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当晚，江龄也一共唱了20首歌，新歌老歌都有，还有一些在限定组合时期发行的团体歌曲。

    从头到尾，他没有穿过一次男装。

    在台上的时候不觉得，下了台，力气和精神仿佛一起被抽空，刚走下台阶他就滑坐到了地上。

    身边的工作人员以为他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吓得发出一声惊呼，七手八脚过来扶他。

    “……我没事，”江龄也摆摆手，“我就是有点脱水了……”

    小苏和陶柏轩都被他送到亲友观众席去了，后台的工作人员跟他的次数少，忙中出错，这会儿说到了才想起来要给他拿水。

    连灌半瓶水下去，江龄也终于觉得好了一点，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走回休息室。

    明天还是在这里，还有最后一场，但他知道，今晚舆论可能就会爆炸，陶哥应该有很多工作要做。

    江龄也提前跟他说了，让他结束以后自己去忙，他会在后台等陆诩之过来接，不用陶柏轩费心。

    “龄龄，那我们就先走了。”熟悉的化妆师和服装师跟他打了招呼一起下班，伴舞也纷纷告辞，热闹的后台渐渐安静下来。

    江龄也把繁复的裙子脱掉，只穿着简单的T恤长裤，披了件羽绒大衣，窝在沙发上转手机。

    一场演唱会自然不可能全都用公司的人员，有不少都是初次见面的外包团队，在正式演出之前，很多人并不知道今天他会以裙装示人。

    不知道这些工作人员背地里会怎么想他。

    大概会觉得他很奇怪吧。

    担忧从下台后，后知后觉蔓延。

    或许是因为疲劳抽走了他的勇气。

    “发什么呆？”熟悉的声音响起，陆诩之从外面走进来。他今晚特地穿了正装，腰身收得很好，将他的好身材显露无余。

    江龄也抬起眼，还是没反应。陆诩之等了他一会儿，笑道：“干嘛，看呆了？”

    “是啊，”江龄也说，“你今天好帅啊。”

    这类似下意识的反应，就像给这句吹捧话加上了三层“真话Buff”一样，听得陆诩之耳朵痒痒。后台还有人在陆续下班，他没敢做太过度的动作，伸手去拉小孩：“能走了没？”

    一动一晃，羽绒衣下的T恤露出来。陆诩之蹙眉道：“怎么穿这么少。”

    “不冷。”江龄也说完，话音一顿，“你看完了，有什么感想没有？”

    陆诩之想了想：“很棒的表演。”

    江龄也：“就这？”

    陆诩之：“不然呢？”

    哦，那看来他是忘记邀约的事了。

    其实也好，做这件事，江龄也就想过可能会因此失去大批量的粉丝，失去所有工作……但，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

    这样就好了。

    “没事。”他笑了下说，“我们回去吧。”

    “不开心了？”陆诩之现在已经能很轻易地从他微表情上看出情绪的变化了，不知道是不是亲密接触所产生的效果。他笑了笑，把江龄也按回沙发上，自己走过去把休息室的门反锁上了。

    两人第一次接吻就是在剧组的休息室，后来因为工作分隔，没什么机会，但此时门一锁，江龄也又想起当初的心跳。

    很快，他被陆诩之整个抱了起来，向后放到不远处的化妆台上。

    陆诩之扶着他的腰，抬起他的脸，和他对视。

    化妆台的镜前灯在对方漆黑的眼瞳中留下一个纯白色的圈，中间坐着江龄也小小的倒影。

    “没有特别感想的意思是，”陆诩之看着他说，“我仍然，希望你能成为我下一部电影的男主角。”

    江龄也微怔：“哥哥……”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陆诩之伸出食指点他脑门，“你这个只会为别人着想从不替自己想想的小脑袋瓜肯定在想，‘啊，我说出了我最变态的秘密爱好，我的网络风评肯定要不好了，到时候陆诩之用我做电影男主角肯定会被网友骂，肯定会影响票房的吧’——傻子，你缺钱还是我缺钱？我拍电影是为了讲一个完整的故事，当然要选最适合这个故事的演员，关网络评论什么事？”

    江龄也：“……”

    他还一句话都没说呢，这个人是怎么做到精准读取他的内心想法的。

    “倒不如说，看完你今天的演唱会，我还更坚定了这个想法——龄龄，”他唤他名字，语调是难得的温柔，像羽毛拂过耳畔，“这个故事的灵感来自于你，主角带着你的影子，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更合适的人选来诠释它了。”

    “哥哥……”

    “不过……”陆诩之勾唇一笑，眼皮微微下唇，像是不好意思，又有些腼腆地说，“如果我们内地明星势力榜第一人，顶级流量江龄也先生不愿意接这部戏，是因为看不起我这个毫无拍摄经验的新人导演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江龄也：“？？？”

    不是这个人怎么还带卖萌的呢？？？

    “不是，”他张了张嘴，有点慌张，“我也没说我看不起……我怎么可能看不起你？”

    “那就答应我啊。”陆诩之压低了声音，诱哄似的，“答应我吧，给我这个可怜的新人导演一次机会好吗？我们的小王子……啊，不对，我们的——”他低笑，“小公主。”

    这声音，这语气，过电似的，让江龄也整个抖了一下。

    “好不好？”

    “……好。”江龄也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拐骗的儿童似的，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下来。

    看起来，陆诩之特别满意这个“好”字。他笑起来，低头吻住江龄也的唇。

    “真乖。”

    浓重的妆容还未卸，他的唇上又没掉完的唇膏，气味是香的。陆诩之被这股气味以及柔软的触感所蛊惑。反正门已经锁上，他的手顿时不规矩起来，顺着熟悉的路线一路探过去。

    心理学上说，童年时留下的心理创伤、家庭生活中父母的暴力、长期的寂寞孤独……种种原因都会诱发肌肤渴望症。

    江龄也时常怀疑自己拥有一些早期的症状——诚然他天天吐槽陆诩之这老男人欲求过度，时常不分时间地点地把话题往下三路带，但其实碰触到对方，更兴奋的人多数时间是他自己。

    有一种，拥有依靠和港湾的感觉。

    尽管他已经长大，可以独立处理很多事，但那种有一个人无条件站在自己身边遮风挡雨的感觉，时常令人有种落泪的冲动。

    “哥哥……”

    亲昵的称呼变了调，被喊的人却没有回应，他自顾自地低下头去，照顾他端坐在化妆台上的“小公主”。

    极远处，人声的喧哗此起彼伏，一阵靠近，一阵远离。

    有人过来敲门：“龄龄，你还在吗？我们走啦。”

    “嗯？”双眼不受控地眯起来，江龄也咬住自己的左手手背，控制音调，努力让这句话听起来正常一些，“好的，辛苦了……路、路上注意安全——”

    “你不走吗？”外面的人好心问道。

    江龄也几乎说不出话，脚趾和手指一并蜷缩起来：“我马上……就……走，你们先、先走吧……嘶——”

    “怎么了龄龄？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有，我水洒了……你、你们走吧……我……马上……就走……”

    他弓起背，压着嗓音，发出一声不受控的呜咽，整个人都在抽搐：“哥哥……”

    陆诩之直起身，笑着吻他：“自己尝尝？”

    江龄也在之后的深吻里哭出声来。

    对于他来说。

    在无数个充满噩梦和恐惧的夜里，这种如此确定、如此直白的“被需要感”，他已经渴望太久了。

    这是他所有勇气的来源。

    为了这个，他愿意向陆诩之敞开他的全部。

    “陆诩之，”一小时后，哭花了妆的江龄也趴在陆诩之耳边，低声呢喃，“我爱你。”

    “我也爱你，龄龄。”陆诩之一一熄灭休息室里的灯，抱着他离开了几乎没了人的奥体中心。

    ——你是我唯一想要珍藏在家，好好照顾的小宝贝。

    是我此生唯一的“小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注】心理学上说……诱发肌肤渴望症：本段引用自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