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5)
终于,他抵达了最深处那方寸灵台,闻朝的神魂正在灵台上沉睡,那是一团鲜红的火,正在无声地燃烧。
但此刻,那团火却并不十分安分,它似乎正被什么痛苦折磨,不停地在灵台上滚来滚去。
晏临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继续接近,尽可能将自己的存在感压低,以免惊动那颗躁动不安的神魂。
修仙者的灵台被视为禁区,一旦灵台失守就会走火入魔,而闻朝的灵台已经有一些破损,是上次入魔时留下的几道裂痕。
裂痕之中,隐约能看到一点点黑色的魔气,偶尔会探头探脑地钻出来,又被火焰炙热的温度逼退。
晏临缓缓深入了禁
区,一点一点将自己的力量释放出来,这份神魂之力像是高山之上落下的新雪,很快就吸引了闻朝的注意。
火焰停止滚动,主动向他凑近,似乎是在分辨他的气息。
其实晏临紧张极了,这样近的距离,如果对方真的对他发起攻击,他的神魂绝对会受到重创,能不能逃出去都不一定。
好在闻朝并没有这么做。
火焰绕着他滚了一圈,像是终于确定了他身份,忽然凑上前来,紧紧地贴住了他。
神火雪中焰包裹在闻朝的神魂上,这本来是一道屏障,可以保护内中的神魂不受伤害,然而神火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叛变了,它好像感应到晏临身上熟悉的气息,主动将屏障打开,接纳了对方的力量。
神火无比温暖,却毫不灼人,火焰向两侧打开,露出包裹着的内核。
闻朝的神魂也是红色的,有一点透明,像是成色最好的玛瑙。
两颗神魂紧贴在一起,轻轻地摩擦,两股力量互相渗透,气息不断交缠,晏临释放出来的力量越来越多,丝丝缕缕地缠绕着闻朝的神魂,向内部深入渗透,用自己的凉气抚平对方的燥热。
神火雪中焰似乎非常兴奋,欢快地燃烧着,将火焰铺满了整座灵台,顺着灵台上的裂隙钻进去,彻底将残存的魔气灼烧成青烟。
闻朝在寒气的抚慰下逐渐平静下来,体内的燥热感被缓缓驱散,原本躁动不安的神魂也近乎依赖地贴在晏临旁边,享受着上面渗透出来的丝丝凉气。
晏临再一次将力量铺远,神魂之力游走到灵台裂隙上,一点点将裂隙修补起来,雪中焰似乎在感谢他的行为,亲昵地蹭了蹭他,顺便从他的神魂中抽走了一缕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晏临专注于修补裂隙,完全不曾察觉。
等他觉得闻朝已经彻底平复,裂隙也修补完毕,便一点点将力量撤回,准备退出这片识海。
没想到闻朝却紧紧地跟了上来,好像并不想他离去,在他身上轻轻地磨蹭了几下,气息勾着他的气息,试图挽留。
晏临内心动摇,犹豫再三,还是狠心撤出,将铺展开的神魂之力悉数收回。
闻朝的神魂重新被雪中焰包裹,依依不舍地停在灵台边缘,没有再跟上
来。
晏临不敢回头,近乎仓皇地逃离了这片识海。
他睁开双眼,迅速坐正身体,随即弯腰,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这样的神魂交缠实在是太消耗元神力量了,仅仅是这么一小会儿,晏临已经心跳加速,体内的灵力疯狂涌动,顺着两人紧贴的手掌淌入闻朝的经脉。
他缓缓松开手指,徐徐吐出一口气,待到翻涌的灵力平息下去,他竟觉得自己的灵台也前所未有的清明起来。
他刚刚吐出了一口淤积已久的血,体内变得无比轻松,连那股时刻不停灼烧着他的灵力也暂时平息下去,让他一时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闻朝说银枝玉叶草可以治他的腿伤,竟是真的?
他为了帮徒弟解这草的毒,却意外激发了药力?药力在神魂交缠时渗透到他身上,才让他体内那股灵力停止了灼烧?
晏临皱起眉,总觉得这解释不太通顺,却又找不到更好的说法。
他回头看了一眼闻朝,只见他脸上的潮红已经退去,眉头也舒展开来,呼吸平稳,正在熟睡之中。
他放下心来,又尽职尽责地帮徒弟料理了身体的异样,擦干净双手,低声道:“青蛰。”
守在门口的青蛰把房门推开一条缝,从门缝往里偷窥:“完事了?你这有点快啊。”
“……”晏临没心情跟他计较,也懒得解释什么,“去拿清心丹和活血化瘀的伤药过来,还有,帮我去日月泉打一桶水。”
“活血化瘀……”青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自言自语道,“不要使那么大劲吧,你徒弟细皮嫩肉的……”
一声剑鸣骤然响起,剑气穿过门缝,就要将青蛰的脑袋一劈两半,他迅速后撤,同时抽刀,只听“叮”的一声,刀身挡开剑气,保住了他的脑袋。
青蛰抹一把额头冷汗:“我开玩笑的,我去给你拿就是了。”
晏临的仙府里没有任何伤药,闻朝储物戒里的那些又被孟在渊一口全吞了,不得已只能从他师兄那里借药。
青蛰很快回来了,递给他两瓶药,放下一桶水:“给,清心丹、化瘀露、灵泉水,你们……”
他说着视线往床上瞟:“……这样就完了?我说你这自制力也太可怕
了吧,我可见过太多神交交到一半,身体也滚到一起去的,这元神都贴到一块儿了,居然还能原封不动地抽出来,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照影剑凭空出现在晏临手中:“我是不是不重要,但我知道你马上就要不是了。”
青蛰连忙闭嘴,飞也似的逃了,在剑气斩过来的前一刻艰难地保住了自己“男人”的身份。
赶走了碍事的,墨剑又重新散去,晏临倒出一颗清心丹,顺着嘴角塞进闻朝嘴里。
清心丹能解百毒,但是不是对银枝玉叶草也有效,他还真不清楚。这草实在太过神奇,也太过诡异,仅仅是摸上一下就能让人中催情毒素,更谈何用来吃?
晏临把一块干净的布扔进水中,打湿以后给闻朝擦脸。
被狐妖摸过的地方,全都要……擦干净。
他眼底一片漆黑,视线定格在对方颈间的瘀伤上,动作愈发轻柔起来,一点点地擦拭,擦到自己满意为止。
随后他拔开化瘀露的塞子,里面是带有香气的透明药液,他小心翼翼地把药液涂抹在闻朝颈间,想让这伤快一点好。
闻朝睡得正熟,对他的动作全无察觉,晏临为了让他睡得更舒服一点,又帮他脱掉外衣,叠起来放在床头。
晏临的视线顺着对方领口滑落,原本已蔓延到闻朝心脏处的魔纹已完全退回,胸口处除了一片白皙的肌肤,并没有什么不该有的痕迹。
看样子,当魔纹延伸到心脏时,闻朝就会彻底魔化。
这一次魔化被他打断,那么下一次呢?
他已将灵台内的魔气驱除,裂痕也修补完毕,还会再有下一次吗?
晏临无法得出肯定的结果,他眉心微微皱着,抬头看向窗外透进来的月光。
忽然他从床边转移到轮椅上,将轮椅行驶到房间门口,一打开门,就看到两头大妖一左一右地趴在外面,像两尊门神。
孟在渊正百无聊赖地舔毛,还翘起一条后腿,正准备舔自己的蛋蛋,中途听到门开声,耳朵一动,忙翻身趴好,把自己伪装成一头正经妖。
而另外那条龙,正在一块石头上磨自己被劈断的龙角,发出“呲啦”“呲啦”的声音,非常难听。
听到晏临开门,两只妖同时停下动作,四只
眼睛齐齐看向他。
晏临冷着一张脸,道:“你们两个,过来。”
孟在渊率先凑上前:“找本大爷什么事?”
巨龙紧随其后:“需要吾来照顾尊主吗?吾会轻轻的,不会弄疼尊主。”
晏临冷淡地扫了它一眼,眼神像剑气一样锋利。他在自己掌心描画出一个图案,看着图案泛起金光,对孟在渊道:“低头。”
大猫伏下脑袋,晏临将手掌贴在他眉心,金光一闪,一道金印出现在孟在渊额头,覆盖了之前的那一个:“一千年,若中途反悔,找我来解契。”
“本大爷才不会反悔,”孟在渊说,“本大爷可是妖界少主,一诺千金,才不屑做背信弃义的事。”
晏临根本没搭理他,转头看向龙:“你。”
巨龙摇头:“吾追随尊主而来,自然要尊主亲自跟吾签订契约。”
晏临眼神更冷:“这是扶云派的契印,你们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扶云派,本座乃扶云派掌门,除了本座,没有人会画这个印。”
这条龙居然想跟他徒弟单独接触,在开什么玩笑。
晏临强忍着想把这头龙逐出门派的冲动,又说:“你若不愿,那现在就走,本座给你逃跑的时间。”
巨龙跟孟在渊对视一眼,终于还是选择妥协,低下了自己高贵的脑袋。
一道金印也在它额头形成,随后晏临再不想给他们眼神,“砰”一声关上了门。
两头大妖跟紧闭的房门对视半晌,巨龙突然开口说:“他是嫉妒吧。”
孟在渊:“?”
巨龙:“嫉妒吾有两根,而他自己连站都站不起来——吾明白了,他不行。”
孟在渊:“……”
大猫递给它一个同情的眼神,轻巧地跳到一旁——果不其然,下一刻便有一道剑气隔空出现,强大的剑风直接将那头大放厥词的龙挑飞出去,砸塌了远处的一座山头。
孟在渊全无同情之心,没事猫一样趴卧下来继续舔毛,不屑地说:“两根,了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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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朝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嗯,看到这里不是自己的赤乌小筑。
他猛地翻身坐起,发现自己身在白鹿居,就躺在晏临卧房的那张硬榻上,身
上只穿了一件单衣。
什么情况?
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妖界,他费尽千辛万苦终于采到了银枝玉叶草,然后……
然后他因为直接用手去摸,中了那草的催情毒素,还差点魔化,是师尊把他救了回来。
师尊为了给他解毒,不得已跟他进行了一番深刻的神魂交流,终于成功纾解掉毒性……
记忆一点点回归,闻朝的脸也一寸寸变红,耳垂都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粉色。
不是吧……
那样深入而密切的神魂交流,跟直接那啥有什么区别!
最关键的是,他还……还因为过于贪恋那份凉意,在晏临撤出去的时候试图挽留,简直……简直像在故意勾引一样。
闻朝捂住脸,完全无法接受现实,偏偏那时候留下的记忆无比深刻,像直接印在他神魂里,所有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两人的气息如何纠缠,如何层层深入递进,都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中重现。
他只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吓人,四下看了看,发现晏临并不在房间里,轮椅也不在,赶紧披上衣服起身,慌乱地夺门而逃。
结果刚到门口,就跟正要往里走的风枢撞了个满怀。
风枢被他撞得一个踉跄,连忙稳住身形,惊讶地看向他:“师兄你醒了?师兄你脸怎么这么红?你发烧了吗?”
闻朝哪敢跟他解释为什么,一句话没说,绕开他就跑。
“师兄!”风枢拼命追了他一会儿,奈何不及他身高腿长,根本追不上,想招出藤蔓来困住他,又怕把他绊倒害他受伤。
他很快就把闻朝跟丢了,跑去赤乌小筑找,没有找到人,焦急地在原地转了几圈,又回到白鹿居去找师尊,结果发现——师尊也不在。
风枢瞬间傻了眼,他师兄丢了,师尊也丢了,这可让他怎么办?
少年急得差点哭出来,他在白鹿居门前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师尊回来。
他脑子里划过无数“我被师尊抛弃了”“师兄也不要我了”等等可怕的想法,终于他用力摇头,从众多不可行的方案中挑出一个自认为可行的,冲着天空大喊,求助外援:“青梧师叔,青梧师叔!”
青梧他们早在三天前就已经回到了扶云派,因为是连夜乘坐雪鸮
,第二天早上才到,雪鸮一落地,弟子们就尸体似的滚下来,稀里哗啦的全吐了。
到现在三天过去,还没完全休整过来。
风枢的声音顺着风传到了青梧耳朵里,他轻飘飘地落在白鹿居房顶上,桃花眼微微弯起:“哎呀哎呀,枢枢师侄这么热情地呼唤我,是决定好投奔我门下了吗?”
风枢转过身,焦急地冲他喊道:“青梧师叔,我师兄刚刚跑不见了,师尊也不见了,师叔能不能帮我找找他们?”
“你师兄已经醒了?”
风枢点头:“刚才他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我看到他脸很红,像是发烧了。”
“脸红?”青梧眼角眉梢都染上暧昧,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放心,他丢不了,他还在扶云峰上,只不过呢……他可能需要点时间来冷静一下。”
风枢明显没懂:“冷静什么?师尊说师兄在妖界受了伤,需要修养,他还发着烧,会跑去哪儿啊?”
青梧心说这单纯的孩子,你师兄哪里是发烧,明明是羞愧难当才跑掉的。可他也并不想跟风枢解释这些大人的事情,还坏心眼地想要捉弄一下风鸣师侄。
既然他这么早就被踢出局,那不妨来做点什么,害他春心荡漾又不给他机会,他可是很小气的。
于是他收起表情,很严肃地问:“你最后一次看到你师尊是什么时候?”
风枢想了想说:“好像是昨晚,怎么了?”
“我也找不到他了,从今早开始,他的气息就消失在了我能感知到的范围内。”
“啊,”风枢立刻紧张起来,“师尊他……不会出事了吧!他现在行动又不方便,会去哪里啊?”
青梧:“我也不知道,要不这样,我发动扶云派所有弟子寻找他们,掌门失踪这可不是小事,虽然掌门印现在还在你师伯手里,不影响处理事务,但他这么闷声不响地消失,很难让人放心。”
风枢非常赞成,用力点头:“麻烦青梧师叔了。”
青梧冲他微笑了一下,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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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之内,掌门和掌门首徒双双失踪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扶云派。
一开始消息传得还比较克制,只是说“不明原因失踪”,但传的人越多,消息就越跑偏,不知道
25、第 25 章
“你要去哪找他?本大爷都找不到他, 你能找到?”
闻朝没理会孟在渊的质疑,他只身回到白鹿居,就看到风枢坐在仙府门前的台阶上, 手里拿着根树枝, 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 在地上戳来戳去。
小少年也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师尊丢了,师兄也丢了,和那些满脑子被艳情话本荼毒的弟子们不同,整个扶云派恐怕只有他一个人在真情实感地担忧。
闻朝走到他跟前, 轻声道:“风枢。”
风枢猛地抬头, 脸上的表情从惊讶转为惊喜, 立刻撇了小树枝,跳起来用力抱住他:“师兄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和师尊私奔了!”
“……咳,别胡说。”闻朝一路过来, 已经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在搞鬼——他虽然没告诉别人自己去了哪里, 可也没离开扶云峰, 如果青梧想找他, 很容易就能找到。
可小师叔偏偏要发动扶云派全派弟子一起找, 故意把他和师尊都失踪的消息扩大。
这下好了, 全门派都知道他和师尊不清不楚, 他现在完全有口难辩。
闻朝深吸一口气:“还是没找到师尊在哪儿吗?”
风枢放开他,抹掉眼角不知是喜悦还是激动的眼泪:“师尊没跟师兄在一起吗?”
“没有,今早我醒来的时候,他就没在房间里。”
“我已经在门派里问了一圈,”风枢又担忧起来, “连外门弟子我都去问了,可所有人都说没看到师尊……都怪风枢不好,师兄受伤昏迷,我还把师尊弄丢了。”
闻朝揉了揉他的脑袋:“不怪你,这样吧,你再去师伯和师叔那里问问,说不定会有线索。”
“好,我这就去!”
等到小师弟走远,闻朝微微皱起了眉。
他是故意把风枢支开的——天劫当前,师尊不可能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消失,孟在渊说晏临的气息消失在白鹿居,时间是今天早上,那时候他还在昏睡中,按晏临的性格,是不会撇下他还没醒来的徒弟一个人跑掉的。
加上轮椅能抵达的范围也很有限,也就是说他肯定还在附近,在一个能随时观察到徒弟状况的地方。
闻朝这么想着,进入室内,从书架上
挪开几本书简,露出开启密室的机关。
除了这间密室,他实在想不出白鹿居内还有什么地方能藏人了。
他在心里默念“师尊我对不起你”,将手指按在机关上,注入了自己的灵力。
书架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那条熟悉的密道——里面有光。
闻朝立刻意识到自己找对地方了,一头扎进去:“师尊!”
晏临正盘膝坐在矮几边,轮椅停在墙角,他手里拿着一本书简,案头放着一盏灯,光亮就是这灯发出的。
他似乎并不意外闻朝会来,他缓缓抬起头,一头黑发未束,有些懒散地掉在肩头,苍白的嘴唇被灯光镀上一层暖色,平素里握剑的手正捧着书简,那手指修长好看,指甲修得圆润齐整,让人不自觉想要幻想自己就是那本书。
闻朝一看到他,就感觉有点脸红,忙别开视线:“师尊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躲?”晏临显然对这个字不太认同,他再次低下头,“为师天劫将近,在这里查阅这些古籍,试图寻找促使我瓶颈突然松动的原因。”
闻朝在他旁边坐下来:“那,查到了吗?”
“一无所获。”晏临将书简合起,“我怀疑,可能跟那天晚上的……神魂交融有关。”
他一提起这个,闻朝脸更红了,小心翼翼地问:“弟子当时是不是很……很丢人?”
“那倒没有,一回到白鹿居,你就睡着了。”
闻朝说话都开始结巴:“那弟子有没有那个……欲、欲龙抬头?”
他只记得识海中发生的事情,至于识海以外,则毫无印象。
晏临视线落在他脸上,漆黑的双眼中罕见地浮起一丝戏谑:“有。”
闻朝耳根也红了起来:“那师尊……帮弟子……?”
“嗯。”
“用、用什么……”
“自然是用手,”晏临神色如常,语气也很平稳,“不然,风鸣想让为师用嘴吗?”
“……”闻朝完全没料到师尊竟会跟自己开带颜色的玩笑,瞬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开了,慌乱摆手,“不不,没有!”
他这嘴怎么就这么贱,为什么非要问?!
晏临平静地拿起另外一卷书简,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用嘴,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当
时你师伯正在门外,不太方便,下次吧。”
师伯……在……门外……
闻朝腾地站起来,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师师尊你……怎么突然开始不正经……”
“为师从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晏临垂着眼,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放松,隐在阴影里的右手却紧紧攥着书简一角,攥到指节泛白,“我与孟在渊结怨已久,他虽为扶云派镇派灵兽,却并不服从本座管教,经常在私下里诋毁我,对吧?”
闻朝忙道:“我当然不会信……”
“他并未骗你,”晏临打断了他,好像再也不能装模作样地继续看书,将书简放下,“信与不信,你自行判断。”
闻朝愣了:“什……什么?”
“为师要走了。”
“去哪儿?”
“扶云峰周边是十万雪山,去任意一座。古往今来,渡劫之前远离人群密集之地,在无人处渡劫,若不幸殒落,则埋骨于此,若渡劫成功,则风光归来——这是修真界约定俗成的规矩。”
闻朝垂眼看向他的腿:“可师尊你……”
“我身为仙门首座,更应该遵守这个规矩,更何况,炼虚境的天劫绝非寻常修士能够承受,只要我在这扶云峰上,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为师不能这么做。”
“我……”
“不要再说了,”晏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他嘴唇上,“你好好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
晏临指尖冰凉的温度瞬间让闻朝闭嘴,他愣愣地看着对方,总觉得今天的师尊太不对劲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说了很多以前根本不可能说出口的话,做了很多以前不会做的亲密举动。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临终前要把曾经不敢做的事情全部做一遍,以免给自己留下遗憾一样。
他被自己这念头吓到了,刚要开口,却被对方轻轻一推,不受控制地向后跌倒——跌进了停在墙边的轮椅里。
他后背撞得有些痛,想要站起来,却看到晏临打开了放在墙角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又把箱盖盖上。
……等等,墙角什么时候有箱子?
就在他愣神的当口,晏临已经拿着那样东西转过身来,“咔”的一声扣上他左手腕,然后穿过轮椅扶手,又“
咔”的一声扣上他右手腕。
闻朝低下头,看着手腕上那副黄金镣铐,一时间傻了眼:“师……师尊?”
“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晏临把镣铐锁死,“等为师渡劫回来,再放你出来,若为师回不来,这间密室会在十五日后自行打开。”
“等等,师尊……”
晏临并不等他把话说完,他艰难地扶着墙站起,人影一闪已在密室之外。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懵逼状态中的闻朝,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伸手按下了书架后的机关。
密室的门在他面前关闭,他几乎是脱力地倚着墙滑坐下来,痛苦地闭上双眼。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天劫,竟来得这样快。
他此去九死一生,几乎没有平安归来的希望,那些埋藏在心底的话,终究是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晏临缓缓呼出一口气,凭空消失在了房间里。
一墙之隔的密室内,闻朝还在对着那副黄金镣铐发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能在师尊的密室里看到这种东西。
饶是他再粗枝大叶,也能猜到这绝对不是一副普通的镣铐。
这种东西如果是做惩戒用具,大可不必用纯金打造,就算他师尊口味独特……
闻朝抬起手腕,看到手铐内侧刻着两个篆体小字——“千机”。
这是千机阁制造出来的东西。
千机阁也是仙门大派,但他们并不归属于任何势力,也不以术法见长,千机阁内汇集了整个修真界的能工巧匠,修士们所使用的法宝、仙器,多出自千机阁之手。
除此以外,他们还私下接受一些委托,而这些委托的内容大多是——打造淫器。
道侣之间那些增加情趣用的东西,任何能想到和想不到的小玩意,千机阁都会做,且做工无比精巧,普天之下,再找不到能与之媲美的。
闻朝看着那“千机”两字,陷入沉思。
这副镣铐是用一种名为“三足蟾金”的材料做成的,这种材料非常稀少,是灵兽“三足蟾”吐出的金子,外观上和普通黄金几乎没有区别,硬度却极高,寻常兵刃根本无法将它斩断。
加上是千机阁出品,没有钥匙的话,也不可能把锁打开。
镣铐与皮肤相贴时带来丝丝
凉意,这东西打磨得非常光滑,重量也适中,短时间佩戴并不会磨伤手腕,而且看这尺寸,分明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他师尊居然会……在千机阁定做这种东西……
闻朝缓缓转过头,视线定格在角落里那个箱子上。
他现在不想管这个箱子是怎么出现在密室里的,他只想知道,箱子里面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淫器。
闻朝抿住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瞳孔微微地收缩起来——
这间密室,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今天师尊突然失踪,躲在密室里,也该不会是在……故意骗他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朝朝,又被师尊套路了
为了尽量不影响大家看文体验,以后雷和营养液每周感谢一次,鞠躬
26、第 26 章
纯金打造的镣铐被灯光镀上一层暧昧不明的色泽。
这间密室不算太大, 四周都是墙,没有窗,人待在里面却并不窒闷, 想也知道这是一片仙术划出来的空间。
闻朝曾以为这里是师尊闭关修炼的地方, 今天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这间密室,包括密室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这是师尊专门为他准备的“小黑屋”。
他心情有些复杂。
话本里的内容这样直白地展示在他眼前,让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可等到他冷静下来, 冷静到彻底理解“师尊对他远不止师徒之情”, 又觉得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晏临故意将他骗进这间密室, 故意跟他说了许多有损自己形象的话,还故意拿出镣铐把他锁在这里,无非是在向他展示真实的自己, 最好能让他讨厌抵触, 这样在天劫当前, 他就会主动远离晏临, 不会被卷入危险。
即便师尊真的因此殒落, 他也不会过于悲伤难过, 毕竟那个一心只想把他关进小黑屋的人不在了, 对他来说反而是迎来了自由。
可这只是晏临的一厢情愿, 闻朝完全不这么想。
或许是他对师尊的滤镜太深,对方越这么做,他就越讨厌不起来,只觉得心疼,心疼他这份卑微的欲念一直克制到天劫当前, 性命堪虞之时,才咬牙透露出一丝。
更何况,师尊虽然备着这些不堪入目的小玩意,却从未强迫过他什么,连他身中催情毒素的时候,师尊都没有趁人之危。
他要是真的因此而疏远晏临,就放任他独自面对这次天劫,那才真是中了他的圈套。
他现在没时间思考其他的,就算他真的想跟晏临表达自己的愤怒与不满,也要去当面跟他说。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从这里出去,帮晏临度过这次危机。
闻朝做好了决定,身体便已行动起来,他尝试着挣动了一下,发现这手铐果然结实,索性把轮椅扶手拆开,先把自己从轮椅上解救下来。
这密室里除了书还是书,也没什么锋利的东西,闻朝想了想,决定尝试把两个铐环之间的细链扯开。
这次妖界之行对他来说获益匪浅,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他发现他能够自行控
制躯体的魔化程度了,当魔纹覆盖在皮肤上时,躯体的强度会大大提升。
他闭上眼,脸上的魔纹延伸出来一丝,下行经过心脏,最终抵达双手,手腕上浮现出红色的花纹。
随即他双手用力向两边拉扯,手铐上的细链紧紧绷直,片刻之后——
竟纹丝不动?!
闻朝用力得脸都红了,这不过手指粗的一根细链,强度竟出乎意料的高,被他一番生拉硬拽,居然半点变形都没有。
他想了想,又招出神火来烧,结果足足烧了一盏茶的功夫,也没能把这链子烧断。
他又尝试了各种方法,结果把自己折腾得气喘吁吁,手铐还是一丁点损伤都没有。
闻朝不得不选择放弃,在内心感叹这东西不愧是出自千机阁之手,起身寻找离开这间密室的方法。
晏临离开的时候,通往外界的门就消失了,现在这密室无门无窗,如果再把灯灭掉,就是个非常合格的“小黑屋”。
离天劫到来最多还有十天,十天之内,他必须要从这里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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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闻朝被困在小黑屋里的时候,掌门天劫将至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扶云派。
在扶云派众弟子们眼中,掌门惊才艳艳、天资卓绝,他若称修仙界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渡劫失败这种事是不可能和掌门挂上钩的。
加上之前为了震慑来捣乱的天剑门,晏临强行冻结骨肉站起身,以澄清被弟子入魔所伤之事,导致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人以外,扶云派的弟子们全都不知道他受伤了。
那一晚在通天梯上留下的血,是风枢赶在其他弟子苏醒之前一点点扫净的。
白鹿居轻易不得上人,普通弟子少有直接跟掌门接触的机会,因此知道晏临伤势的,也就只有闻朝、风枢、青蛰青梧、承衍以及孟在渊。
其中唯一一个嘴巴不严的承衍,已经被他师父百般威胁不准乱说话,一直守口如瓶,因此晏临受伤的消息至今还控制得极好,至于跟闻朝同行去妖界的师兄弟们,虽然知道他要采银枝玉叶草,却不知道银枝玉叶草是做什么用的。
所以在得知掌门即将迎来天劫以后,扶云派弟子们根本无人担忧,相反还一片欢腾,已经在提前准备庆祝炼虚境仙人
到来了。
“风枢师弟,恭喜你啊,你师尊马上就要突破,修真界已经几百年没出现过炼虚境大能了,这一次果然又是在咱们扶云派!”
风枢抬起头,跟路过的师兄师姐们对视,勉强扯起嘴角:“哈哈……是啊。”
对方见他这般反应,不禁疑惑道:“怎么了风枢师弟,怎么看你不太高兴的样子?该不会是在……担心你掌门师尊吧?”
另一个弟子道:“不是吧,掌门那么厉害,不用担心啦。哎对了,怎么不见你师兄?”
风枢垂着眼:“风鸣师兄他……伤还没好,师尊说让他好好修养几天,不让他出来乱跑。”
“伤还没好?”那弟子眼中流露出意味深长,“他在妖界受的伤早好了吧?该不会是……被掌门搞到下不来床?”
风枢无奈:“师兄别开玩笑了。”
另外那名弟子拉住同伴:“好了好了,少在这里教坏风枢师弟——风枢师弟放轻松些,你师尊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风枢艰难地维持笑意:“谢谢。”
两名弟子边说边走远了,隐约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唉,没想到风鸣师兄这么快就名草有主了,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们留。”
“你就别想了吧,咱们这种无名小卒,还想占有风鸣师兄?我看你纯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风枢一个人站在原地,有些茫然无措,忽然一阵风刮来,有人从背后拍拍他肩膀:“枢枢师侄,你刚才见到你师尊了吗?”
风枢回过身:“见到了,可是他马上又走了,还说师兄犯了错,他让师兄闭门思过几天,叫我不要担心师兄。”
青梧皱起眉——这个晏青崖,什么闭门思过不思过,肯定是怕他徒弟去找他遇到危险,故意把人关起来了。他现在完全感应不到闻朝的气息,应该和晏临之前待的是同一个地方,说不定就是那间密室。
上次他说他能感应到那间密室里的东西,晏临一从妖界回来,就对密室增加了禁制,现在连他也感应不到密室的存在了。
青梧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劝慰风枢道:“相信你师尊,他一定会没事的。天劫这种事只能靠他自己,我和你师伯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风枢咬住嘴唇,用力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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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朝在小黑屋里一困就是三天。
这三天中他使出了浑身解数,把自己折腾得精疲力尽,依然没能找到离开密室的方法,也没能把手铐挣断,甚至连墙角的箱子都没能打开。
他目光呆滞地仰躺在地上,觉得自己快要放弃了。
矮几上的灯被他不小心碰落,已经不亮了,因为实在受不了这种漆黑一片的密闭空间,只好把神火招出来照明。
又一次被当成照明用具的神火委委屈屈地飘在空中,不断上下左右晃动,以表达自己无用武之地的不满。
闻朝看到那团火焰在空中画圈,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一团火,居然会自己跑来跑去?
然而下一刻,更像幻觉的一幕出现了——神火竟主动从半空中飘下来,落在他鼻尖上,顺着他鼻梁一直滚到了额头。
闻朝一个猛子翻身坐起,看着那团又落到矮几上的火焰,难以置信地问:“你该不会……有自己的灵智吧?”
神火在原地跳了两下,回应了他的话。
闻朝:“……”
这玩意在他手里养了一段时间,还真养成活的了?
他忙凑到神火跟前,死马当活马医地说:“你既然是神火,那你能不能带我出去,离开这里?”
神火停住没动,似乎是在思考,随即它左右滚动,意思是“不行”。
闻朝顿时失望:“不行啊……那你这个神火也不太神吧……”
没想到神火竟被他这一句话给激怒,愤怒地跳起来砸在他脸上,随即飞速下坠,径直坠向地面。
闻朝被它砸得往后仰倒,再爬起来,就看到以火焰落下的地方为中心,火苗迅速向四周蔓延,他顿时慌张:“我错了!你快停下来,这书架上全是古籍,要是一把火烧没,扶云派几百年的心血就全都……”
他话说到一半,声音又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屋子里的陈设并没有真的被火焰烧着,正在燃烧的是一层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他瞬间反应过来——结界。
这间屋子被下了禁制,他眼见的不一定为实。
果不其然,火焰从地面蔓延向四面墙壁,将每一寸空间都烧完一圈之后,他眼前的景象赫然发生了改变。
原本连接密道的地方依然还是墙,而本应该在那里的门,出现在了与之相对的另外一面墙上。
神火重新落下来在他指尖跳跃,似乎在期待他夸奖。
闻朝欣喜若狂,立刻吹了它一顿彩虹屁,神火这才满意地飘回空中,继续为他照明。
闻朝看了看那堵石门,将魔纹布满双臂和双手,集中所有灵力到指尖,用力扒住那一点点缝隙,一寸一寸硬生生把石门给拉开了!
施加过仙术的石门无比沉重,他额头青筋凸起,费了好大一番力气,终于把石门打开了一条可供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他赶紧把自己从那条缝隙中挤过去,外面是熟悉的密道,他走出两步,又转身回来。
闻朝停在原地思考了两秒,回到密室,把那个打不开的箱子收进自己储物空间里,随后在密道尽头推开书架,终于重新回到了晏临的住处。
外面的光线一下子透进来,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他抬手挡住眼睛,看到手腕上的镣铐,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刚从牢里跑出来的罪犯。
不行,等他找到师尊,必须要跟师尊说明白,下次再关小黑屋绝对不可以只留他一个人!
这三天中风枢一直留在白鹿居,因此闻朝出来以后首先和师弟碰上了面,少年原本就大的眼睛在看到他的瞬间又睁大了一圈:“师兄?你……你这是……”
闻朝手腕上的镣铐还没解开,对上师弟疑惑的目光,也没心情解释:“先别问那么多了,师尊呢?”
“师尊……”风枢一提到这个,竟红了眼眶,“师尊一个人去十万雪山渡劫了,他让我转告师兄,如果他回不来,就……就让我们师兄弟两个拜到青梧师叔门下。”
“他在胡说八道什么!”闻朝顿时急了,他留意到师尊常用的书案上放着一个眼熟的药瓶,正是他之前炼制的温养经脉用的药,拔开塞子来,发现他把药交到师尊手里时有多少颗,现在就还有多少颗。
“他一颗都没吃!”闻朝不免有些恼怒,觉得晏临这个家伙实在是太不听话了,明明自己满身伤病,却还硬要逞强,一个人跑到外面渡什么劫……他经脉损伤那么严重,灵力都难以运转流畅,哪里能渡得过!
他狠狠一闭
眼:“我要去找他。”
“师兄你要去哪里找?”风枢拉住他的袖子,“主峰周边那十万雪山,气候可比我们这里恶劣多了,你会被冻死在那里的。”
闻朝根本不听,抬脚就往外走:“我是火灵根,我冻不死。”
他身高腿长,风枢想跟上他只能小跑:“可、可是,雪山有那么多座,路途又格外遥远,师兄怎么知道师尊在哪一座?”
闻朝停下脚步,看到偏院里养的仙鹿少了一头。
晏临果然是骑着鹿走的,这鹿能够踏云而行,脚程不慢,三天之内足够抵达任何地方。
晏临有仙鹿,他也不是没有坐骑可乘。
寻常御空法宝会折在十万雪山的风雪之中,过于危险,但他还有其他办法。
他立刻登上扶云峰最高处,找到了那两只无所事事的镇派灵兽。
巨龙正在太阳底下舒展双翼,很像一只自行悬挂的龙干,闻朝看了看它:“只有你在这里吗?猫呢?”
“本大爷……嗝!本大爷在这呢!”
孟在渊居然又变回了幼兽大小,正抖抖毛,从雪堆里爬出来:“都怪你那些仙药!本大爷昨天突然妖力失控,不仅维持不住身形,还……嗝!还老打嗝!”
闻朝一把将他从地上拎起来:“怪我?我都提醒你了那些药药性相斥,你非不信,而且你这后遗症来的有点慢吧,这都过去了多少天。”
“本大爷哪知道……嗝!”
“好了你别说话了,你越说话越打嗝。”闻朝果断放弃这只临时掉链子的猫,转头看向那条龙,“你呢?可以带我去十万雪山吗?那里的风雪,应该不会影响你吧?”
“区区风雪,吾还不放在眼里,”巨龙血色的龙瞳里闪烁出兴奋的光,“愿为尊主效犬马之劳。”
“……我不用你效犬马之劳,你是龙,”闻朝拍拍它的翅膀,“那……现在可以出发吗?”
巨龙伏下身体:“尊主请到吾背上来。”
闻朝把变回幼兽的孟在渊塞给风枢,叮嘱他道:“你在门派等我回来,如果师叔师伯他们问起,你叫他们不要跟来,就说,我有办法助师尊渡劫。”
风枢紧张地拽住他袖口:“师兄你……你一定要小心,风枢不想……不想……”
他没能
说出那句“不想同时失去师尊和师兄”,但闻朝已经明白了,他拍拍少年的肩膀:“你放心,师兄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说罢翻身爬上龙背。
黑色的巨龙扇动双翼,鳞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它载着背上的人冲上云端,闻朝雪白的发丝被风扬起,一举一动都随着风吟传到了青梧耳中。
他有些忧愁地道:“果然去了啊……小师侄居然能从密室里逃出来,这下又要出乎师兄意料了。”
风枢站在山巅大喊:“师兄一定要……带着师尊回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巨龙(兴奋):吾也是被尊主骑过的龙了!
下章的内容大概是……
闻朝: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
正躲在某个山洞里的师尊:……你别过来。
山洞……似乎也是可以发生一点什么事情的地方呢
正经(?)的小黑屋剧情肯定是会有的!大家不要着急,让我们先在山洞里过夜……
另外,因为明天要上夹子,更新会挪到晚上11点以后,到时候更新大粗长补偿大家,从后天开始恢复晚9点更新
27、第 27 章
扶云峰周边的雪山其实并没有十万座, 这数字是个虚指,但闻朝坐在龙背上向下望时,只看到群山层层叠叠, 尽数淹没在白皑皑的雪野中。
凛冽的北风比扶云峰上的更加刺骨,他忙运起灵力御寒,双眉都挂上了一层白霜。
临出发前, 他还没忘先去了一趟小师叔那里, 搜刮了一堆仙药, 现在他的储物戒里满满当当,终于补齐了被孟在渊吃空后的空缺。
“尊主, ”座下的龙忽然开口,“吾可以冒昧地问一句,您手腕上的锁链是怎么回事吗?”
闻朝沉默。
他该怎么解释?怎么跟这条龙说这其实是……情趣用品?
他想了一会儿,找了一个比较折中的词:“这是个……装饰。”
“装饰?”巨龙自动接收了这个信息,并且理解到深层含义,“吾明白了, 吾也曾见过有的妖会在自己的阳`物之上增加装饰, 以求给自己的伴侣带来更多的快感,尊主的这一个, 应该也与这有关吧。”
闻朝:“……”
这条龙……真是张口闭口都自带颜色。
原来他们妖都是这么会玩的?
闻朝别开脸, 没再继续解释下去。
巨龙逆着风雪飞行, 虽然它修为极高, 不会被寒风冻伤,速度却因此大大减缓。
忽然它扑扇两下翅膀, 在原地悬停:“尊主,青崖仙尊的气息消失了,风雪太大, 吾只能追踪到这里。”
闻朝倒也并不意外——晏临会选择来这里渡劫,一来是遵循扶云派的传统,二来,风雪会迅速抹除他留下的气息,即便是嗅觉最灵敏的妖,也无法准确地发现他的踪迹。
晏临算准了自己找不到他。
如果两人没有进行之前那一番神交,他可能还真的找不到晏临,但现在不同了。
闻朝放出神火:“靠你了。”
雪中焰在他指尖停留片刻,晃晃悠悠地飞起,向前方飘去。
闻朝拍了拍黑龙的脖子:“辛苦你了,跟上它!”
巨龙双翼拍动:“为尊主效劳,吾不知疲倦。”
神火虽为神火,却也不能全然不受恶劣的天气影响,拳头大的一团火焰被狂风吹得左摇右摆,像随时会熄灭一般。
十万雪山占地万顷,闻朝以前
倒不知扶云派周边竟有这么大,巨龙在风雪中艰难前行,因为阻力太大,他们足足飞行了一天一夜,才终于顺着神火的指向,再次追寻到了晏临的气息。
闻朝在龙背上已经快被吹傻了,尽管他是火灵根,也已经冻得发僵,手脚都快不是自己的。
神火打着旋向下落去,巨龙紧随其后,平稳地滑行了一阵,落在一座雪山半山腰的缓坡上。
闻朝从龙背上下来,刚踩到地面就踉跄了一步——他维持同一个姿势太久,腿已经软了,而且这一动弹,才发觉大腿内侧疼得厉害,好像被那条龙坚硬的鳞甲磨伤了。
不过他暂时无暇顾及这么多,神火正停在前面等他,他一颗被风雪吹冷了的心也重新燃烧起来,仰起头对巨龙说:“你先找个避风的地方躲起来,我过去看看,等下再来找你。”
“遵命,尊主。”
--
晏临抵达这座雪山已经三天了。
半山腰有一处山洞,应该是上一位在此渡劫的仙人留下的,他简单将这里收拾一番,生了火,坐在火边研读一本仙籍。
但自从他三天前坐在这里,一直到现在,这本仙籍总共还没翻过十页。
他静不下心。
渡劫之前心神不宁是大忌,可他满脑子已经被乱七八糟的想法填满,腾不出空来分给即将到来的天劫一丝。
掌门印还在青蛰手里,即便他真的在此殒落,青蛰也能立刻代替他的位置。
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唯一对不起的可能是他的小徒弟风枢,他收风枢为徒这十五年中,似乎也没能教过他什么,因为修习的术法相去甚远,只能给他讲解一些最基础的东西,或者给他适合修炼的仙籍,让他自己研读。
早知如此,当年就应该让风枢直接拜入青梧门下才对。
至于风鸣……
风鸣……
晏临捏着书页的手指倏地收紧了,指尖在惨淡的火光下显得愈发苍白,他低着头,眼睫微垂,挡住了眼中的情绪。
他的理智希望闻朝不要追来。
可他灵魂深处又隐藏着那么一丝隐秘的渴望。
这两种念头不断争斗,终于被他自嘲一笑打断——那间密室被他下了层层叠叠的禁制,闻朝根本不可能逃出来的。
而正在这时
,山洞外呼啸的风雪中隐约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一声无比熟悉的:“师尊!”
晏临双手不受控制地一抖,仙籍顿时脱手,掉进了正在燃烧的火堆里。
他慌忙把书捡起来,拍灭已经燎上纸页的火苗,随即错愕回头,就看到他心里念着的那个人竟活生生地出现在了眼前。
闻朝冲进山洞,立刻停下来弯腰喘气,他霜白的发丝上挂满了雪,一接触到山洞里温暖的环境便迅速融化,雪水顺着发梢滴落,衣服也被濡湿了,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上来。
晏临还有些怔愣,他缓慢地眨了下眼,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他内心划过无数个疑问,终于在对方朝自己走来时,下意识地开口道:“谁让你追过来的?你不要命了?”
没想到闻朝跟他同时开口:“师尊把弟子关在小黑屋里自己跑了,是想一个人对抗天劫然后埋骨在这里吗?”
两人语气都非常不和善,几乎是刚开口就要呛起声来,但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后,又同时闭上了嘴。
两人都憋着一腔想要数落对方的话,四目相对,气氛一时间凝结起来,只剩下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半晌过后,终于是闻朝率先抬起胳膊,把双手举到对方面前:“师尊先把这个给弟子打开吧。”
纯金的手铐上淌下来一滴雪水,落在正在燃烧的木柴上,发出“呲”一声轻响。
晏临垂眼:“为师……没带钥匙。”
“……没带钥匙?!”闻朝一下子抬高了音量,“这么重要的东西师尊怎么能不带着呢?那弟子到底要戴着这玩意几天?”
虽说没什么太要命的影响,但也未免太碍事了。
晏临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是怎么找过来的?炼虚境的天劫有多危险,为师应该提醒过你吧?你现在找过来,是想给为师添乱吗?”
闻朝自动忽略了他前面两句:“师尊既然知道危险,就更不应该抛下弟子跑路,弟子有办法助师尊渡过天劫,为什么就不肯听我把话说完呢?”
“你能有什么办法?渡天劫自古都是一个人的事,成功便突破,失败便殒落,难道你来,就能改变结局?”
“师尊若没被我的神火所伤
,我也不会担心师尊抵抗不了天劫,但事已至此,师尊被我伤了经脉,实力大减,若因为这伤势影响而渡劫失败,弟子怎么可以不来相助?”
晏临凝视他半晌,终于叹口气:“你修为不过元婴,对抗炼虚境天劫无异于螳臂当车,你能有什么办法相助于我?”
闻朝:“弟子有办法,但不能告诉师尊。”
若是说了,对方绝对不会同意他那么做。
晏临微微摇头:“你太任性了,回去吧。”
闻朝非但不肯,反而在他旁边坐下来,用法术烘干了身上的衣服:“师尊自己,有几成把握渡劫成功?”
晏临张开嘴,顿了一下才说:“五成。”
“师尊口中能说出五成,那就等于没有把握。”闻朝将一簇火苗注入火堆,火焰一下子烧得旺起来,“炼虚境天劫共有九道天雷,以师尊目前的实力,最多能接下八道,剩下的这一道,弟子会想办法帮师尊引开。”
晏临目光一凝:“你为何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闻朝别开眼,回避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知道?当然因为他看过书。
在原著中,晏临迎来天劫应该是在经脉伤势将愈的时候了,那时候他扛下最后一道天雷都非常勉强,那么以他现在的状况,第九道雷是绝对接不下的。
或许连第八道也……
晏临见他不答,又问:“你如何将天雷引开?我曾听你师祖说过,若天雷劈空,会迅速补加一道新的。”
闻朝支吾道:“这个,师尊就别管了。”
晏临轻轻叹气,似乎已全然拿他没辙:“别胡闹了,你快些回去,这里不安全,别让为师……”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轻蹙眉头,抽了抽鼻子:“……你受伤了?”
闻朝一愣:“受伤?没有啊。”
晏临凑近了他,果然在他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可闻朝外表看上去并没有哪里损伤,不禁让他有些疑惑。
他又仔细感应了一下气味的来源,伸出手,在对方大腿内侧碰了一下。
就是他这么不轻不重地一碰,闻朝顿时觉得皮肤像被千万根针刺过一般,一下子疼得像全身过了一道电,忍不住倒抽冷气。
随后他脑子才反应过来——他居然还真受伤了,因为
骑了一天一夜的龙,被龙鳞磨伤的!
晏临表情陡然冷却下来,低斥道:“衣服脱了!”
闻朝被他吼得一哆嗦,从气势上率先被压倒,立刻把外衣解开,低下头,就看到贴身的亵裤一片血迹斑斑。
这……孟在渊说那条龙鳞甲坚硬坐着不舒服,还真不假。
“你……”晏临一看他这般,登时一股火上行堵在了心口,“脱!”
血已经被低温冻住又化开,衣服和皮肉粘结在一起,哪里脱得下来,闻朝刚脱到一半已经疼得嘶嘶抽气,心说这具身体到底怎么回事,没有魔纹强化的时候简直娇气得要命,要不是强化状态不能维持太久,也不至于搞成这个样子。
按平常,这点小伤早应该愈合了……莫非因为气温太低,影响了他的自愈能力?
晏临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瓶仙露,把闻朝已经干了的衣服重新打湿,终于让衣物和皮肉分离,就看到他双腿内侧一片血肉模糊,简直不忍多看。
闻朝生怕他骂自己,赶紧运转起灵力,让皮肤表面温度升高:“一会儿就恢复了,真的没事!”
果然如他所料,皮肤温度升高以后,伤口愈合的速度瞬间加快起来。
没过多久,那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口已然恢复如初,白皙的皮肤重新复原,疼痛感慢慢消失了。
晏临并未继续数落他,而是垂眸盯着他赤`裸的双腿,目光沉沉,半晌没吭声。
闻朝正准备把衣服穿回去,动作时手腕上的锁链相碰,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一声轻响也不知触动了晏临什么,他眸光突然一变,伸手按住了对方的腿。
闻朝被迫停下:“师尊?”
晏临欺身向前,一把将他控制在了自己与洞壁的岩石之间,漆黑的双眸中盛满了看不懂的情绪,嗓音也不明原因变得有些喑哑:“你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吗?”
闻朝被迫身体后仰,后背抵在了岩壁上,心头莫名开始颤抖:“什……什么?”
“在白鹿居,为师已经警告过你了,你就乖乖地待在那里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跑到我身边来,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吗?”
闻朝只感觉面前这人自从感应到天劫将至以后就不太正常了,
他好像急于向自己表达什么东西,像赶在临死前想说出自己的遗言,以至于连一贯的清冷自持都维持不住,做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举动。
就比如现在这样。
他有些结巴道:“清……清楚啊,但是,我觉得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那你觉得什么才是时候,”晏临声音很低,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天劫在三天之内就会抵达,你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跟过来,你也知道我已经抱着必死的心,你就不怕我临死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对你……”
他说着捉住对方的脚腕:“对你做出一些,不在你承受范围内的事情?”
闻朝开始有些慌张:“不,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可以助你……”
“可以助我渡过天劫,”晏临手指一寸寸向上,指腹的薄茧摩擦过皮肤,带起难以形容的奇异触感,“那又如何,为师已经将那间密室的秘密告诉了你,你的内心,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闻朝眼神闪躲:“感觉……感觉……就……”
晏临手指继续向上,轻轻按在他大腿上,那片刚刚复原的皮肤似乎格外敏感,闻朝浑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样你也可以接受吗?”晏临将他禁锢在一片狭小的空间里,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毫无保留地压下来,像雪崩时掩埋一切的积雪般让人喘不过气。
闻朝心跳骤然加快,内心不禁有些退却:“师尊……别……别再靠近了……”
晏临身形微微一顿,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他缓缓退后,无形的威压转瞬便已收回,他重新捧起了那卷书,语气又变得像往常一般平静:“你并不喜欢。为师不喜欢勉强你,也希望你不要勉强自己。”
闻朝还没缓过神来,他呼吸有些急促,过了好半天才恢复镇定:“我……”
晏临并未抬头看他,只道:“把衣服穿好吧。”
闻朝又愣了片刻,赶紧穿好衣服,有些拘谨地坐在他旁边,盯着那堆正在燃烧的火焰,忐忑地说:“我没有勉强自己,只是……”
晏临没有开口,耐心等着他的下文。
闻朝咬咬牙:“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适应这个与我印象中……不太一样的师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是朝朝差点**的一天
我本应该在高速飞驰,奈何被阿江没收了驾照……
但是,你们以为这样就完了吗?天真!想想那个箱子它……
晚上还有一章
你们不要搞了,先看看龙龙吧,龙龙还在外面吹着风哪……
28、第 28 章
“适应……”晏临低低重复了一遍, 手指在书页被火燎焦的地方轻轻摩挲,“为师不希望你委屈自己,也不希望你迁就于我, 你就是你自己,而不只是……‘晏青崖的徒弟’。”
闻朝眨了眨眼:“弟子明白,但是弟子并没有迁就谁,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嗯, 好。”晏临缓缓把书翻过一页, “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留在这里,很危险。”
“师尊放心好了, 山洞里是安全的,我待在这里,天雷不会劈进来。”闻朝小声说,“师尊不要赶弟子回去好吗?我……好不容易过来的。”
晏临抬起视线,正对上他略带恳求的眼神,那颗裹在寒冰里的心一下子软了:“……随你吧。”
闻朝不禁松一口气, 站起身来:“那我现在去让那条龙离开。”
“嗯。”
晏临并不意外他是骑着龙过来的, 除了那条龙,也没什么别的座驾能把人磨成这样。
他所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闻朝很快去而复返, 晏临开口道:“你到底……是怎么逃出密室的?又是如何在风雪之中寻找到我?”
“弟子不能说。”闻朝没敢跟他对视, “师尊就当……就当我们心有灵犀吧。”
“你若真的跟我心有灵犀, 就应该知道我不想让你卷进来。”
闻朝没再接这茬, 而是从储物戒里拿出一瓶药:“师尊问了我这么多,我也想问问师尊, 为什么我炼的药,师尊一颗都没吃?”
晏临看到那个熟悉的药瓶,瞳孔微微一缩, 竟有点不自然地别开眼:“这药对为师没用。”
“你根本就没吃,怎么知道没用?”闻朝硬把药瓶塞到他手中,“除了那天在我监督下服用了一颗,后来师尊变成蛇随我去妖界那几天我也可以不追究,但为什么回来以后还是一点都没动?”
晏临手一抖:“你又知道我变成蛇随你去妖界了……”
“我早就听他们说了,”闻朝道,“师尊现在把药吃了,我就不追究那条蛇的事。天劫当前,哪怕能让你伤势减轻一分,胜算不就多一分吗?”
晏临似乎再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好从瓶子里倒出一颗药丸,就着仙露服下。
两人都
没再说话,各自坐在火堆旁边,山洞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外面风雪依旧,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但再大的风雪也刮不进山洞里来,干扰不到这一室温暖。
天色渐晚,晏临看了一会儿书,被药效影响开始犯困。
今夜天劫并不会造访,或许是因为闻朝在这里,他连续三天都动荡不安的心神居然镇定下来,随便往旁边一倚,合着眼睡着了。
闻朝拿出一条薄毯,轻轻盖在他身上,确定他暂时不会醒过来,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山洞。
他才刚一出去就被洞外的风雪刮了个趔趄,连忙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在石头上打磨一根铁钎。
这东西是他从储物空间里翻出来的——闻风鸣的储物戒中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根铁钎似乎是用来采集矿物炼药用的。他把带刃的那一端磨尖,制成了一根简易的避雷针。
“尊主,”血色的龙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您在做什么?需要吾帮忙吗?”
闻朝被它吓了一跳,压低声音:“你怎么还在这儿?我不是让你回去吗?”
“吾不放心您。”黑龙卧在他旁边,抬起翅膀为他遮挡风雪,“尖锐的东西,很危险,尊主这样美丽的人,只有浑圆闪亮的珠宝才能称得上。”
闻朝不敢恭维这条龙的品味,他拿着铁钎比划了一下,觉得应该没大问题。
“我要引雷,”他说,“只要能引走一道天雷,师尊应该就能应付剩下的。”
“但吾听闻,若将天雷直接引到地面,天雷会被视作未能劈中,不记数。”
“当然不是直接引到地面,而是引到我身上。”
黑龙直言:“您只有元婴期,被炼虚境的天雷劈中,您会死。”
“正因为我只有元婴期,”闻朝把铁钎插进雪地里,呵出一口白气,“之所以说天劫只能一个人承受,是因为天劫的强度跟渡劫者的修为挂钩,若有外人加入,天劫的强度会增加。如果让修为和师尊相当的青蛰师伯来挡雷,天雷的数量会直接翻倍。”
黑龙:“是这样。”
“但如果是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有元婴期,在炼虚境天劫面前,我连零头都算不上,即便雷劫的强度因此增加,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
响。”
黑龙思考了一下:“话虽这么说,可尊主您不可能挡下天雷,吾劝您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闻朝摊开双手,让魔纹集中到手上,“当天雷的能量完全被化解时,才视为抵挡成功,若我让魔纹强化全身,可以持续几秒钟的时间,在那几秒钟里,我或许可以将天雷化解下来。”
“但如果您失败了呢?”
“失败也不会怎样,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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