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节
宁湛中的是何毒/药,恐怕别的大夫亦无法断明。
其后,他又回到了房间内,一面等待着另一衙役的禀报,一面暗中观察着云、叶俩人。
这俩人此前不曾出现于夙州城,前日才到,偏巧从前日起,这夙州城便连出命案,且三子的尸身被发现以及赵府的命案,他们又是最快赶到现场,实在是让他不得不起疑。
约莫一炷香后,衙役到了他面前。
衙役瞧向云、叶俩人,同时迟疑起来。
他与衙役一同出了门去,才道:“讲罢。”
衙役禀告道:“死者共计一十三人,其中八人或被刺穿了心口,或被割了喉,全数是一剑毙命,现场看起来并无挣扎过的痕迹,而余下的五人则都与凶手过了数招,那五人身材壮硕,乃是练家子,应当是赵府的护院。”
莫公子是被一刀捅死的,自己那三子则是先被割去阳/物,后又被斩去四肢,凶手甚至还为其服用了药物吊命,三子恐是活生生地疼死的,假定凶手为同一人,或者同一伙人,凶手的手段残忍至此,为何莫公子与赵府的一十三名死者却死得干脆利落?又为何赵淙与宁湛竟然尚有命在?
方大人顿觉自己陷入了一团迷雾中,辨不明方向。
一刻钟后,陆陆续续地来了几名大夫,皆是束手无策。
又半个时辰,夙州城中有些名气的大夫都已到了。
然而,无人能说出那毒/药之名。
章大夫亦在其中,为宁湛诊了脉后,又道:“他的脉象较先前虚弱了不少,怕是……”
云奏瞧了瞧赵淙,又去瞧宁湛。
宁湛面如死灰,神色却格外安详。
大夫们又纷纷散去了,未多久,房间内只余下云奏、叶长遥、方大人以及昏迷不醒的赵淙、宁湛。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东方发白,有晨光流泻了进来。
云奏坐于桌案前,一手托腮,疲倦得昏昏欲睡。
昏迷不醒的俩人中却猝然有了动静,云奏霎时清醒了,循声望去,又听见一把古怪的声音咿咿呀呀着,好似被剪掉了舌头,根本听不清在说些甚么。
这把声音来自于宁湛。
宁湛莫不是哑了罢?
望江怨·其十四
他下意识地瞧了叶长遥一眼,才快步到了宁湛身畔。
宁湛的面色并未有好转,他睁着一双空洞无神的双眼,唇瓣一刻不停地张阖着,但却依然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怪声。
他认为自己定然是听岔了,这绝对不是从他口中发出来的声音,然而,每当他颤动声带,便会有怪声没入他耳中。
他恍惚起来,顿觉自己发了个噩梦,遂又阖上双眼去,待这个噩梦结束,他便不会再发出这样的怪声了。
双眼堪堪阖上,他却突然听见了云奏的声音:“宁公子,你还好么?”
他的噩梦里何以会有云奏?
他循着声音侧过首去,又探出了一只手来。
指尖很快便摸索到了一具活人的躯体,是云奏罢?
我现下不好,一点都不好,但待我睡醒,一切便会好起来了。
他欲要说与云奏听,但发出来的声音却与适才没有任何区别。
噩梦中的他哑了。
他收回手,蒙住自己的双耳,命令自己不要被噩梦所惑。
可是,那云奏却捉住了他的食指,又将他的食指抵于一处,道:“你若是有甚么想说的,便写在我掌心上罢。”
怪不得他的指尖感受到了温软肌肤的触感,却原来是云奏的掌心。
他想了想,在其上写道:我现下身处噩梦当中,不可挣脱,你又何以入了我的噩梦来?
现下分明是现实,哪里是甚么噩梦?
云奏一时不忍心,却听得叶长遥传音与他:“我知你心中不忍,但他的确哑了,这个真相他迟早会知晓,你隐瞒又有何用?”
他深吸了一口气:“宁公子,你……”
宁湛一脸天真地打断道:定是因为你与我有缘罢?不然我先前为何会不慎撞进你怀中?不过我这么想,赵公子会吃醋的罢?
云奏掌心发痒,未及出声,他身侧的叶长遥却是利落地道:“宁公子,你中了毒,我们尚且不知这毒是甚么毒,但目前看来,这毒已将你毒哑了。”
宁湛对着叶长遥眨了眨双眼,而后抿紧了唇瓣,须臾,又在云奏掌心写道:叶公子何以也入了我的噩梦来?
从宁湛神情判断,宁湛应当已经明白其目前的状况了,仅仅是不愿意面对而已。
宁湛先是失明,后又被轮/暴,好不容易回到心爱之人身边,心爱之人却被割去了阳/物,成了阉人,自己又被毒哑了嗓子,当真是命苦之人。
云奏心生怜悯,宁湛又突地在他掌心一笔一划着:赵公子在何处?
赵淙尚未转醒,但面色却较宁湛好一些。
他一直在想该如何与宁湛说赵淙之事,猝不及防地被宁湛问起,他不由紧张起来,当即避重就轻地道:“赵公子还睡着。”
宁湛颔首,表示自己知晓了,又写道:多谢你,我想再睡一会儿。
下一瞬,宁湛的手便撤回去了,云奏盯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掌心,似能瞧见上头由宁湛写的字一般。
方大人就坐在一旁,见状,又唤了被他留了下来的章大夫为宁湛诊治。
宁湛听话地张开了嘴,并没有挣扎,只两行眼泪从眼尾溢了出来。
章大夫细细地看着,又为宁湛诊了脉,才到了方大人面前,低声禀报道:“他的舌头已有些萎缩了,应是真的哑了。”
方大人以眼神示意大夫退下,又问宁湛:“宁湛,昨日究竟出了何事?”
宁湛用衣袂抹去了眼泪,才在虚空写到:昨日我与赵公子去了藏书阁,赵公子在找书,我在旁边陪着他,片刻后,我突然听得一声巨响,我吓得连声唤赵公子,赵公子却并未回应我,我摸索了很久,才摸索到了一片湿润以及赵公子的身体,赵公子的身体很湿,我意识到这或许是血,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幸而不久,云公子与叶公子便来了,他们请了大夫来为赵公子诊治,救了赵公子一命。
方大人淡淡地道:“你的耳力相对于健全人要敏锐许多,你不曾听见半点动静,那么,赵淙必然没有丝毫挣扎,但赵淙年轻力壮,怎会轻易地被凶手得手?显然凶手要么是练家子,要么不是凡人……”
他话锋一转:“你怎知不是云奏与叶长遥下的手?他们许早已潜伏在这赵府中,而不是听到你的尖叫后才来的,只是你失了明,无法觉察而已。”
叶长遥闻得方大人所言,忽然又想起了一种可能性。
他到了章大夫面前,压低声音:“章大夫,赵公子可有中毒迹象?”
章大夫答道:“从脉象上来看,并无中毒迹象,但有可能是毒/药剂量不足,无法从脉象上显现出来,且让老朽再检查检查。”
言罢,他又将赵淙的舌苔、双眼等等都检查了一番,才对叶长遥道:“并无中毒迹象,赵公子或许当真不曾中毒,或许如老朽方才所言,毒/药剂量不足,无法从表面上瞧出端倪,又或许毒/药已随着血液排出去了。那凶手下在宁公子身上的毒/药颇为罕见,他若要在赵公子身上下毒,想必亦不会是寻常的毒药。”
叶长遥本是猜测凶手许只是寻常人,这般顺利地便杀了一十三人,又割去了赵淙的阳/物,是因为对赵府阖府下了毒。
但而今他却更为迷茫了。
迷茫中,他又听见方大人质问道:“宁湛,你为何不回本官的话?”
宁湛用暗去了的双眼“望”着方大人,并写道:我相信云公子与叶公子不会做出此等恶事,但我苦于自己目盲,不知如何说才能取信于大人你。”
云奏对于方大人的问话并不意外,他正疲倦地打着哈欠,忽闻宁湛所言,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子的感动。
他与叶长遥同宁湛不过萍水相逢,满打满算,认识了还不到两日,宁湛竟然如此信任他们。
方大人一面问,一面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云奏与叶长遥,那云奏眉眼间俱是倦意,一直在打哈欠,而那叶长遥则是在与章大夫说话,从始至终,他都未从俩人身上寻到破绽。
由于还有两桩杀人案要查,他将自己的心腹陈衙役与胡衙役留下,并嘱咐他们待赵淙醒来,定要立刻禀报,之后,他便出了赵府去。
宁湛听着方大人渐远的脚步声,又试着发出了声音来。
可惜,这世间并没有甚么奇迹。
咿咿呀呀的怪声依旧源源不断地刺着他的耳膜。
过了许久,这怪声添了些沙哑,骤然诡异起来。
云奏暗叹一声,欲要安慰宁湛,宁湛却在听到他的脚步声后,在虚空写到:我该如何是好?我本就是废人,如今竟是连淙郎的名字都说不出来了,待淙郎醒来,他会伤心的罢?伤心过后,他会不要我么?他曾夸奖过我的声音,如今,我却连声音都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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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1:一睁开双眼,谢晏宁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极为奢华的椅上,突然有人来报:“陆公子回来了。”
而后有一面若好女的美人进了大殿来,跪在地上道:“弟子陆怀鸩……”
陆怀鸩?谢晏宁大吃一惊,陆怀鸩不就是他之前看的书中的反派么?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还没来得及瑟瑟发抖,他听见陆怀鸩接着道:“见过师尊。”
他竟然成了那个十分护短,将陆怀鸩纵容得无法无天的陆怀鸩的师尊——与自己同名同姓的谢晏宁。
按照书上所载,陆怀鸩与谢晏宁皆是男女主青云路上的踏脚石,陆怀鸩是反派,而谢晏宁则是炮灰。
但他既然成了这谢晏宁,便容不得陆怀鸩涂炭生灵,更容不得陆怀鸩有丝毫损伤,即便是男女主都不行。
文案2:穿书后,谢晏宁震惊地发现自己因为修炼魔功而变成了难以启齿的体质,每逢十五,他须得与人亲热,若干时日过后,他更为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怀孕了,而孩子的父亲便是那陆怀鸩。
一更·望江怨·其十五
偏生这时, 那赵淙竟是醒了过来, 剧烈地咳嗽了数声,又哑着嗓子道:“湛儿, 湛儿,湛儿……”
宁湛的身体应声战栗了起来, 咬紧了唇瓣,眼眶旋即被湿润了。
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所躺的这张软榻与床榻并不远,只需走一十五步。
只消赵淙坐起身来, 赵淙便能瞧见他了。
他应该逃走,他必须逃走……
自己主动离开, 总归比被赵淙抛弃要好上许多。
他当即下了软榻,由于他目不可视, 又甚是慌乱,足尖并未落稳, 进而摔倒于地。
他一点都不觉得疼,赶紧起身,往门口冲去了。
他对这间房间是很熟悉的, 他知晓从床榻到门口要走几步, 从床榻到窗口要走几步,从床榻到桌案又要走几步……自然亦知晓从软榻到门口要走几步, 然而, 当他以为自己下一步便能出房间时, 他的整副身体却是撞在了墙上。
很疼……
一伸手, 他便能触到门扉,仅仅差一点点。
头上似乎有甚么液体流淌下来了,黏糊糊的,暖融融的……
——是血罢?
他顾不得去擦拭自己的血,更顾不得自己究竟伤得如何,立刻站起身来,又要往门外去。
堪堪踏出一步,他似乎听见赵淙在唤他:“湛儿,你勿要走。”
他定然是听错了,赵淙定然尚未发现他的存在。
他终是顺利地踏出了房间,他不管不顾地往前奔,奔出数十步,居然一下子栽进了一处。
紧接着,有冰冷的水将他包围了。
他是掉入水井中了罢?
他将要死了么?
死了也没有关系,总归比被赵淙抛弃好上许多。
他现下死去,勉强还能留予赵淙一些回忆罢?至少在昨夜,不对,已经是前夜了,至少在前夜的床笫之上,他让赵淙泄了好几回。
思及此,身体好似热了起来。
接着,他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他张了张嘴,本能地欲要呼救,但却被他自己制止了。
他放松着身体,任由井水将自己灭顶,但须臾,他的身体竟是被人抱住了。
是谁?
他想去看,却目不能视;他想去问,却口不能言。
弹指间,他从井水中脱离了,身体即刻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你可还好?”他听见有人这么问,幸好发问之人并不是赵淙,听声音应当是叶长遥。
“无妨。”他又听见有人这么回答,回答之人是抱着他之人,听声音应当是云奏。
却原来是云奏救了他。
他抬起手来,在虚空写道:你为何要救我?
云奏反问道:“我为何不能救你?”
我已然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他这么写罢,那云奏却如同没看见般道:“我带你去沐浴,换衣衫罢,你中了毒,又掉入井中,不能再着凉了。”
叶长遥闻声赶来,乍然见得云奏一身潮湿,微微打着寒颤,心脏骤然一疼。
他正要开口,却闻得云奏道:“叶公子,劳烦你去烧热水来。”
他明白云奏的原形乃是上古神兽,不会这么轻易地丧命,而宁湛却是中了毒的凡人,倘若再受一场风寒,或许便保不住性命了,但明白归明白,眼前云奏这副模样仍是教他担忧不已。
他将宁湛从云奏怀中抱出来,放于一旁,继而抱住了云奏,同时催动内息。
云奏并未挣扎,低叹一声,又掀开叶长遥斗笠上的纱布,以自己的面颊贴着叶长遥的脸颊,而后便阖上了双眼。
叶长遥灼热的内息自后心钻入,霎时蔓遍了他全身上下的经络。
他这副身体因走火入魔,经络本就淤塞,被内息温暖着,瞬间舒服得他几乎要睡过去了。
过了片刻,他顿觉自己一身的皮肉仿若被内息熬化了,没甚么力气,只得软绵绵地伏于叶长遥身上。
他的身体与叶长遥的身体全然没有间隙,甚至连最为羞耻之处都密合着。
他直觉得不妥,毕竟他乃是断袖,按照话本,叶长遥若不是新婚当夜被原身百般引诱,绝不会同原身有染。
即便眼下他与叶长遥已成亲了,但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算不得正式的夫夫。
待到了观翠山,他便会与叶长遥和离,到时候,叶长遥便可觅一合意的女子成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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