,如若最初认识的人变了,他便会收回自己的“喜欢”,不再来往。

    先生想着想着看一眼床榻上依旧睡得无知无识的林夫人,叹了口气,约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福泽,他姐姐的福泽是林瀚。

    先生看着听了他的话后目露惊疑的柳柳,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那混蛋小子也在,他们俩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凑在一块,可没人是对手。”

    柳柳似懂非懂

    点了点头。

    公子的本事她见过,自然不必说。

    父亲能成为一朝宰相,更是轮不到她来操心。

    萧逸来得很快。

    起初,他听到方窈怀孕的消息,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他每次都很小心,还会让人熬了避子汤看着方窈喝下去。

    可下属言之凿凿,甚至五个大夫诊了脉都说是喜脉,这事绝不可能弄错。

    萧逸第二个想法便是不去,一个女人和一个没生下来的孩子对他来说没什么价值。

    可回禀的侍卫又说方窈发现了一件可以置林瀚于死地的事,要亲口对他说。

    秋明是他派去的没有错,可他本意可不是将一个已经暴露了的女人弄出来,给自己增添麻烦。

    说到底,还是她肚子里的那块肉来的不是时候。

    萧逸仔细思量后还是决定去一趟。

    用不了多久,林瀚就会发现方窈被弄走了,早上门来是迟早的事,而方窈口中那件事让他很是犹疑。

    如今,他大半势力都已经暴露在林瀚和萧靳面前,不想束手就擒,唯有拼力一搏。

    萧逸下决断后,立刻出府。

    他在京城里的产业不少,就算这些日子被林瀚打压了大半,还是有许多在暗处没暴露出来。

    方窈如今就藏身在他手下埋藏一处极深的院子里,这处院子和周遭的院子没什么区别。

    萧逸推门而入,很快有一个老叟走来对他恭敬行礼。

    萧逸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问道:“人呢?”

    老叟道:“方姑娘累极了,如今已经睡下。”

    方窈被那时不时就会发作的痛意折磨的精神疲惫,确定有人回去将她有孕的事禀告殿下,她就抵挡不住睡意睡着了。

    老叟的话才刚说完,屋中忽然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有东西打翻的声音。

    萧逸面色微变,老叟也吓了一跳,不过他之前给方窈去找大夫时,就听她描述过自己被下了毒,如今怕是毒发作了。

    老叟见着变了脸色就要离开的萧逸,立刻把方窈中毒的事说了。

    萧逸这才稍稍松了神色,走进屋子里去,方窈忍痛的呼声,却又一声又一声传来,听着很是凄厉。

    萧逸面不改色走进屋子,就见秋明正在吩咐小丫鬟去拿绳子来。

    方窈已经疼到失去

    理智,从她身体里传来的疼痛发作起来一次比一次恐怖,她疼得用头去撞墙,只能用更剧烈的疼痛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可这样一来,她迟早会把自己撞死。

    这场面让萧逸微微色变,方窈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死死咬着牙跟朝他看过来。

    那一瞬间,方窈心中好像涌起无尽的勇气,她拼命咬着牙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殿下……”

    她因为疼痛而暗淡的双眼也好像被注入了光芒,可这丝光芒出现没多久又重新被痛苦覆盖。

    萧逸走到床榻边,示意秋明将方窈松开,得到了自·由的方窈想也没想就往萧逸扑过来。

    萧逸牢牢把人接住,慢慢抚上方窈的面容,就是这么轻缓的动作,方窈却觉得自己身上被蚂蚁啃食的疼痛好像消退了不少。

    萧逸神色从容,眉宇间又恰到好处夹杂了一抹担忧,他道:“窈窈,听闻你有了身孕?”

    方窈忍着一股又一股钻出来的疼痛,费力听清这句话,她用力握住萧逸的手,艰难的点头。

    萧逸脸上露出刻板的欣喜,又很快问道:“你发现了林瀚什么秘密?”

    说话间,萧逸的声音明显有了起伏,甚至夹杂着些些雀跃。

    方窈完全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疼痛不断侵蚀着她的思绪,她只能用尽全部的意志力强迫自己思考这句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窈咬着牙蹦出一句话:“您……您什么意思?”

    萧逸不蠢,他甚至是少有的聪明人,否则也不可能在背后隐藏这么久,将众人玩的团团转。

    他在一瞬间察觉异样,想也没想扼住方窈的脖子:“你不是说有林瀚的事要告诉我吗?”

    他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可这丝猜测带来的惨重后果让他不愿相信。

    方窈已经疼得失去理智,她开始胡言乱语。

    萧逸不知想到了什么,骤然看向一边恭敬站着的秋明。

    秋明目露为难:“殿下,方小姐怕您不愿意来见她,这才逼着奴婢这么说,她肚子里怀着小公子,奴婢……”

    她和方窈虽然同是萧逸的人,可她是实实在在的下属,方窈和她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

    萧逸不着痕迹松了口气,再看被他扼住脖子的方窈,只觉得一股厌

    恶不断从心底里攀升。

    人已经废了,再留着也是给他增加麻烦。

    萧逸看着疼到面目狰狞的方窈,慢条斯理从袖中拔·出一把匕首。

    拿了她的命去给林瀚投名,他或许可以获得一时的喘·息。

    萧逸知道,这丝喘·息或许需要用他这么多年来的安排分崩离析来换取,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可他必须得到一丝丝喘·息之机。

    他能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在,也能再从一无所有到掌控一切。

    锋利的匕首在跳动的烛光之下显得格外冷寒,秋明默默低下头,仿佛什么也没看到。

    只听噗嗤一声,利刃入肉。

    鲜血喷涌而出,洒在萧逸脸上。

    骤然而来的致命一击让方窈睁大了眼睛,生命的流逝让她身上那一层又一层不断窜起的疼痛渐渐消失。

    她死死盯着面前脸庞染血的男人,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死在他手下。

    “你倒是好本事,他埋得这么深的棋子也能被你策反。”泠泠月光之下,林瀚瞥一眼身边与他并肩的年轻人。

    萧靳不以为意,他负手而立:“是人就会有弱点,只要有弱点,不管是什么人都会倒戈。”

    他比旁人白白多活了二十来年,若是这么点本事都没有,堂堂建安帝岂不是让人笑话?

    林瀚对这话深以为然,只要是人就有欲求,有欲求就会有弱点,没有打动不了的人,只是筹码加的不够。

    “我倒是没看出来,一向闲云野鹤,从来不参与朝堂之事的理王竟会在不知不觉间掌握如此势力。”

    这一个个皇家子弟自视甚高,有这么个能忍的,还真让人耳目一新。

    萧靳眼中冷芒闪烁,低语道:“我也没想到。”

    他自小和萧逸一起长大,两人虽是叔侄却胜似兄弟,萧逸约他去狩猎,他没多想,有防备就答应了,可就是这么让他信任的小叔叔却险些要了他的命。

    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萧逸,曾经张狂的笑声依旧在午夜梦回之时在他脑中响彻,他迫切的想要将他彻底除去。

    秋明前世就是萧逸的人,只是那时的他不知道将线埋在他身边的人是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人处理了。

    今生,他早早抓住了秋明的弱点,让她倒戈。

    从叶县,他故意让秋明将柳柳身上有凤凰胎记的事透露给方窈,让萧逸回京鼓动林婳。

    他很清楚林夫人的为人,林婳她养了那么多年,若是没有犯错,绝不可能将她送走,只有八·九会选择养在身边。

    柳柳可不是林婳那歹毒之人的对手,他也舍不得柳柳再经历一次绝望与恐惧。

    他故意让人送信到林府,试探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让林瀚和林夫人知道林婳已经从根子里坏了。

    果不其然,萧逸通过方窈接触林婳。

    萧逸给的那封信,他换了,信中原本的内容是通敌卖·国。

    这么离谱的理由,林瀚不会放在眼里,甚至可以用无数个因果来推翻这封信的存在。

    别人不知道,可皇帝知道,大半个大魏都是林瀚打下来的,他不要任何功勋,只担一个宰相,甚至连什么时候辞官都告知了皇帝,说他通敌卖·国,简直好笑。

    而唯一会让林瀚愤怒的只有他二十几年前坐下的那件事。

    这事,也是前世萧靳退位时才知晓,他压根不在意这事。

    可用来激怒林瀚却是十足十的好手段。

    果然,林婳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定国公府之行实为意外,他也没料着林夫人会露了情绪,方窈会如此果决。

    接下来,方窈被抓。

    只是一个方窈根本动摇不了萧逸,林瀚就算打压他打压的再厉害,也无法将她他彻底除去。

    萧逸能韬光养晦到今天,就能韬光养晦第二次。

    先生看一眼方窈,就知她非处子之身,秋明将她带出府时给她吃的药丸压根不是恢复体力的药,而是假孕的药。

    有孕加上一个置林瀚于死地的理由,萧逸就算再怎么谨慎也会来搏一搏。

    而接下来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萧靳忽而抬头看向天空,被乌云遮挡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露了头,如今就高悬在天空,傲然的洒向银灰。

    他道:“动手吧。”

    往日的情分,都在那一日烟消云散了。

    暗夜中骤然亮起的火把立刻将小院团团围住,京兆尹擦着额前留下来的冷汗,大喝道:“贼子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哐当一声,匕首落地,萧逸近乎仓皇的看向被火把照亮的暗夜。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超卡,卡到昏厥,总算是把这边剧情走完了,嘿嘿嘿接下来就是见婆婆~

    容我梳理梳理大纲,今天先更这一章,明天上午再更

    ☆、82、厉害

    理王竟是暗害林夫人和林小姐的罪魁祸首,这个消息像一阵风席卷整个京城,百姓们津津乐道的同时也难以置信。

    谁都知道,理王和曾经的太孙现在的安王一起长大,太孙自小天资聪慧被皇帝器重,早早被立为太孙。

    而理王,给人的印象从来是不问政务的闲散王爷,故而连他已至加冠之龄,陛下也没急着给他娶王妃。

    听闻,那晚京兆尹下辖侍卫的火把照亮整个天际,恰恰抓着杀人灭口的理王,人证物证具在,理王就是想要推诿罪责,也根本没有机会。

    陛下震怒,剥夺理王亲王之位,终身圈禁王府。

    “娘,你今天觉得怎么样?”柳柳扶着林夫人在屋中走路。

    理王被废第三日,林夫人就醒了,昏迷七八日,她整个人都很虚弱,在床榻上又躺了五日,这才有力气下榻。

    林夫人还是那样憔悴,这次受伤更是让她本就不怎么好的身子雪上加霜。

    林夫人拍拍柳柳的手:“今日好多了,比昨日有力气。”

    仔细算起来,她如今也不过三十有五,可这残破的身子却让她有心无力。

    林夫人有时想着自己真是命大,一次又一次都没死成,她又庆幸自己命大,否则真无法想象丈夫和刚找回来的女儿会变成什么样?

    柳柳笑着点点头:“我们坐会儿,歇息够了再走几步。”

    先生说,母亲的身子在渐渐恢复,如若在床榻上躺久了,对身子不好,要日日走上一段路,活动血液,这才好的快。

    林夫人拉着柳柳的手,越看她目光越温柔,她道:“再过半月就是太子妃生辰,届时你定要进宫,母亲却是没法陪你进宫了。”

    她这次能捡回一条命,实在不容易,也不知要休息多久才能在出门。

    太子妃性子和善,又有萧靳一门心思惦记着柳柳,定然不会为难了她去,她怕的是皇室那些一个比一个精明的王妃。

    如今萧靳回朝,可陛下没有恢复他太孙之位,那些此前得了甜头的王爷们,未必肯就此放弃努力一步或许就能得到的皇位。

    萧靳是块难啃的骨头,柳柳却自小生长在外,没有世家女的精明,她怕柳柳应付不过来那些女

    人。

    柳柳哪想到林夫人会说这些,她面颊红了红,小声说道:“娘,您别想这些,现在您的身子最重要,旁的事都先放一边去。”

    林夫人心头暖暖的,却还是继续叮嘱:“这些话母亲必要先和你说,遇着人,礼节上不要让人挑出错处,若是问话说话不多说就不会错。”

    林夫人说着又想到了什么,眼中掠过一抹冷光,她道:“若是遇上武王妃,她为难你,你只管寻了太子妃,若真对上,你也不必与她客气。”

    柳柳认真点了点头,她虽然不知道武王妃和自家究竟有什么仇怨,但这并不妨碍她跟着一起讨厌武王妃。

    林夫人说了这么几句话,眉宇间就难掩疲惫:“你扶着娘去床榻上躺一会儿,回院子去吧。”

    柳柳应了声好,林夫人知道她在跟管家认真学怎么掌管中馈,颇为心疼却也没阻止。

    柳柳迟早是要嫁给萧靳的,早学些东西早对她好,如若萧靳真能更进一步,那这后宫之事必要握在柳柳手中。

    柳柳出门见着午后的太阳,身上被照得暖洋洋的,她长长吐了口气,准备回屋看账本。

    也不知道爹怎么想的,知道她对中馈事务上手后,竟然还把府中外头的产业拿了些叫她看。

    柳柳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儿,她从没有这样忙过,以前在柳家村,她虽要做活,却大多只顾一家人吃饭,脏活累活她没本事做。

    后来进了萧府当丫鬟,她也只是围着公子一个人打转,除了顾忌着公子的情绪变化,每日里倒颇为清闲。

    她最忙的时候,大概就是开铺子的那段日子,那时为了挣银子,她每日起早贪黑,虽累,但心头很是满足。

    除了总要担忧着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会被王凤春卖掉,那段日子可以说让她过的最为充足。

    如今管着家,她能这么快上手,也是因为府中这么多年来在林夫人手中一直秩序井然,林瀚在外雷厉风行,林夫人同样也颇有手段,底下人没敢偷奸耍滑。

    可外头的铺子和管家毕竟不一样,柳柳先是看账本,再跟父亲派到她身边的先生学做生意。

    不错,学做生意。

    父亲没有让她学世家贵女琴棋书画的风花雪月,而是让她学做生意,让她

    察觉各方风向变化,让她学着通过这些来掌握顾客的喜好。

    柳柳不觉得枯燥烦闷,她很耐心的跟着先生学,不断开阔的视野,让她深深认识到自己之前像是一头蛮牛横冲直撞的开店想法是多么胆大妄为的事。

    如若她背后没有人,她和李娘子柳叶开的店绝对会成为泡影。

    她还是太天真了。

    今日,不是先生给她讲课的日子,她慢慢地翻阅着账本,书册。

    父亲送到她这里的除了账本,还有记录每次物价变化市场状况的书册,柳柳一边看一边拿着毛笔在白纸上勾画着些什么。

    她很认真,完全没有发现一个人在她身后站了许久,有滋有味的看着她手下写着的东西。

    柳柳翻完最后一页,将毛笔放下,下意识伸了懒腰,却发现自己伸出去的手腕忽然被人握住,对方还用食指摩·挲着她手腕处那跟微凸的血管。

    柳柳呀一声站起来,萧靳顺势扣着她的腰肢把人摁进怀里。

    柳柳背对着他,被他这么一抓,只好向后倒去。

    宽阔的胸膛贴着她的背心,柳柳隐隐能够察觉胸膛里传出十足有力的心跳声。

    柳柳没转身就嗔怪道:“你怎么走路不出声的?吓死我了。”

    公子已经好些日子没来了,她这些日子有点儿想他。

    萧靳像旺财蹭到柳柳腿边一样,凑到她耳边,就着她细嫩光滑的发丝轻轻在她耳边蹭了蹭,还颇为陶醉的说道:“好香。”

    她身上总有股淡淡的桃花香气,带着微微的甜却不腻,好闻极了。

    柳柳一下涨红面颊,她忙不迭将人推开,鼓着面颊道:“数日不来,一来就说这等孟浪话,公子你的脸面呢?”

    萧靳又将她拉回来,捏捏她鼓起来的面颊,厚着脸皮说道:“自然是全给我家柳柳了,丁点没留。”

    柳柳实在闹不过他,只好气哼哼坐下,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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