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江龄也听不得陆诩之夸他好看，一边臊得全身在烧，一边还会悲哀地想，这个人完全不开窍，这句夸奖怕是长辈夸小孩的意思。

    从出更衣室开始的别扭在这一刻到达峰值，他心脏狂跳、目光闪烁：“有什么好看的，无聊！”

    他说完就想走，被陆诩之一把拉住：“诶，知道我的化妆间在哪儿么？”

    “……干嘛？”

    男主的化妆间很容易找，江龄也虽然不知道，但是想找的话问问就行。

    “其他演员没有单独休息室啊，你跟人一块儿不觉得挤？”陆诩之说，“没事的时候可以去我那儿休息。”

    “我又不喜欢待在休息室里……”

    陆诩之被他噎了下，也想起他这个毛病，只好说：“行吧。”

    第一天早上挺忙的，拍定妆照，还有主要演员参与祭天上香活动。吴导的剧组显然比之前那个小破网剧剧组有钱，烤卤猪都换了个大号的。江龄也这个男4.5号自认资历不足，等前面几个主要演员都上过香了才过去点了三根香插进香炉里。

    香炉没多大，香插得多了，江龄也收回手的时候指节碰到另外一柱，烧长了的香灰“啪嗒”掉他手上。

    “嘶……”他收回手看了眼，倒是没受伤，就烫到的地方有点红。

    从小到大的习惯，他不会拿这点小事麻烦别人，没提就从人群里退了出来。

    结果一个人从后面追上来抓起了他的手。

    江龄也被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才发现是陆诩之。这人分明刚才还在跟导演那边一群人说话，这么会儿工夫就走到他身边来了，还拿着他的手很仔细地左看右看。

    导演那边好几个人在往这里看，江龄也差点跳起来，不停地把手往回拔：“你干嘛……这都是人啊！”

    “都是人怎么了。”陆诩之手劲很大，愣是没让他收回去，“烫到了？疼不疼？”

    “就一点香灰能有多疼啊……”江龄也还在努力抽手。

    “那可不一定，你这孩子从小就闷。我记得那会儿你不知道哪儿搞来一身伤，还去我家打游戏，宁可疼得在厕所偷偷哭都不肯跟我说。这事你不记得了？”陆诩之终于检查完了，松开他的手。见江龄也一脸尴尬，目光频频朝他身后瞟，陆诩之笑着点了下他脑门：“怕什么，你喊我多少年的叔叔了，我照顾自己侄子还怕别人看？”

    这个轻描淡写的动作，和无法自我面对的黑历史点着了江龄也的脑子，他脸一红，抽手跑了，半句话没再跟陆诩之说。

    当然，陆诩之亲近的态度不仅点着了江龄也，也点着了工作人员的八卦之心。

    江龄也坐在遮阳伞下背台词休息的时候，有路过的工作人员过来打趣他：“看不出你跟陆影帝关系这么好啊？他以前很少跟其他演员开玩笑的。”

    “算是吧。”江龄也微笑回答。反正陆诩之说没有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认识，那他就随便答着。

    这方面他很坦然，既然这个角色有一半是走了陆诩之后门才拿到的，他就坦然面对自己成了个“小白脸”的事实，不再跟人否认他们的熟悉。

    真的不否认之后，又觉得感觉还不错。傅予寒说的话很有道理，想明白最坏结果和自己所能承受的代价极限，他就能不再畏惧。

    “真没想到啊。”那工作人员感叹，“有一阵我们都以为陆影帝性格傲慢呢，后来发现他只是不太喜欢和不太熟的人聊天。”

    “他就是懒而已。”江龄也说。

    陆诩之领衔主演好多年了，戏份多，这个死宅男本来也不喜欢社交，自然借着“没空”这个理由光明正大地不和别人来往。除了对戏找他，另外话题他都不接。

    江龄也曾经见过好几次，陈依若从学校跑来找他，说“班里约了周末出去玩”他会直接关门，只有送作业或是讨论戏的时候才能让他开门聊几句。

    不过，陆诩之在圈子里地位高，人又大方，虽然不喜欢社交，但经常会让助理跑腿给全剧组加餐。而且，他身上没有一点老前辈的坏毛病，迟到、傲慢，随意训斥工作人员，这些都和他无关，甚至因为演技好，很少NG，摄像那些人也很喜欢拍他。

    “说我什么坏话呢？”说曹操曹操就到，陆诩之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他还穿着王爷的衣服，个头又高，居高临下地看过来很有威严感。

    工作人员却不怕他，笑着说：“跟江龄也感慨呢，说你挺照顾他。”

    “那可不，这我弟弟。”陆诩之指着他说。

    工作人员惊讶：“亲的啊？”

    “诶，”陆诩之说，“远亲。”

    江龄也：“……”

    等那工作人员走远了他才问：“我什么时候跟你成远亲了？”

    “你知不知道，我跟你妈出娘胎前曾经有过一个口头的‘娃娃亲’。”陆诩之眯着眼睛冲他笑，“后来我出生太晚，差了年龄，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江龄也：“……”他一时不知这是他的幸运还是他妈的不幸。以他浅薄的眼光看，江进实在不算什么良配。

    “再说了，哥哥没带大你么？”陆诩之问，“说你是我半个‘儿子’没问题吧？”

    “没问题，”江龄也冲他假笑，“哥哥。”

    “你这孩子，怎么跟别人说话这么温柔有礼貌，跟我就这么不客气。”

    “跟你客气干嘛……”

    他俩在这儿斗嘴的工夫，“江龄也原来是陆诩之弟弟”这事已经在剧组传开了。“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江龄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成了团宠。

    场务会给他预留一个能遮阳的伞，带他去陆诩之的休息室，带奶茶也会给他带一杯——尽管他为了保持身材，这种零食最后多半进了小苏嘴里。

    后来江龄也不好意思了，也自掏腰包请了几次零食。尽管他资历浅，但应该是全剧组除了陆诩之和制片人之外最能赚钱的人了，结果还被陆诩之数落浪费钱，最后陆诩之也跟着请了几次，好像在跟他竞争似的。

    这个事就让他觉得很怪。

    总觉得陆诩之对他的照顾变多了。

    他仔细琢磨着，也许是陆诩之觉得他第一次拍电影，怕他不习惯，所以才这样，就没再多想。

    他的戏份都在电影的中前期，拍摄时间也比较早。一开始就是试镜时走过的“花魁”剧情。

    这段时间的表演课给了江龄也很大助益，吴晓勇上手一拍就知道，他的走位和台词都比之前进步多了。

    “可以啊！”拍完一镜，吴晓勇走到他边上，鼓励似的拍拍他肩，“就这个状态，继续保持！”

    他的第一场戏是从杂役中被选入“阁”中，正式挂牌成为有名有姓的小倌剧情。

    一起打杂的仆从里有个跟他关系好的丑仆，他俩一个太丑，一个太美，身体都不好，是玲珑楼里最不受人待见的两个杂役，常被人欺负，因此抱团取暖。当天丑仆羡慕地跟他说以后他不会再被人欺负了，如玉公子跟他笑完，转身却是苦涩的表情。

    他比丑仆聪明，知道以色侍人的玩物通常没什么好下场。好在他只想活下去，心想只要守住本心，不贪图什么荣华富贵，以色侍人不过也就是屈辱些，日子还能比做杂役的时候好过。

    离开杂役屋的时候，他跟楼中的妈妈要了丑仆，说要让朋友到他阁中打杂。妈妈打量着他，笑了两声，说：“你还真是重情重义。”

    这段，要凸显如玉这个角色身若浮萍，却聪慧无比、重情重义，情绪变化比较多，有点难，吴导分了几场来拍。

    演丑仆的是个多年在影视基地混饭吃的老龙套，他俩开拍前过了一遍，正式拍摄时却遇到了一点情绪变化问题，走了四五镜才过。

    拍完，江龄也才发现陆诩之一直站在导演后面看着这边。

    他磨蹭着走过去：“你不是在休息室吗？”

    “坐着也没什么意思，出来看看你。”陆诩之笑了下，“演得还不错。”

    “情绪变化不好抓……”江龄也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短期内已经提高很多了。”吴导在旁边说，“你下一场在十分钟后，去休息下吧。”

    “我能坐这儿看吗？”江龄也问。

    “嗯？”吴晓勇回过头，疑惑地看他一眼，大概是没想到除了陆诩之外还有演员喜欢往导演这边钻的。

    “可以是可以，”他说，“别打扰拍摄就好。”

    江龄也点点头，微笑道：“谢谢导演。”

    陆诩之拉了他一把：“不去休息？”

    “我不想去休息室嘛。”他俩站在角落，四周人来人往，但没人注意他俩说话。感受到这种隐秘的亲近，江龄也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添了几分撒娇的味道，“还不如坐在这里看。”

    “那中午吃饭去我那儿吃吧，免得坐在外面晒太阳。”

    “你干嘛啊，”江龄也略有疑惑，“这么希望我去你休息室。”

    没干嘛，就是心里痒，想把人放在旁边。陆诩之看了眼日头，找个理由：“我那儿可以睡觉，不怕晒。”

    “……”江龄也想起这人懒散的毛病，也无语了。他不想睡午觉，不过也没再继续推拒：“知道了，中午去。”

    陆诩之这才松开他。

    其实身为重要配角，江龄也在剧组的待遇还可以，除了第一天拍定妆照，其他时间里他的化妆间只需要和另外两名配角共用，想去休息随时可以。

    不过他自己的毛病，本能拒绝在有陌生人的不安全封闭环境下多留，所以这几天盒饭都是在外面跟工作人员一起吃的。

    陆诩之劝了他几天，终于把人劝同意了，心满意足地整整衣服，溜达去化妆。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卡文，二更三更没写完，晚点吧，别等

    我去吃个晚饭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