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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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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反而越来越憔悴,分明就是庸医!”

    这事儿傅恒一直不知情,直至昨晚,东珊决定不喝药之后才告知于他。他只是照实说,然而这话在章佳氏听来却成了指责,不悦反噎,

    “她若没毛病,为何一直怀不上?”

    对此傅恒最为清楚,“□□月份的时候孩儿一直在圣上身边伴驾,十月皇太子薨逝,我情绪抑郁,自然没心思与她同房,这几个月皆不安宁,您却时常派人过问此事,以致于她压力甚大,终日恍惚,心神不宁,如何怀得上?”

    他只顾及东珊的感受,又何曾想过她这个当娘的处境?“如此说来,倒是怪我咯?我身为承恩公府的主母,理当为家族考虑,她是我的儿媳,我关心子嗣何错之有?”

    不过是在澄清状况罢了,他可没有指责之意,“孩儿没说您有错,但这种事急不来,您何必拿纳妾来施压?”

    微眯眼,章佳氏打量着儿子,冷嗤道:“东珊与你哭诉了?她不许你纳妾对不对?定是你太宠她,她才会这般嚣张!”

    “东珊她什么都没说,额娘您别把她想得那么矫情,她不是惹是生非之人,只不过孩儿不愿纳妾,才来与您表态。”母亲态度骤变,傅恒实在难以理解,

    “额娘您不是挺喜欢她的吗?怎的如今竟对她生出敌意?”

    “我喜欢的是听话乖巧知进退,且能为富察家诞育子嗣的儿媳。她生不出来,我倒也没怪她,但她理该支持你纳妾,却在背后嚼舌根,企图离间我们母子感情,如此不明事理的儿媳,我宠她作甚?”

    然而傅恒并非没主见之人,他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是以不管章佳氏说什么,他都无动于衷,

    “孩儿若想纳妾,她拦不住,孩儿若不愿纳妾,您也劝不动,此乃孩儿自己的主意,额娘您何必迁怒于旁人?”

    “你为何不愿纳妾?只是为了东珊吗?你们夫妻感情和睦是好事,但你身为家嫡子,理当辨别轻重,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就无视肩上的重担!”这孩子油盐不进,怎么劝都不听,章佳氏只觉寒心,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哀声苦叹道:

    “永琏之殇便是最沉痛的教训。家子嗣越多越好,若然孩子少,万一有个长两短,就像皇上和你姐姐那样,连个念想都没了,你可知那滋味有多煎熬?

    幸得皇上还有其他的妃嫔,嘉嫔又为他诞下一子,这才令皇上振作起来,这就是妾室的用处,你懂不懂?”

    道理他都懂,但他就是不愿纳妾,不愿接近旁的女人,更不希望东珊对他失望,

    “孩儿不是皇帝,家没有皇位要继承,反正上头还有那么多兄弟,咱们家不缺子嗣。”

    “我要的是咱们嫡系一脉的子嗣,那些个庶出的我根本没放在眼里!”面对儿子的执拗,章佳氏一拍扶,细眉上扬,声厉神肃,毫无妥协之意,

    “平日里你任性也就罢了,可子嗣一事关系重大,为娘断不许你再胡来!这事儿必须听我的!”

    母子二人争执不下之际,忽闻外头有人来报,说是珍姨娘见了红,许是要临盆了!

    尽管章佳氏不喜怡珍,但她好歹怀着富察家的血脉,身为婆母,她理当看顾着,现下也没工夫再与小儿子计较,只道纳妾一事改日再细说,这会子她得赶去看望怡珍。

    当章佳氏赶到听风阁时,李氏的住处离她最近,已然到场,其他的几位儿媳也在场,阵痛的怡珍面色苍白,躺在榻上哀哭不止,一直唤着傅谦的名字,李氏好言劝道:

    “老八这会子正在宫当值,赶不回来,纵使他在场也不能进屋来,你还是好好躺着,专心等着生孩子,稳婆们皆在,都是经验十足的,无需害怕。”

    然而这话似乎对她无用,怡珍最是怕痛,根本无法镇静下来,只觉自己腹痛得快要裂开,很怕自己撑不过去,吓得直哭,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能不能把傅谦叫回来,我好害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他!”

    章佳氏听得不耐,隔着屏风冷言嗤道:“女人生孩子都是这般,没一个不痛的,你这般哀嚎只会浪费力气,莫再哭了,留着力气等会儿才好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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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孩子

    章佳氏此言在这料峭春寒里,就好似一盆冷水泼来,泼至怡珍身上时已然凝固成冰,砸得她生疼,她晓得太夫人不喜欢她,但她好歹在拿命为富察家生孩子,太夫人就不能多一丝耐心吗?

    五夫人惯会顺毛捋,一看婆婆态度不好,她也跟着落井下石,“生之前是会一阵一阵的痛,不必大惊小怪,你以为像母鸡下蛋一样容易啊!我们个个都生过,这不好好的嘛!什么死啊活啊的,忒不吉利!”

    四夫人虽不喜怡珍,可老五媳妇儿这话也忒难听了些,遂在旁好言劝慰怡珍,

    “女人家头一回生孩子,恐慌在所难免,往后多生几回也就习惯了,怡珍你也别想那么多,这越哭越消耗体力,等稳婆要你使力的时候你没了力气可如何是好?”

    同样的意思,换一种语态,怡珍便能接受,府人个个都瞧不起她,给她摆脸子,也只有四夫人对她和善,时常给她送些东西,怡珍感念在心,抬擦拭着面上的泪痕,勉力一笑,

    “多谢四嫂提醒,我不哭了,忍着便是,为了孩子我也得坚强些,等傅谦回来,也许孩子已然出生。”

    这会子傅谦不在家,她晓得自己再怎么哭也没人心疼,也就不再浪费精力,攒着力气生孩子。

    奈何阵痛期太久,章佳氏在这儿守了两个时辰,仍旧不见动静,稳婆估摸着可能得到后半夜,章佳氏实在熬不住,便先回房去了。

    钰娴听闻此事,本想去瞧瞧,可嬷嬷担心夫人见了那情形受不住惊吓,于腹胎儿不利,便劝她莫要过去,只在屋里等消息即可。

    东珊亦有耳闻,她和钰娴交好,跟怡珍没什么往来,也就没过去凑热闹。

    府那么多儿媳妻妾皆生过孩子,章佳氏经历得太多,也就没什么触动,睡至四更天才起身。

    彼时羊水已破,稳婆已然开始接生,章佳氏尚未进门,就听到呼啸的晨风间传来哀哭声和稳婆的鼓劲儿声。

    傅谦在当夜值,尚未归来,怡珍瞧不见他,心里没个着落,越发慌张,难以忍受的痛楚令她一度认为自己快要断气儿。

    她身子瘦弱,平日里不爱走动,时常呆在屋里,生孩子也就格外艰难,且又是头一胎,没个经验,稳婆教她如何使力,她听得懂,却始终做不对。

    眼瞅着已然能瞧见孩子的头发,然而小脑袋就是卡在那儿出不来,急得稳婆直冒汗,再次鼓舞,“还请姨娘您再加把劲儿,孩儿若是卡太久极有可能窒息,您再用点儿力准能出来!”

    怡珍闻言心顿慌,生怕孩子有个长两短,那她这一年来的隐忍煎熬便全白费了!

    当她卯足了劲儿,再次使力时,屋内终于响起了孩子那响亮清脆的啼哭声!那一刻,怡珍满头大汗,青丝尽湿,已然累得说不出话来,面色惨白得像薄纸。

    在外间等候的章佳氏困乏不已,正扶额闭目养神,骤然听到孩子的哭声,她眸光顿亮,赶忙起身进屋询问,

    “生了?男孩还是女孩?”

    一位稳婆正在给孩子剪脐带,另一位笑答道:“恭喜太夫人,是位小千金。”

    章佳氏笑容顿敛,但还是勉强保持住,淡笑道:“母女平安就好。”

    近前看了那女婴一眼,五官端正,脚齐全,没什么毛病,章佳氏这才放心,而后绕过屏风,来到怡珍跟前,敷衍的关怀了几句,又吩咐下人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权当犒劳她生女之功,准备好的补品也都送来,供她坐月子。

    交代过罢,太夫人转身便离,再不多留。

    屋内恭贺声声,众人面上皆有笑意,怡珍很确定,她们这笑容都是发自真心,只因她生了女儿,这些个嫂嫂们皆在看她的笑话呢!

    李氏看她那么疲惫,嘱咐她好生休养,而后才离开。

    待众人走后,怡珍心里空落落的,嬷嬷欢喜的抱着孩子给她瞧,“姨娘您看,这孩子生得多可爱。”

    怡珍无力偏头,瞄了一眼,心下并无任何欢愉,只因她一直盼着生男孩,结果是女孩,且才出生的孩子额头上尽是皱纹,像小老太太一般,哪里可爱?

    浑身无力几近虚脱的她没精力管孩子,让奶娘抱出去之后,她歪头便睡了。

    卯时两刻,傅谦才打宫里出来,回往府,彼时日头尚未升空,天边只有一线微光,烈烈的风吹动他的衣摆,傅谦顶风而行,才进府门,便有小厮候在此处报喜,说是珍姨娘已然诞下孩子。

    离推算的日子提前了五六日,是以傅谦很惊喜,边往府里走,边问怡珍情况如何,是否平安。

    小厮笑回道:“珍姨娘无碍,母女皆平安。”

    “那就好!”傅谦暗谢上苍保佑,不由加快了脚步,迫不及待的想瞧一瞧女儿的模样。

    待他回到听风阁时,怡珍仍在熟睡,孩子已被嬷嬷抱走,才哄睡着,傅谦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看着她脸蛋儿红红,双眼紧闭在一起的模样,心颇觉感动。

    但看她额头尽是皱纹,面上还有绒毛,忙问奶娘这是怎么回事,奶娘笑答,“无碍,才出生的婴孩都是这般,过些日子自然会恢复,八爷放心便是。”

    头一回当父亲的傅谦暗叹自个儿大惊小怪。当他过去看望怡珍时,怡珍被他的脚步声惊醒,一瞧见他便半坐起身子,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浑不顾忌仪容,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好怕自己的命折在今日,好怕再也见不着你!”

    迎上她那憔悴的神色,傅谦心下生愧,搂着她轻哄道:“怪我回来得太晚,没能陪在你身边,苦难都过去了,这一生下孩子,往后你便轻松许多,再不必受折磨。”

    立在一旁的嬷嬷忙劝道:“姨娘您可不能哭,坐月子不可落泪,以免日后落下病根儿。”

    “是啊!听嬷嬷的话,可别再哭了,”傅谦为她擦着泪,好言哄了许久,她才逐渐平复情绪,哽咽问道:

    “我生的是女儿,你……会不会不喜欢?”

    “怎么会呢?孩子是我们的骨血,不论是男是女我都一样喜欢,女儿像你一样漂亮,不是更好吗?”

    傅谦的面上尽是笑意,看不出任何异常,怡珍心里却觉遗憾,她已经尘埃落定,钰娴的孩子尚未出生,但愿钰娴腹的也是个姑娘,若是个小少爷,只怕傅谦会更疼儿子吧?

    织霞苑内,钰娴才起身,二月倒春寒,外头的冷风刀子似的,呼呼的刮着。瞧着窗子紧闭,钰娴只觉呼吸不畅,嘱咐初雪将窗子打开半扇,也好透透气。

    这最后一个月格外难熬,她想坐下都得扶着腰缓缓落座,且还不能久坐,是以没让丫鬟们为她盘太复杂的发髻,随意一挽,反正也不出门,倒也不妨碍什么。

    正用朝食之际,听人说怡珍已诞下一女,初雪暗舒一口气,心道得亏珍姨娘生的是位千金,若然是个少爷,指不定她得嘚瑟成什么样儿。

    钰娴反应平平,无喜无怒,命人将早已备好的补品以及贺礼送过去。

    打量着那么多珍贵的补品,初雪忍不住抱怨道:“即便夫人您送再好东西,她也不会感激您的。”

    “此乃我该做之事,至于她是何态度,并不重要。”钰娴对怡珍并无敌意,毕竟他二人才是真心相爱,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傅谦娶的是怡珍,他们成双成对,她也不至于横在她二人之间,徒添尴尬。

    然而姻缘由不得自己做主,她当初不也没能如愿吗?已然注定之事,又何必再去琢磨,不过是空叹遗憾皆枉然!

    得了主子的令,初雪依命前去送贺礼。采茶只道她家姨娘正在歇息,不便见客。

    屋内的怡珍听得一清二楚,闭目假寐,也不吭声。

    初雪与采茶起过冲突,不愿多待,送罢东西,也没去看孩子,径直离去。

    采茶一一点收,看看哪些是能用的,嬷嬷在旁拾掇,不由暗叹,八夫人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出这般阔绰,

    “夫人送来的人参鹿茸皆是上品,可得好好收着。”

    清点礼品之际,采茶羡慕不已,这些个好东西都堆在正室那边,她们这听风阁什么都没有,珍姨娘的娘家虽是商贾大户,可自从珍姨娘未婚先孕之后,她便与娘家断绝了关系,再无往来,头也没多少银子。

    偏偏珍姨娘也是个挑剔的,吃穿用度皆要挑好的,稍次一些她便说吃不下,单指望府里每个月给的例银是断断不够的,八爷又补贴些许,这才勉强够用,若非几位夫人赠来诸多补品,只怕这月子都难熬。

    里头的怡珍细细听着她们的话,心下不愈,遂将采茶唤进来嘱咐道:“我听人说,坐月子不宜食用人参,不利于伤口复原,还有可能大出血,织霞苑送来的补品不要动,且先收好,往后有会转赠给旁人。”

    其他几位夫人送的东西很随意,都不如八夫人送的这般实在,是以采茶有些不舍,

    “这么好的东西,送给旁人岂不可惜?不若搁在那儿,往后再用,反正人参也放不坏。”

    这话听来小家子气,躺在榻上的怡珍胸气闷,捂着心口咳了两声,苍白的面色微微泛红,蔑然轻嗤,

    “我可不稀罕她的施舍,说得好似我没尝过人参一般。想当初我在娘家也是锦衣玉食的娇养着,还不是为了傅谦才落得现在这个地步!

    纵然我出身不高,却也是有尊严的,咱们屋里的下人,你也该敲打着些,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倒教人笑话!”

    采茶心道:您都这样了,还故作清高呢!唉!眼下姨娘生了位千金,太夫人明显不悦,母凭子贵是不可能的了,往后的日子怕是难熬啊!

    这没孩子的人发愁,有身孕的为是男是女而犯愁,人世间的困苦,似乎永无尽头。左右东珊已然看开,不再为子嗣之事担忧,是以如今谁家添孩子皆影响不到她的心情。

    上个月茗舒生子,东珊已然送过一次礼,这回轮到怡珍,东珊仍旧让下人们备同样的礼,嬷嬷温声提醒,说这不太合适,

    “夫人与珍姨娘一妻一妾。这送的礼当有差别,否则夫人面上无光啊!”

    东珊也不懂这些,便让她看着办,于是嬷嬷将原来的礼减半,而后再送往听风阁。

    当日傍晚,暮色四合,丫鬟们正在掌灯,东珊等着傅恒归来再开饭,孰料他归家时竟带来一位太医,说要给她请脉,看看她有何异常。

    东珊不明就里,小声问他,“你不是说孩子的事不必强求吗?怎的还要诊脉?”

    神秘一笑,傅恒拍了拍她的,安抚道:“你只管让太医诊脉便是,我自有用意。”

    尽管东珊心存疑窦,却还是选择相信他,答应看诊。

    太医诊断过罢,与头一位大夫的诊治结果一致,皆道她身子无恙。

    而后傅恒又让太医为他诊脉,太医照例先行询问,问他有何不适。

    傅恒淡笑道:“夫人没毛病,或许我有问题呢?有劳太医帮我诊断。”

    说着他顺势在旁坐下,伸出了。太医见状甚为惊诧,只因男人大都好面子,但凡生不出孩子,皆会怨怪女方,甚少有男人主动请脉,九爷此举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东珊亦觉震惊,然而傅恒坚持如此,太医惟有听从。

    少顷,太医收回,如实答道:“九爷的肾脉沉实而柔软,和缓有力,身强体健,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然而傅恒竟道:“我认为我有毛病。”

    太医不明其意,试探道:“要不下官再给您诊断一次?”

    傅恒只道不必,收回的同时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看向太医,笑得意味深长,

    “额娘若是问起,你就说是我的问题才导致夫人怀不上子嗣,至于什么毛病,你酌情瞎扯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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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恒的把戏

    秦太医顿感为难,“九爷,这不太好吧?行医者最忌撒谎,有违医德啊!”

    傅恒却认为所谓德与善皆在心间,无需拘泥于形式,“人生在世,不可能永远说实话,善意的谎言无伤大雅。”

    先前秦太医的师傅因皇太子薨逝而被皇上迁怒,最后还是皇后求情才免去死罪,秦太医感念皇后的恩情,如今九爷有要求,他不便拒绝,但有一点,他得提前讲明,

    “若然太夫人不相信下官之言,再请旁的大夫来瞧,那岂不是会露馅儿?”

    这一点,傅恒早有考量,“您乃宫太医,额娘又怎会怀疑你的话?纵然她老人家存疑,我也有法子应对,你尽管照我的意思去做即可,一切后果由我一力承担!”

    话已至此,秦太医没再犹豫,遵从傅恒的意思,答应帮他扯谎。

    章佳氏闻讯后大为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居然会有毛病!心生怀疑的她又差大夫来看诊,这位大夫可是她最信任之人,为防傅恒耍花招,她还亲自跟过去等着诊断结果,然而他竟也说傅恒有问题!

    只因傅恒一早就料到母亲不会轻易相信,这才提前找到这位大夫利诱他扯谎。

    两位医者说法一致,章佳氏再无怀疑的理由,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儿子这所谓的病很蹊跷,毕竟他一向狡猾,指不定又藏了什么歪心思。

    大夫开了药方便告辞离去,傅恒故意在母亲面前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扶额哀叹,

    “我堂堂男子汉,居然会有问题,怪不得东珊一直怀不上。”再看向东珊时,傅恒满目愧疚,

    “难为你喝了那么久的药,最后才晓得是我的毛病,我对不住你!”

    东珊故作同情状,挽着他的胳膊好言哄道:“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还好大夫发现得及时,且大夫也说了,这并非不治之症,只要依照方子调理,定能见效。”

    目睹他夫妻二人情深义重的模样,章佳氏越发窝火,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没个证据,真真可恼!

    真正得病的男人应该很自卑才对,为彰显真实感,傅恒还特地交代道:“额娘,此事您可千万不要告诉旁人,若是被外人知晓,定会耻笑于我。”

    这戏做得可真像那么回事儿,只可惜章佳氏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把戏,冷笑揶揄,

    “别以为说自己有病便无需纳妾,你是为娘养大的孩子,你的小心思逃不过我的法眼。妾室必须得纳,除非妾室也无法怀孕,我才相信你真的有问题!”

    不是吧?原本佯装忧愁的傅恒这会子是真愁了,“额娘我都这样了,再纳妾岂不是祸害人家姑娘?”

    他越是拒绝,章佳氏越觉得自己的猜疑是对的,“这些你无需顾虑,我自会安排。”

    傅恒大费周章,为的就是不纳妾,然而母亲竟还是固执己见,恼火的他再不顾忌母亲的颜面,冷着脸严词拒绝,

    “额娘无需费心,我不会接受你的安排!”

    “若然无法为富察家延续香火,便是愧对列祖列宗,这事儿可由不得你胡来!”

    说这话时,章佳氏的眸光自东珊面上掠过,既在斥责傅恒,亦在警示东珊。

    若搁以往,东珊肯定又会觉得愧疚,自从傅恒劝过她之后,她便不再妄自菲薄,虽然她很不赞同婆婆的话,但为了傅恒,她不会与婆婆正面起冲突,只在旁劝解,

    “额娘,傅恒现在因为这个病心情不好,情绪暴躁才会出言不逊,并非有意顶撞,还请额娘息怒,要不这事儿改日再说?”

    傅恒一再挑衅,章佳氏认为自己应该改变策略,加快安排,当下不再与他废话,闷着一口气,拂袖离去。

    目睹婆婆愤然立场的情形,东珊暗舒一口气,总觉得婆婆不会轻易罢休。

    得意扬眉,傅恒眼角带笑,揽着她的肩寻求夸赞,“我这戏做得如何?”

    他的演技无可挑剔,关键看客不买账啊!东珊啧叹连连,“戏够真,但额娘好像不相信你。”

    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了足够的借口,“管她信不信,反正我意已决,绝不纳妾!”

    他看起来很轻松,仿佛并没有当回事,但东珊却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毕竟这是清朝,男人的面子大过天,

    “虽说你交代过不许外传,但这秘闻定会不胫而走,你又不能一一解释,往后你在亲戚友人面前岂不是失了颜面?流言四起,对你影响不好。”

    傅恒无谓一笑,并不太在乎旁人对他的评价,“何须管旁人怎么看我,只要你晓得我的厉害即可。”

    唇角微扬的他将她打横抱起,往里屋走去,一把将人搁在帐,俯身而就,蓄满爱意的眸光明亮而炙热,凝视着她的同时,他的柔吻缓缓落下,渐变激烈。

    肯为她做此牺牲的,大约也只有傅恒了!心感动的她抬紧拥着他后颈,指不经意的滑过他的耳,热切回吻着,期待着狂风暴雨的来临。

    自她唇齿间溢出的声音比任何乐器弹奏出的旋律都要悠扬婉转,拉长的余韵不紧不慢的拨动着他的心扉,使得他心弦紧绷,渴望为她弹奏更磅礴的曲调!

    前几个月她为子嗣一事压力倍增,以致于每回与他亲热时,她都在想着这次会不会怀上,根本无心专心享受,而今包袱已除去,她备感轻松,终于可以全身心的投入,跟随他的节奏而起伏。

    时而缓慢似春风流融,时而急促若鼓锤重击,每一种滋味都是难以言喻的美妙体验。

    今夜无月,惟有檐前轻晃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为这夜色增辉,无人发现,此时此刻,幽暗角落里,被早春寒风肆虐过的枯枝上已然孕育出点点嫩绿,等待着暖风与日光的滋养,预备伺绽放……

    现今茗舒仍在坐月子,东珊得空便会过去看望她,有人陪伴左右,茗舒也不至于太无。

    时常躺着,她总觉得腰酸背痛,头昏脑涨,午后天暖,日照庭院晴无风,茗舒换了身茶色便服,到院晒暖,再不见见日光,她感觉整个人都要霉了。

    东珊亦在场,与她闲话家常。茗舒问起钰娴的身孕,东珊只道还没动静,

    “应该快了,听八嫂说,好像就在这几日。”

    “怡珍的孩子呢?我这坐月子也不得空过去,你去瞧过吗?长得像谁?”

    摇了摇头,东珊只道还没去,“我与她不相熟,无话可说,去了也是尴尬。我是最厌烦逢场作戏的,平日里只会来你这儿,或是四嫂和八嫂那儿,其他地儿我懒得去,反正心意已送到,不失礼即可。”

    东珊这样的真性情,茗舒最是羡慕,这也是茗舒愿意与她结交的原因之一,茗舒只会对傅玉冷漠,对旁人即便不喜,面上还是会来往的。

    譬如五夫人,茗舒一直都不喜欢她们母女的性子,但从来不敢说出口,若非上回东珊将那件事闹大,只怕她到现在都得逢迎宝慧。

    当时她与东珊不是太熟,还想着东珊性子太直,会不会吃亏,后来才发现,有时候隐忍并非明智之举,除却委屈自己之外,毫无用处。

    闹大了反而是好事,如今宝慧对她心生芥蒂,再不来找她,她总算清净些许。

    两人正闲扯着,嬷嬷说孩子睡醒了,抱过来给夫人瞧瞧。

    茗舒含笑接过孩子,东珊凑过来一看,瞧着孩子粉粉嫩嫩的模样,心都快化了,

    “婴孩果然是一天一个模样啊!我记得他才出生之时瘦成尖下巴,如今这脸蛋儿已然肉嘟嘟的,好可爱啊!来,让婶娘抱抱小可爱!”

    小心翼翼的自茗舒怀接过孩子,东珊的胳膊不自觉的变得僵硬,只因这小团子软软糯糯,她都不知该如何抱才好。

    嬷嬷在旁教着,东珊照着嬷嬷之言去做,果然顺得多。

    她想唤孩子的名,却又不知该如何呼唤,总不能叫小明吧?再不然叫俊俊?好奇的东珊问孩子是否有小名,茗舒点头笑道:

    “傅玉给起了个小名,叫小。”

    小?“为何叫这名儿?可有什么用意?”

    “他说我的生辰在月,所以就给孩子起了这个名儿。”

    东珊逗着孩子笑念了几句,倒也算顺口,“一个老,一个小,哥可真会起名字。”

    茗舒也觉得这名字很随便,傅玉还说让她来起,她觉得一个小名儿而已,顺口即可,倒也无需赋予太深的含义,便依他之意,并未再改。

    嬷嬷担心九夫人抱得酸,抬去接孩子,“夫人您歇着吧!老奴来抱小少爷。”

    腾开的东珊刚坐下饮了口茶,就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抬眸便见丫鬟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的禀报,说织霞苑那边有了动静,八夫人可能要生了!

    “哦?是吗?”茗舒笑叹道:“钰娴终于可以解脱了。”

    她很关心钰娴的状况,奈何自个儿仍在月子,不便去别人家,东珊劝她放宽心,

    “你不能久坐,还是回屋躺着吧!我过去瞧瞧,一有好消息立即着人来知会你。”

    辞别夫人后,东珊即刻起身赶往织霞苑。

    说来钰娴也是能忍,昨夜已开始腹痛,她却没与人说,想着只是阵痛而已,两刻钟才痛一次,尚能忍受,且羊水未破,应该没那么快生,大半夜的将稳婆叫来也只能让人干等着,并无用处,便没折腾。

    直至今晨,初雪发现主子紧捂着腹部,猜想可能是要生了,赶忙差人去准备。

    煎熬了一上午,午后羊水才破,稳婆正在接生,东珊不能进前,只能隔着屏风为她鼓劲儿打气。

    章佳氏亦是在旁守候,好言劝慰着,“钰娴啊!你且忍一忍,很快便过去了,稳婆没让使劲儿的时候你就保留力气,等稳婆发话你再使劲儿。”

    五夫人见状,暗叹太夫人对待钰娴和怡珍的态度简直千差万别啊!

    钰娴痛得难以承受,双唇因一直张着努力喘气而变得干燥,不再滋润,双紧扯着身下的被褥,咬牙强忍,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只因她很清楚,这是女人的必经之路,无可避免,再哭也不能缓解疼痛,倒不如省些力气。然而阵痛间隔越来越短,痛感也越来越强烈,以致于她冷汗直冒,初雪一直在旁为她擦拭汗水,心疼的直落泪。

    屏风外的东珊劝她莫哭,“哭是会传染的,八嫂本来很坚强,你这一哭,她的情绪也跟着不稳定。”

    吓得初雪赶忙擦去泪水,“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哭了!”

    紧跟着东珊开始教她如何正确的呼吸,以缓解疼痛。钰娴跟着照做,刚开始很不习惯,觉得没什么用,做了几回之后,心跳不再那么剧烈,似乎真的好受了些。

    五夫人甚感好奇,“你又没生过孩子,怎的好似经验十足?”

    东珊不得空理会她,敷衍道:“家嫂生子时我在跟前,听稳婆教过。”

    采茶闻讯亦赶来这边,只因珍姨娘交代她过来瞧瞧,看看钰娴究竟会生男孩还是女孩。

    奈何采茶身份卑微,不能进里屋,只能候在门外等消息。

    听着八夫人的哀呼声,采茶不禁在想,都道女人生孩子等同于往鬼门关走一遭,这八夫人回不来才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营养液好像是在全订后的4时之内系统赠送,应该就在这两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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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便推荐基友子姮的古言《阿兄请留我条活络》案:

    世人谈及诸侯之子萧钰,皆言那是个玉一样的人物。

    貌若琼枝玉树,气度如玉浩然,

    惊才绝艳,世无其二,

    虽因腿疾身居轮椅,但论起威慑力来,竟比厉害的将军还令敌闻风丧胆。

    “对,那是我哥!”

    建业第一美人,朝熹亭主萧妙磬,眨着双星星眼道:

    “我哥不但超厉害,还对我特别好!会给我做点心,给我讲故事,给我梳头化妆描眉,不让我受丁点儿委屈!是不是特别棒?”

    某日,萧妙磬得知,她是她娘嫁给萧爹前就已经怀了的……别人的娃。

    萧妙磬:“!!!”

    心虚的咽了咽,她扯住萧钰的袖口,惴惴不安问:“哥哥要如何发落我?可以看在多年情分上,留我条活路吗?”

    萧钰掌轻抚一块美玉,半晌不语。

    萧妙磬不安极了,就差要扑上去抱他腿,却见他上动作一停,反将纤嫩葇荑握于掌间:

    “吾家妙磬,才貌双绝,孤甚爱之。愿与卿卿白头偕老,共享锦绣山河。”

    萧妙磬:“???!!!”,,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傅恒,听说你有隐疾?

    听风阁传来婴孩的啼哭声,这声音在怡珍听来有些烦躁,遂让嬷嬷将孩子抱回去哄,

    “你在我跟前晃来晃去的,我如何休息?等她不哭的时候你再抱过来。”

    她对这个女儿实在疼爱不起来,总觉得这襁褓的婴孩一点儿都不可爱,更别提什么耐心。

    在屋里等消息的她心焦气躁,时不时的往外头张望,稍有脚步声响动她便会惊醒,根本无法安眠。采茶出去已有半个时辰,怎的还没动静?钰娴她还没生吗?

    又等了两刻钟,采茶才归来。钰娴自被坐起,一颗心没来由的乱跳着,忙问她情况如何,是男是女。

    但见采茶苦着一张脸,唇角往下耷拉着,欲言又止,怡珍已然猜出结果,紧张询问,“她生了个儿子?”

    心知珍姨娘不悦,采茶叹了口气,颓然点头,忿然抱怨道:“那个八夫人真是好运气!”

    若然两个都是女儿,怡珍心里头还平衡些,可钰娴生了儿子,相较之下,她的女儿便显得很廉价。

    紧抿薄唇,默了半晌,怡珍才又沉声问,“太夫人赏她多少银两?”眼瞅着采茶有些迟疑,她特地交代道:“如实回话,切莫隐瞒。”

    不得已之下,采茶只好照实禀明,说太夫人赏了五百两。

    闻言,怡珍紧扯被角,指关节明显泛白,眼翻涌着滔滔妒火!

    先前她已让人去打探过,府的其他妾室亦有汉族女子,可不止她一个,但凡生孩子的,最低也是两百两,偏她只有一百两,难不成就因为她娘家是商贾,而别的汉女有个当官的父亲,所以太夫人就区别对待?

    这才隔了不到半个月,钰娴生子,太夫人居然如此阔绰的给了五百两!待遇差别也忒明显了些!

    采茶怯怯抬眸,瞄见珍姨娘又红了眼眶,心口起伏不定,估摸着是动了怒,忙劝她想开些,

    “其实姨娘您不必在乎这些,毕竟八夫人乃是河道总督的侄女,又是贵妃娘娘的堂妹,太夫人看在宫贵人的面上自然会优待她。”

    这些话对怡珍而言,非但起不了任何安慰的作用,反倒像是一根细刺扎进她心窝,拔不出来,既疼又恼的她冷笑睇了采茶一眼,反噎道:

    “连你也觉得她家世好,理该被太夫人器重,我出身低微,就该被人作践?你若真有此念,大可去找八爷求情,让他许你到织霞苑伺候正主,省得窝在我这小庙里受委屈!”

    怡珍字字如刀,朝她甩去,采茶吓得心惊肉跳,暗恨自个儿多嘴,扑通一跪表忠心,“姨娘您误会了,奴婢绝无此意,只想让您明白,也许太夫人并不是很喜欢八夫人,不过是看在贵妃娘娘的面上才对她特殊些。

    奴婢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他想,不忍见您难过,才出言相劝,奴婢嘴笨,若有言语失当之处,还请您包涵。”

    仔细思量着她的话,怡珍稍稍消气,缓了语气道:“旁人再怎么低看我,我都不在意,我只希望傅谦能对我好,希望你与我同心,我已与家人断绝关系,而今只有你在我身边,我能相信的只有你,方才不过是一时情急才说了赌气的话,并无疑你之心,起来吧!”

    站起身来的采茶暗叹珍姨娘自从生完孩子之后便情绪不稳定,易怒易悲,她这日子也过得胆战心惊,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真是太难了!

    可珍姨娘是她的主儿啊!她们荣辱与共,是以她必须为其着想,思量片刻,采茶试探着道:

    “先前老爷太过生气才会说出断绝关系的狠话,如今这孩子都生了,若是将孩子抱回去,兴许老爷看在孩子的面儿上会接受呢?”

    在外吃过苦头之后,怡珍才明白自己的家有多么的温馨,虽然她也很想念自己的亲人,但那时她走得决绝,且族人大都晓得她未婚先孕,丢尽了脸面,而今再回去岂不让人嗤笑?

    此事非同小可,她自个儿做不了决定,便道得空与傅谦商议之后再说。

    将近傍晚之时,嬷嬷过来问她今晚想吃些什么,“老奴准备了一条鱼,八爷最爱吃鱼,不过您还不能吃辣,要不直接给炖了?”

    半躺着的怡珍目光晦涩,疲惫闭眸,懒声道:

    “不必管他,今日织霞苑有喜,他回府后定会去那边,不会来这儿的,备下他的饭菜也是浪费。”

    正如怡珍所料,傅谦回到府,得知钰娴产子,立马赶去织霞苑看望她们母子。

    彼时钰娴才睡醒,嬷嬷正怀抱着孩子立在床畔给她瞧,两人说说笑笑,她的面色尽管疲惫,但看向孩子的眼尽是柔情。

    这幅神态,是傅谦从未见过的,只因平日里钰娴对他虽和善,却无任何感情。一如此时,她听到动静抬眸看到的那一刹那,眼情意尽散,唯有一丝疏漠铺陈开来,淡淡的与他打着招呼,仿佛回来的不是她的家人,而像是陌生人一般。

    嬷嬷打岔笑道:“八爷您瞧,小少爷长得多像您呐!老奴在府待了几十年,您出生之际,老奴也曾抱过您,小少爷和您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是吗?来,我抱抱,”傅谦笑伸,接过孩子。起先他也不晓得该怎么抱,这几日抱女儿抱得顺了些,是以今日再抱儿子便有了经验。

    瞧着裹在小被的小人儿,似乎已有了困意,眼睛眯作一条缝,眨呀眨呀的,眉毛淡淡,下唇弯弯,只一眼便能瞧出来,与他的确很相似。

    心欢喜的傅谦问起孩子的生辰八字,准备给儿子起名。名字不可马虎,他得好好琢磨才是。

    难得八爷过来陪夫人,嬷嬷极有眼色的退下,将孩子抱去给奶娘。

    屋里就剩他二人,傅谦在旁坐下,看向钰娴,问她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钰娴未抬眼,只因眸子酸涩,很想再阖上休息,她的双放在锦被上,闲勾着指,倦声道:“还好,只是有些疲惫罢了。”

    实则傅谦很清楚她的性子,纵有痛楚,她也不会告知于他,只会自己默默承受,而她之所以这般,并非是因为她有多坚强,不过是因为他这个做丈夫的不合格,她才会在心墙在设下坚固的堡垒。

    暗自惭愧的傅谦由衷地对她的付出表示感激,“你辛苦了!”

    的确辛苦,不过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往后她的肩头再无担子,

    “你这一脉总算后继有人,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往后你无需再违心的来我房。”

    未料她会突然说起这些,傅谦愣怔片刻,并未立即应答,默然片刻才迟疑道:

    “可你怀胎十月,如此煎熬才为我诞下孩子,我又岂能对你不管不顾?这样似乎太过薄情。”

    本就无情,又何谈厚薄?对于感情之事,钰娴看得很通透,

    “深情之人,必会对其他人薄情,譬如九弟,他的深情只赋予东珊,不会匀给其他人,我晓得你们两情相悦,所以不会强求你对我好。”

    几句话说得傅谦甚感羞愧,忽觉自己现如今的心态有些可笑,以致于他有些进退两难,竟不知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便也没正面回答,模棱两可地道:

    “你还在坐月子,我理当陪着你,其他的事往后再说。”

    该说的她都说了,至于如何抉择,那都是他的事,她不会再去多管,只顾好孩子即可。

    自打上回母亲撂出狠话后,傅恒倒是无所畏惧,就怕母亲会趁他不在家时为难东珊,是以每晚回来他都会询问,然而东珊却道婆婆并未再找她。

    这就怪了,难不成母亲已然改变主意?又或者是在暗筹谋着什么?

    傅恒百思不解,直至几日后,他正在宫当值时,被游赏御花园的皇帝给叫了过去,皇帝骤然问及他的病情,傅恒方知他猜得没错,母亲最近这般安静,果然是生了旁的心思,居然入宫跟皇后说了此事!

    看他面色窘迫,乾隆越发觉得此事不简单,笑问道:“你额娘还说,你很有可能是装病,所以你这隐疾到底是真是假?”

    恭敬拱,傅恒道:“皇上问话,奴才不敢撒谎,的确没病,只是不愿纳妾,才想出这样的借口,想让额娘放弃此念。”

    此事乾隆听皇后略略讲述过,已然了解这其的因由,对傅恒此举颇为不解,“你为了一个女人,居然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誉?”

    纵然皇帝面带质疑,傅恒仍旧坚定自己的心念不动摇,毅然表态,“东珊她值得奴才做此牺牲!”

    乾隆见状,深感震惊,想他自诩深情,却从未做到专情,傅恒的家世品貌皆上乘,本该有很多女人才对,可他居然连个妾室都不肯纳,足见他对东珊一往情深,

    “这世间男子,有权势之人贪恋美色,有才能之人渴求红颜,朝的这些个重臣,几乎个个都有妾室,一生未纳妾的,惟鄂尔泰是也!看来你是打算向你叔学习。”

    皇帝这话可是折煞傅恒,傅恒忙拱道:“鄂堂乃朝元老,肱股之臣,奴才不敢与之相提并论,但奴才确实没有纳妾之心,只盼着母亲她莫再强求。”

    他的态度如此坚决,乾隆也懒得再费口舌,“你额娘特地入宫一趟,还打算让皇后劝一劝你,如今看来,竟是没这个必要了。”轻叹一声,乾隆抬折了朵粉嫩的迎春花,欣赏着明媚的春景,眸溢淡笑,

    “罢了!这些家事你还是自个儿处理吧!朕和皇后都不会插。”

    皇帝此言给傅恒吃了颗定心丸,傅恒感激道谢,心道母亲这回应该没招了吧?

    就在傅恒放松警惕之际,府突然来了几位客人。只因月初乃是章佳氏的寿诞,章佳氏便做主将几位娘家家眷接了过来,其有一位表姑娘,乃是章佳氏之妹的女儿。

    夫人一瞧见那位姑娘,心已然明了,“这位表姑娘在去年选秀时落了选,看来太夫人打算给她定下一门好亲事呢!”

    五夫人接口道:“自家外甥女,太夫人自然上心,却不知她想将人许给哪户好人家。”

    这还用问吗?夫人微偏头,小声提点道:“咱们承恩公府不就是好人家嘛!”

    这话是不假,但也不合常理啊!“咱们府里的几位少爷皆已有妻室,她能嫁给谁?”

    “你忘了,还有两个没纳妾。”夫人笑得意味深长,兀自向前走着,五夫人停下步子愣怔片刻,这才恍然大悟,

    “你是说……傅玉或者傅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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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恒的小迷妹

    说话间,五夫人步并作两步,赶上夫人的步伐,问她是不是这个意思,夫人侧首轻笑,

    “瞎猜而已,尚不能确定。”

    老媳妇所猜之事一向灵验,五夫人对她最是佩服,私心里也希望这是真的,东珊害得她们母女分离,这仇她可一直记着呢!

    “那个东珊,自入府后便嚣张跋扈,仗着老九的宠爱无法无天,太夫人一开始的确对她偏爱,可惜她福薄,久难成孕,需知在咱们太夫人眼里,子嗣大过天,她居然还拦着不许老九纳妾,太夫人岂能容她撒野?”

    嫁进府这么多年,夫人早已摸清太夫人的脾性,她所宠爱的儿媳,必须有儿子,还得家世好,更重要的是乖顺,不可违逆她的意思,

    “太夫人才是一家之主,她是断不会允许谁来挑战她的权威,东珊家世尚可,却没孩子,脾气又倔,太夫人护她一时,却不会护她一时。”

    五夫人亦觉得东珊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满面春风悠哉悠哉的向前走着,向上勾起的红唇边溢出一丝讥诮,

    “我可等着看太夫人给老九纳妾呢!到时候就有人给东珊添堵,她家也该鸡飞狗跳了,所以说,老天爷还是开眼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夫人但笑不语,毕竟她与东珊没什么正面冲突,不过是乐得看笑话罢了!

    待两位夫人到得宁辉院时,果见太夫人拉着她的外甥女,正坐在塌边亲热的说着话。

    提及自家妹妹,章佳氏至今引以为憾,她一个满洲姑娘,当初却铁了心非得嫁给李元亮的弟弟,也就是李侍尧的叔父。

    此人乃是汉军旗出身,虽有才华,却心高气傲,不愿逢迎官场之人,以致于他虽有兄长帮衬,却始终未得升职,至今仍是个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

    那时章佳氏已然成亲,正是因为妹妹的婚事,她的丈夫才会与李家有往来,继而看李侍尧的姑姑,将李氏纳之为妾。

    她妹妹成亲后诞下一女,起名李锦悦,李锦悦既是章佳氏的外甥女,又是李氏的侄女,儿时便时常被章佳氏接过来小住,对承恩公府并不陌生。

    且这姑娘性子开朗,一双水湾眉间藏着一颗小痣,章佳氏只道这是眉里藏珠,妥妥的福相,对这个小外甥女甚是疼爱。

    按理说,她一个汉军旗的姑娘,父亲官职低微,她也只能嫁个汉军旗的,满洲大户人家没几个愿意娶汉军旗的姑娘为正妻。

    是以章佳氏为李锦悦的婚事操碎了心,思来想去,她决定将其指给小儿子做妾。

    如此一来,将来傅恒飞黄腾达时,还能帮衬锦悦的弟弟,而锦悦如果运气好,给傅恒生个儿子,这孩子若是争气的话,皇上也会格外优待。

    章佳氏自认这是最妥当的安排,是挽救妹妹这一家唯一的法子。

    李夫人当年任性,选了这样一个夫婿,这些年来吃尽苦头,若非有她姐姐接济,日子更加难熬,是以如今姐姐做任何决定她都不会干涉,想着女儿若是能到承恩公府,即便是妾室,应该也不会被亏待。

    两姐妹已然暗商量过,李锦悦尚不知情,只当此次过来是为姨母贺寿而已。

    心知太夫人看锦悦,有意撮合,是以夫人对锦悦嘘寒问暖,格外关怀。五夫人无心逢迎,她只想趁着这个会多与女儿相处一会儿。

    提及旧事,章佳氏故意道:“许久不见,我家宝贝悦儿出落得越发水灵,想当初还是个小丫头,时常跟在这些个哥哥姐姐们身后,我记得那时候啊!你常与恒儿一道儿,扑流萤,逮知了,每回我训他调皮时,你都会站出来为他说话,说是你出的主意,不许我惩戒他。”

    提及女儿的孩童时代,李夫人摇头笑叹,“这丫头的性子既不随我,也不随她爹,实该托生成男孩子才对。”

    李锦悦却觉得自己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她不会惹是生非啊!“托成男孩儿,像弟弟一样气您吗?”

    正在与明瑞玩耍的李致闻言,扭头道:“娘亲在说你,你却拿我做挡箭牌,忒不厚道!”

    “你俩没一个省心的。”李夫人借教训道:“致儿你合该向你那些表兄们多学习,用功读书,将来才能报效家国。”

    然而李致却道:“读书有何用?我要当侍卫,上战场,报效家国!”

    未料明瑞竟道:“那也得先识字,看得懂兵书,才能当兵。”

    明瑞此言令李夫人甚为惊叹,对比之下,她越发觉得自己的儿子太不争气,毫无上进之心,

    “瞧瞧,明瑞才岁,已然晓得这样的大道理,你竟还犯浑,说些不着调的话,也不害臊!”

    听着儿子的话,四夫人颇觉自豪,章佳氏笑慰道:“孩子们还小,不懂事,尤其是男孩儿,大都开窍较晚,恒儿小时候也不爱读书,只爱舞刀弄枪,后来逼得紧,才勉强看些书。”

    李锦悦明眸一转,掩帕笑嗤道:“他哪儿能和九哥比?九哥记性好,看两遍便能记个大概,阿致这种笨鸟实该勤奋先飞才是。”

    李致摇头叹息,他这个姐姐啊!怕不是亲生的,总爱奚落他,也不给他留一丝颜面,他也不敢再反驳,只因回回吵架,不管是对是错,母亲都只会训他,从来不会训斥姐姐。所以他宁愿受些委屈,不再争执,免得母亲又啰嗦。

    章佳氏其心甚慰,笑意更浓,“瞧瞧,到如今都不忘夸你九哥,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曾说将来长大后定要嫁给恒儿呢!”

    仔细一回想,似乎有那么点儿印象,李锦悦登时红了脸,佯装懵然的打岔道: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夫人接口笑道:“这事儿我可以作证,当时我才进门儿,的确听过锦悦说这样的话。”

    被众人打的李锦悦满面羞窘,挽着章佳氏的胳膊撒娇道:“姨母,不都说童言无忌,不可当真嘛!如今九哥已然成亲,这话可不能再提,否则我还怎么面对他?”

    “那他也能纳妾啊!”章佳氏顺水推舟地道出心的想法,笑容和蔼的悄声询问着,“你既钟意他,可愿意往后都陪着他?”

    夫人闻言,与五夫人面面相觑,暗叹自个儿果然没猜错,太夫人还真有此意,借试探呢!

    却不知姨母这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李锦悦心顿慌,立时垂眸,面绯声细,否认得干脆,

    “没有的事,我与九哥只是兄妹之情,并无他念,姨母万莫取笑我。”

    生怕姨母再提此事,李锦悦借口说今日太热,要回厢房更衣,随后盈盈一福身,拜别各位亲眷,先行告辞。

    为讨好太夫人,早日将女儿接回去,五夫人起哄道:“额娘说得极是,九弟成亲许久尚未有子嗣,的确是该纳个妾,锦悦又是自家人,知根知底再适合不过。”

    道罢五夫人故意看向四夫人,笑问她的意思,“四嫂你说呢?”

    人人皆知老四媳妇儿是个和善的,惯爱做好人,谁都不愿得罪,去年怡珍进门时,她还曾帮腔说过话,这回轮到老九纳妾,五夫人倒想看看,老四媳妇儿是不是又要做和事佬,偏帮锦悦。

    心知老五媳妇儿是在为难她,当着李夫人的面儿,四夫人不好说什么,只淡笑推说道:

    “这要看额娘的意思,我这个做嫂嫂的,可管不了九弟的事。”

    这话在章佳氏听来颇为受用,这个家,本就是该由她做主,东珊若识,她自会善待,若然还敢与她唱反调,那就休怪她不客气!

    晌午这会子,东珊并不在场,是以她尚不知晓此事,四夫人一离开宁辉院便去往南月苑,将此事告知东珊,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东珊闻讯后,头一个反应竟是,“近亲不能在一起,生下来的孩子容易得病。”

    “呃……不会吧?”四夫人可从未听说过,只道表兄妹成亲的大有人在。

    “那你可有发现他们的孩子极易出问题?”

    听她这么一说,四夫人仔细回想着,喃喃道:“好像他们的孩子确实更容易夭折,不过这不都是天意吗?与表兄妹有何关联?”

    东珊也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这近亲成亲的危害,说得太复杂怕旁人对她起疑,于是又借口说是从书上看到的,

    “闲扯罢了,四嫂不必当真。”

    四夫人倒也不在乎这些,反正她和傅并非表兄妹,现下她最担心的是东珊的处境,“我看额娘这回是铁了心要给老九纳妾,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纵然如此,东珊也没什么可担忧的,只是觉得婆婆此举有些偏执,“额娘的想法,傅恒不一定会遵从,她又何必强人所难?”

    他们小夫妻感情颇佳,东珊对他如此信任,着实难得,四夫人见状羡慕不已,“你倒是对他放心。”

    “不放心也没用啊!”东珊看得开,笑叹道:“男人的心,咱们女人是管不住的,但看他自个儿是否自觉。”

    话虽如此,可四夫人总觉得,傅恒若是一再推辞,太夫人肯定不悦,连带着对东珊也不会有好印象,往后东珊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东珊倒没想那么多,在她看来,女人是否幸福,关键还得看丈夫的态度,只要傅恒拎得清,愿意站在她这边,那婆婆便威胁不到她。

    这位表姑娘是怎样的人物,太夫人又打着什么主意,东珊皆不在意。

    看她如此豁达,四夫人暂掩忧心,遂让东珊赶紧午歇,她也该回去了。

    午睡了大约一个时辰,醒来后的东珊闲来无事,打算尝试着做青团。

    后厨离南月苑有点儿远,她若想做菜还得走很长的路,着实不方便,于是傅恒特地命人在南月苑腾出一间屋子,改造成小厨,供她打发光阴。

    她并未做过青团,只能向嬷嬷们请教,现学现做。

    忙活了一下午,看着那些翠绿色的小团子热腾腾的出锅,一种满满的成就感冲淡了她那腰酸背痛的疲惫感。

    东珊笑眯眯的命人将青团放进蒸笼里保温,等傅恒到家时再端出来,以免见风就凉。

    往常酉时两刻便能见到他,今日等了许久竟不见人,难不成他有应酬不回来用饭?

    东珊刚想命人去打探,然而尚未行至门口,便听见门外有说话声,声音压得极低,东珊仔细一听,似乎是夏果儿的声音,隐约听到九爷二字,且夏果儿还嘱咐蔷儿不要告诉她。

    心下起疑的东珊当即跨出门槛儿,眸光凝向她们,冷声质问,“有什么不能说的?”

    前方骤然响起夫人的声音,夏果儿吓一跳,赶忙住嘴,再不吭声,然而东珊不肯罢休,誓要她老实交代,否则便要罚她!

    耐不住威胁的夏果儿只好和盘托出,说方才回来时,半路瞧见九爷,尚未来得及打招呼,九爷就被那位表姑娘给截住了去路,

    “奴婢也不晓得他们说了什么,只瞧见九爷跟表姑娘去往假山后方……”

    假山?啧啧,那还真是一个惹人遐思的神秘地儿呢!

    得知真相的东珊无甚反应,只“哦”了一声,转身便往进屋进。夏果儿赶忙小跑跟上前去,请求夫人不要告诉九爷是她说出来的。

    笑看她一眼,东珊心道:这丫头还真是颗墙头草呢!看透不说透,东珊随口应道:“这又算不得什么大事,表兄妹见面说句话再正常不过,我不会在意,也不会去问他,你放心便是。”

    不问就好,但一想起那情形,夏果儿还是有些担心,总觉得那位表姑娘不是善茬儿,“说话便正大光明的说,何至于将人带到假山后?这鬼鬼祟祟的,让人瞧见影响不好,不知情的还以为九爷和她有什么呢!”

    “哦?你觉得爷能与她有什么?”

    身后乍响的一道浑厚声音一如平地惊雷,炸得夏果儿心惊肉跳,身子顿僵,冷汗直冒,暗叹自个儿怎的这般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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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恒扭转局面

    夏果儿颤巍巍回首,便见身形颀长的九爷正负而立,拧起的眉间明显藏着愠色,心虚的她赶忙低首道错,

    “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胡诌。”

    实则傅恒介意的并非她传话一事,“东珊是你的主子,你发现什么事的确应该尽快上报,这无可厚非,但你理当据实以报,实不该凭空臆断,胡乱猜测!

    东珊并未怀疑什么,你也未曾听见一句,却乱嚼舌根,说我与锦悦有鬼,惹得东珊不快,究竟居心何在?”

    以往九爷只是说她两句便罢,这回神态肃严,声音明显不对,许是真的动了怒,夏果儿心惶惶,颤声解释道:

    “奴婢并非怀疑九爷,只是担心表姑娘有歪心思。”

    不论李锦悦有什么心思,都不是夏果儿能随意评判的,“锦悦乃是我姨母的女儿,来这府即是客人,你一个婢女居然敢心生猜忌,出言诋毁?看来是爷平日里太过纵容你们,你才这般嚣张,浑不顾主仆之仪!”

    眼看事态严重,夏果儿再不敢还嘴,立时跪下请罪,傅恒誓要给她些教训,让她跪在这儿好生反省。

    东珊一直没吭声,心下终究不是滋味。关于他和他表妹的事,她本不在意,但夏果儿提了一句,他就大动肝火,没有半句解释,只是惩罚夏果儿,这反应实在不正常。

    但夏果儿毕竟不是她娘家的丫鬟,他惩处下人之际,她不宜多嘴,以免驳了他的颜面。

    懒得在这儿看他发火,东珊干脆转身进屋去,傅恒又训斥了几句,而后才往屋里走。

    秋霖为他更衣之际顺嘴说道:“夫人今日给您做了些青团,就等您回来品尝呢!”

    坐在一旁的东珊闻言,樱唇微扁,“谁说我是给他做的,不过是我自个儿嘴馋而已。”

    这语态颇有几分不满的意味,傅恒已然察觉到她的异常,摆了摆,示意秋霖出去,行至桌旁在她身边坐下,仔细的凝着她瞧了会子,但看她面色不愈,心下已然猜出个大概,

    “你该不会是真把夏果儿的话放在心上了吧?”

    紧盯着傅恒,东珊正色道:“她的话我没信,但你的反应太过激烈,让我觉得怪异。”

    傅恒甚感冤枉,耐心与她解释道:“并非我小题大做,而是因为夏果儿嘴碎,且不止一次两次,在咱们跟前儿她都敢如此,保不齐在外人那儿又是如何嚣张,若不给她个教训,她便会越发猖狂,早晚惹祸端,所以我才借训诫她,好让她有所顾忌,不再长舌。”

    听他这么一解释,似乎是有几分道理,东珊心已然消气,但还是有几分好奇,“那你倒是说说,你与你表妹究竟说了些什么?”

    终于听到她询问,傅恒非但没生气,反而欣慰之至,噙着几分笑意,明知故问,“你这般在意此事,莫非是在吃醋?”

    哪有?她才不是小气之人,努了努嘴,东珊无措的摸了摸耳朵,打岔道:“我喜欢甜食,才不爱喝醋。”

    明明就是在乎,居然还不承认,想听甜言蜜语的傅恒借讲条件,“只要你承认在乎我,我便告诉你真相。”

    已然觉察到他的目的,东珊并不上当,一派无谓的站起身,“爱说不说,我才不稀罕听你们的悄悄话。”

    心知激将法无用,傅恒只得放弃,迅速起立,自她身后将其环住,紧贴着她,在她耳边轻蹭着,好言哄道:

    “你不愿听,我也得解释,免得你误会了我,晚上又不许我交功课。”

    她没反抗,便算是默认了吧?于是傅恒开始与她讲述着关于李锦悦的事。

    “方才她之所以特地来找我,正是想告诉我,额娘有意将她许给我做妾,而她认为我已有妻室,不愿做妾室。可惜我额娘和她母亲皆有此意,她讲不通,只好来向我求助,让我想办法拒绝此事。”

    “那我怎么听人说,你表妹以前还说过想嫁给你,难道不是喜欢你吗?”

    这话她居然也知晓?傅恒问她听谁说的,东珊并未出卖四夫人,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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