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虽然练如柠破绽百出, 不过郝笺还是决定假装没看出来：“你姐让我收留你一晚？”

    练如柠颔首, 又笑嘻嘻地往郝笺的床上一躺：“我姐说你们是朋友, 所以不要紧的。”

    郝笺皱眉：“可我这儿只有一张床。”

    “我们都是女生，有什么关系呢？”

    郝笺张了张嘴：“这倒也是。”

    练如柠本来决定逗一逗郝笺就好了, 免得玩得太过，将来郝笺会分不清她们俩姐妹。结果郝笺当初信誓旦旦地说她能分辨出她们姐妹俩，如今却分不出来，让她有些失望。

    气恼之下，打算先晾郝笺一晚, 不如她不能消气。

    郝笺给她倒了一杯水：“先喝口水解渴消暑。”

    然后又问：“洗澡了吗, 衣服带过来了吗？”

    练如柠更气了，郝笺怎么对她以外的人都这么体贴？！

    “还没洗, 衣服还在我姐那儿。”

    郝笺只好拿出一条睡裙来给她：“那等会儿去洗。”

    练如柠看着崭新的睡裙, 心里就跟打翻了醋坛子一样醋意滔天, 她都没穿过郝笺的睡裙哎, 居然让“练如檬”捷足先登了。

    “这条睡裙本来是想送给你姐的, 不过你们是姐妹, 被你穿一下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郝笺说完这话，练如柠更气了, 这句“没什么关系”仿佛在嘲讽她之前的那句“都是女生, 有什么关系”。

    她伤心了——她就不该装成练如檬来骗人的。

    都说人心是经不起试探的，她真的要反省，不该生出这样的念头来，这不, 所有的苦都是自作自受的。

    拿着睡裙就去洗澡了，一边洗一边情绪低落，等她出来时，郝笺已经躺床上了。

    床头灯开着，泛着昏黄的光，照在郝笺的脸上，就像是开了美颜滤镜一样。

    叹了一口气，练如柠觉得这并不是郝笺的错，她不该要求郝笺在跟练如檬短暂的相处中就辨别出她们来，错的只是生出了恶作剧念头的她。

    刚在郝笺身侧躺下，原本熟睡的人突然翻身压住了她，她则习以为常地抬手圈主了对方的脖子。结果这一系列动作做完后，她就怔了，因为她忽然想起自己是顶着练如檬的身份的。

    “过瘾了吗？”郝笺问。

    “什么？”

    “装成自己的妹妹，过瘾了吗？”

    “……”练如柠瞪大了双眼，觉得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在郝笺吻上她的唇时，她才惊觉，原来郝笺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是逗她玩而已？！

    一吻绵长，她趁着喘息的空隙，问：“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一开始。”

    练如柠忽然不甘心了：“一开始？！”那她的伪装岂不是太失败了？

    “当然，因为你跟我之间是有红线牵着的，如果红线那头绑着的不是你，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虽然“红线”什么的太过虚无缥缈，不过练如柠之前的郁闷和难过都烟消云散了。

    她倒是开心了，可郝笺却不打算这么放过她：“你说说看，假装自己的妹妹来欺骗我，考验我，是何居心？”

    练如柠心虚又理亏，目光闪躲，却被郝笺捧着脸，直到避无所避：“我错了。”

    “然后呢？”

    练如柠可怜兮兮地看着郝笺，希望郝笺能大发慈悲放过她。

    郝笺：演戏还演上瘾了呢？

    “小鲸鱼带来了吗？”郝笺问。

    “……”练如柠略遗憾，“没。”

    郝笺点点头：“没关系，还好我又准备了两个，一个小鲸鱼，一个小怪兽，你想先用哪个？”

    “……？！”这么骚的吗？

    “要不都用。”郝笺愉快地决定了。

    作为惩罚，练如柠没有权力拒绝。

    ____

    练如檬洗完澡出来，准备看看练如柠的背包里有没有什么护肤品，结果发现里面有个小盒子，装着一只可爱的小鲸鱼。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装在盒子里，不过考虑到可能是别人送给自家姐姐的礼物，她也就不想那么多了。

    觉得小鲸鱼实在是可爱，她拿在手里玩了会儿，看完一份文件的乐颜抬头，发现她手里的小玩意儿后，很是善意地提醒了一句：“用之前记得先清洁。”

    “啊？”练如檬觉得可能是知识量的差距，她怎么听不懂对方说的话？

    乐颜没说什么，留下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后就躺下准备睡了。

    练如檬琢磨了片刻，再看小鲸鱼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练如柠！”

    ____

    练如柠第二天发现妹妹看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直到俩人独处，练如檬掏出小鲸鱼来，练如柠再也绷不住了。她十分后悔，当初就不该没收这小玩意儿的。

    “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清心寡欲的性冷淡，毕竟也没见你谈过恋爱，没想到……”练如檬摇头。

    “不用你管。”练如柠的脸皮已经被磨厚了，这会儿心里再羞赧，也还是表现的风轻云淡。

    练如檬凑了过去：“我没用过，好用吗？”

    “……”练如柠扭头，“我记得你上学期才刚跟男朋友分手。”

    “这有冲突吗？男人那根东西，也不一定比这个管用。”

    练如柠替练如檬的前男友感到悲哀，因为练如檬似乎嫌弃对方不管用？

    对方也是练如檬的初恋了，从高三暑期开始交往，到大二第一学期分手，这中间也快有两年了，不是说初恋往往是心头白月光吗，为什么练如檬能这么自然地吐槽对方？

    还好这只是她们姐妹俩私底下的聊天，要是被别人听见，指不定要批评她们谈论的话题尺度太大了。

    不过她一个同性恋为什么要跟异性恋谈论这个话题？

    “你拿去用就知道了。”练如柠干脆甩下这句话，几乎是落荒而逃。

    练如檬觉得她姐真是不厚道，怎么能叫她用她用过的东西呢？虽说以前她们经常用对方的牙刷、水杯来着——因为都一模一样，她们也不分不清楚。

    ____

    快中午的时候，黄委员让人通知郝笺，明珠城那边的航空管制已经恢复正常，对方也接到了这边的航行安排，所以最快下午就能确定确切可起飞的时间。

    与此同时，黄委员还说，现在到明珠城的飞机，除了直升机外，都得到明珠城附近的城市的机场，才能转换交通工具去明珠城没沦陷的地方，所以既然乐颜一行人也是要去那边的，就将她们安排在同一架飞机上了。

    郝笺为此请黄委员吃了一顿饭，尽管不是很丰盛，但是礼仪算是周全了。

    下午两点左右，双方就确定了时间，定于明天早上十点起飞。

    时间定下了，郝笺便打算先出去了解一下从这儿到达机场的路的情况。尤晓晓比较熟悉，所以他也加入了队伍。

    从影视城到机场最近的距离是十八公里，而不管是哪种方案，都会经过人口密集的城市。

    尤晓晓一般跟着队伍出来搜集物资时，最远到达的距离只有影视城两旁的工业园，而这次要出去探路，必然要走更远的距离。

    郝笺揣着一把步-枪，战术背带里藏着一把手-枪，而尤晓晓只有一把砍刀。他并非官方的人，护卫队实在没有把枪给他的道理。

    好在他也不在意，虽然想摸真枪，但也没打算去麻烦郝笺。

    ____

    这几天的气温相较于前几天的三十四摄氏度，已经低了五摄氏度，而且天气变化十分异常，有时候明明是天晴，结果突然下起了大雨，令人猝不及防。

    所以郝笺这一行人出去时，是备了一次性雨衣的。一次性雨衣能防雨，而且一抓就烂，不用担心会因为雨衣而被丧尸抓住。

    练如柠姐妹没有出去，因为乐颜采集了雨后的一些水的样本，借着影视城的小科研室开始研究了起来。

    练如柠是助理，所以也跟在旁边学习，练如檬一个人过于无聊，就打算去查一下明天的天气预报。

    虽然现在全国范围内的平民都没有数字信号可用了，但是气象台却仍旧是在运转的。因为要配合科学研究，所以官方要求气象台在气象方面的工作一如往常，与此同时也要密切关注天气方面，以随时给官方传达预报，配合官方的各种行动。

    普通民众能获悉的天气预报的方式只有原来的特效体验馆，如今的民生管理办的办公楼。

    虽然叫民生管理办，但其实只是避难者管理办下属的一个部门，主要是协调避难者管理办处理一些民生大小事，比如招工、换居住地方，就是这儿办理的。

    与此同时，这里有一些信息显示屏，每天都会轮播天气预报、官方动向、外面动静以及一些充满希望的播报。

    来这儿的人并不多，只有少数人会关心官方的动向，对于他们而言，这就跟新闻联播一样，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练如檬确认明天会下雨后，就打算等郝笺等人回来后跟她们说。结果还没出办公楼，就遇见了丁顾年。

    “练小姐，可真是巧。”丁顾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不过这回他的身边还跟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便是曾经对练如柠跟郝笺的存在心存恶意的李淑娴，另一个若练如柠在场，兴许会想起的李小月。

    练如檬可不认识他们，不过也琢磨过来兴许是练如柠的熟人。

    而看见丁顾年身边的女人跟他的关系似乎都很亲昵后，他还用一种黏稠、看猎物一样的眼神盯着她，她立刻就犯恶心了。

    “嗯。”练如檬决定看一看这个男人想做什么。

    “怎么郝小姐没在你身边？你们不是总形影不离的吗？”丁顾年又问。

    “这跟你好像没多大关系。”练如檬抬了抬下巴，“到是你，扔下自己的女人跟我说这么多，也不担心我会被嫉妒的视线给捅成筛子？”

    丁顾年一怔，他觉得“练如柠”跟之前似乎不太一样了，不过这样的“练如柠”好像更野了，更能激起他征服的欲望！

    “她们？她们不会的。”丁顾年十分自信。

    练如檬没想到他这一招就招出了两个来，心中更加厌恶，面上却不动声色：“那你还挺有本事的，两个女人面对面还能不吃醋。”

    练如檬不明白，为什么这男人只是跟她聊会儿天，其中一个女人就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嫉妒之情，明明她身边还有一个女人跟她抢男人不是吗？

    只听见李淑娴哼了哼：“她算什么东西，不值得我吃醋！”

    练如檬看向李小月，发现她的脸上只有委屈的神情，却没有反驳。

    “咳，小娴……”丁顾年给她使了使眼色。

    李淑娴不满，却没再说什么了。

    练如檬已经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就获知了不少信息，她脑补出了一出大戏：

    这个男人是个十分花心但是又有能力的人，留在她身边的女人除了这个跟高傲的公鸡一样的女人外，另一个女人是有把柄在他们手上的，所以她是被迫屈服于他们的淫威之下的！

    想到这里，练如檬是又气又恶寒，她决定回去问一下练如柠，这人是怎么回事。

    丁顾年见她要离开，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李淑娴就不耐烦了，抱着他的胳膊：“我们快些去找人□□吧，即使办不下来调查员资格证，也想办法离开这里呀！我真是受够了这里的生活了！”

    练如檬纳闷了，这里的生活虽然说不上好，但是只要付出劳动就能有吃有喝有住，他们怎么一副离开了这里反而会有更好的日子的感觉？

    回去后，她将这些事情跟练如柠说了，后者劝她道：“以后你见到这些人要离得远一些，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看出来了，不过他们既然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官方不管他们？”练如檬问。

    “他们在这儿又没有犯法，外头发生的事情官方也不知道，怎么管？”

    练如檬撇撇嘴：“可是他好像威胁了一个女人，就跟新闻上，妻子帮丈夫诱骗女生回家供丈夫奸-淫一样。”

    练如柠说：“这些都是没证据的事情，我上次见过他们，根据你的形容，那个女人叫李小月，她还有一个兄长是丁顾年的手下。在那会儿，他们之间似乎就已经有这样的关系了。”

    “他哪儿来这么大的魅力？我看他色迷迷的样子就想收拾他！”

    练如柠思索小会儿，道：“他有什么样的魅力我不清楚，不过他这人身上藏着秘密，我们既然没打算跟他有牵扯，那还是别去打听那么多。”

    “万一那女人是被逼的呢？”

    “如果是被逼的，那么她有很多机会可以向官方求助，可是他们来到这里都几天了，那女人却依旧跟着他……我听说丁顾年原本有很多女人跟手下的，不过他们都因这儿的环境好，而选择脱离了丁顾年。”

    “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被胁迫的，为什么不趁此机会逃脱？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真的是被胁迫的，可命运已经给了她逃跑的机会，她却选择放弃，那么苦果就只能她自己吞了，对于这样的人，我没有那么多同情心给她。”

    练如檬觉得一个暑期不见，练如柠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冷静坚毅了。她也是这会儿才想起，练如柠似乎没怎么详细说她这一路来的遭遇。

    在她逮着练如柠追问过往的经历时，天空也暗了下来。

    ____

    已经走了一半路的郝笺等人也在呼救声中停了车。

    她们这一路走来，只看见零散的丧尸，而周围的小镇仿佛成为了空城，即使有幸存者，都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那一半距离并没有多难走，而到汽车客运站那一带时，幸存者活动的人数变多了，丧尸的数量也增多了，所以危险系数也在提高。

    停车是护卫队的意思，毕竟他们的职责是不能见死不救，郝笺没意见，尤晓晓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一行人下了车，将追来的丧尸一一消灭，然后就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向他们奔来，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一样。

    “救命！”他看见熟悉的装束，如同看见救命稻草，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来求救。

    护卫队却因为他身上的血而戒备起来，男人见状，忙道：“我没被丧尸要，我被人袭击了！”

    “站在那儿，不然我开枪了！”队长的护卫队队员喊道。

    男人只好站在了原地，然后惊恐地朝身后看去，虽然身后没有什么异常，可他还是很惊恐：“求求你们救救我，我在被人追杀，对方有枪！”

    他捂着肚子，血就从他的手指缝隙中冒出来。

    众人的第一反应是遇上了“无咎”的人，队长大喊一声：“戒备，找掩体！”

    护卫队队员训练有素地各自选择掩体来躲藏，郝笺也躲在了一辆翻到的车后，托着枪留意四周的情况，另外还开启了百米内出现丧尸的监测功能。

    功能开启后并没有提示，所以郝笺也清楚百米内是没有丧尸的威胁的。

    大约两分钟后，周围出现了丧尸，可却依旧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物出现。

    “我们是不是被耍了？”尤晓晓问郝笺。

    队长起身问那男人：“什么情况，不是说有人追杀你吗？”

    男人环顾四周，终于慢慢地放松了下来，他激动地说：“真的有个外国疯女人，她是个疯子，我不过是调戏了她一下，她就要杀我！”

    就在队长准备让人给他看伤势，再行盘问时，伴随着一声破空的枪声响起，男人的脑袋也开了花。

    “我操！”尤晓晓近距离看见活人被爆头，顿时吓出了一口粗话。

    别说尤晓晓了，心理素质过硬的郝笺都被吓得愣了半秒，而护卫队显然也是这样，不过他们迅速地回过身，再度戒备起来。

    “老范，侦察！其余人戒备！”队长下令。

    被叫做老范的队员过了会儿就汇报道：“可能是对面那栋高楼，而且还是狙击-枪！”

    队长极快地作出了布置：“阿星，抛出诱饵，老范确定具体位置，菜头、三北，你们掩护我！”

    尤晓晓问郝笺：“那我们做什么？”

    “你能做什么？”郝笺反问。

    看着自己手上的砍刀，尤晓晓觉得自己还是躲起来吧！

    在双方对峙的时间里，越来越多的丧尸出现，阿星不由得喊道：“队长，丧尸越来越多了，撤退吧！”

    队长神情凝重，但是也很果断：“郝笺你们先上车，菜头跟三北，你们跟我断后。”

    就在一行人一边清理丧尸，一边撤退时，突然又是一枪，这一枪打在了车皮上，恰巧擦着队长的身体过去了。

    队长顿时吓出了一声冷汗：“走，快走！”

    不过在他们全部人都撤退时，枪声却是没有再响起了，而给队长的那一枪也不知道该说是挑衅还是失误了。

    不过也因为那一枪，老范确定了对方的位置，而且透过望远镜看见了对方——一个一头褐色长发的女人架着一把狙击-枪，也不躲藏，大大方方地就暴露在了望远镜下。

    队长听见老范的汇报后，拧起了眉毛。

    大家无法判断对方是否是“无咎”的人，也不清楚她的目标是什么，他们明天如果带着乐颜等人前往机场时再遇上那女人，无疑要多一分危险。

    他们回去后，天上就下起了大雨，队长去汇报了这次的事件，而上层似乎并没有重视，而是道：“这个女人叫凯莉，是最近出现的疯子，她的行动没有组织性、纪律性，而是一匹孤狼，所以从第一次收到她的消息开始，就没有人能确定她的位置，因为她不会在同一个地方作案。”

    “作案？”

    “嗯，据目前收到的消息，被她杀掉的男人有四十三个了。”

    众人敏锐地留意到了“男人”这一点。

    “忘了说，她可能是个仇恨男人的女人，虽然不是什么男人都杀，但是往往言行出格一点的男人都有可能被杀。你们没被杀，也就说明了这一点。”

    “……这是报复吧？”

    “不管怎么说，她半个月前还在别的地方，现在这么快就来到了这里……避难处这里我会下令严格排查的，如果下次遇到她，还是以任务优先。”

    队长希望不会再遇上对方，然而第二天他们护送乐颜等人前往机场时，又遇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