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陆诩之在这儿傻站了半个晚上，心情不太好，闻言，没怎么过脑子就说：“上去干嘛，不是连卧室都不给进么？”

    “……”听到“卧室”，江龄也表情微妙地一闪，很快调整出一个自然的笑容来，“不是，陆叔叔，你没事进我卧室干什么？”

    这么一讲好像是有点奇怪。

    陆诩之没出声。江龄也顺势拉拉他的衣服下摆，尾音自然上扬：“上去啦。”

    “……”

    唉，早说了，卖萌就tm犯规。

    这谁拒绝得了。

    陆诩之勉勉强强地跟他进了公寓楼。

    确实是没什么好上楼的，江龄也已经吃过了，于是最后变成，江龄也看着陆诩之吃他自己带来的东西。

    不过他庆幸把陆诩之叫上来了，因为发现这个人懒鬼人设不倒，居然想直接吃冷的。江龄也跟他念叨了五分钟，才说动他去厨房热菜。

    通上电的手机里收到一条来自傅予寒的微信消息。

    【傅予寒：加油。】

    他什么都没问，却像是什么都知道。

    不过这感觉还不赖。江龄也给他回了个“OK”的默认表情，放下手机去厨房督工。

    如果撇开他转变的想法不谈，这一晚，一切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两人坐在同一张桌子前面对面吃饭，江龄也有一千个原因不想吃，陆诩之就找一千零一种方法哄他吃，哄到最后因为脾气不好，两人还能吵上几句。

    就这么吃完，接着一起收桌子，把一次性餐具收到垃圾桶里。

    “放着吧，会有阿姨来倒的。”

    “保洁阿姨？”陆诩之一听就皱眉了，“信得过么？”

    “舅舅找的人。”而且只打扫卧室以外的区域。后面半句江龄也没说。

    陆诩之应了一声：“你舅舅对你还挺好的。”

    “嗯。”何止是好。江龄也回谈家之后，觉得他妈当年怕不是被驴踢了脑子，才会选择和他爸私奔。

    他想的和陆诩之想的还不一样。陆诩之说：“我去年见过你舅舅一次，在一个影视圈的聚会上。当时我还奇怪他一个搞音乐的怎么会来……你要拍戏，那我就能理解了。”

    “啊？”这事江龄也完全不知情，“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夏天。就大概这会儿吧。”陆诩之随口问道，“你怎么想的就跑来拍戏了？”

    这问题他不是第一次问，江龄也却没正面回答过。

    可今天，江龄也回答了。

    “追梦。”他说。

    陆诩之听乐了：“你什么时候有的演戏这个梦想？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江龄也小声嘀咕。

    他的梦想从来不是演戏，不是唱歌。

    不是鲜花，也不是掌声。

    他的梦想从来就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叫——

    说出“追梦”两个字的时候，他站在灯下，看着陆诩之收拾垃圾。一时间，那些纷纷扰扰的悸动，一晚上和傅予寒聊的话，一同沉淀下来，像荒原上厚重的雪。

    而他决定，让这片雪上开花。

    梦都追了，戏都演了。

    那就追下去吧。

    两人就这么聊着天，夜便渐渐深了。第二天江龄也还要早起拍戏，陆诩之没久留。

    江龄也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第二天一大清早，他睁眼看手机，就看见陆诩之陈依若最新绯闻的微博推送。点开APP，果然高挂热搜第一。

    热门第一条的微博内容果然又是那种外行看起来腥风血雨，内行一看就是软文推送的春秋笔法，还配了好几张偷拍角度的照片。江龄也放大一看，认出他俩是在一家网红餐厅吃午餐。

    说实话，以他出门、上网频率之低，能让他认识网红餐厅堪称实红。

    红到但凡是本市居民都能轻易认出地点的程度。

    也因此，很快就有不少不知是真路人还是真水军的网民在评论区回复，表示看到过这两人进出，并就“他俩究竟有没有一腿”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有争议就有热度，这在公关行业乃是不变的定理。这条微博一上热一，半天都没下来。

    就连他到剧组都听见有人在聊。

    “又拍到了啊，那应该是真的吧？”

    “都说了人家是老同学，出去吃个饭怎么了？”

    “但是这张图都亲上了诶！”

    “你要是明星会在餐厅里接吻啊？这明明就是陈影后起身拿东西好不好……”

    就感觉全世界都在讨论这个。

    江龄也听着头疼，匆匆躲进化妆间。

    “龄龄今天来那么早啊。来来，坐这儿，我给你化妆。”化妆师笑着招呼他，扭头又跟旁边的场务说起来，“他俩还有这种渊源呢？”

    那场务在嗑瓜子撩闲：“是啊，他们有一个小圈子吧，都是校友。他俩同班，陈依若还经常给陆诩之带笔记，那时候就感情很好了。”

    江龄也：“……”

    就离谱，走到这里都逃不掉。

    感情好，能有他好吗？他那会儿整天整天扒拉在陆诩之家都不回去的！

    “小圈子”里有哪些人他都知道！

    化妆师“哇”了一声，扭头看见江龄也直勾勾的目光：“诶！瞧我，聊八卦耽误正事了都。坐，你坐下。”她把江龄也往椅子上按，身手去拿化妆水和棉。

    八卦的场务兴致勃勃地看过来：“龄龄好像是陈影后粉丝对吧？有什么料吗？”

    “绯闻是假的算不算料？”江龄也有点没好气。

    吃瓜群众其实并不在乎故事主角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她们只想听故事而已。闻言，那场务更有兴趣了：“这么笃定？你有新料吗？展开讲讲，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化妆间里的几个工作人员纷纷点头。

    江龄也心道信你们有鬼，肯定是转头就说出去了。

    但是这个事也不好说。

    如果他说“我认识陆诩之”，那别人能说“人家也不一定跟你承认”；如果再说“我跟陆诩之关系很好”，势必又要把他小时候跟陆诩之做过几年邻居的事讲出来；更不能说，他知道这是两个好朋友说好了为陈依若新片炒热度，毕竟新片的消息还没放出来呢。

    他不习惯让自己酸得冒烟的情绪影响到工作人员，只好以退为进地笑笑：“我说是昨天陆诩之打电话告诉我的，你们信不信？”

    “嗐，”场务摆了摆手，“龄龄啊，虽说大家都想和自己的爱豆做朋友，但是人不能活出幻觉啊。”

    “……”江龄也被噎了一下，乐了，“不是，为什么陆诩之不能跟我做朋友啊？”虽说他也没把陆叔叔当成爱豆。

    “我们知道你很红。”旁边年轻的化妆助理很遗憾地看着他，“但陆诩之不一样。”

    化妆师也说：“是啊，龄龄，你要是能和陆影帝做朋友，哪还能窝在这个小剧组拍网剧啊？”

    江龄也：“……”

    他真的认识，是他自己没找陆诩之伸手要资源的……

    要不怎么说风水轮流转呢？当初他拼命跟别人否认自己跟陆诩之很熟，现在说实话，反而没人信了。

    这帮人不愧是影视界的工作人员，流量不值钱，影帝才是真尊贵。

    他要闹了。

    心里不痛快，就想找点事。化完妆，江龄也给陆诩之发了条消息过去。

    【江龄也：陈姐新片什么时候宣发啊？】

    陆诩之没回，大概是在睡。

    他的消息是在上午十点多，江龄也拍了两小时戏以后发回来的。

    【陆诩之：大概一两周吧，怎么？】

    【江龄也：没事，就是算算你们这个绯闻还要炒多久。】

    陆诩之直接把电话打了回来，声线带着晨起时特有的微哑：“你怎么又开始关心这个了，我都不关心。”

    江龄也找了个背着人的地方，压低声音说：“你天天在家睡觉当然不关心，本来也不是真的。”

    “嗯？你剧组有人说？”

    “是啊，今天的热搜第一，可不是谁都在聊这个事。”江龄也咕哝着，“我昨天就说，还是你俩的热度高……”

    “别气馁，我们明星势力榜第一名的小龄也绝不会在热度方面输给任何人！你搞个绯闻别说热搜第一，微博服务器都给它整瘫痪了！”陆诩之说着打了个呵欠，随后是起床的动静，“——你直接跟剧组的人说那是假的不就好了。”

    “我说了，但是没人信啊。”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给你学学她们怎么说的。”江龄也捏着嗓子装女声，“‘龄龄，我们都想和自己的爱豆做朋友，但是人不能活出幻觉啊’，就这样。”

    陆诩之在电话那头笑得直不起腰。

    “我是你爱豆，我怎么不知道？”

    “抱歉，”江龄也面无表情，“我也不知道。可能她们单纯以为我做梦抱影帝大腿吧。”

    “唉，哥哥对你还是很慷慨的，大腿你想抱就抱。”

    “是吗？”江龄也不太信，“那你帮陈姐炒绯闻宣传，就不能帮我宣传下《错位》？”

    “那不行，我跟……”他跟吴晓勇说好了，这部剧他不能帮着宣传，吴导要看真实数据。

    “跟什么？”

    “没什么，反正不行。”说到这里，陆诩之有了个新主意，“我微博都不太发，宣传有什么用？要不然这样吧，你等中午——”

    陆诩之顿了顿，盘算着自己得准备多少东西。

    江龄也：“嗯？”

    “等中午，”陆诩之说，“我给你表演个‘爱豆今天探我班’。”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又恢复了老年人作息，想写完再睡就写睡着了。

    本来我是趴在床尾写的，醒来的时候好好睡在枕头上，笔记本开着丢在旁边，没想出来自己怎么做到的。

    以及幸好我没把电脑压瘪，不然我今天就撞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