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大公爵夫人忍痛答应拿出瑚利达的种子来，承诺在三天之内快速培育出一大批的瑚利达送给裴斯。

    裴斯毫无犹豫的表达出自己对大公爵夫人此举的满意。

    裴斯好像突然想起来：“对了，还有一件事。”

    达里涅：“陛下，请讲。”

    裴斯：“我在双塔岛上放了一堆人类，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派人鱼帮我把人类带回来吧，我的王仆不够用了。”

    她这话一出，人鱼们都在等待她接下来的发话。

    接回来人类做玩物是小事，但裴斯提到了王仆不够用。

    最近人鱼们都对裴斯要从亚特兰蒂斯外找附庸的传闻有所耳闻。

    这一次她召集人鱼们前来，他们都在猜测女王是要宣布此事。但裴斯到现在只字未提。

    要是她说了，贵族们可能会提出一些意见，但她压根没有开口，好像这一件事真的只是一个无稽的传言。

    忽然，裴斯目光一凝。

    亚特兰蒂斯就像光点汇聚而成一样，出现在她的脑中。海草的摆动，人鱼笑着谈话，摇摆的秤……还有两只人鱼离去的身影。

    裴斯笑了。

    达里涅：“陛下，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办好。”

    裴斯双手一拍：“那就太好了。”

    “不过……”

    裴斯冰冷的声音传进了所有人鱼的耳朵。

    “我的东西要是坏了，”裴斯嘴角上扬，眼神却像随时会出鞘的利刃，危险又迷人，“嗯，你们不会想看到的，对吗。”

    达里涅仍旧笑着：“当然，陛下，那是您的东西。”

    裴斯：“还有最后一件事。”

    她笑眯眯地托腮：“现在立刻清空第三区的道路，让所有的人鱼都离开第三区。”

    大公爵上前了：“陛下，我们会帮你做的，但在此之前能否和我们说一说缘由呢？”

    “好啊，”裴斯哼笑了一下，“我亲爱的阿波特知道我手上缺人鱼用，你们知道，他最心疼我了。”

    “所以他现在要给我送人鱼来呢。”

    大公爵的瞳孔一缩：“他说要给您送人鱼？多少？”

    裴斯敛眸遮住眼里的冷漠与算计，此刻光看她的表情，还以为她是一个正沉浸在甜蜜爱恋里的小姑娘。

    “阿波特说，很多，”裴斯嘻嘻一笑，“他还想瞒着我，给我一个惊喜呢。”

    “要不是我知道他今天偷偷出了亚特兰蒂斯，也不会察觉到我的礼物今天就到啦！”

    大公爵越听心越冷。

    在战后重建扩招居民的时候，裴斯留意到的数目他也记下了。针对于裴斯的流言大公爵不傻，他也察觉到了不妥。

    亚特兰蒂斯外有别的政权，他知道。

    要是那些人鱼只是聚居在外，大公爵不会去干涉。人鱼的族群很多，这是天法自然。但是那些人鱼散布裴斯的谣言很明显就是对亚特兰蒂斯起了不能言说的心思。

    这就需要插手干预了。

    他和裴斯的做法不同，他的心对待同族更加柔软。

    大公爵更倾向于放长线掉到大鱼。

    听到裴斯的话，大公爵瞬间把阿波特和那个不知名的政权联系到了一起。

    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鱼就埋伏在他们女王的身边。拿着女王作为抵挡他探查目光的箭牌。

    狡猾得让人毛骨悚然。

    裴斯说，阿波特会带很多人鱼给她当奴隶。

    裴斯说，阿波特没有告诉她日期，自己溜了出去。

    阿波特一个小小的自由民怎么有能耐说服大批人鱼听话进来？当奴隶？

    除非，他在此之前就让那些人鱼俯首听话。

    大公爵的脸色愈发严峻。他不敢说阿波特一定是和外面的组织有关联，但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他的眼中翻滚着阴云。

    时间紧迫。

    而现在最大的困难……

    大公爵看着面前，因为提到情人而面色温柔的小女王。

    ……

    阿波特来到了深海断崖。

    这里是代表生命诞生的地方，也是人鱼一族心中，最圣洁之处。

    阿波特也曾在这里出生，爬出洁白的壳，钻入母亲的怀抱。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会唱歌的母亲。也记起来母亲是被如何鞭挞坠落的。

    他叹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眼。

    眼中是一片的空白，没有瞳孔。或者说，他的瞳孔就是白色的。

    白色的瞳孔里倒印着五枚洁白的蛋，它们静静躺在这个人鱼摇篮里，等待着有朝一日破壳，入住海王的宫殿，成为主宰亚特兰蒂斯的大祭司。

    真是好运。

    不像他，从来只能挣扎。

    “对不起了，小家伙们，”阿波特的表情很哀伤，“你们的运气实在不好。”

    他笑了，只是笑容从原来的苦涩一点一点被修复，直到变成了不带情绪的弧度，完美得无懈可击，如同一个永恒成立的公式。

    “和我走吧。”

    ……

    库奇带着血红珊瑚林的人鱼们和阿波特汇合。

    阿波特坐在一边，身旁是五个人鱼蛋。

    库奇虽然知道阿波特会对借这些未来的大祭司让亚特兰蒂斯投鼠忌器，但仍然除不掉血脉之间带来的恐慌。

    “你真要这么做？”

    他们原来的计划只是代替贵族。大祭司和海王都是人鱼们心里不可缺少的两个精神象征，他们没打算动。就算他们的革命成功，坐在这两个位置上的人鱼也会安然无恙。

    阿波特眼神看向远方：“我不想，但我没办法。”

    他有点悲哀：“库奇，我们看错了。需要留神的不仅仅是贵族，那个傲慢无知的海王才是亚特兰蒂斯最可怕的凶兽。”

    他们本来不至于如此狼狈，到这个需要骗着血红珊瑚林的人鱼们去以卵击石的地步。

    可是他们从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所有的准备功亏一篑。

    “输得不冤。”阿波特喃喃，“但还没败。”

    他转头问库奇：“逃了多少？”

    库奇：“三百多，全杀了，在大家面前。”

    阿波特点点头：“剩下的不敢逃了，还有近两千，够了。”

    库奇：“那群讨厌的王仆还守在亚特兰蒂斯外面。第五区的王仆被调走了，似乎海王的人手真的不够用了。”

    阿波特：“那是挑衅。”

    亦是陷阱。

    这个海王玩的是大大方方的阳谋，她直接把自己的每一步都摆了出来，这一切其实都是一句话。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海王嚣张的语调——你，敢吗？

    库奇：“听你指挥。”

    阿波特闭了闭眼：“下令即刻出发，直捣第三区！占据之后立刻停止进攻，改为防御。”

    库奇不问缘由。

    他游到提着武器的人鱼面前，高高举起一支血色的珊瑚。

    “为了自由！为了生活！为了我们！夺取第三区！！！”

    底下的人鱼们也高居着武器：“夺取第三区！！！——”

    ……

    大公爵看着女王的样子，不愿意再多生事端。

    他当机立断：“陛下，让我们派人去第三区接您的人鱼吧。”

    裴斯弯眉：“那就谢谢大公爵了。”

    大公爵游回原位，对着在背后服侍的附庸耳语。附庸点头游开。

    裴斯伸了一个懒腰，看着差不多的场面，欣然离去。

    作为中心的女王离开，斗兽场里的人鱼也很快散了。

    到了最后，只剩下了几个贵族坐在原地。

    大公爵简要地说了一下情况，说明现在形势的严峻。

    “他们随时有可能闯进来，”大公爵冷峻道，“迅速调集人手，这一件事一定要瞒着陛下。事关阿波特，陛下任性，会出乱子。”

    格林女爵：“那陛下说的清空第三区呢？”

    “照办，同时把所有区域人鱼往王城方向赶。”

    麦克：“那些该死的自由民会从哪里进来是否有头绪。”

    “没有，但重点关注第三区。”

    “为什么？”

    大公爵静默片刻，道：“陛下说的。”

    裴斯唯一提到的就是清空第三区，这说明第三区是特别地。也许是在和阿波特聊天时阿波特露出的端倪。

    格林女爵突然想起来：“陛下在王城布置下了王仆，如果有异样，我们应该会尽快收到消息。”

    伍德夫人：“陛下今天把第五区的王仆调离了。”

    “不好！”麦克道，“也许是那只臭虫蒙骗了陛下，让陛下调走了王仆。我现在就把家里的附庸全部调过去！”

    达里涅这才慢吞吞地开口：“不，调到第三区。”

    “为什么！？”

    达里涅笑了笑：“为什么是第三区？”

    裴斯在寝殿里，和那奥多一起用餐。

    为什么是第三区呢……裴斯微笑。

    第四区费河是人鱼们曾经交换物品最密集的场所，最好混进。第五区芒戈，建筑保存的最好而且没有王仆阻拦警报。第六区波瑙人口最少，利于突袭。

    可为什么是第三区红围呢？

    因为阿波特会恐惧，会害怕。

    他不想死。

    他敢攻打进来，但他绝不会玉石俱焚。

    于是他会选一个可以占山为王，让他在短期内有信心守住的地方。

    外宽内窄，呈葫芦状的第三区红围是阿波特最好的选择。

    无论如何，他只能选择第三区。

    裴斯放下刀叉，看着那奥多：“你要快点好起来，还有很多人在等你呢。”

    那奥多抬头看着裴斯，眼中清澈无辜。

    裴斯笑了一下。

    她走到窗前，看着第三区的方向。

    那奥多看着裴斯饭前摘下来放在桌上的王冠，动了动手指。

    ……

    第三区的王仆们感受到了水波的异样，很狂烈，就像海啸在海底之下翻腾。

    他们对视一眼，全体游到高处，确保可以随时游走。陛下说过的。

    远远可以看到海水浑浊了，有一群生物冲了过来。

    一个王仆看到了为首的阿波特。

    他的眼睛亮了些，高声呼喊：“阿波特大人！您终于把陛下的礼物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