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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我原来是个神经病
作者:西子绪
文案:
陆正非亲手将陈千卿虐待致死。
他砸断了陈千卿的双腿,熏瞎了他的眼睛,将他用铁链锁起来囚禁在屋子里,然后眼睁睁看着他死去,以爱为名的伤害结局终究是悲惨的。
陆正非后悔么?他当然后悔,于是,上天给了他重生的机会。
只不过这一次,他发现自己——变成了陈千卿。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阴差阳错
☆、过去的事情
陆正非进到卧室的时候,陈千卿已经睡着了。
他的身体不自然的蜷曲着,像一只被煮熟的虾,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苍白的脸庞,整个人都单薄的像张纸。
五年前的陈千卿英俊,优雅,弹了一手漂亮的钢琴,笑起来的时候,脸庞上还有漂亮的酒窝,如同电影里一般的王子,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可是现在呢,陆正非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陈千卿的脸。
陈千卿太瘦了,苍白的脸上隐约看得到骨头的形状,他被陆正非一摸,便条件反射的想要缩起身体,口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呜咽。
但是最终也没有醒来,或者说已经醒了,却不愿睁开双眼。
陈千卿有双漂亮的眼睛,睫毛浓密,目光清澈,盯着你的时候,就像是在对你说情话,陆正非喜欢陈千卿,更喜欢他的眼睛,但是陆正非永远得不到陈千卿的注目了——因为他的爱人,已经瞎了。
陈千卿睡觉的质量并不高,他最近一直在失眠,不得不靠大量的安眠药才能入睡。这种药剂一旦形成了惯性,就很难改掉,以至于现在如果没有安眠药,陈千卿根本睡不着。
陆正非和陈千卿是孽缘,陈千卿不喜欢陆正非,他甚至不喜欢男人,是陆正非用尽了手段,将陈千卿锁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从盛开到枯萎,最后濒临死亡。
导致陈千卿会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是陆正非,而现在,他后悔了。
看着奄奄一息,几乎随时可能离开他的陈千卿,陆正非后悔了,他后悔对陈千卿使出了那些手段,后悔将事情做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但世界上从未有过后悔药可以买。
陆正非后悔的要死,却对陈千卿的离开无能为力,他可以从别人那里把陈千卿抢过来,却无法同死神争夺陈千卿的性命。
“唔……”陈千卿醒了,他看不见东西,却还能眨眼,那双本该清亮的眸子灰白一片,配着他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格外的可怖。
“千卿。”陆正非轻轻的叫道。
陈千卿听到陆正非的声音变身体一僵,眼前这个人是他一辈子的噩梦,他挣脱不掉禁锢,阻止不了伤害,只能被这个叫陆正非的人一点点拖到地狱。
陈千卿道:“陆正非,我要死了么?”
这个死字在此时是这么的敏感,陆正非在听到这个字后浑身一僵,然后强颜欢笑:“千卿,你别担心,你不会死的。”
陈千卿沉默片刻,那不见血色的嘴唇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他道:“我巴不得我死了。”
陆正非脸上那勉强的笑意瞬间不见,陈千卿看不见陆正非的表情,若是他能看见,怕是心中只会觉的愉悦。
陆正非不高兴,陈千卿就开心。
陈千卿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有任何的折腾,陆正非即便是生气,也只能忍着。
陈千卿见陆正非沉默下来,继续道:“我也庆幸我眼睛瞎了,不用再看见你这么个恶心的玩意儿。”
陆正非握紧了拳头。
陈千卿道:“你滚吧,你在这里我睡不着。”陆正非看着陈千卿,许久后才哑声道:“千卿,你别这样。”
别这样?陈千卿听了这话他却只想冷笑,陆正非明明是那个始作俑者,却总是想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在这场感情里,陈千卿才是牺牲品,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对陆正非产生任何感情——当然,恨除外。
陆正非为了得到他,不但威胁他的家人,还将他作为宠物一样囚禁起来,这几年对陈千卿来说,几乎每天都是煎熬。
不过没关系,现在一切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陈千卿知道自己快死了,他躺在床上,可以感觉到生命一点点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一个人若是真的想死,那么谁也拦不住。
陆正非找来了最好的医生,用了最好的药,甚至用他的家人威胁他,但陈千卿还是一天天的衰弱了下去。
陆正非知道陈千卿在想什么,可是他却毫无办法,只能道:“千卿,你就这么死了,要怎么报复我呢?”
陈千卿闻言咳嗽了几声,脸上却是笑开了,只不过那笑容恶毒无比,他道:“陆正非,我死了,不就是对你最好的报复么?”
陆正非道:“你真的以为你死了就是对我最好的报复?你死了,我还可以去找下一个爱人,我有钱,有权,什么得不到。”
陈千卿轻笑:“你得不到我。”
陆正非无法反驳,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为陈千卿奔走,他甚至愿意替陈千卿死去,可陈千卿却丝毫不会动摇,只是摆着最冷淡的表情,看着陆正非折腾,就像看一条在快要干涸的池塘里蹦跶的鱼,可悲又可怜。
陆正非毫无办法,最终,他对陈千卿道:“千卿,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愿意活下来?”
陈千卿不说话,不动,像一只没有生机的木偶,许久后,他才道:“陆正非,往事不可追。”你的死也无法挽留我。
陆正非眼神漠然,他面前的陈千卿是那样的陌生,和当初那个吸引他的人已经完全不同了,而他,就是将陈千卿一点点扭曲的人。
错误的事,错误的感情,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人,陆正非终于低声痛哭起来,那哭声凄凉至极,却并没有让陈千卿有任何的心软。
躺在床上的陈千卿双腿残疾,双目失明,严重的抑郁症让他恨透了这个叫陆正非的人,更不会因为陆正非的一声哭泣而产生任何的动摇。
陈千卿本该有一个璀璨的前程,但一切都被陆正非毁了。
全部都毁了。
陆正非跪在地上哭泣,眼泪润湿了地毯,他知道自己错了,错的太多,错的无法回头,陈千卿的笑声是轻柔的,却如同重锤一般一下又一下的砸到陆正非的灵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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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春意正浓。
陈千卿的葬礼是个周末,来参加的人很少,只有几个相识的朋友,甚至没有亲人。
陆正非穿着一套黑色的喜服,手臂上戴着黑色的纱。同之前比起来,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了不少,甚至于鬓脚已经有了白发。
“陆少。”陆正非的朋友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
陆正非沉默的看着自己面前崭新的墓碑,一动不动并不说话。
那朋友知道陆正非和陈千卿之间的事,也不好再劝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后,便走开了。
葬礼结束,陈千卿入土为安,所有都走光后,陆正非一个人站在墓碑前。
“千卿。”陆正非道:“对不起。”
绿色的树木抽出新芽,花香和鸟鸣将一切都衬托的那么的美好,陈千卿的笑容被镶嵌在冰冷的石碑上,那上面的他笑靥如花,然人如沐春风。
陆正非的表情很认真,他蹲下,轻轻的摩挲着石碑,吻了吻照片上的陈千卿,然后,掏出枪,对着自己的脑袋:“千卿,对不起。”
碰的一声,是物体碎掉的声音,鲜红的血液撒了一地,有些飞溅起,沾染了陈千卿的相片,而照片陈千卿的笑容,却因为这些液体变得更加的灿烂。
死亡永远都不是故事的结尾。
陆正非不知道死后的世界到底是什么,但是当他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的时候,还以为死亡是他做过的一个梦。
梦里的陈千卿在他眼前失去了生命,梦中的他自己,拿起枪爆了自己的头。
鼻尖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和嘈杂的声音,都让陆正非觉的不适,然而最明显的不适是在腿上,陆正非觉的自己的腿很疼,非常的疼。
“千卿,千卿……”有人在叫着一个熟悉的名字,陆正非真不开眼,只觉的浑身都疼的厉害。
“千卿,千卿。”那声音还在叫,叫的陆正非心中沉闷,几欲癫狂。
“陈千卿。”低沉的声音带着怒意和冰冷:“你以为跑的掉?下次,你断的就不是一条腿了。”
陆正非终于疼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了。陆正非艰难的睁开眼,看到了一片雪白的颜色——是头顶上的天花板。
消毒水的味道是那么的浓郁,陆正非扭头,看到自己的右手上扎着一根针,而浑身上下根本一动不能动。
“陈先生,您醒了?”一个护士走到了陆正非的身边,柔声道:“您觉的哪里不舒服么?”
陆正非眼神茫然,一时间竟然无法理解护士的话。
“陈先生?”漂亮的护士疑惑的皱了皱眉,伸手在陆正非眼前晃了晃,在发现陆正非眼睛一动不动的时候,心中一惊,急忙将陆正非的主治医生叫了进来。
“陈先生?”那医生见陆正非一脸漠然的模样,似乎也有些着急,他道:“陈先生,您能听见我们说话么?”
陆正非沉默了许久,直到医生和护士都快要抓狂的时候,才哑声道:“你们叫我什么?”
医生惊愕的看着陆正非:“陈先生……您……还好吧?”
☆、我是谁?
陆正非不但不好,还非常的糟糕,他正想说什么,却注意到了身体的异样——是的,随着麻药过去,他腿上的伤口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以至于瞬间扯回了他的注意力,陆正非道:“我的腿怎么了?”
医生闻言,露出讪讪的表情,犹豫片刻还是道:“您不小心弄断了。”
“不小心弄断了?”陆正非掌权以来,几乎很少有人敢同他这么说话了,他冷冷道:“你能告诉我,我是怎么不小心弄断的?”
医生额头上溢出冷汗,其实眼前这个人,进医院已经不是一两次了,而且每次都是一身的伤,看着的确让人挺同情的,可同情又有什么用呢,制造伤口的人根本惹不起。
前几次陈先生的态度都很冷淡,今天却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居然问起了到底是谁伤了他。难道是心理出了问题?这么一想,主治医生就更苦恼了。
“说话。”陆正非高居上位,气势早已收发自如,此刻冷冷瞪人的模样,硬是让医生和护士都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就在这个时候,罪魁祸首自己出现了。
陆正非在看到门外走进来的人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他看着一个和自己长的一模样的男人,面色不虞的推门而入,手里还提着一个饭盒,但无论是眼神还是气势,都在散发出一种让人不太舒服的感觉。
说来也挺有意思,人这一辈子,只是从照片镜子里看见过自己,却从未真正、亲眼见过自己,而陆正非,就有幸“亲眼”看到了另一个陆正非。
那是一个年轻的陆正非,似乎还未满三十,是身上戾气最终的时候,只是一个皱眉,就足以让人感到他的怒意和不满。
“你们在干什么?”那个陆正非道:“我告诉过你们别来打扰他,是不是觉的我说的话都是废话?”
医生和护士哪里敢多说,同情的看了陆正非一眼,便推开门走出去了,看样子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那个陆正非站在床边,嘴里冷冷的吐出三个字:“陈千卿。”
这一声陈千卿犹如一声响雷,将陆正非炸的头脑眩晕,他终于从荒诞的对话里抓到了一些线索,而这些线索都在告诉陆正非一个可怕的事实。
“我要看镜子。”陆正非道:“把镜子给我看。”
年轻的陆正非冷笑一下:“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陆正非不理他,只是将刚才的话表情严肃的又重复了一遍。年轻的陆正非皱了皱眉,凝视陆正非许久后,才起身走到一旁,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镜子随手丢给了陆正非。
陆正非的手有些抖,他深吸一口气,看向了镜中的自己——猜想是真的。
镜子里是一张陆正非喜欢了十年的脸,这时的他还没有瘦的不成人形,脸上的酒窝,漂亮的眼睛,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陆正非一件事——他变成了陈千卿,他最爱的,被他亲手害死的陈千卿。
站在一旁的陆正非见床上的人露出惊愕失神的表情,眉角微微挑起,似乎在询问怎么了。
陆正非——不,应该是陈千卿,默默的将镜子抵还给了陆正非,便不再说话了。
“说话。”陆正非很不喜欢陈千卿沉默的模样,每到这时候,他总会觉的眼前这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远,于是干脆利落的伸出手掐住了陈千卿的下巴:“你有胆子跑,没胆子说话?”
陈千卿下巴被掐的很痛,要是真的陈千卿,估计已经和陆正非吵了起来,但是现在不同,灵魂已经被替换成陆正非的陈千卿,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道:“很疼。”
陆正非瞬间撒了手。
曾经的陈千卿长了一副好模样,性子却是倔的不行,逃跑了无数次,始终不肯和陆正非妥协,而陆正非年轻的时候性格火爆,直接把陈千卿的腿打断了好几次。
是的,好几次。
没有人比此时的陈千卿更了解陆正非在想什么,所以他暂时妥协了。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可以么。”陈千卿道。
自从陆正非开始强迫陈千卿,他就再也没见过陈千卿这么温和的态度,更不用说这种商量的语气,所以在听到这个话的时候,他愣了片刻,才语气冷淡的说了句:“好好养伤。”
陈千卿点了点头,看着陆正非起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又剩下了陈千卿一个人,他将没有打点滴的左手举到面前,仔细的凝视着修长的骨节,白皙的皮肤,和粉色的指甲,然后用这只手,捂着脸呜咽的哭了出来。
他成为了他的爱人,将要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将陈千卿尝过的那些侮辱,自己亲自尝一边。
陆正非走之后并没有走远,而是进了监控室,陈千卿住的病房有着十分完善的监控,几乎每个角落都一脸无虞。
陆正非离开后,本以为陈千卿会躺在睡觉,亦或者发会儿呆,却没有想到,陈千卿竟是捂着脸哭了起来。
陆正非第一次强迫陈千卿的时候,陈千卿没哭,不但没哭还差点用花瓶砸破陆正非的头,陆正非第一次打陈千卿的时候也没哭,可是今天陆正非却看见陈千卿佝偻着肩膀,用手捂着脸垂着头,哭的像个孩子。
监控顺利的陆正非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从兜里掏出一根烟,一口一口的抽了起来。
陈千卿哭了很久,停下来的时候,他沉默着擦干了泪痕,然后低头看着这双修长白皙,本该用来弹钢琴的手。
真正的陈千卿已经离开了,现在是来赎罪的陆正非,他只能发誓,在这一世将陈千卿的梦想实现,承受陈千卿曾经遭受的那些折磨。
陆正非是在陈千卿哭完后,才进了病房。陈千卿的眼眶还有发红,但是眼神已经恢复了冷淡,他看向陆正非,眼神里不再有陆正非不喜欢的那些憎恨和厌恶,只有一片漠然。就好像眼前的人已经不再能让他产生多余的情感。
陆正非感到了一种莫名的不安。
“我不会再跑了。”陈千卿道:“我想回去上学。”
两人正在沉默之际,陈千卿却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让陆正非有些措手不及,但是他什么都可能答应陈千卿,却唯独不会答应让陈千卿离开他。
陈千卿哪能不知道陆正非在想什么,他看着陆正非,就是在看着自己,仅从眼神,对话,面部表情就能看出陆正非到底在想什么。
陈千卿道:“你可以派人守着我,我不会再跑了。”——跑不掉的,陈千卿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想要从陆正非的手里逃出来,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陆正非沉吟片刻,居然点了点头:“你先把腿养好。”
“嗯。”陈千卿不再多说话,又闭上了眼。
陈千卿的第一次逃跑,是在他大三的时候,二十岁的陈千卿背着陆正非偷偷买了火车票,趁着夜色逃离了陆正非家,可是刚到车站,陈千卿就被逮到了。
被抓住的他直接被带回了陆家,然后被陆正非亲手打断了腿。
之后的日子里,断了腿的陈千卿始终不肯妥协,于是他被陆正非剥夺了上学的权力,然后关在家里直到再一次出逃。
陈千卿不说话,陆正非也安静了下来,他又坐了片刻,才起身离开,但看表情,却是轻松了不少,没有了一进来时的紧张。
陈千卿不想同陆正非说话,他一看到陆正非,就想起了自己干过的那些蠢事,而他现在才处境,则是真正的陈千卿,对他最好的处罚。
断腿疼的厉害,换药的时候,陈千卿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就好像他一点也不疼,唯有能从他苍白的脸色看出一二。
医生察觉了陈千卿的异样,急忙将情况告诉了陆正非。
“陈先生状况很不好。”主治医生是骨科的,对心理学实在无能无力:“应该是心理出了问题……不怎么吃东西,也不大说话。”
陆正非怎么会没发现陈千卿的问题,听到主治医生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建议咨询一下心理医生。”主治医生道:“这方便我帮不上什么忙。”
“我知道了。”陆正非道:“我会安排的。”
主治医生犹豫片刻,还是道:“陆先生……陈先生身体状况不太好……您还是节制一下吧。”
陆正非原本还不错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哪里会不知道这医生是什么意思,可是听他这么说,陆正非就是心里不高兴。
“管好你自己的事。”陆正非冷冷道:“别操心你不该操心的。”
医生脸色一僵,连连称是,便什么也不再说转身离开了。
陆正非见医生走了,才微微皱起眉头,小声自言自语:“……我技术就那么差么,怎么每次他都不喜欢。”——而且就算是射出来了,脸色也难看的仿佛上刑场,搞的陆正非大为扫兴。
☆、那个陆正非消失了
陆正非知道陈千卿情况不对,很快便依从主治医生的建议,为陈千卿找来了一个心理医生。
陈千卿很聪明,当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走进他的病房的时候,大概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陆正非占有欲极强,若不非必要,根本不愿意陈千卿同其他人接触,这次若不是陈千卿断了腿又服了软,陆正非绝不会同意他上学的请求。
那医生很年轻,看起来十分的和蔼,询问陈千卿的全是一些很平常的事情,并不会引起人的反感。
陈千卿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医生的问题,整个人很明显在走神,但这并不是让人担心的原因,让人觉的不安的是,陈千卿身上前后的对比。
若是说断腿前的他是颗生命里茂盛的向日葵,那么此刻的他则更像是一株生长在角落里的蘑菇,沉默,冷淡,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漂亮的脸色也全是淡漠的神色,你同他说话,他也答着,可整个人却都像是在神游。
医生又问了几个问题,才起身走了出去。
陈千卿看着医生的背影,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情况不大好。”医生对着等候在门外的陆正非道:“轻微的抑郁症,还有其他的症状,需要进一步的诊断。”
陆正非面无表情:“严重么?会有自杀倾向?”
“不……”医生有些犹疑,但还是将自己观察到的情况说了出来,他道:“求生欲倒是挺强的,这点比较奇怪……”按理说一般的抑郁症患者,都会有轻生倾向,可是里面那个人,表现出的却是强烈的,对生命的渴望。
这个答案似乎非常合陆正非的心意,他嗯了声,便不再说话。
医生沉默了片刻后,才道:“那陆先生,我先走了,如果有其他情况您再给我电话。”
陆正非点了点头。
医生走后,陆正非找了个地方抽烟,他本来烟瘾并不大,可自从和陈千卿在一起后,几乎一天去半包,特别是最近陈千卿腿断了,总是一副冷淡的表情。
陈千卿不喜欢他,陆正非非常清楚,他知道自己对陈千卿所做的一切可能永远无法获得陈千卿的原谅,但是他一点都不在乎。
陈千卿想要的他都可以给,除了自由。
陆正非在想什么,陈千卿并不知道,这段感情时间太长,长到他已经快要遗忘,那时的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会愚蠢的觉的只要打断腿,就会留下爱人的脚步。
陈千卿现在腿断了,完全没事做,只能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亦或者看看好心的护士为他带来的小说。
陆正非走进来病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陈千卿捧着书在看的模样。
几个月没剪头发,陈千卿的头发有些略长了,他微微低着头,看着手里捧着的书,整个人都安静的像尊雕像。
“陈千卿。”陆正非道:“你妈给你打了个电话。”
陈千卿身体一僵,陆正非这句话提醒了他,至少在现在陈千卿的父母还活着,没有因为陆正非的缘故出一场严重的车祸,最后双双死亡。
这件事也是导致他和原主陈千卿彻底决裂的重要原因,陈千卿无法原谅他,两人一步步走向了无可挽回的深渊。
陈千卿抬起头,看着年轻的自己道:“我可以给她回个电话么?”
陆正非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千卿,道:“你亲我一下,我就让你回电话。”
陈千卿:“……”看着陆正非这幅样子,真想给两他巴掌。
陆正非见陈千卿微微皱眉,他也不说话,只是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这要是换了真的陈千卿,估计还真是两巴掌就上去了,但是此刻的陈千卿却忍了,他知道自己遇刚则刚的性格,于是安静片刻后,闭上眼睛凑过去,在陆正非的嘴角上轻轻的吻了下——说实话,吻自己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陆正非其实也没指望陈千卿真的啃亲他,但见陆正非真的凑上来的时候,陆正非也也没躲开,他看着陈千卿闭着眼,像只可怜的被欺负的小狗一样吻了吻他的唇角,这吻轻极了,只是碰了一下就立马离开了。
陆正非很想按着陈千卿的后脑勺来个深吻,但他的余光扫到了陈千卿还打着石膏的脚,好歹将冲动忍了下来。
不要急,他和陈千卿的时光,还很长。
亲完了,陆正非将陈千卿的手机还给了陈千卿,手机上显示的是好几十通未接来电,分别来自陈千卿的父母。
陈千卿接过手机,按了回拨键。
“千卿。”电话里传来陈千卿母亲的声音,陈千卿捏着电话的手心开始溢出汗水,他很想叫声妈,但怎么都叫不出口。
“千卿?你怎么不说话?”陈母似乎有些极了,几天前陈千卿失联,要不是陆正非给她了个电话,她几乎都快报警了。
陈母的声音很焦急,也听得出她非常担心自己的儿子。
“妈。”最终,陈千卿还是叫出了这个字,可是他在叫出的同时,却感到心脏的部分发出一阵剧烈的疼痛,他颤抖着嘴唇,几乎快要流下眼泪。
他对不起电话那头的人,也对不起电话这头的人,这一世唯有让他们幸福,才算是赎罪。
“千卿?你怎么了?告诉妈妈呀。”陈母有些急了。
“妈,我没事。”陈千卿道:“只是出了点小车祸,腿断了。”
“你出车祸啦??”陈母一听更加急了:“严重么?伤到哪里了?我明天就过来照顾你,你在哪家医院啊?”
一连串的问题,足以表现出她此刻的心情。
陈千卿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柔声道:“妈,你别担心了,就是小腿骨折,完全不严重,你就别过来了,我朋友在照顾我呢。”
“那怎么行!”陈母道:“我得过来看看你!你在哪家医院?”
陈千卿知道他拦不住他的母亲,于是把医院地址报了出去,陈母听后,又是好一通叮嘱,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我是你朋友?”站在一旁的陆正非忽然开口道。
陈千卿低着头,把手机放到一边,几乎不带什么感情的说:“我以前的确是把你当成朋友。”
陆正非闻言笑了笑:“那现在呢?”
陈千卿抬目,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想知道我的答案的。”——此时的陈千卿,只会将陆正非当做敌人,还是最厌恶的那类敌人。
陆正非有自知之明,竟是也没有多问,只不过眉间充盈的笑意,却淡了很多,他道:“陈千卿,你把你妈叫过来,不怕她发现什么?”
陈千卿哪能不知道陆正非在想什么,他道:“陆正非,你舍不得让我妈知道。”
因为陈母和陈父,都是威胁陈千卿最好的人选,就如同当年的自己一样,说着陈千卿若是不听话就如何如何,实际上若不是气疯了,也不会去做。
“我这不是说到做到,打断了你的腿么。”陆正非道。
陈千卿:“……”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陆正非见陈千卿脸色难看了下来,又笑了:“别担心,我不会让她发现的。”——她发现了,对我没什么好处。
陈千卿这才放了心,他道:“你可以带几本书给我看么?”
陆正非道:“你想看什么?”
陈千卿道:“什么都可以,金融,历史都可以,随便你。”坐在医院里实在是受不了的很,离出院还有段时间,不如看看书。
这件事陆正非倒是答应的爽快,他道:“可以啊,明天就给你带来。”
陈千卿点了点头。
到了午饭的时间,陆正非的手下提了两个饭盒进来。
陈千卿住院的这段时间,陆正非几乎每天都陪着他,办公吃饭也都在陈千卿的病房里。陈千卿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后来就无所谓了。
今天是炖的鲫鱼汤,汤汁乳白,鱼肉细嫩,可惜的是,现在的陈千卿不怎么喜欢吃鱼,甚至说得上讨厌。
但真正的陈千卿最喜欢的就是鲫鱼,几乎一个人就能吃下好几条,无论是黄焖还是清蒸亦或者煮汤,都非常的喜欢。
陆正非见陈千卿端着饭盒沉默,道:“怎么?不喜欢?”
陈千卿平静的笑了笑,拿起了筷子:“怎么会,我最喜欢鱼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陆正非,也只有一个陈千卿,从他在这个身体里醒来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他自己,而是另一个人,所以他也喜欢吃鱼。
吃饭的时间很沉默,陈千卿吃完之后,看了会儿书就开始午睡了。
陆正非本来在敲键盘,见陈千卿开始睡觉,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本来背对着陈千卿,这时却是转过身,凝视着自己身后的人。
陈千卿的睫毛很长,闭着眼睛的模样很漂亮,他的脸色比刚进医院时好了一些,可也绝对说得上苍白。
陆正非很想伸手摸摸陈千卿的脸,但看到他按响的睡颜,却忍住了,他不用急,他同陈千卿的时间,还很长很长。
☆、融合
陈千卿的母亲柳华梅买的是早上的火车票,下午两点左右,才提着行李到了医院。
当时陈千卿正坐在床上用手机玩连连看,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都还不错。
“千卿。”柳华梅拖着行李推门而入,她生陈千卿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算得上个高龄产妇,而陈千卿是他们家唯一一个独生子,自然是宠溺的不行,从电话里听到陈千卿出车祸的消息时,她整个人都差点厥过去。
但看到陈千卿坐在床上面色平静的扬子,柳华梅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陈千卿没见过柳华梅几次,上辈子的时候,他对这个女人唯一的印象,就是她在知道陈千卿和陆正非的事情之后,抱着陈千卿痛哭的模样,那时的他们已经走入了死胡同,而柳华梅夫妇的死,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妈。”经过昨天的心理建设,陈千卿叫出这声妈没有多困难,他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女人:“你来了。”
“我不打电话,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了?”柳华梅埋怨道:“一个人在医院,也没人照顾你,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犟呢。”
陈千卿笑了笑:“我这不是不想让你们担心么。”
柳华梅瞪了陈千卿一眼,絮絮叨叨:“结果我更担心了!你都不知道你爸听了差点就请假和我一起过来了。”
陈千卿的父亲叫陈清扬,是个普通工人,也很疼爱陈千卿。
“你真该谢谢你那个朋友。”柳华梅道:“要不是他,估计我都要报警了。”
柳华梅作为不知情的人,她的这句话却充满了一种讽刺的意味,作为罪魁祸首的陆正非却受到了受害者母亲的感谢,也不知道他听了会不会抑制不住的大笑。
陈千卿很平和,即便是听了这话,脸上也没有多少的变化,而是淡然道:“是该好好谢谢他,不是他,我可能就死了。”
陆正非是在陈千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推门进来的,他眼望去,就看到了坐在屋内的柳华梅,和面无表情的陈千卿,随即,陆正非同样也面无表情的脸上挂上了真诚的微笑,他道:“伯母好。”
陆正非的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真实,就好像他真的只是个帮了陈千卿忙的朋友,十分乐于看到自己的朋友逐渐康复。
“你就是小陆吧?”柳华梅微笑着:“千卿多亏你照顾了,要不是你,我肯定都急坏了。”
陆正非依旧笑着:“哪里哪里,伯母太客气了,我是千卿好朋友,这点事情是应该的。”
若是以前的陈千卿听了这些话,估计立马就会变脸色,虽然不会挑明陆正非的虚伪嘴脸,但也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但现在,陈千卿只是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甚至看都没看陆正非一眼。
陈千卿清楚的知道,怎么把陆正非惹怒,却又不至于受到惩罚——一个人想虐待别人或许还有些难度,但是想自虐却绝对是信手拈来。
果然,看了陈千卿的反应,陆正非脸上浓重的笑意淡了许多。
“伯母,我家在医院附近有房子,你来这边不方便,要不然就去我家凑合一段时间吧。”在柳华梅面前,陆正非表现出了一种异常的热情。
“这不好吧。”柳华梅推辞道:“我在旁边租个房子照顾千卿就醒了。”
陆正非道:“伯母,这边房子短期不好租的,我和千卿是兄弟,您就别推辞了,给个面子总行吧?”
陆正非说完这话,还未等柳华梅答话,陈千卿便道:“妈,你去住吧,这是我好朋友,没关系的。”
柳华梅露出迟疑的神色。
陆正非又道:“难道您是嫌弃我住的地方?”话都说到了这里,柳华梅若是再不同意,就是不给面子了,于是她只好为难的点了点头,同意了陆正非的提议。
期间,陈千卿脸色都没什么表情,说出刚才那段话的语气也十分的自然,就好像陆正非真的是他的好朋友一样。
陆正非本来是想拿捏一下陈千卿,可却得到了陈千卿这样的反应,以至于他在第一时间怀疑陈千卿是不是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但还未等陆正非想出一二,就听见陈千卿道:“妈,我想吃你做的鱼。”
这句话让柳华梅眉间的阴霾消散了一大半,她故作身嗔怪:“你这孩子,你妈这屁股还没坐热呢,你就要吃鱼,再说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做啊。”
“伯母。”陆正非道:“待会儿我正好要回去拿东西,您和我一起回去吧,把行李放了,顺便给千卿做鱼吃。”
柳华梅感激道:“小陆,麻烦你了啊,千卿这孩子就是被宠的太厉害了……”
陆正非闻言看了陈千卿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陈千卿只当做没看见。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陆正非拖着柳华梅的行李出了病房。
陈千卿坐在床上看着离去的两人,沉默着闭上了眼。
陈千卿腿受伤的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准确的说是没几个和陈千卿关系好的人知道,陆正非把他关起来这件事发生的突然,以至于陆正非利用关系给陈千卿办了休学手续的时候,陈千卿家里人甚至都毫不知情,更不用说他的朋友了。
休学不知道,出事了更不知道,此刻的陈千卿孤身一人,没有任何的外援,按理说,他在腿断休养期间,不会有人任何人来看望他,但就在陆正非走后,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陈千卿正在看书,就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一抬头,看见了个熟人——他的妹妹,准确的说是,陆正非的妹妹。
陆正非并非独生子,底下还有个妹妹,名叫路依琴,陆正非对她一向都宠的很好,几乎她的所有要求都会得到满足。
若不是路依琴一直对陈千卿抱着强烈的敌意,恐怕陆正非还会对她继续宠下去,在陆正非查到陈千卿一次意外和她有关系之后,路依琴才被强制送到了国外。
现在路依琴的出现,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听我哥说你腿断了?”路依琴一进来就是一脸嘲讽,看向陈千卿的眼神里充满了恶意:“奇怪啊,屁股没先烂,腿倒是先断了。”
正常情况下,听了她这话的陈千卿,肯定会同她吵起来,但陈千卿又不大会说脏话,大多时候都是被她骂的浑身发抖。
可是今天,路依琴的算盘打空了。
听了她这话的陈千卿连头都没抬,依旧看着手上的书,语气冷淡道:“你哥就是这么教你说话的?”他早就知道路依琴不喜欢陈千卿,却没想到她居然背着他经常找陈千卿的麻烦。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哥?”谁都可以说,唯陆正非不能提,陆正非就是路依琴的死穴,几乎一戳就炸:“你就是个卖屁股的,还卖的那么便宜!”
这嘴实在是脏的不行,陈千卿抬起头,冷冷的看着路依琴:“你再说一遍。”
路依琴被陈千卿这目光一瞪,不知怎么的就忽然有些心虚,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没能把刚才那些话再说出来。
“路依琴。”陈千卿道:“你话说完了?可以滚了。”
路依琴脸瞬间涨红了,她不知道陈千卿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直觉很明显的告诉他,今天的陈千卿不好惹。
“你再缠着我哥,你会死的很惨的。”路依琴这么道,却还是不肯走。
陈千卿道:“我已经死的很惨了,你以为我的腿是怎么断的,还有路依琴,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干了什么?”
路依琴怒道:“我干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陈千卿看着她,笑了:“你认识徐卓么?”
这个名字,几乎让路依琴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她嗫嚅许久,才道:“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陈千卿道:“我怎么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哥还不知道,但如果你还不走,你哥知不知道我就不敢保证了。”
路依琴生气极了,却不敢再说什么,她狠狠的瞪着陈千卿,然后忽的拿起了桌上放着的杯子,碰的一声砸到了陈千卿的床上。
陈千卿不动不躲,脸上依旧没有强烈的表情。
“你给我等着!”摔下这么一句话,路依琴转身就走了出去。
陈千卿看着自己床单上的水渍和杯子,忽的就笑了,路依琴砸他的时候,水是冷的,可陆正非看到的时候,水却可以变得很热——陈千卿知道这个房间里有监控器,但他更清楚,当年他看监控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路依琴欺负陈千卿的场景,这也就说明,有人对监控动了手脚。
当年的他很久之后才把这个人挑拨他和陈千卿关系的人抓出来,只不过那时候,他和陈千卿已经没有了挽回的机会。
现在么,他要做的,就是提前将这个人揪出来。
☆、挑拨
陆正非和柳华梅回到陈千卿所在的病房的时候,陈千卿正窝在被窝里睡觉。
路依琴走后,陆正非叫护士来给他换了套被单,原本撒水的痕迹已经完全看不到了。不过看不到也没关系,陈千卿有的是办法让陆正非注意到。
“千卿,别睡了,这会儿睡了,晚上睡不着的。”柳华梅柔声道:“快起来,妈给你做的鱼带过来了。”
陈千卿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伸手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了。
现在五月份,天气不冷,陈千卿身上穿的也不多,手一伸,就露出了红彤彤的的手背,同周围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千卿,你的手怎么了?”柳华梅立刻注意到了陈千卿手上的异样,她问道:“被什么烫了么?”
陈千卿笑了笑:“没事,不小心被烫了。”
陆正非闻言挑了挑眉:“你什时候被烫的。”陈千卿一整天都待在床上,又不用碰热水,哪里会被被烫着。
陈千卿看了陆正非一眼,淡淡道:“喝水的时候不小心被烫的。”
陆正非听了陈千卿这么敷衍的回答,明显露出不愉的神色,但因为柳华梅在场,他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小心。”柳华梅责怪道:“看看这手烫的,我晚上给你买点药来抹。”
陈千卿点了点头。
柳华梅做了一条清蒸鲫鱼,又熬了些鲫鱼汤,在加上些小菜,让陈千卿的胃口好了很多,少见的将带来的饭全部吃完了。
二十几岁的男生,本该是胃口最大的时候,陈千卿平时吃的少,陆正非看了也不开心,见到他今天把他妈妈做的饭都吃的差不多了,心情才好了很多。
“妈,你吃了么?”陈千卿吃完了饭,擦了擦嘴,问道。
“我吃了呢。”柳华梅坐在陈千卿的旁边,看着他把饭吃完,笑的眯起了眼:“你有小陆这么个朋友真是福气,他叫了外卖,和我一起吃了。”
陈千卿闻言看向陆正非,得到的却是个含着笑意的眼神,陈千卿只当做没看见,又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
“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柳华梅还在道:“但是要坐一段时间的轮椅……你学校的课程可别拉下了。”
学校的课程?陈千卿已经接近三个月没上课了,但柳华梅却以为他的儿子只请了几天的假。陈千卿道:“妈,我知道了,你就别担心了。”
陆正非见陈千卿母子两人说这话,识趣的开口:“伯母,你和千卿先聊着,我出去一趟有点事。”柳华梅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从她的角度看来,陆正非这个朋友已经不能更合格了,热情,细心,又关心陈千卿,若不是男的,柳华梅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喜欢陈千卿了。
陆正非走的洒脱,他笃定陈千卿绝不会告诉柳华梅他们两个人的事,因为即便是说了,也无力改变现状,最糟糕的就是让他的母亲陪他一起痛苦罢了。
陈千卿的确没有说的打算,他只是同柳华梅聊了些普通的家常,并没有敢深入的聊下去,毕竟,他不是真的陈千卿。
柳华梅来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打鼓,看到情况并没有想象中严重的陈千卿时,才放下了心,但言语之间还是少不了一些担忧和责备,怪陈千卿太粗心,担心陈千卿恢复不好。
柳华梅说什么,陈千卿就听着,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的神色,到最后反而是柳华梅自己不好意思了,苦笑道:“千卿,你是不是嫌弃妈妈啰嗦啊。”
“妈。”陈千卿道:“我怎么会嫌弃你啰嗦,平时想听你说话,还没那个机会呢,你多说点好,我就想听你说。”
这么一来,柳华梅才又露出笑容。
陆正非离开病房后并没有出医院,而是又回到了监控室,和守在那里的人打了个招呼后,调出了陈千卿的监控录像。
“今天没发生什么事吧。”陆正非随口问道。
“没事啊,陆少。”守着的人答道:“我在这里看一天了呢。”
“是么。”陆正非道:“监控调出来我看看。”
“好。”那人并不害怕——他又什么可害怕的,监控已经被他们做了手脚,陆正非反正是看不到路依琴来的那段录像了。
陆正非坐在椅子上,把今天一天的,关于陈千卿的监控都快进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柳华梅和他离开病房后,陈千卿似乎就一直躺在床上睡觉,要不是时间在走,几乎算得上一动不动了。
直到自己和柳华梅再次进入病房,陆正非都没有看见陈千卿身上发生任何的事。
陆正非不傻,一联想到陈千卿手臂上那突然出现的烫伤和这毫无异样的录像,转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点破,只是微笑着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不错。”
“陆少客气了。”那人本来就不觉的陆正非会发现什么,还真以为陆正非是在赏识他,笑的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陆正非对背叛这种事情的容忍度极小,小到若是有可能就会扼杀在萌芽里,面对这种板上钉钉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放过。
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陆正非拿起自己的外套,走出了监控室。
晚上九点,陆正非来医院把柳华梅接了回了住所后,又去了医院一趟。
陈千卿白天睡多了,这会儿正在看电视,看模样是挺无聊的,见到陆正非从门口走进来,也不惊讶,只是给了眼神又移开了。
“你上学的手续办好了。”陆正非道:“下周就能去上课。”
陈千卿看了他一眼:“哦。”
陆正非本以为陈千卿还会说些什么,却没想到居然就这么一声“哦”他道:“你都不感谢我一下的么?”
……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不要脸,陈千卿在心中默默的想,搞得好像导致陈千卿失学的罪魁祸首不是你一样。
“感谢你。”陈千卿干脆道,目光却始终没有从电视上移开。
陆正非顺着陈千卿目光看过去,却发现电视里正在广告,他心情瞬间坏了许多,道:“白天出什么事了?”
陈千卿显得很无辜:“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手怎么被烫红了。”陆正非上前,一把抓住了陈千卿的手,那手臂上涂抹了柳华梅买来的烫伤药,更显得突兀。
“你不是有监控么。”陈千卿被捏的很痛,但一点没表情出来,只是睁着无辜的眼睛:“你没看?”
“……”陆正非不可能服软说监控被删了,于是只能硬是咬牙道:“我要你亲口说。”
“你妹妹来了一趟。”陈千卿道:“朝我扔了个杯子。”
陆正非的怒意一下子燃了起来,只不过对象并不是陈千卿。
“说我是卖屁股的。”陈千卿非常清楚怎么挑起陆正非的怒气,继续道:“还说让我别缠着你了,陆正非,是我要缠着你么?”
陆正非气的发抖,手还捏着陈千卿不放。
“你捏痛我了。”陈千卿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陆正非放下了他的手,陈千卿低头一看发现手腕的皮肤已经有些泛紫了。
若说现在的陈千卿最不想干的事,就是伤害这具身体,即便是陆正非这么一个在平时本该早就习惯的动作,却让陈千卿皱起了眉头。
“下次她来的时候,你给我打电话。”陆正非知道自己的妹妹被宠的不知天高地厚,但陈千卿是他唯一不能触碰的逆鳞,即便是路依琴也不行。
“她会让我给你打电话么?”陈千卿道:“她身边还站了几个男人呢。”
“男人?”陆正非闻言道:“谁?”
陈千卿道:“我不认识。”
他当然应该不认识,因为那几个人根本就不在现场——
“我会警告她的。”听到有几个男人,陆正非心中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些人的身份,但他并不打算同陈千卿说,只是保证道:“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陈千卿没说话,无所谓的点了点头,看模样,他是不大相信陆正非话里的真实性。
陆正非心情很糟糕,他很想同陈千卿解释清楚,但他又没什么说话的立场。路依琴是他的妹妹,他本就该对路依琴的行为负责,而且看陈千卿这模样,恐怕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想到这里,陆正非已经对怎么处理路依琴,心中有了决断,他可以容忍妹妹的任性,却不能容忍她和其他人一起想要欺瞒他。
陈千卿脸色没有什么表情可却几乎将陆正非的心理活动吃透了,他手撑着下巴,又将注意力转移到电视上来。
陆正非心情坏到了极点,但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直接起身离开,看那模样,的确是被气坏了。
坐在床上的陈千卿看着陆正非的背影,忽然有些走神,他重生到陈千卿的身体里,目标到底该是什么呢,是让陈千卿实现他的梦想,还是一步步让陆正非众叛亲离——亲手报复自己的愚蠢和狠毒。
手臂上被自己拿热水烫伤的地方隐隐作痛,电视上播出节目也是这样的无聊,可陈千卿却睡不着,他只想随便找个地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抽根烟。
☆、阴差阳错
几天后,陈千卿出院了。
因为左腿上还打着石膏,所以只坐轮椅。
而离开医院的时候,陈千卿行动不便,于是一路上都是陆正非抱着他。
在陈千卿的母亲柳华梅眼里,几乎是不存在男人爱上男人这种事情的,她看着陆正非抱着陈千卿,完全没想到那方面,反而有些感叹陆正非这孩子尽心尽力。
陆正非把陈千卿抱上车,又把折叠轮椅放进了后备箱,之后才坐进了驾驶室,开着车将柳华梅和陈千卿送到了他的住所。
陈千卿以前就住在这里,准确的说,是被关在这里。
屋子里的玻璃全部镶嵌上了铁栅栏,门是虹膜解锁,几乎没有留给陈千卿任何逃离的机会。但就算是这样,陈千卿还是找机会跑出去了,最后嘛……就是被陆正非打断了一条腿。
现在又回到了这里,陈千卿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
就算是现在的陆正非,估计都没有他熟悉这间屋子,在这里,他和陈千卿耗了整整十年,即便期间离开过,但两人最后的时光还是在这里度过的。
病的奄奄一息的陈千卿躺在床上,说出的,却是诅咒一般的话,他用自己的死,彻彻底底的报复了陆正非。
屋子二楼放着一架巨大的钢琴,以前的陈千卿弹的一手好琴,直到后来他瞎了,才没有再碰过那个乐器。
柳华梅回家不久后,便去买菜了,她觉的已经麻烦陆正非太多事情,于是主动揽下了做饭的任务,陆正非见状推辞了两句,见柳华梅心意已决,就不再多什么。
柳华梅出去买菜,屋子里就剩下了陈千卿和陆正非独处。
陈千卿在一楼看电视,陆正非在二楼不知道在做什么,过了一会儿才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看见陈千卿面无表情的看着电视,开口道:“千卿,我想听你弹钢琴。”
陈千卿:“……”以另一个角度看自己,自己还真是想一出来一出的人。
“千卿?”陆正非和此时的陈千卿一样,脸上的表情都不大丰富,但是陈千卿已经清楚的意识到,“千卿”这两个字,已经意味着陆正非的心情不大好了。
陈千卿道:“我腿上还打着石膏呢。”这句话,只能算是个借口,钢琴虽然的确需要用到脚,但是也只是辅助作用,陆正非想听他弹,也不会以专业的眼光来评判。
果然,陈千卿在说出这句话后,陆正非的脸色阴了下来。在陈千卿和陆正非两人不平等的扭曲关系中,经剩下的唯一一个停战地带——就是二楼那架钢琴。
陆正非再生气的时候,也不会破坏它一点,陈千卿再生气的时候,也不会拒绝弹钢琴。就像窒息许久的人,好不容易可以吸一口氧气,那架钢琴几乎唯一一个可以缓和他们关系的物品了。
然而现在,陈千卿在找借口。
陆正非很生气,但是他忍住了:“千卿,我想听你弹钢琴。”他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陈千卿看着陆正非几欲喷薄出怒火的眼睛,就这么沉默了下来,并不是他想故意惹怒陆正非,而是他根本不会弹。
陈千卿弹了一手好钢琴,可陆正非,却对音乐一窍不通。
见陈千卿不说话,陆正非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他道:“你以后都不想弹钢琴了?”
这句话已经算得上威胁了,陈千卿看着陆正非的脸,最终还是道:“好啊。”
陆正非的神色终于放松了下来,他道:“千卿,我抱你上去。”
说完就上前,抱住了陈千卿,都是成年男人,陆正非的力气却足以抱起一米七八的陈千卿,并且毫不费力的走到了二楼,将他放到了钢琴面前。
陈千卿的左腿打着石膏,十分别扭的坐在已经打开的钢琴前。
“我想听致爱丽丝。”陆正非的要求不算过分,致爱丽丝前面比较简单,后面难度稍微高一些,但一般只要钢琴过了三级的都没什么问题,对陈千卿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可是现在问题来了,对于以前陈千卿简单的事情,现在的陈千卿做来,却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陈千卿看着眼前黑白的分明的琴键,一直没动手。
“弹啊。”陆正非见陈千卿不动,皱眉道:“怎么了?”
陈千卿长呼一口气,转过头,用真诚的不能更真诚的语气道:“要不你还是打我一顿?”
陆正非:“……”他一时间居然没反应过来陈千卿说话的意思,然而等他反应过来后,他快气疯了,陈千卿面无表情的脸就是对他最好的嘲讽,连钢琴都不愿意再为他弹奏,他和陈千卿,终于走入了无法挽回的死胡同。
没人比现在的陈千卿更明白陆正非的想法了,他看着陆正非的脸色变幻莫测,却什么都没说——他总不能告诉陆正非,他不会弹钢琴了吧。
“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么?”陆正非用气的发抖的手掐住了陈千卿的下巴,他手抖的厉害,语气却是冰凉了:“嗯?”
陈千卿笃定陆正非不会动手,他当时和陈千卿在一起的时候,陈千卿也这么经常惹怒他,即使他每次都快气疯了,却都没有对陈千卿动过手——除非,陈千卿想要逃跑。
陆正非眼珠子都气红了,最终还是放开了掐着陈千卿下巴的手。
陈千卿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是他很快发现,他错了……
陆正非的确是不打陈千卿的,但他有其他方式可以惩罚陈千卿。
当被陆正非一把扛起来,摔到卧室大床上的时候,陈千卿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看着陆正非那张脸越靠越近,然后重重的吻上了自己的唇。
几乎是一瞬间,陈千卿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
没人知道被自己吻是什么感觉,可陈千卿却知道了,他看着那张已经熟悉的不能更熟悉的脸,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脸上,哦,这酸爽。
毫不犹豫的,陈千卿开始推拒身上的人——妈的,连残疾人都不放过,这个人真的是他?怎么会这么禽兽!
陈千卿的反抗对于陆正非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他轻易的将陈千卿的手按在头顶,然后顺着陈千卿的颈项开始向下亲吻。
陈千卿的鸡皮疙瘩已经快要往下掉了,他腿上有石膏,根本不好反抗,而且就算是腿没断的时候估计都打不过陆正非,更不用说现在了。
“陈千卿。”陆正非道:“你真以为我不会生气?”
陈千卿:“……”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这么以为过。
陆正非不再说话,继续认认真真的吻着身下的人,男人都是感官动物,陈千卿虽然不喜欢他,但是在他的挑逗下一般都会有些反应,而这些反应,则是安慰陆正非的“语言”。
本来平时,陆正非都能容易的能让陈千卿的身体回应他,可是今天……陆正非失算了。
陈千卿不但没有反应,还露出了一脸无奈的表情,任何陆正非怎么逗弄,都完全硬不起来。
陈千卿也知道陆正非在想什么,身上这个人技术是不错,可是面对着这张脸,他是真的硬不起来啊。
“你就那么恨我么?”陆正非忽然停下了一切的动作,哑声道。
陈千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只好沉默。
“陈千卿,你就那么恨我么?”陆正非道:“是不是?”
陈千卿觉的若是原主在这里,面对陆正非的问题,大概会说是,所以在沉默许久后,陈千卿轻轻的,嗯了一声。
陆正非不说话了,也不动作,就这么垂着头,眼含悲哀的看着自己身下面无表情的人。
陈千卿本来觉的一切都已结束了,陆正非受到的打击有多重,他非常清楚。
然而下一秒钟,陆正非就干了一件让陈千卿惊愕至极的事,只见他直接扯掉了陈千卿的裤子,在陈千卿以为他要霸王硬上弓的时候,一口含住了某个一直没反应的部位。
陈千卿彻底傻眼,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什么话。
陆正非卖力的吞吐着,让陈千卿不由自主的伸手抓住了他的头发:“陆正非,你别这样。”
陆正非不说话,也不停。
陈千卿看到这么一幕,只觉的心凉,在某些感情面前,卑微这个词已是常态——是的,现在的陈千卿,根本不配提那个爱字。
陆正非努力了很久,可是最终,陈千卿的身上也没有一点反应。
陆正非再卖命,看到的也是一个面色僵硬的人,陈千卿已经放弃了反抗,但他的冷淡,就是对陆正非最好的反抗。
不知怎么回事,看到这个模样的陈千卿,陆正非居然感到了一丝难以言说的绝望。
语言可以是虚假的,身体却很诚实,现在的陆正非可以确定,陈千卿是真的恨他,并且恨到了骨子里。
☆、心情不大好
在意识到陈千卿是真的在恨他的时候,陆正非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沮丧。
他放开了陈千卿,直接起身去了厕所,看样子是刷牙去了。
陈千卿腿断了活动十分不方便,见陆正非许久不出来,只好艰难的坐了起来。
陆正非在厕所里待了很久,出来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复了常态,似乎刚才并没有发生让他如此挫败的事。
陆正非比陈千卿大了五岁,现在的他也才二十五,距离一个成熟的男人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走,这时的他会暴怒,会失态,然而再过五年后,恐怕即便是陆正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想到些什么。
陆正非一言不发的把陈千卿抱下了楼,正好遇到了买菜回来的柳华梅。
“千卿,这是在干嘛呢?”柳华梅看到陆正非抱着陈千卿从楼上下来,疑惑的问道。
“千卿刚刚想弹钢琴。”陆正非道:“我抱他上去。”
“腿都断了还弹什么钢琴。”柳华梅手里还提着新鲜的菜,明显是刚从外面回来,她道:“不好好给我躺着,要是再出什么问题,我可不来照顾你了。”
陈千卿嗯了一声。
柳华梅说完就进了厨房,看样子是做饭去了。
陆正非和陈千卿一起坐到了沙发上,陆正非低着头玩着手机,陈千卿则看着电视里无聊的节目。
陆正非道:“国庆你别回家了。”——这话不是询问,而是陈述,他从来不喜欢和陈千卿商量什么,因为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意见相左。
陈千卿还真有点不敢回去,他很担心柳华梅夫妇发现他身上的异常,但是他国庆的时候,更不想和陆正非一起过。
两个选择都不是陈千卿想要的结果,前者相比后者稍微好一些,可惜选择的权力从来都不在陈千卿手上,于是他索性沉默了起来。
陆正非很奇怪陈千卿为什么不说话,自从陈千卿醒来之后,似乎就变得沉默了很多,本来该强烈抗议的时候,却只是沉默不语消极抵抗,就好像已经彻底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以至于失去了反抗的兴趣。
当年陆正非和陈千卿之所以折腾的那么厉害,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陈千卿不愿意做出任何的妥协,若是原主遇到陆正非提出的这个要求,估计又是一通大吵。
不过现在,陈千卿自然是不会和陆正非吵架,他看了自己身边坐着的,满脸戾气的人一眼,忽然想叹气,当年的自己,原来在面对陈千卿的时候,手段是如此的幼稚。
“你想说什么。”柳华梅在厨房里,陆正非也不好吼的太大声,他道:“陈千卿,你是不是又不高兴了?”
这种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何必问出来,陈千卿根本不想说话,但看见陆正非这幅你不说话我就不消停的模样,他只好道:“我要是不高兴了,你会让我国庆过去?”
陆正非道:“不会。”
“那不就得了。”陈千卿道:“你还想要我说什么。”
曾经的陈千卿浑身都是刺,陆正非一根一根的把陈千卿的刺拔掉,看见他无可奈何的模样就会感到满足,现在的陈千卿却像个球,陆正非无从下手,唯有将他一脚踢远才能稍缓心情——而这正是陈千卿锁希望,陆正非所不愿的。
“小陆。”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时,柳华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问道:“你有不吃的菜么?香菜什么的吃么?”
陆正非见柳华梅来了,也不再逼迫陈千卿,反而露出了笑容:“伯母,我什么都吃的。”
什么都吃?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都吃,听了陆正非这话,陈千卿只想笑,陆正非不吃香菜,不吃芹菜,不吃葱,不吃蒜,基本上沾上了这几样的碰都不碰,更不用说椿芽,韭菜等等一系味道浓重的东西了。
“你别客气呀。”柳华梅笑道:“知道你不吃什么我又不麻烦……千卿这孩子从小都不挑嘴,吃肉掉了一半在桌子上,都能用筷子夹起来。”
陆正非听了这话,脸上才挂上了些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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