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向你发誓

    当他将手放在浅野零的脖颈上之后, 时刻关注着鬼舞辻无惨的灶门炭治郎就已经大喊出声：“放开他！”

    对方充耳不闻甚至收紧了手掌的时候, 纯善的少年忍不住想要再次出声阻止，却被身边的妹妹吸引了注意力。

    “唔呜呜！”

    黑色长发的橘红色发尾沾染了湿汗, 一缕缕黏在少女的脸颊上，她紧皱着眉，青筋爆出的双臂用力的扣住自己的心脏。

    尖利的犬牙从口腔中长出，面色狰狞，荧粉的瞳孔深处反射出一丝血色。

    她不停的打着滚, 显然痛苦极了。

    灶门炭治郎呜咽流泪，浑身颤抖的妹妹搂在怀里, 对她的痛苦束手无策。

    他不停的呼唤：“祢豆子, 祢豆子！振作一点！”

    少年此时已经自顾不暇，他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妹妹身上，对远处的浅野零根本无能为力。

    愤怒的火焰在他眸中熊熊燃烧，他从未有一刻忘记过对方就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而现在，这个杀人凶手甚至还想收割更多人的生命。

    而他，根本无力阻止。

    疯子, 鬼舞辻无惨根本就是疯子！

    没有任何理智，只会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 连站在他身边的人都能随意下手。

    不禁让人心寒恐惧。

    “……疯子。”

    蝴蝶忍注视着鬼舞辻无惨，因忍耐而面目狰狞的女孩完全目睹了男人完整的发疯现场，哪怕她对浅野零并不熟悉，鬼舞辻无惨毫不留情的绞杀也让她心惊肉跳。

    她咬着牙, 指甲掐进肉里，“疯子。”

    富冈义勇单膝跪地，伸手将她半扶起来，素来冷静淡漠的眸子里少见的表露出一些担忧。

    勉力咽下口腔中的血腥气，脚趾用力抓地，藏在羽织下还在颤抖的大腿肌肉紧绷，容不得他片刻放松。

    身边的柱们都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依赖于出众的身体素质，脸色苍白却能搀着队友摇晃着站起来，只可惜其余普通队员们，七零八落仰躺在地，痛苦呻.吟。

    “还好么？”

    蝴蝶忍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实话：“胸口很胀，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她顿了顿：“那个人……真的是人鱼吗？”

    “应该。”

    富冈义勇何尝听不出来忍语气中的不可置信，他皱着眉，“他的身份确实在意料之外。”

    稀薄的阳光缓缓铺在大地上，暖和的气息稍微驱散了一些阴冷，他抿了抿唇，注视着不远处的鬼舞辻无惨。

    对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而这种不健康的白带给人的诡谲之感却在阳光的在照耀下被驱散了不少。

    被太阳包裹的鬼王并未在这样暖和耀目的天空下产生任何不适的表情，一举一动都不受影响。

    炼狱杏寿郎撑着伊黑小芭内走到富冈义勇的身边，绷着脸，神色十分严肃。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鬼舞辻无惨，生怕对方忽然暴起。

    原本如同火焰一般的头发上落满浑浊的水迹，随着他的动作滴在鼻尖，欲坠不坠。

    炼狱杏寿郎伸手一抹，直接蹭破了手背上的薄薄血痂。

    他一愣，低头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覆满了一层深红色的血痂，不规则的黏在皮肤上，像是蜥蜴蜕下的皮一般。

    他做着猜测，“……是那只人鱼的血导致的？”

    时透无一郎撕下一块血痂，声音平淡：“绝对是他。”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和浅野零接触过，那时为了不打草惊蛇，大家常在暗处观察，三翻四次的试探之后确认浅野零性子单纯，毫无城府。

    后来下迷药取血，送到珠世那里的时候，一切安然进行，没有闹出任何事情。

    就因如此，他们从未对浅野零的人类身份产生怀疑。

    他真的藏的这么深么……即便连鬼舞辻无惨都不曾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不久之前鬼舞辻无惨的发疯众人还看在眼里，两人之间的对话虽是云里雾里，但也能琢磨出两三分意思出来。

    富冈义勇无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费时间，“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去纠结他的身份。”

    蝴蝶忍稍加犹豫，还是提议：“我们可以攻过去，趁着……现在。”

    ——趁着鬼舞辻无惨发疯，神志不稳。

    甘露寺蜜璃咬唇，“可他已经不怕阳光了，我们的胜算并不大。”

    阳光原本是他们的退路，如今局势再次陷入尴尬，进不是退也不是。

    “不。”

    时透无一郎轻声反驳。

    “他快撑不住了。”

    说话间，黑发少年的眼中倒映出那条耀目的金红色鱼尾，他眯了眯眼睛，在对方纤细的脖颈和失血的唇瓣上停留了一会，之后斩钉截铁的说道：“那条鱼快死了。

    ——鬼舞辻无惨阻止不了，也无法阻止。

    这句话他没说出来，他只是沉默着，任由那条人鱼的死将鬼舞辻无惨逼向深渊。

    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少年胸膛起伏，面无表情的盯着对面。

    炼狱杏寿郎明白了他的意思，沉吟不过三秒，就轻声说道：“大家可以开始准备了。鬼舞辻无惨很看重伏见……那条人鱼，他必定要费神去保他的命，我们尽快攻上去。”

    鬼舞辻无惨在慌忙之中肯定顾及不了那么多，哪怕最后杀不死他，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接着他转头，视线在祢豆子还有对面的十二鬼月身上停留了一会，不禁开始思考：因为那阵血雾，鬼比人类似乎要承受更多的痛苦，那么鬼舞辻无惨呢？

    他眉心一跳，下意识催促自己的队友：“快一些！趁着这个机会全部压上去！”

    “嗯！”

    “好！”

    ……

    十几位鬼杀队队员纷纷上前，咬着牙死命坚持，依靠意志拿出了平时七八分的力量。

    或举着刀，或抡着锤，还是挥舞着棍棒，所有人都冲着鬼舞辻无惨而来，眼中的杀意不加掩饰。

    如今这只鬼王不惧阳光，在某种程度来说是无敌的，他们必须趁着对方虚弱的时候才能看到那一丝丝胜利的希望啊！

    男人垂着头，微卷的黑色中长发绵软的贴在脸颊上，眼眸低垂。

    周围杀声渐起。

    十几道闪烁着银白光芒的刀刃冷冰冰的指向他。

    自顾无暇的下属，空荡寂寥的身侧，什么都没有，似乎没有人站在他这边了。

    他略微失神了片刻。

    他们都想杀他，所有人都想他死。

    似乎他只是这个世界多余出来的东西，人人得而诛之。

    可……鬼舞辻无惨是谁？

    是万鬼之王，是统领所有鬼，制造出十二鬼月，搅得天地混乱的幕后黑手。

    他该死么？该死。

    可他不想死。

    鬼舞辻无惨跪坐在地上，肩膀低耸，漂亮俊朗的五官在这时似乎衬的他脆弱而无害。

    面对来势汹汹的鬼队，他只做了一件事。

    “咯咯、啦啦——”

    “嗤——”

    像是被人操控着的提线木偶，各个十二鬼月姿势僵硬，手脚并用的站了起来，身体上随机部位开始膨胀充血，最后长成一个快快丑陋而硕大的肉瘤。

    比起原本与人类相差无几的样子，这时候的十二鬼月更加接近鬼的形象。

    人鱼血对于他们来说既是良药也是毒药，他们还未从转化的痛苦中抽身，却碍于血脉深处对于鬼舞辻无惨的臣服，肉.体被鬼王接管，依据对方的心意，成为了一尊尊乖巧听话的人偶。

    上弦被迫承担了肉盾的作用，踉跄着步伐挡在了鬼杀队前面。

    反应迟钝的身体失去了本人的操控，笨重的无法灵活对敌，更多的知识用恢复能力卓越的□□去抵挡刀锋。

    挡得住就挡，挡不住？

    “嘭！”

    肉块爆炸的威力很大，暂时逼退了几位柱。

    堕姬几乎要疼晕过去，她的右臂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零星一点肉瘤残留在血肉模糊的伤口处。

    骨头、肌肉，血管都在一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当中，即使比不上平时的速度，这一幕也让鬼杀队众人心惊。

    十二鬼月不能一直用这一招自爆，失血过多对他们来说也是致命的，身体里属于鬼舞辻无惨那一部分的血越少，他们的恢复能力就越差。

    他们最需要做的，就是坚持。

    炼狱杏寿郎：“别慌！继续！”

    话音刚落，“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爆炸，缠绵惨烈，十二鬼月几乎沦为了鬼舞辻无惨抵挡他们的可再生武器。

    蝴蝶忍被余波击中，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

    其余几位队友的情况也不是很好。

    鬼舞辻无惨太狠了。

    他根本不管十二鬼月的死活，只是把他们当做抵御敌人的工具。

    狠辣无情，毫无人性！

    即便众人清楚鬼舞辻无惨到底是怎样的性子，也不禁打了好几个寒颤。

    ——“疯子！”

    他们都在心里暗骂。

    从百年前就跟随着他的十二鬼月也能被他如此轻易的抛弃，简直让人发指。

    鬼舞辻无惨抬眼，缓慢的扫过对面的鬼杀队。

    众人苍白的脸色，眼睛里残留的惊恐和害怕，十二鬼月心中的怨恨与求饶，都被他完整的看在眼里。

    他忽然觉得有些想笑。

    “哈哈哈哈哈哈！”

    出人意料的嗤嗤笑出声，从低笑到大笑，男人的胸膛不断震颤。

    他将下颌搭在浅野零的肩膀上，声音温柔的不像话：“他们都知道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坏人，只有你，零……”

    “但是没关系。”

    他抱得更紧了一点，苍白到妖异的面容上少见的浮现出一些羞涩，“我会教会你如何尊重我。”

    右臂化为肉块，尖锐的骨针突出，直接插入了浅野零的胸膛中。

    “咕咚咕咚——”

    墨红色的血液顺着粗长的骨针传输到另一人的身体中，浅野零的脸颊上泛起不正常的绯红。

    身体的血液几乎被自己抽干了，鬼舞辻无惨的脸色从苍白变成灰白，嘴角却挂着万分满足的诡异微笑。

    “谁都不能从我手里再将你抢走。”

    等到浅野零眼睑抖动，似乎要醒来时。

    他凑近他的心脏，说。

    “我向你发誓。”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估计凌晨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