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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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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火灵根,我怎么就摊不上这种机缘……”

    “青崖仙尊特意去天柱山寻来的吗,那地方的狂风能活生生把仙体撕碎,居然能从那里寻来神火,可惜仙尊不再收徒了……”

    “啊啊,掌门好帅,风鸣师兄也好帅!太般配了,好想看他们两个在一起,在一起!”

    “虽然掌门很帅,可我更爱白发,我选风鸣师兄!”

    “……”

    这些声音层层叠叠,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几道他熟悉的:

    “师兄好厉害,我也想变得像师兄一样强。”

    “昨夜就是那火焰伤了我吗?怪不得,这火真好看,跟风鸣师弟一样好看。”

    以及一道近在咫尺的——

    “为师……想要你。”

    闻朝:“!!”

    他心头剧颤,条件反射地攥起手掌,掐灭了火焰。火焰熄灭的瞬间,所有声音全部消失了。

    这火……似乎能引出人们心中的欲念,并且那些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

    刚刚师尊在说什么?想要你……什么?要你好好的?要你别乱来?要你别犯傻?

    他这手怎么就这么不听话,怎么就不能再多听两秒?

    晏临跟他视线相对,似乎从他的神色中捕捉到了什么,顿时瞳孔微缩,别开了眼。

    现在再招出神火来照一照师尊内心在想什么显然不合时宜,闻朝只得暂时放弃,从刚才那些声音中找到了天剑门掌门的那一条:

    “竟不是黑色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那三声“怎么可能”一声比一声气急败坏,闻朝抬头看向元苍平,只见他双目圆睁,气得浑身颤抖,最后一分仙长形象也维持不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指着闻朝:“这……这不可能……让我再仔细看看,一定是你们施了仙法……”

    “元掌门还想再仔细看看吗?”闻朝声音很轻,却又非常清晰,“没问题,您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火焰自他掌中抛洒而出,熊熊滚落,从每一个天剑门弟子脚下烧起来。

    元苍平被烧得直跳脚,破口大骂:“这就是扶云派的待客之道?!魔修伤人,你们居然放任不……”

    他声音戛然

    而止——来自化神境巅峰的威压毫无保留地笼罩住了扶云峰,一些修为低的天剑门弟子直接扑通跪地。一柄通体漆黑的墨剑凭空出现在元苍平面前,剑尖离他眉心不足半寸,剑身迅速覆盖上了一层白霜,寒气顺着剑锋蔓延到他脸上,将他眉毛都冻结起来。

    照影,是这把剑的名字。

    一身白衣的剑修,所持的剑竟是纯黑色的。

    元苍平被威压压得动弹不得,浑身上下只剩眼珠子能动,他惊恐地看着白霜自他脚下的烈火中冒出,渐渐冻结全身,将他整个人变成了一具冰雕。

    “既然元掌门这么想要欣赏神火,那不如多欣赏一会儿,”晏临收了威压,“等什么时候,火融化了冰,你便离去吧。”

    天剑门的其他弟子纷纷挣扎着逃离火海,只剩下他们掌门被活生生冻在火中,这场面无比滑稽,像一群人在博物馆里欣赏人体标本。

    “我扶云派只‘惩恶’,不‘伐善’,妖魔不为非作歹,便与我派无关。若再有人故意登门挑衅,与元掌门一同处置。”

    晏临轻翻手腕,墨剑回到他手中,剑鸣带着他的声音远远地荡漾开来:“诸位不要忘了,当年大千世界动荡,魔界来犯,是我扶云派举全派之力镇压。我派立于这万仞高山之上,天塌下来由我派顶着,活于扶云派庇荫之下的你们,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本派?”

    他晏青崖的徒弟,也是这些猫猫狗狗能碰的?

    在场的天剑门弟子再没有一个敢吭声,他们的掌门被强行留在这里,也没人敢离去。

    承衍抱着胳膊站在火圈外看戏,冷嘲热讽道:“我看今日之事可以载入史册了吧,你们天剑门以后能不能少出来丢人现眼,我都替你们脸红。”

    其他人也附和道:“他们活该,上次天机阁珍宝丢失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天剑门这群家伙居然污蔑说是我们扶云派偷的,因为除了扶云派弟子,再没人能从天机阁偷走东西——听听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喔,我懂了,原来他们‘天剑门’,是‘天天犯贱’的意思。”

    “哈哈!”

    扶云派弟子乐不可支,天剑门那边则个个面红耳赤,恨不得当场找地缝钻进去。

    正在这时,天空中忽

    然投下一道阴影,闻朝抬起头,发现远远地自高空掠下一只大鸟,翼展超过两丈,是只雪鸮灵兽。

    雪鸮贴地滑行了一阵,从鸟背上跳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体型健壮,目测身高超过一米九,衣服不好好穿,袒露出来一片健硕的胸肌。

    他背后背着一把有缺口的大刀,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蛇头,断口处有人腰身那么粗,还在往下淌落腥臭的血。

    跟他站在一起,另外一位则显得纤细多了,这人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模样生得十分好,一双桃花眼中天生带笑,跟他对视一眼,便好像有微风拂面。

    扶云派弟子立刻冲两人抱拳行礼:“青蛰仙尊!青梧师叔!”

    青蛰把那蛇头一扬,兜头扣在“冰雕掌门”头上,隔着冰层跟他对视:“我当是谁,原来是天剑门的龟孙儿。苍平老儿,又带着你的徒弟们来闹事了?您老人家停在元婴期几百年,阳寿到底什么时候尽?回头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上你坟前喝喜酒去!”

    青蛰仙尊天生大嗓门,说话有如撞钟,震得人脑仁嗡嗡作响。

    那蛇头没死绝,拳头大的蛇眼还在动,腥血淌落下来,臭不可闻。元苍平看到蛇信不断在眼前划过,周身裹着坚冰,脚底是燃烧的烈火,居然两眼一翻,晕了。

    青梧捂着鼻子,急忙避开:“大师兄你注意点,再也不想跟你一起出门猎妖了,臭死个人。”

    他径直穿过正在燃烧的火圈,经过时火焰被劲风扫到两侧,并未烧到他半片衣角。

    他快步走到闻朝面前,低声道:“扶你师尊回去,这里交给我们。”

    闻朝如梦方醒,扭头看了一眼晏临,只见他脸色比平常更加苍白,身体在细微颤抖,像是倒了极限。

    他仓促地留下一句“多谢小师叔”,扶住晏临,掐了一道传送术法,直接转移进白鹿居。

    晏临掌中的墨剑已经收起,他目光涣散了那么一瞬,突然跪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

    闻朝心里“咯噔”一声:“师尊!”

    晏临身上冷得吓人,像是刚从冰窟里捞出来的,闻朝扣住他的手腕,感觉他脉搏变得极缓,经脉之中的灵气几乎停止了运行。

    这是……强行让体内结冰,以降低痛觉,甚

    至肌肉骨骼都被冻结在一起,好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吗?

    闻朝心如刀绞,忙把他扶回轮椅上:“要躺一下吗?”

    晏临缓缓抹去嘴角的血:“不必。”

    闻朝伏在他身前,扣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灵力输送给对方。这一次和之前那股极具破坏性的烧灼不同,灵力是温暖而平和的,慢慢抚开了结冰的经脉。

    晏临脸色缓和下来,难得浮现出一点血色,甚至体内那股乱窜的灵力都温顺了不少。

    他拧紧的眉头渐渐展平,语气中带上一丝无奈:“给修为比自己高的人输送灵力,你就不怕我一时失控,反倒把你的灵力榨干?”

    “师尊不会的,”闻朝笃定道,“如果是师尊,榨干也可以。”

    晏临:“……”

    闻朝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令人浮想联翩的话,晏临手指微微一勾,近乎仓皇地偏头,用力压下了心头的杂念。

    房门没关,老远就听见鸣钟般的声音:“我说师弟,我才出门半月,你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个德性?”

    晏临偏头看他,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淡:“杀一只恶蛟,居然足足用了半月,你也是够快的。”

    说话间外面三人已到近前,青蛰道:“还不是因为中途赶上风暴,三弟非说他的雪鸮不能在风暴中飞行,偏要我们驻足三日等风暴过去,不然怎么可能这么慢。”

    青梧:“分明是因为你太沉,答应我,下次多修修轻身诀可以吗?”

    闻朝见他们几个亲近如常,不禁放下心来,他无法想象扶云派内部发生决裂的样子,那对晏临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青蛰用力一拍他的肩膀,闻朝只感觉骨头差点被他拍断,洪钟般的声音在他耳边撞响:“出息了,偷偷入魔,还伤你师尊,现在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了你的光荣事迹,扶云派出现魔修,你还是立派以来第一个。”

    晏临看着他的手,眼神结了冰,满脸写着“再碰一下把你手砍掉”:“放开他。”

    青蛰果断放手:“算了,你们师徒内部的事,我管不着,不过有一件事我得管管。”

    他提小鸡一样把身后的承衍提到面前来,用更大的力气拍他背上:“给你风鸣师弟道歉。”

    承衍被他拍得一

    个踉跄:“师父你别这么用力!我跟风鸣道过歉了,他都原谅我了。”

    晏临还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视线变得不太友善起来:“你们……”

    闻朝和承衍同时开口:“没什么师尊,就是昨晚起了一点口角……”

    “昨夜我去风鸣师弟那里挑衅,结果被他一招打趴下……”

    闻朝:“……”

    这个憨批!

    晏临成功地捕捉到重点,带着些质问意味地看向承衍:“挑衅?”

    承衍瞬间跪地:“我错了掌门!我一时脑热,已经被风鸣师弟教训过了!您饶了我吧!”

    闻朝叹气,心说这么憨的人也真是头一次见。忽然他肩膀被人戳了戳,一回头,青梧正神秘兮兮地看着他,冲他勾勾手指。

    他疑惑地凑过去,青梧那双桃花眼含着几分不怀好意:“小师侄,我给你看个宝贝,这是我之前从人间搞来的,据说在他们那里风靡一时。”

    他说着在袖子里一掏,掏出几册话本,标题明晃晃地写着:

    《霸道魔尊娇仙尊》

    《高冷仙尊俏魔尊》

    《逆徒总在以下犯上》

    《师尊太疼我了怎么办》

    闻朝:“……”

    7、第 7 章

    闻朝的表情跟那话本里的内容一样精彩,他错愕地看着对方:“小师叔,你……”

    青梧从四册话本中抽出两册,把《高冷仙尊俏魔尊》和《师尊太爱我了怎么办》塞到他怀里:“剩下的我留着看。”

    闻朝拿着话本茫然无措:“为什么要给我这两本?”

    青梧眨眨眼,眼中似有桃花乱飞:“难道你想以下犯上吗?师叔觉得,你跟你师尊比起来段位还是太低,所以干脆死了这条心,乖乖躺平就好。”

    闻朝一头雾水,并未理解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在他眼里,师尊清冷禁欲,不容亵渎,一切歪门邪道都与师尊无关,哪怕确实在红尘俗世滚过一遭,身上沾染了一点黄色废料,也丝毫不敢往师尊身上联想。

    更何况,他在俗世里艰难存活的二十余载,也单纯到仅以“活着、赚钱、为福利院做点什么”为目的,根本没想过在此基础上进行更高一层的精神追求。

    因此,他虽然能大致猜到话本里写的什么,却无法把那些东西往自己身上套。

    他与俗世现实,似乎有种天然的割裂感。

    闻朝没拒绝小师叔的好意,把话本塞进储物空间:“我会看看的。”

    两人说话时,青蛰已经拎着承衍去了屋外,他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徒弟:“把你这身衣服扒了,这紫色真是碍眼。”

    “紫色怎么碍眼了?”承衍不服气地说,“难道像您一样,袒胸露乳就好吗?”

    “你小子还敢跟我犟嘴!”

    青梧一阵风似的刮到他们跟前,打量承衍道:“按你师祖的说法,这叫‘基佬紫’。”

    “基佬又是什么?”

    “就是……男人和男人搅在一起。”

    “那不太好吧……”承衍挠挠头,脸上浮起一抹奇怪的红晕,“如果是风鸣师弟的话,我倒是可以接受。”

    青蛰直接扇在他后脑勺上:“不想活了你!你要是有一天死在你掌门师叔剑下,可别怪我不救你。”

    闻朝听着他们的谈话,心说这个世界的人,居然也知道什么叫“基佬紫”吗?

    算了,反正是现代人写的书,出现什么词都不奇怪吧。

    他凑到晏临跟前

    ,看到他正掩着唇低低地咳嗽,手边放着一盏冷茶,杯口有一点茶渍,应该刚刚喝过。

    闻朝把那隔夜的冷茶泼了,重新倒入茶叶,双手捧着茶壶将水煮沸:“师尊不要喝这么凉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晏临的手微颤:“……好。”

    闻朝试探着问:“师尊的寒症……真的是为我上天柱山寻得神火时染上的吗?”

    晏临顿了一下,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似的,好一会儿才说:“我上天柱山,并不是为了寻什么神火,我当时根本不知那里有什么。只因天柱山是仙界最高峰,山巅之上有一扇门,门后连着通往大千世界以外的路,这扇门在有修仙者合道飞升时才会打开。”

    “你师祖三百年前破碎虚空时,不知道为什么而生气,把那扇门给踹裂了一条缝,导致仙界灵气不断外泄,每隔三五百年,就得有人上去封印一次。天柱山上狂风如刀,化神境之下的修仙者,仙体都会被狂风撕碎,所以这件事只能由我或者你青蛰师伯来做。”

    闻朝满脸震惊:“师祖……把……大千世界的门给……踹裂了?”

    “难以置信吗?”晏临身体后倚,把脊背靠在轮椅背上,“至于神火雪中焰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我当真不知,觉得它或许能带回来给你用,便冒险去采,不慎被狂风伤了灵体。”

    晏临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好像要透支接下来十天的语言,他看向闻朝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复杂:“风鸣会因为……为师不是特意为你取雪中焰,而失望吗?”

    “怎么会?”闻朝惊讶道,“师尊为何会这么想?师尊要真的是专程为了取雪中焰上去,弟子会愧疚不已的。”

    晏临悬着的心忽而放下了,他将手掌轻轻覆在对方头顶:“那道裂隙,只有同样合道飞升的仙人能够修复,这三百年中,大千世界未曾有人飞升成功,若下一个飞升的人是你,临走之前不要忘了将那裂隙修补起来。”

    闻朝莫名觉得他这话像在临终托孤,心里有些不舒服:“为什么?下一个飞升的人,难道不应该是师尊吗?”

    “为师……”晏临终归没能说出个所以然,他嘴角微微抬起,是个苦笑的弧度。

    飞升吗?

    不可能了吧。

    化神巅峰,可能是他的极限了,他的道心早已摇摇欲坠,下一次天劫到来之时,也许就是他身消魂灭之际。

    不过这样也好,若他死了,他那些无法启齿的念头便再也不会被徒弟知道。

    他偏头向窗外看去,闻朝望着他的侧脸,觉得他表情近乎落寞,却猜不透这落寞因何而起。

    书中描写这场景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晏临在痛心爱徒离他而去,可现在他就站在这里,晏临为何还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或许他真的应该看看小师叔给他的话本。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师尊,我去院子里……炼些丹药回来。”

    “好。”

    被天剑门折腾了一上午,闻朝终于得了空,在白鹿居内寻得一小片空地,从储物戒里取了些稀罕的仙草,投进丹炉,给师尊炼制温养的仙药。

    别人赠与的仙药他不吃,自己亲手炼的,他肯定会吃。

    师伯他们还待在白鹿居没走,青梧正在那里诱拐风枢:“枢枢师侄,你真的不肯来师叔门下吗?你师尊是冰灵根,教不了你的,师叔这里有好多记载木系术法的仙籍,你若拜入我门下,我都给你。”

    闻朝诧异抬头——这……在晏临眼皮子底下挖墙脚?真觉得师尊听不到吗?

    风枢拼命摇头:“不可以,师尊说了,如果我去小师叔门下,不出三天就会被染上奇奇怪怪的颜色。”

    青梧装听不懂:“奇奇怪怪的颜色是指什么?”

    “这……风枢也不知道,师尊说我还没到年纪,不应该知道。”

    青蛰瞪一眼自己师弟:“你够了,二弟总共就这么两个徒弟,你还想挖一个走,门派里木灵根的弟子也不算少,你想带走谁,还不是随便你挑。”

    青梧随意地往栅栏上一坐:“木系修炼不易,属于最没有攻击性的灵根,枢枢师侄年纪小,修行时间也短,我可担心他被人欺负了去。”

    “青崖的徒弟,谁敢欺负,上一个欺负他徒弟的,坟头草已经三丈高了。”青蛰倚刀而立,“说起来,咱们护派灵兽呢?往常我提着恶妖首级回来,它都要扑上来挠我,今天怎么全无动静?”

    “嗯?你不提我都忘了,咱们上来时,好像没有见它。”

    “我就说妖都不靠谱,天剑门那群人还不够它塞牙缝的,它若肯出面阻拦,还用得着二弟出马?”

    青梧托着下巴想了想:“我突然记起,它跟二哥的千年之约,今年是第九百九十九个年头吧?”

    闻朝正在捣药的手一停——说得对啊,他们的镇派灵兽呢?

    扶云派的镇派灵兽是只道行几千年的大妖,通体漆黑,额生利角,背覆双翼,尾长于身,原型遮天蔽日,一根指甲便能碾死一个人。

    据说此妖身上有一半上古凶兽穷奇的血脉,凶横无匹,却被青崖仙尊降伏,委身在扶云派内当灵兽。

    原书中这只大妖的戏份并不多,甚至连名字都没有,闻风鸣跟它唯一的瓜葛是他应该在下山时遭到大妖的阻拦,并掏出它的内丹,将内丹收为己用以后修为大涨,遁入魔界,成为后期为祸一方的魔尊。

    现在他没能逃出山门,那大妖去哪了?

    闻朝抬起头问:“千年之约……又是什么?”

    青梧轻飘飘地刮到他面前,十分怜爱地在他额头轻轻一敲:“风枢师侄说你入魔后丢失了一部分记忆,看起来是真的。”

    闻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不是失忆我只是穿书”,索性没吭声,默认自己真的失忆了。

    青梧耐心地解释道:“此妖乃妖王之子,一千年前青崖仙尊名声鹊起,此妖闻讯赶来,要与仙尊决斗,以证明他们妖才是三界最强,结果在与仙尊大战三百回合后,不幸以一招之差落败。”

    “此妖在决斗之前扬言‘我要是输给你就给你当一千年的看门狗’,本来是随口说说,结果仙尊认真了,真的跟它签了契约,让它留在扶云峰看门一千年,今年是最后一年。”

    闻朝好悬才忍住没笑,心说这未免也太过戏剧性,没想到他师尊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不过……书中的那只妖有这么大的来头吗?

    “我看它八成已经跑了,”青蛰一敲刀背,刀身上的铁环哗啦哗啦地响,“三弟,你感应一下,它到底还在不在扶云峰。”

    青梧闭上眼,闻朝只觉得身边的风加快了流动,半晌过后,对方道:“感应不到它的气息了。”

    “哈,果然,我就说当初该先杀了它的自我意识再放去当

    护派灵兽,二弟偏要心软,说不想与妖界为敌,现在好了,契约期还剩一年,这畜牲就夹着尾巴跑路,一点诚信都不讲。”

    “那毕竟是妖界少主……”

    “那又如何?妖界那群小崽子们,别说少主,就是妖王来犯,我也一刀把它的脑袋砍下来。”

    青梧叹气:“算了吧大师兄,知道你和妖界不共戴天,但现在三界和平已久,维系不易,你就别节外生枝了。”

    青蛰没再继续谈这个,而道:“护派灵兽不能没有,跑了一个,再抓便是。派里养的灵兽修为还都不够看,不如我再去一趟妖界,逮一只回来。”

    青梧无奈:“你也太粗暴了……”

    闻朝在旁边听着,心说要去妖界吗?他记得给师尊医治腿伤的重要药材中,有一味就在妖界。

    《忘仙》书中写,要治好晏临的腿伤,需要用三种稀世药材炼丹,分别是碧海潮生花、银枝玉叶草和久旱甘霖露。

    要拿到碧海潮生花的种子、银枝玉叶草的茎,用久旱甘霖露种活,将花瓣和草叶投入丹炉,再配以其他仙草,制成丹药,便能让经脉重塑,完好如初。

    他蓦地起身,想问师伯一句“去妖界能不能带我同行”,结果对方已经进了屋:“师弟,那只被你降伏的灵兽跑了,我准备再去妖界逮只新的,你帮我召集一下派内弟子,我要点几个跟我一起去,就当是历练。”

    闻朝焦急地守在门口,在心里大声喊“我能行看看我”,可师伯在和师尊说话,他又不好进去打扰。

    晏临放下茶盏,慢条斯理地说:“你刚在妖界斩了一头三千年道行的九头恶蛟,还把恶蛟的头提回来当战利品,这又要去捉一只妖当镇派灵兽——你是嫌我们扶云派在妖界树敌不够多,嫌仙界和妖界和平太久了吗?”

    “你这话说的,他们背信弃义在先,还不准我去找点补偿?”青蛰将他病病歪歪的师弟打量了一圈,视线落在他坐着的轮椅上,想也没想就在轮椅扶手上拍了一下,“这东西不错啊,你徒弟给你做的?还是风鸣好,承衍那蠢蛋,就没有这份心。”

    他话音刚落,被他拍过的扶手上突然传来“咔”的一响,木头竟出现了一丝裂纹。

    高山上最结实的木材,也禁不住青蛰仙尊这么没轻没重地一拍。

    青蛰面露尬色:“呃……”

    8、第 8 章

    轮椅扶手被拍裂的那一刻,现场气氛陡然凝固了。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剑鸣骤然响起,墨剑凭空出现,快且狠地向青蛰刺来。

    青蛰慌忙抽刀抵挡,刀剑相碰发出“当”的一声,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炸开,屋子里所有东西都不幸被波及,屏风被拦腰斩断,架子上的书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闻朝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颊边划过——竟是那把阔刀的刀刃被墨剑崩飞了一块。

    ……他好像突然知道,这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缺口了。

    青蛰勉强接下一招,连退数步:“停!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修好!”

    晏临依然坐在轮椅上没动,闻朝甚至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招的,他手里那柄墨剑已经结满白霜,散发着森然寒意。

    无辜被波及的闻朝缓缓擦去脸上的血,被刀刃碎片崩出的伤口已自行愈合。

    “许久未曾交手,师弟修为又精进了,”青蛰把大刀背回身后,还有些心有余悸,“你刚才,不会真的对我动杀心了吧?”

    墨剑在晏临手中散去,他冷冷道:“你觉得呢?”

    青蛰:“……”

    闻朝生怕他们再打起来,赶紧进来救场:“师尊,轮椅上的部件都是可以拆卸的,我拿去修一下就好了。”

    晏临没再说什么,对拍坏他轮椅的某人冷漠地下了逐客令:“出去。另外,去妖界谁都可以,唯独你不行。”

    青蛰:“为什么,我跟他们打交道多年……”

    “就是因为你在妖界‘威名远播’,群妖对你无不提防,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再踏入妖界半步。”

    青蛰拧眉:“师弟,你这未免也……”

    晏临:“我还是掌门一天,你就一天得听我的,三界修好不易,你若再一意孤行下去,别怪我不念师门旧情。”

    青蛰不再开口,转身离开屋子,青梧迎上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哎呀哎呀,被骂了吧,早就说你这驴脾气得改。”

    “……闭嘴。”

    等他们走了,闻朝把开裂的扶手拆下来换成新的,并拿出用仙术做好的兔毛护腕,轻轻托住晏临的手,试图给他戴上。

    晏临微惊,几

    乎想要挣扎。

    不知是他的手太冷,还是对方的手太暖,被闻朝握住手腕的时候,他竟觉得那温度热得惊人。随即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被套在自己右手手腕上,洁白的兔毛护腕大小刚好合适,在他冰凉的皮肤上锁住了一片暖意。

    闻朝低着头:“弟子早上逮了一只雪兔来吃,扒下这皮毛给师尊做了护腕,扶云峰太冷,师尊又经常握剑,手腕需要好好保护才行。承衍师兄说派内弟子轻易不得杀生,还望师尊不要怪罪。”

    晏临眉心微蹙:“扶云派没有那种规矩。”

    “嗯?”

    “不得杀生,没有这种规矩。”晏临慢慢抽回自己的手,“你若想吃,便去捉来杀,谁再跟你说不准杀生,让他过来跟我理论。扶云派的规矩,难道还有人比我更清楚?”

    闻朝愣了一下,随即笑意浮上眉梢:“多谢师尊!”

    太好了,这样他便可以尽情地饱口腹之欲了,他生前不敢吃的东西,非要一一尝回来不可!

    晏临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嘴角也微不可见地扬起了一点:“嗯。”

    就算真的有那种规矩,他也一句话就能废除,他身为掌门,还没人能质疑他的话语权。

    闻朝心里高兴,话也变得多了起来,他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子:“还有这个,一天一粒,师尊记得吃。”

    晏临还没完全展开的笑意僵在脸上,没伸手去接:“你炼丹药……是为了给我吃的?”

    闻朝点头。

    “可你应该知道……为师从来不吃丹药。”

    “我知道,”闻朝硬把药塞到他手里,“可这是我亲手炼的,师尊不能给个面子吗?”

    晏临动作僵硬:“为师可能……并不需要。”

    “不,你需要,”闻朝坚持要把丹药给他,“这药可以镇痛,缓解灼烧感和寒症,温养经脉,在我帮师尊找到能彻底治愈腿伤的药之前,师尊都要坚持吃这个。”

    晏临神色微变:“你说要吃多久?”

    闻朝仔细合计了一下书中的时间线,觉得自己动作一定比原书快,遂把五百章的内容强行压缩成一百章:“大概,三五年吧。”

    晏临轻微抽气:“风鸣,这护腕为师就收下了,但是丹药你还是拿回去,为师真的不需要。”

    “不行的师尊,你必须要吃,弟子真的不想看到师尊半夜咳血。”

    “风鸣,你听为师说……”

    “师尊说什么都没用,药是一定要吃的。”

    “……”

    一瓶药被两个人推来推去,终于还是晏临妥协了,他被迫收下:“好吧。”

    闻朝当场拔开塞子:“现在就吃。”

    饶是晏临修炼千年的定力,也险些在这一刻破功。

    他这徒弟,还真是……

    应当好好地教训一番。

    他内心疯狂的控制欲又开始上涌,几乎是咬着牙才压制下去,没当场让爱徒见识一下“强迫师尊吃药”的下场。

    他的道心,注定是离坍塌不远了。

    棕褐色的药丸不过小指盖大小,一瓶里有二三十颗,晏临闭着眼睛吞服了一颗,在尝到药的滋味前让它滚进肚子,并迅速抿了一口茶。

    闻朝很想劝他一句“用茶送药会化解药性”,可看他脸色不是很好,还是理智地什么都没说。

    然后他就又问了一个不太理智的问题:“师尊为什么对吃药……这么抗拒呢?”

    晏临合着眼,身体在轮椅里放松下来:“如果有幸见到你师祖,去问他吧。”

    闻朝:“……”

    他师祖不是已经……破碎虚空,离开大千世界了吗?

    他要去哪里问师祖?

    晏临明显不想再跟他说话,头微微往一边歪着,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似乎睡着了。

    药里有镇痛安神的成分,看样子起效得还挺快。

    天色渐晚,落日西斜,白鹿居内一片静谧。

    闻朝站在旁边看着师尊的睡颜,用目光将那眉目一笔一画地勾勒出来,觉得这人被评为“仙界第一美人”当之无愧,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完美无瑕的。

    他睡着的时候,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便淡化了许多,似乎从高高在上的仙尊变成一个触手可及的“眼前人”。披散的黑发掩去了小半张脸,双手随意地交叠着搭在腿根,手腕上洁白的兔毛又为他增添了一丝柔软。

    如果能把衣服也换成貂裘或狐裘的话,是不是可以再柔软一些……

    他刚想到这里,脑子里就蹦出承衍跟他说过的话:“听说魔修最喜欢拐个貌美体弱的仙人圈做炉鼎,然后拿什么貂毛狐狸毛给仙

    人做围领,尤其是师徒之间……”

    闻朝:“……”

    他并不是那样的徒弟,绝对不是。

    闻朝叹口气,把视线从师尊身上收回,掐了道术法把损坏的屏风修复成原样,又捡起掉落的书简,一本本放回书架上。

    忽然他手一顿——书架后面的墙上有一个不太显眼的凸起,因为书简掉落而显露出来。

    他脑子里立刻划过“这里居然有机关,是不是连着密室”几个字,鬼使神差地伸手戳了戳,发现这机关既不能按也不能抠,没反应。

    他想了想,又用指尖往上面注入了一点灵力。

    还是没反应。

    闻朝摇摇头,心说这么隐秘的机关果然不是轻易就能打开的,而且这是他师尊的屋子,机关要是真的打开了,他反而不好交代。

    就在他准备继续整理书简时,面前的书架像是反应慢半拍一样,发出细微的抖动,继而向两侧滑开。

    闻朝:“……”

    这怎么还真的开了!

    他瞠目结舌地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像意料之中的那样,面前出现了一条暗道,台阶向下通入黑暗中,不知道连着什么地方。

    闻朝心惊胆战地回头看了一眼晏临,发现他睡得很沉,并未被这边的动静惊醒。

    进去看一眼,应该……不过分吧……

    就看一眼。

    书中并没写过晏临的屋子里有密室,闻朝实在好奇,掌心召出一小簇火苗,顺着台阶往前走了几步。

    暗道并不长,尽头处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屋子里有两面墙的书架,摆放着各种仙道古籍。屋子正中有一张矮几,矮几上放着一本书,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闻朝长舒一口气——不过是间普通的屋子而已。

    那些仙籍可能是不能轻易示人的东西,所以才被锁在这里。晏临喜静,也许他偶尔嫌外面吵,会躲到这里来打坐入定。

    闻朝这样说服了自己,顺手拿起矮几上的书翻了翻,却发现这书里空无一字。

    奇怪,难道是他修为还不够,看不到里面的内容吗?

    他把书放回原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并未发现在房间角落里有一个隐秘的箱子,箱子被加了禁制,只有这间密室的主人能够看到。

    而箱子里藏

    着许多匪夷所思的东西——冰丝鲛绡织成的蒙眼布、鼍龙皮制作的项圈、三足蟾金打造的镣铐,以及北冥暖玉制成的……

    样样制作精美,且不堪入目。

    而矮几上放着的也绝非什么无字天书,若上面的禁制解开,便能看到封面上赫然是“醒书”两个大字,翻开来,里面则密密麻麻皆是晏临的笔迹,反反复复地书写着“他是你徒弟”。

    可惜,闻朝什么都没能看到,他做贼心虚似的退出密室,又在墙上的机关上鼓捣一番,让暗道关闭,书架回到原位。

    他将一切都恢复原状,趁着晏临还没醒,飞快地溜出房间,再没敢回来。

    太罪恶了。

    他居然私闯别人的密室。

    虽然不知道师尊在屋子里留一间密室有什么用,但直觉告诉他那不是他该去的地方。

    “师兄,”风枢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青蛰师伯说要带几个弟子去妖界历练,是真的吗?”

    “嗯,对啊,”闻朝跟他一起往赤乌小筑走,“怎么了?”

    风枢眼巴巴地看着他:“我可以去吗?”

    闻朝颇为惊讶:“妖界凶险,风枢师弟怎么会想去那里?”

    风枢攥起拳头:“我想快点变强,只有变强了才能保护师兄!今天天剑门的那些人那样欺负师兄,我好生气,可我什么也做不了!”

    闻朝:“……”

    他没记错的话……天剑门掌门现在还在山脚下冻着呢吧。

    风枢:“青梧师叔说他那里有很多木系典籍,我真的好想修炼,可我又不想离开师门,不想离开师兄,我……”

    少年越说越委屈,闻朝忙揉揉他的头发:“没关系,明天师兄就帮你把仙籍从小师叔那要来。”

    风枢眼前一亮:“真的吗?!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都是扶云派弟子,有什么不好,小师叔故意逗你呢。”

    两人边说边走,忽然风枢停下脚步,惊恐地看向前方:“师兄,你……你的药田……”

    闻风鸣入魔前是个丹修,炼丹经常要用到仙草,因此在赤乌小筑前面种了一片药田。而此刻,两个时辰以前还好端端的药田居然变得东倒西歪,像是被什么东西粗暴地扫荡过一遍。

    9、第 9 章

    闻朝皱眉,连忙上前查看,只看到药田内一片狼藉,所有仙草最尖端的嫩叶都不翼而飞,断口极不平整,不是被人掐掉,像是被什么野兽啃掉的。

    仙草就只有顶上那一点尖尖蕴含的灵气最充沛,他每次采摘时都只小心翼翼地取一片嫩叶,好让新芽能继续生长。现在好了,整个尖端全被啃坏,甚至连根拔起,这片药田几乎是废了。

    那个来捣乱的家伙,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可持续发展!

    闻朝气不打一出来,这片药田怎么说也是闻风鸣辛苦栽培的,现在两个月的心血付之东流,他只想把捣乱的野兽抓来扒皮,给师尊做毛领子。

    他一言不发地蹲下身,把歪七倒八的仙草扶正,试图挽救一点是一点,忽然他在地上发现了什么——是爪印。

    闻朝生前是学生物的,一眼就判断出这是猫科动物留下的爪印,并联想起他杀兔子时被偷吃的内脏,雪地上也留下过一枚爪印。

    是同一种动物,甚至可能是同一只。

    “师兄,”风枢满脸心疼地看着那些仙草,“这……怎么办啊?”

    闻朝指着地上的爪印:“你知道扶云峰上有什么动物会留下这样的痕迹吗?”

    风枢仔细辨认一番:“没有,山上的动物就只有师尊养的鹿,小师叔的雪鸮,雪兔、狐狸和仙鹤,靠近山脚应该还有雉鸡一类的飞禽,但是它们不会上来。”

    这些东西,都不可能留下这样的爪印。

    这山上一定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灵兽。

    闻朝没再追问:“没什么,你回去吧。”

    “等一下师兄,”风枢用力咬唇,“我……我新学的法术,让我来试一下。”

    他说着集中精力,掌中浮现出点点青光,青光化成一颗一颗微小的粒子,飘散进药田里。

    原本已倒伏的仙草就在青光中一点点挺立起来,尖端的伤口愈合,重新生出娇嫩的新芽。

    闻朝看得吃惊:“风枢,你……”

    复生之术第一层,让植物起死回生,一般来说需要金丹期的修为才能做到,风枢居然……

    他的小师弟,果然是天才中的天才。

    “我、我成功了吗?”风枢自己

    还都有些难以置信,脸上红扑扑的,显然非常激动,“风枢帮到师兄了吗?”

    “嗯,帮到了,”闻朝揉了揉他的头发,“谢谢,风枢帮了师兄大忙。”

    风枢高兴得手舞足蹈,离开赤乌小筑时都是蹦蹦跳跳着走的。

    像朵……被最喜欢的人亲手浇过水后向阳而开的小花。

    闻朝被这个比喻逗到了,在药田边鬼鬼祟祟地干了点什么,回到屋内躺下休息。

    一夜安眠。

    --

    第二天一早,青蛰拿着从师弟那借来的掌门印,将扶云派所有金丹期以上的弟子都召集到半山腰一片空地上。

    青蛰扯开大嗓门:“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目的只有一件,昨日天剑门前来挑衅的事,大家也都看到了,元苍平那老儿被你们青崖掌门和风鸣师兄联手收拾了一番,放在通天梯下展览示众——这说明什么?说明实力才是硬道理,又赶上我派镇派灵兽丢失,因此掌门决定派几名弟子前往妖界,寻找新的灵兽,以‘收服灵兽’为目标举行试炼,增强自身实力,扬我扶云派威严。”

    闻朝站在底下听着,心说青蛰仙尊倒是个演讲的好材料,能把“强取豪夺”这种戏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也算是一种本事。

    青蛰继续道:“由于本次试炼难度较高,我们会派出一位化神境高手作为领队,保护大家的安全。”

    “是青蛰仙尊亲自带领吗?”

    青蛰咳嗽两声:“不是我,是你们青梧师叔。”

    他话音刚落,弟子们立刻蠢蠢欲动起来,一个接一个举起了手:“青梧师叔?我可以!”

    “我也可以!”

    “我要去,我要去!”

    “青梧师叔可以,我就不可以?先听我把话说完!”青蛰板起脸,“我扶云派的护派灵兽,至少需要三千年以上的道行,而这样的大妖在妖界也屈指可数,因此本次妖界试炼的目标定在‘三妖窟’,三妖窟中的三只大妖,任何一只都行。”

    弟子们面面相觑:“青蛰仙尊,这……也太难了吧?据说三妖窟中的三只大妖,修为最低的也有四千年,我们去了,不是给人家当饭后点心吗?就算有青梧师叔保护,也……”

    闻朝听得眼睛发亮——三妖窟,银枝玉叶草就在那里

    。

    青蛰不为所动:“所以,报名需要勇气。现在再来告诉我,谁愿往?”

    闻朝第一个举起了手:“我愿往。”

    青蛰一看是他,表情顿时垮了一半,故意装没看见:“没人吗?没人愿意去吗?据说三妖窟中有只大妖身负龙的血脉,最喜欢收集珍宝,你们若能打倒它,那珍宝就是你们的。”

    弟子们兴致厌厌:“我们这些修仙的,要珍宝有什么用啊,要是仙籍我还有点兴趣。”

    被忽视的闻朝莫名其妙,用更大的声音道:“弟子风鸣,愿往!”

    青蛰继续装听不见:“快点啊,真的没人报名吗?你们刚刚不还想跟青梧师叔同行,怎么一个个的都蔫了?”

    闻朝挤到他面前:“我,我!”

    青蛰:“真的没人?”

    闻朝皱起眉头,猛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师伯!你是故意的吗!我说了,我愿往!”

    以前从来都是青蛰吼别人,这会儿突然被别人吼,他还颇不适应。他一咧嘴角,伸手把对方扒拉到一边:“你……你不行,下一个。”

    闻朝不服:“我为什么不行?”

    青蛰低声:“别闹了好不好,你师尊昨天才把我揍了一顿,那么危险的地方,你去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师尊不得把我一剑一剑地活剐了?”

    他说着将对方轻轻推开:“听话,边儿去,边儿去。”

    闻朝急得直皱眉头,那银枝玉叶草就生在三妖窟里,他不去怎么行?

    他疯狂朝旁边的承衍递眼色,承衍看到之后连连摇头,意思是“我也不敢违逆掌门”。

    闻朝冲他连做口型带比划:“你不是说好答应我提出的任何条件吗?”

    承衍被他一通威胁,终于被迫妥协,梗起脖子,大声道:“弟子……”

    青蛰眼前一亮:“你愿……”

    承衍:“弟子觉得,风鸣师弟可当此重任!”

    青蛰:“……”

    承衍冒着被师父活活打死的风险,闭着眼,继续大义凛然道:“弟子认为,妖界排斥仙界,排斥我扶云派已久,反而更亲近魔族,而风鸣师弟身为魔修,或许更招妖界喜欢,有风鸣师弟在队内,能降低妖界对我们的敌意。”

    他这一番信口开河成功把所有人都唬住了,包括

    闻朝在内。

    青蛰拧起眉毛,抬头就要扇在他胡说八道的徒弟头上,却被一只纤细的手腕轻飘飘地握住了。

    青梧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眨眨眼道:“抱歉来迟了。风鸣想去,就让他去呗,大师兄难道怕我护不好风鸣师侄吗?”

    青蛰面有难色:“倒不是因为这个……”

    青梧示意他退开,对弟子们道:“除了风鸣,还有其他人自告奋勇吗?师叔会保护好你们的安全的。”

    承衍悲痛欲绝,大声嘶喊:“风鸣师弟都去了,我有什么理由不去!”

    其他弟子也附和道:“风鸣师兄去的话,那……那我也去!”

    “算我一个!”

    “能跟风鸣师兄同行,死而无憾!”

    闻朝表情奇怪地看着接连报名的师兄弟们,心说他的魅力比小师叔还大吗?他到底拿的是什么剧本?

    旁边偷偷打量他的女修不小心跟他对上视线,飞快地捂住脸,红着耳朵不敢再看他。

    闻朝疑惑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魔纹。

    是魔修啊,没错。

    青梧最终挑选了十名弟子,包括闻朝和承衍在内。下来之后闻朝凑到他跟前:“多谢师叔。”

    “不客气,不过我建议你快点回你的住处看看,你在药田里下了阵法陷阱吧,好像逮到了不得了的小东西呢。”

    闻朝脸色一变:“谢师叔告知,我这就回去!”

    待他的背影消失,青梧才松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下可麻烦了。”

    青蛰:“出什么事了?按他的性子,应该会先回他师尊那里吧,你故意把他支开,二弟那里……”

    “嘘,我们装什么都不知道。”

    --

    与此同时,白鹿居内。

    仙尊最常用的那个茶杯在地上粉身碎骨,茶水泼了一地,晏临浑身僵硬地坐在轮椅上,看着暗道所在的方向,已经坐了许久。

    他昨天睡得太沉,一直到今早才醒,根本不知在他睡着期间,他的徒弟都在这里做了什么。

    直到他发觉书架机关那里残留着一道不属于他的灵力。

    那是他徒弟的灵力,温暖、炽热,像引诱飞蛾的火。

    为什么?

    他亲手设的机关,竟会被别人打开?

    难道是因为他之前给闻朝渡过灵力……

    晏临一颗心像泼在地上的茶水一样冷——他进去了吗?

    他看到什么了吗?

    密室里的东西加过禁制,他应该什么都看不到才对。

    即便知道闻朝可能什么都没看见,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往那方面联想,以至于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看到他在屋子里留了一间密室,他的徒弟会怎样想他呢?

    会觉得师尊奇怪、阴暗、可怕吗?

    会再也……不理他了吗?

    10、第 10 章

    闻朝匆匆忙忙地回到自己住处,还没接近,就听到一声气急败坏的咆哮。

    他昨晚偷偷在药田里下了个诱捕阵法,就等着那只捣乱的灵兽自投罗网——仙草被风枢用复生之术复活之后,散发出的灵气只增不减,如果偷吃的灵兽当真急需补充灵力,那它一定会再次光顾。

    果然不出他所料。

    破坏他药田的罪魁祸首现在正被法阵困在半空中,嗷嗷乱叫,疯狂挣扎,可任凭它怎么挣扎也无法逃脱。

    闻朝居高临下地看着它,用师尊最常用的那一种冷漠口吻道:“抓到你了。”

    黑色的小兽冲他呲牙咧嘴,尽力显得自己很凶。

    然而它动物的本能出卖了它——闻朝捏住它命运的后颈皮,单手将它提起,就看到原本凶巴巴的小兽逐渐收敛表情,缩起爪子,夹住尾巴,被迫乖巧成一团毛球,不动了。

    这小东西长相酷似黑猫,却比黑猫更短小精悍一点,双眼是非常漂亮的金色,额头顶着两只短短的角,身侧竟还生着小巧的翅膀。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灵兽,将它提在手里打量了好半天,那眼神好像在探寻“将这小东西的皮全扒下来能给师尊做多长的围脖”。

    闻朝这具身体到底是入了魔,纵然他本人是个小太阳,身上时不时逸散出来的魔气却像是时常活跃的太阳黑子,神秘而危险。

    妖物鼻子很灵,小妖接触到他的瞬间就闻到了他身上不同于寻常修仙者的气息,并判断是这就是那天晚上横空出现并肆虐在整个扶云峰的恐怖魔气。

    这让小妖浑身一抖,好妖不吃眼前亏地把耳朵往后一背,发出一声撒娇似的:“喵……”

    闻朝:“?”

    他刚刚还在想,这货会不会是原书中那只“额生利角、背覆双翼、尾长于身,身负穷奇血脉”的大妖,对方便给了他答案——不可能。

    这角也不够利,翅膀小得支撑不起它的体重,最重要的,它若真有穷奇那种凶兽的血脉,怎么可能发出这样谄媚的猫叫?

    闻朝看它的眼神透出一丝嫌弃:“弄坏我的药田,我是不是应该把你扔进丹炉里炼丹?”

    小妖金色的眼瞳

    中透出不可思议——它都这么低声下气了,居然还不放过它,这还是人吗!

    小妖怒从心头起,当场翻脸,抬起爪子就往对方手上挠去。

    闻朝眼疾手快地把它往空中一抛,换只手继续提溜,让它短短的爪子落了空。

    小妖愤怒咆哮:“嗷嗷(放开本大爷)!”

    闻朝听不懂兽语,不知道这小东西在喵喵叫个什么,把它往怀里一揉,用宽大的袖子将它遮盖严实,转身往白鹿居走。

    --

    闻朝敲开师尊房门的时候,晏临还坐在那里没有动。

    事实上他都没听到有人敲门,他浑身像刚刚在雪水里浸泡过,冷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修道至今已逾千载,从未像今天这般失态过。

    闻朝敲门没得到回应,还以为师尊睡着了,便自作主张地把门推开一条缝,探头探脑地往里瞧,却看到晏临浑身僵硬地坐在轮椅上,盯着地上摔碎的茶盏,一动也不动。

    闻朝有些不好的预感,连忙钻进屋来,轻声唤道:“师尊?你怎么了?杯子怎么碎了?”

    晏临恍然回神,脸色较寻常更加苍白,他强行控制住几近颤抖的嗓音:“为师……没事。”

    闻朝收拾了茶杯的碎片,看到对方的兔毛护腕被茶水打湿了一点,很自然地握住对方的手,用火焰将上面的水渍蒸干。

    谁料这过分亲密的动作却惊到了晏临,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动作之大让轮椅都被惯性往后带了一点点。

    闻朝愣在原地:“师……师尊?”

    “……没什么。”短时间内二度失态的晏临立刻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迅速平静下来,轻咳道,“你……报名了妖界试炼,是吗?”

    “啊,”闻朝差点没跟上这个话题跳跃,“是,师尊已经知道了吗?”

    晏临垂着眼,视线甚至不敢与对方相接,他手指不安地搓着那柔软的护腕:“风鸣……不想留在为师身边吗?”

    “嗯?”闻朝觉得自己追不上师尊的思路了,“为什么会这么问?”

    晏临:“听说你是第一个报名的,你就那么迫不及待想去妖界……”

    想从为师身边逃离吗?

    他内心疯狂的控制欲再次发作起来,让他几乎无法自制,连带着身上的气息都变得

    冰冷了些许。

    很想问问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急不可耐地离开他,是不是因为看到了那间密室,发现了他那些不能拿到明面上的小东西。

    闻朝回答得十分自然:“对啊,银枝玉叶草的生长周期就只有三个月,当夏天过去,草籽就会沉入地底,来年开春才再次被春风唤醒——扶云峰的雪终年不化,但现在妖界那边刚好是夏天,如果现在不去,就要再等上一年了。”

    他这回答仿佛当头一棒,把晏临敲蒙在了原地,脸上浮现出少有的茫然:“银枝玉叶草……是什么?”

    “师尊不知道吗?”闻朝也傻了,“是为师尊治疗腿伤的药,就生长在这次的目的地,三妖窟。”

    在原著中,明明是师尊自己去三妖窟采的药,还顺手降伏了一只妖回来,替代死去的镇派灵兽,怎么现在……师尊竟不知道这药草的存在?

    他穿书带来的蝴蝶效应,已经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了吗?

    晏临皱眉:“为师……并没有听说过。”

    “唔,”闻朝挠了挠自己的脸,“师尊不爱吃我炼的药丸,那我只好快点去把药草采来,早点将师尊体内那股我的灵力化解掉,让经脉复原,师尊就不用再疼了。”

    得到了出乎意料答案的晏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他眼前莫名变得有些模糊,闻朝的声音也像被扭曲拉远了似的,有一种微妙的不真切感。

    闻朝继续道:“师尊是担心我吗?虽然师伯也说三妖窟很危险,可有小师叔在,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晏临迅速定了定神,几乎是机械地附和道:“嗯,对,有你小师叔在……你不要愣头愣脑地往前冲,保护好自己的安全,青梧不会让你们受伤的。”

    闻朝用力点头,随即不知为什么脸红起来,心虚地挠了挠鬓角:“那个……师尊,昨天我整理书架的时候不小心……发现了屋子里有……有一间密室,然后我还不小心打开机关进去了。”

    晏临刚要放下来的心突然停住,不上不下地悬在了半空。

    闻朝没留意到他的神色变化,继续道:“希望师尊能……原谅我私闯密室的行为,我当时太好奇了……”

    晏临嗓音喑哑:“你……在密室里……看到

    什么了?”

    “看到好多仙籍!”闻朝眼睛亮了起来,“弟子能不能不要脸地……跟师尊讨一本?风枢师弟想要木系仙籍,我本来想去找小师叔要,但是想想,师尊这里应该也有吧?”

    晏临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感觉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从未像今天这般活泼过,他几乎有些体力透支:“自然,你师叔那里都是拓本,扶云派所有仙籍,都在掌门手里保存着,我密室里放的仅仅是部分而已。”

    他说着将轮椅停在书架前,打开通往密室的门:“你随我来。”

    密室里没有光亮,闻朝自觉充当了火把,便见晏临抬手一点,从书架上飞下两本书:“一本给你,一本给你师弟,但为师所修行的功法与风枢相去甚多,有些地方无法指点他,若他看了书有所疑惑,可以去找青梧解答,就说是为师命令的,他不许拒绝。”

    闻朝接了仙籍:“多谢师尊。”

    晏临抬头看他,见他的脸映在火光下,鲜红的魔纹也像是跳跃的火焰,让人视线移上去,便不想再挪开。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他徒弟的心比燃烧的火焰还要干净,根本不可能想到平日冷如冰霜的师尊内心有多少阴暗滋生,他就算再怎么暗示,也不能让对方往那方面联想。

    他竟想把这朵滚烫的火焰,将这颗高悬天空的太阳摘下来,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只为自己一个人照亮。

    闻朝得到了仙籍,有点乐得找不着北,当场就把他来找师尊的目的忘了,他风风火火地跑去把仙籍交给风枢,没看到晏临始终盯着自己的背影,那眼神是难以形容的复杂。

    晏临坐在窗前,轻轻伸手,窗外的冷气凝结成雪花,一片一片飘落在他的指尖。

    从天上落下来的雪,是最脏的。

    会沾满无数细小的灰尘。

    可它们落满地面,又变得无比洁白,看起来是纯净无瑕的。

    晏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雪花,内心竟前所未有的迷茫起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心里那份对徒弟的“爱护”,转变成了“爱”与“占有”?

    正当他沉浸于剖析自己内心时,已经离开的闻朝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他抱着一只黑漆漆的小妖:“对了师尊,差点忘了,这个家伙昨天弄坏了我的药田,它是谁养的灵兽吗?”

    小妖被他在袖子里裹了一路,差点被活活闷死,此刻正蔫头耷脑地瘫软在闻朝怀里。

    一人一妖忽然对上视线,小妖那双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起来,它直勾勾地看着晏临,整只妖骤然紧绷,发出一声极不友善的低吼,浑身毛都炸了起来。

    晏临微微眯起眼,几乎有了拔剑的冲动。

    他的徒弟……果然还是不能没有他。

    11、第 11 章

    就算闻朝再迟钝,也能感觉到这一刻的剑拔弩张。

    他怀里的小妖不断发出低沉的怒吼,原本收缩起来的利爪悉数弹出,隔着衣服都将人刮得生疼。

    晏临周身的空气陡然凝结起来,屋子里气温骤然降低,他并未回答闻朝的问题,而是缓慢且清晰地问:“你说,它弄坏了你的药田?”

    闻朝点头:“对,我辛苦种了两个月的仙草,要不是风枢用复生术把损坏的仙草复原,我两个月的努力就白费了。”

    那可是留着给他师尊炼丹用的仙草。

    “这样吗,”晏临的声音较之前更低,“它不是谁养的灵兽,既然在扶云峰捣乱,不如杀掉好了。”

    小妖:“……?”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它不过弄坏了几根仙草,就让它以命相偿?这扶云派到底是什么魔窟,就这还配叫仙门大派?呸!

    亏它还遵守约定在这里守了一千年,不过是一朝妖力耗尽变回原形,全派上下没一个人认出它不说,还碰上晏青崖这心思歹毒的东西。

    这人看上去冷冷清清,实际内心阴暗得很,居然对他亲手收的徒弟抱有非分之想,每次天机阁来给他送东西都会经过通天梯,它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里面都是些什么——在它们妖界,如果有不幸被拴上锁链贩卖到人间的妖,是要沦为玩物凄惨一生的。

    道貌岸然的晏青崖,将整个扶云派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小妖越想越生气,脑回路转了十八个弯,居然感同身受地同情起晏青崖的徒弟来,冲着闻朝大叫:“嗷嗷嗷嗷!(你不要信他!你收你为徒就是为了把你圈作禁脔,快点醒醒啊!)”

    闻朝全然接收不到它的愤怒,皱眉道:“怎么这么疯,不会是有狂犬病吧。”

    晏临看向它的眼神透出些许玩味——禁脔?这词倒是有些新鲜。

    他与这妖一千年的契约还有最后一年,尚可通过神念与它交谈,他注视着小妖那双金色的眸子,传音道:[本座的徒弟,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小妖冲他呲起尖利的牙:[虚伪!有本事你把你那颗黑心剖开给他看看。]

    闻朝听不到他

    们的神念交流,不知道自己竟被当场打成了“禁脔”,他看了看张牙舞爪的小妖:“它好像有些修为,修炼不易,杀了未免有点太残忍,要不,我把他留在师尊这里,等我从妖界回来,再想办法为它寻个去处。”

    小妖一听要被留在这里,顿时炸毛,用爪子勾住闻朝的袖子:“嗷嗷嗷!(你不能把本大爷放在这!我会被晏青崖搞死的!本大爷是为了镇压你的魔气才变成这样,你要对本大爷负责!)”

    闻朝一脸无奈:“你到底在叫唤什么啊,放在师尊这里也不行吗?师尊会好好照顾你的。”

    小妖:“嗷?”

    照顾?往死里照顾?

    晏临并不想跟一只妖力耗尽的妖一般见识,也没兴趣养一只暴躁的宠物,他低头抿茶:“不必了,去妖界时你带上它,不用再带回来了。若你在妖界遇到什么危险,把它交出去,可护你们平安。”

    闻朝瞬间懂了——这小东西是妖族幼崽,如果交还回去,妖界肯定会看在幼崽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

    于是他道:“还是师尊考虑周全。”

    闻朝抱着小崽子离开白鹿居,晏临目送他离去,眉心微微地皱了起来。

    让那个家伙跟他去妖界……是能护他们周全没错,可……

    谁能保证那只妖不会对他徒弟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它现在妖力耗尽,只会嗷嗷吐不出人话,但它迟早会恢复过来,到那时,它万一跟闻朝说什么不该说的可怎么办?

    晏临越想越觉得不能这么放任不管,他虽不像师兄一样对妖抱有敌意,却也并不大相信他们,更何况对方还因输给他而耿耿于怀,这一千年来没少给他找麻烦。

    一想到他徒弟身上干净的气息将被一只妖的气味覆盖,晏临便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好像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即将被夺走,还要被标记上所有权。

    忽然他下定决心般,从案几上抽出一张纸,卷成纸筒,又用法术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将鲜血滴在纸筒上。

    白纸在他控制下幻化成一条细细的白蛇,他将自己的神念抽出一缕,附在白蛇化身之上,纸做的蛇便活了起来,吐了吐信子,爬到他手腕上。

    晏临指尖轻轻在白蛇的鳞片上划过,这蛇冷冰冰

    的,跟他的体温一样低。

    他伸手一挥,白蛇落在地上,顺着门缝爬了出去。

    --

    闻朝把逮到的小妖关在自己住处,为了避免它再偷吃灵草,还特意用阵法把药田保护了起来,小妖气得冲他呲牙咧嘴,好像他是什么为祸一方的恶魔。

    闻朝不为所动,丝毫不因对方是只可爱的灵兽而心软。

    要知道,他上大学那会儿可是人送外号“小可爱粉碎机”,不管是小白鼠还是小白兔,到他手里他都照杀不误。

    长得越可爱,死得就越快。

    第二天一早,闻朝刚出门,脚底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他疑惑地低头看来,发现门前雪地里似乎有东西,白色的一长条,细看发现是一条蛇。

    这雪山之上居然会有蛇?

    闻朝很是惊讶,伸手把蛇从雪里刨出,这小蛇不过两指粗,浑身直挺挺的,一动也不动,已然冻僵了。

    不知怎么,他看着小蛇那双漆黑的眼睛,竟觉得似曾相识。

    出于好心和好奇,他把蛇捡回屋,用神火点着了案上的灯,把冻僵的蛇放在灯边,试图让它回暖。

    小妖闻到异样的气息,纵身一跃跳上桌子,凑到白蛇旁边不停地嗅闻。

    它为什么总觉得……这蛇身上有晏青崖的味道?而且它在扶云峰待了一千年,从来也没见过蛇,怎么会突然有条蛇冻僵在闻朝房间门口?

    闻朝伸手把它扒拉到一边:“走开,敢咬的话我现在就把你扔掉。”

    小妖呲牙冲他发出低吼,扑棱着小翅膀从桌子上跳了下去。

    随着温度升高,白蛇也渐渐解冻,僵硬的身体盘曲起来,凑在神火旁边,缓慢地吐着信子。

    闻朝戳戳它的脑袋:“居然没死,你命很大啊。”

    白蛇被他戳弄,也不反抗,只把脑袋对着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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