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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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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了。

    他急欲推开叶长遥,但一双手却是不肯。

    是因为这一双手留恋着叶长遥的内息罢?

    叶长遥终于收起了内息,他也终于推开了叶长遥。

    他的视线不由地顺着叶长遥的面孔向下而去,一触及那处,又急匆匆地偏过了首去。

    其实,是他想太多了罢?于叶长遥不过是在渡内息予他而已。

    他定了定神,下意识地整理着自己已被烘干的衣衫。

    他瞧不见叶长遥的神情,但他能听见叶长遥关切地道:“你还好么?”

    他颔首道:“我很好。”

    “那我便放心了,我去烧热水来。”叶长遥即刻往庖厨去了。

    云奏凝视着叶长遥的背影,直到叶长遥的背影消失于九曲回廊,他才想起了宁湛。

    他低下首去一瞧,宁湛竟然已半昏迷了。

    他心生自责,随即将宁湛打横抱起。

    宁湛猛然睁开双眼来,拼命地写道:我不要见赵公子!

    “好,不见赵公子。”云奏又问,“你的房间是哪一间?”

    宁湛指了指自己的房间,才放任自己昏死了过去。

    宁湛的房间便在赵淙房间的隔壁,一推开门,不论是大小,亦或是布置,皆比赵淙的房间要好上许多。

    那赵淙是真心喜爱宁湛的罢?

    云奏先为宁湛将身上的衣衫褪去,又将宁湛的身体擦干,才将宁湛裹在了锦被当中。

    不久后,叶长遥便提着热水进来了,他是循着云奏的气息而来的。

    他将热水注满了浴桶,又帮着云奏将宁湛浸入了浴桶当中。

    宁湛立即缩成了一团,接着口齿含糊地道:“淙郎,淙郎……”

    宁湛身上有不少伤,皆是新伤,尤其是隐秘处,这伤十之八/九是轮/暴宁湛之人所为。

    云奏害怕宁湛淹水,立于宁湛背后,双手从宁湛腋下穿过,以支撑宁湛。

    叶长遥见状,心中莫名地不悦起来。

    云奏让宁湛泡了一会儿热水,便将宁湛从水中捞了起来,擦干后,为其穿妥亵衣,又放于床榻,并盖上了锦被。

    他回过首去,本是要问叶长遥章大夫在何处,但一想到叶长遥方才见得了宁湛身无寸缕的模样,心脏却陡然不适了。

    他抚了抚心口,才问道:“章大夫在何处?”

    叶长遥不答反问:“你的心脏怎么了?”

    自己恐怕活不了多久了罢?不适愈来愈频繁了。

    但云奏并不想坦白,认真地笑道:“无事,不过是我的习惯罢了。”

    叶长遥松了口气,才答道:“章大夫在为赵公子煎药。”

    云奏见叶长遥的气息吹起了一寸纱布,心知叶长遥极为担心他的身体,不然叶长遥的吐息不会如此重,他又抚了抚心口,才问道:“赵公子如何了?”

    “赵公子现下疼痛难当,还起不得身。”叶长遥柔声道,“我去请章大夫来,为宁公子诊脉。”

    叶长遥生得阴鸷,嗓音亦是低沉,每每用这般柔软的语气,俱是充满了违和感,叶长遥用寻常的语气只是令人觉得叶长遥其人不好相与,但用这般柔软的语气却是令人胆寒。

    倘若自己乃是一牙牙学语的稚子,定然会被吓哭了去,但而今的云奏却觉得甚是悦耳。

    “好。”他这么回答了叶长遥,又忍不住抿唇暗笑。

    未多久,章大夫便来了,他已从叶长遥口中得知原委,为宁湛诊了脉后,道:“他瞎了,又哑了,身子骨不如何强壮,那毒又不知是否还会发作,恐怕……”

    云奏蹙眉道:“那毒再次发作会如何?”

    章大夫思忖着道:“那毒初次发作,便使得宁公子成了哑子,由此推断,假若再次发作,恐会夺去宁公子的听觉,亦或是味觉、触觉、嗅觉……”

    倘使如此,面对赵淙,宁湛会更自卑罢?

    云奏谢过章大夫,忽而想起了自己被吊睛白虎咬死一事,与宁湛相较,还是被咬死来得痛快许多。

    章大夫回庖厨去了,将守着汤药的叶长遥换了回来。

    叶长遥出了庖厨,经过宁湛房门口,停驻了脚步,向着云奏望去。

    云奏觉察到叶长遥的视线后,粲然一笑。

    云奏由于被自己渡了不少内息,面上难得有些血色,这么一笑,眉眼间陡生艳色,使叶长遥生出了已然春暖花开的错觉,明明现下仍是寒露时节。

    自己为何会生出这样的错觉?

    他心中迷惑,又朝云奏道:“我去问问赵公子可有瞧见昨夜那凶手,云公子,你便在此看着宁公子罢,以免凶手再次行凶。”

    凶手再次行凶的可能性并不大,且凶手应当极为享受对宁湛的折磨,不会下杀手,但若是有个万一,宁湛定不会有命在了。

    云奏清楚叶长遥的顾虑,因而他立刻答应了下来。

    叶长遥又瞧了瞧云奏,才往赵淙房中去了。

    赵淙躺于床榻上,双眼呆滞。

    他行至赵淙面前,问道:“赵公子,你可有瞧见昨夜那凶手?”

    良久后,赵淙方才满面痛楚地答道:“并未瞧见,若不是被疼醒,我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被……”

    话音尚未落地,有俩人从门口进来了,正是方大人与那陈衙役。

    方大人到了赵淙床榻边,居高临下地道:“你与谁人有仇怨?”

    赵淙见是方大人,冲着方大人冷笑一声,才道:“五日前,我的心上人湛儿遭人绑架,绑匪向我索要白银万两,后来,湛儿得其幼时好友相救,重新回到了我身边。我猜测许是绑匪所为。”

    方大人浑然不知赵淙为何要对自己冷笑,问道:“绑匪是何人?”

    赵淙瞪视着方大人道:“便是你那四子,方四公子还威胁我,倘若我胆敢轻举妄动,他便让他的好父亲,方大人你随便为我按个罪名,将我处死!我当然不敢如何,便听话地去筹集了一万两白银,没想到……”

    他讥讽地道:“没想到你那四公子根本没命要我这一万两白银,死得好,恶人自有天收!我听闻他死得很是凄惨,报应!”

    方大人目眦欲裂:“难不成是你?”

    赵淙笑道:“我倒希望是我,这样我就能手刃欺辱湛儿之人了。”

    他身体虚弱,过于激动之下,牵扯到了伤处,面色更白了一些。

    方大人冷静下来后,又问道:“你有何证据可证明是我那四子绑架了宁湛?”

    “一日,我带着湛儿外出游玩,不幸遇见了方四公子,方四公子的眼神当即黏在了湛儿身上,他问我可否将湛儿让予他,我自然不肯,他又问我可否让湛儿陪他一夜,我矢口拒绝,从此之后,我名下的商铺时不时地有地痞流氓捣乱。方四公子又来见了我,威胁我假若不让湛儿陪他一夜,他便令我无法在这夙州城立足,我气得命人将他轰了出去,五日前,我外出巡视商铺,湛儿在府中被绑了去,绑匪留下了一张字条,上书:若无白银万两,你便再也见不到你的湛儿了,在我将他玩死前,你可得快些筹集银两,三日之后,我便会来取。”赵淙轻蔑地扫了方大人一眼,又客气地对叶长遥道,“麻烦叶公子去书房,将书案上的那字条取来。”

    叶长遥应下了,转身去了书房,那书案上果真有一张字条。

    他又回到赵淙的房间中,并将字条递予了方大人。

    方大人接过字条,细细一看,这字条上并无落款,其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着,似是故意为之。

    他又问赵淙:“你如何证明这字条是出自我儿之手?”

    赵淙答道:“除了你家四公子,我从未与人结怨,且只有他如此觊觎湛儿,不是他还会是谁?他应是害怕留下证据,才差了一不识字之人写的罢?我每回见到他,他身侧都跟着一个黑面大汉,你若是不信,可去问问那黑面大汉。”

    方大人先去看了宁湛——赵淙所谓的受害者。

    宁湛已陷入昏迷了,他又回府去寻那黑面大汉,那黑面大汉竟是失踪了。

    二更·望江怨·其十六

    半个时辰后, 章大夫端了汤药来, 喂予了赵淙。

    赵淙饮罢汤药,又问叶长遥:“他可知晓了?”

    叶长遥明白赵淙指的乃是其被割去了阳/物之事, 随即答道:“我们无人告诉他,他应当尚不知晓。”

    赵淙的双眼黯淡无光, 又仰起首来,问叶长遥:“叶公子, 我该当如何是好?”

    叶长遥不知该如何作答,遂沉默不语。

    赵淙自言自语着道:“于我而言, 湛儿乃是这世间最为紧要之存在,我现如今成了阉人, 若是留他在身边,不是让他守活寡么?若是不留他在身边, 他又有何处可去?”

    叶长遥发问道:“宁公子的父母亲人皆已不在了么?”

    赵淙答道:“湛儿的父母皆已过世了,湛儿并没有旁的亲人。”

    这赵淙还不知宁湛身中剧毒, 又哑了,寿命不长。

    由于宁湛并不愿意让赵淙知晓,故而叶长遥便也不提。

    赵淙又忧心地道:“我方才刚醒来时, 似乎看见湛儿了, 湛儿他现下在何处?可是安好?”

    “宁公子在隔壁房中歇息,云公子正看着他, 他不会出事的。”叶长遥说着, 下意识地向着墙面瞧去, 云奏就在这墙面的另一边。

    一思及云奏, 他登时担心起来。

    云奏身体孱弱,又是一夜未眠,全凭他渡过去的内息撑着,定然很是疲倦了罢?

    偏生这时,隐约有咳嗽声钻入了他耳中,这咳嗽声甚是压抑,应是被手捂住了。

    他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继而往隔壁去了。

    放眼一望,云奏果真捂住了唇瓣,那咳嗽声并未停歇,一声一声地在房内回响着。

    他快步到了云奏面前,低下身去,将云奏拥入怀中。

    云奏猝不及防,本能地挣扎起来,在感知到叶长遥的气息后,便转而伸手抱住了叶长遥的腰身。

    云奏的咳嗽全数落在了叶长遥心口,仿若能穿过皮肉,直直地戳刺到心脏似的。

    叶长遥用手轻拍着云奏的背脊,同时在云奏耳畔道:“你去歇息一会儿罢。”

    “可是……”云奏方要拒绝,却听到叶长遥打断道:“去歇息罢。”

    叶长遥从来不曾用过这么强硬的语气与他说话,他分明知晓叶长遥出于关心,才这般说的,却觉得委屈。

    “我……”他咬了咬唇瓣,“好,我去歇息。”

    叶长遥立即松开云奏,又对云奏道:“你放心,在你歇息期间,定不会出甚么事。”

    “嗯。”云奏瞧着叶长遥道,“你不陪我过去么?”

    “我陪你过去。”叶长遥陪着云奏出了房间,往他们前夜住过的客房去。

    走出数步,他又让云奏稍待,自己则进了赵淙房间去,劳烦被方大人留了下来的陈衙役与胡衙役看顾宁湛。

    待进了客房,云奏立刻将房门阖上,又分析道:“许凶手的目的便是让受害者失去其最为重要之物,譬如沉迷于烟花之地的方三公子先是失去了四肢与阳/物,其后才被杀;譬如宁公子已然目不能视,凶手又令他口不能言;至于赵公子,阳/物于赵公子本人,于宁公子而言都很是重要。”

    叶长遥原不知云奏为何要他陪着来房间,听得云奏这话,才知云奏是为了能单独同他分析案情,才要他陪着来房间的。

    他不知何故,心脏发闷,半晌才道:“而莫公子最为重要的应当是他心爱的花娘罢。”

    “难不成那花娘并不是因为方三公子才投井的,而是凶手所为么?”云奏迷惑地道,“若是如此,究竟谁人同莫公子、方三公子、赵公子、宁公子皆有仇怨?尤其是莫公子,从未有人说过他的不好,又或许莫公子其实是个伪君子,只不过不被外人所知晓?”

    叶长遥对这三桩杀人案毫无头绪,摇首道:“我亦不知。”

    其后,他将床榻上已折叠好的锦被铺展开来,又望着云奏道:“你快些过来睡罢。”

    叶长遥此言逼得云奏的心脏跳得快了些,可叶长遥分明是让他自己一个人睡,而不是要与他共眠。

    待他行至床榻前,那叶长遥立刻背过了身去,一面往外走,一面道:“你且将外衫、中衣脱了罢,这样睡起来会舒服些。”

    云奏依言将外衫、中衣褪下,又鬼使神差地盯着叶长遥的背脊道:“你不陪我睡一会儿么?”

    叶长遥的背脊倏然紧绷,他全然不知云奏此言何意,是要他上了床榻,与其共枕同眠,亦或是仅仅是信口一提?

    他回过首去,正要发问,却闻得云奏含笑道:“抱歉,我只是与你玩笑,你切勿当真。”

    玩笑?这有甚么好笑的么?

    他困惑地端详着云奏,见云奏眼尾生红,后知后觉地道:“你终于不咳嗽了。”

    云奏忍俊不禁地道:“叶公子,你的反应未免太慢了些罢。”

    叶长遥被云奏打趣了,并不恼,反是不好意思地道:“我的反应确实慢了些。”

    云奏到了叶长遥眼前,又掀开了那纱布,才失笑着道:“你这副模样很是讨人喜欢。”

    叶长遥怔了怔,他的模样能不吓到人已是不错了,如何会讨人喜欢?

    失了暗青色纱布的阻隔,他的双眼直直地迎上了云奏的视线,云奏的一双眼睛生得极美,并非桃花眼,却较桃花眼多一分诱惑。

    他不愿再与云奏对视,继而垂下了首去,竟是猝然瞧见了一片白腻的肌肤以及附于其上的凸起。

    ——云奏已除去了外衫与中衣,现下仅着亵衣,亵衣宽松,以致于衣襟微微敞开了。

    他顿觉自己轻薄了云奏,慌乱转过身去,快步地出了房间。

    将房门阖上后,他稍稍冷静了些,才道:“云公子,你且好生歇息。”

    云奏在房门内,尚且立于原地,他回想着须臾前叶长遥红透了的耳根,亦垂下了首去。

    入眼的是自己敞开的衣襟,由他的角度瞧来,从锁骨至小腹皆无所遁形,由叶长遥的角度瞧来,应当只瞧见了心口肌肤罢?

    他将衣襟拢了拢,上得了床榻去。

    他已疲倦至极,一沾上玉枕,便昏昏欲睡了。

    半梦半醒间,他想起了一事:为何我被叶公子拥着,羞耻之处与叶公子的相贴之时,我直觉得不妥,但我将宁公子的衣衫褪尽,为他沐浴,为他穿上亵衣之时,却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因为宁公子是病人么?

    他并无余力再想,旋即昏睡了过去。

    他又梦到了外祖母,梦中的外祖母正用老旧的机杼织着布,机杼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似在下一瞬便要散架。

    外祖母忽然抬起了首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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