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
☆、chapter 1
烛茗觉得,自己和人间一切节日犯冲。
继中秋节和过气女爱豆传绯闻、愚人节虚假黑料霸占热搜后,今年圣诞前夕的一场酒会,他坠楼了。
冷风擦耳,天旋地转。
一介巨星从豪华别墅的花园露台陨落,失足翻下栏杆,滚过矮灌木丛,倒在地上,眼前一片雾白。
动静太大,远处很快传来惊呼声。
他下意识动动手指,条件反射地想要抬手抚平衣摆的褶皱。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作为一个十年艺人最后的体面。
可是他做不到。无形中仿佛有股力量将他锁在原地,只能任凭淡淡的血腥味萦绕上生疼的肩背。
恍惚中听见匆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来到他身边,紧接着,一双温热的手轻轻搭他的脉搏。
他费力想要看清,可疲惫的眼皮抖了抖,不受控制地缓缓合上。
没有人注意到,指尖的血珠悄无声息穿过他的掌心,在小臂与手腕的交汇处蜿蜒成形。
失去意识的瞬间,烛茗满脑子都在想——
滚你丫的“平安夜”!
……
12月29日。
赵廷升拎着文件包,出了电梯直奔特需病房区,片刻不敢耽搁。
比起嘈杂又忙碌的急诊,住院部显然安静许多,连空气中飘着的消毒水味道都自带镇静效果,皮鞋跟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
直到走到V616号病房前,他才停下,借着玻璃反光整理了下领带。
透过病房门上狭长的玻璃,他望见了病床上那个肤色惨白的男人。
烛茗,一代巅峰歌手、新锐演员,千万歌迷抢演唱会门票挤爆官网,热度近十年不减的全能艺人,此刻的身份是他的委托人。
五天前,这位先生失足坠楼一事在热搜榜上挂了整整48小时,全网一片哗然。
翌日,医院传出消息,表示他伤势无碍,已转入看护病房;随后工作室微博发了一张烛茗在病床上熟睡的侧脸,再次证实了他一切平安的事实。
于是舆论渐渐平息,吃瓜群众转身奔赴新的战场,粉丝留在原地继续殷切关心。
而事发五天后,也就是今天早晨,他却接到了烛茗助理的电话。
电话那头,助理压低声音说:“老板想和你商量一下遗嘱和财产分配的事情。”
赵廷升吓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去律所整理好材料,在合伙人奇怪目光的注视下拎包冲到医院。一路上他心惊胆战,无数大胆猜测涌上心头,心里忍不住去想:莫非……人已经快不行了?
和烛茗做了几年邻居,他几乎是看着这个才华横溢的少年长大。
看他握着一支麦克风,孤身闯入光怪陆离的娱乐圈;看他无惧一切流言,用实力支撑着骄矜,杀出一条属于他自己的血路。
青春期的时候,叛逆的少年有事没事就呛他;后来成了他个人工作室的法律顾问,整天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要因为他满世界给人发律师函。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做好被这位敬业的大明星气死的准备,却从来没敢想过他会死在他前面这个情况。
毕竟老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在赵廷升眼里,烛茗这个从不屑于立人设、嚣张狂妄到敢在娱乐圈横着走的男人,能活到今天,完全不能算标准意义上活得久的“好人”。
可见到烛茗本人后,他却迷惑了。
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模糊和形容枯槁,只有脸色苍白和唇色尽失。被子盖得有些随意,露出半条臂膀,药水顺着输液管一滴一滴流进他的手背。
他就静静躺在那儿,眼神放空地看着天花板,呼吸间全然没有往日那般锐利和傲然。
许久未见,那常年在染色剂蹂|躏下的头发早已回归本真,偏棕又有些泛黄的碎发柔软搭在缠绕着纱布的额头上。
“来了?”听见推门声,烛茗立刻回过神,微微偏过头。他轻扯嘴角,牵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用下巴点了点床边的圆凳:“坐,助理买午饭去了,一会儿才能回来。我现在这状态可能招待不周,咱们随意点。”
“行了,和我还客气什么。”赵廷升进屋,顺手关上门,走近坐下,狐疑地打量着烛茗身上的几处简单的纱布绷带。
和新闻爆料的一样,看上去伤势并不严重。
可为什么感觉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似乎连手指尖在身侧微弯都显得如此艰难,只有脖子上那颗漂亮脑袋还能灵活地转动。
“我就开门见山了,找你来为的就是财产分配和立遗嘱的事。”
烛茗的嗓音很独特,声线中带着几分梦幻,和他对话时总觉得不那么真切,一开口就让人不自觉被吸引。只是他音量不大,明显听得出来有气无力:“我也是第一次,麻烦你了。”
赵廷升:“……恕我直言,这事也没几个人会经历好几次。”
他擦擦额头的冷汗,有些担忧和紧张:“我能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吗?医生都说没什么大事,你瞎操心这些做什么?你才26岁,没必要这么早就考虑这事吧?你家老爷子都还在病床上躺着呢,你忍心比他先走一步吗?……不、不会是癌症吧?茗砸,有什么隐情跟哥说,咱努力治疗别放弃希望啊!”
烛茗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他掌心缓缓向上,避免让针头滑落,努力将右臂内侧转过来,问他:“能看见什么吗?”
赵廷升盯着青筋明显的手臂,完全不懂他的意思:“能看见……胳膊肘?血管?毛孔?纱布?”
“还有呢?”
“还有?还有你皮肤可真白!”
“……”
烛茗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赵廷升是继助理、主治医生、查房医生和护士之后,第九个被他问到的人,可是依旧没有人能看得见他手臂上的异常。
只有他能看到,在自己小臂上方靠近手肘的地方浮现着四个血红大字:“剩余生命”。
手腕靠后处有个小小的长方块,像是电量图标,红色长条和字样之间以诡异的纹样相连,如正经纹身一般盘桓在整个右臂上。
刚醒来的时候,那电量数值显示为5%,他眯起眼睛看了很久,用手指碰了碰,才发现并不是自己眼花。那图案仿佛嵌入了他的血肉,怎么也无法抹去。
这几天,他眼见着那数值一点一点减少。起初还不以为意,过了两天,胸口突然开始阵阵发闷,直到昨天稍微一动就感觉筋骨生疼,他才终于把这事放在心上,立刻按响了值班医生的铃。
复查结果依然和之前的诊断一样。
他央求专家多查几遍,主治医生和值班护士被他折磨得头疼,来来回回检查数次,都认为他的身体毫无异样,一切指标都在正常范围。
绝望的医生们一致怀疑是他的心理作用在作祟,开会讨论后留下一个年轻的住院总医师,叮嘱他好好休息,省得走火入魔。
今天早晨一睁眼,数值跌至1%,烛茗倒吸一口冷气,发现自己连呼吸都变得稀薄起来。
于是他费尽全身力气踹了助理一脚,一个电话把赵大律师喊了过来。
看着那百分之一,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的颤抖和动摇,淡定如他,居然有那么一瞬间,整个人深深陷入慌乱和绝望的情绪中。
休息?休息的时候数值跳到0%他自动关机了怎么办?!他哪里是走火入魔,如果不快点安排,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灯枯油净了!
等赵廷升来的这段时间,慌乱被忧愁所代替,绝望被认命消磨,满腔求生欲似乎都要消耗殆尽,他甚至开始担心起自己的葬礼会不会被营销号拿来做文章。
一想到自己死后会有无数人消遣自己,尚未入土的烛茗同志无比相信,自己很有可能会被气得一脚踹开棺材板……内心深处对生的渴望,烧不尽,又重燃了起。
烛茗轻咳一声,稳住心神,翻过手臂:“没什么,你就当我未雨绸缪吧,速战速决。”
赵廷升还没反应过来“速战速决”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听见烛茗如数家珍地开了口。
“我想想,钱啊理财产品什么的都捐给之前成立的捐助基金项目;房产的话,除了我工作室、市区的商铺和复式还有燕郊别墅不准动,其他不动产和股权都留给我爸处理吧。我没对象没孩子,我爸也不差我这些钱,如果他不要那就都捐出去,只要他不给那个女人和……”
“等等等等!你当自己是散财童子吗?”赵廷升扶着额头,忙不迭打断了这任性的遗嘱,正色道,“听我说,除非自书遗嘱,其他无论是代笔、录音还是口头遗嘱都得有至少两个见证人,现在就咱俩人,你再急也没有法律效力啊。”
烛茗一口气憋在胸口,想自己年纪轻轻就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被玄幻现象挑战现代医学奇迹不说,想替自己安排个后事还这么麻烦,内心凄然。
烛茗:“只有自己写的遗嘱不需要见证人吗?”
赵廷升点头,拍了拍文件包:“你想自己写吗?我这儿有模板和纸笔。”
“来来来,我左手也能写,但可能没那么好看,遗嘱有要求卷面整洁字体端正吗?”
赵廷升:“……”
烛茗活动了一下手臂,他咬紧后槽牙,将小臂抬起,痛感瞬间从骨头缝隙里向外传递,还不到四十五度,额头上冷汗已经覆盖了整个背部,更不要说手指关节都使不上力了。
……这他妈到底是哪里的魔法?
这已经不是他想不想写的问题了,他现在怕是连笔都拿不动!
舞台上永远一副地表最强模样的烛总,罕见地露出了为难的脸色,在疼痛的支配下缓缓落下左手。一旁已经拿出纸笔的赵律师眨着眼睛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不解和茫然。
“老板!!!”
气氛尴尬之时,烛茗的经纪人助理蒋星盼提着两袋盒饭推门而入。
他在床前站定,喘着粗气向烛茗汇报:“老板,有、有人来探病了。哎赵律师你这么快就到啦!那儿有水果,别客气随便吃。”
“盼盼,我是不是工资给你发少了?”烛茗皱眉,“不是说了拒绝一切探视吗?又是哪家媒体?打发人还需要我教你?”
蒋星盼对上老板严肃的视线,不敢计较那个不符合他职场男性的软萌称呼,犹豫地回答:“唔,不是媒体,是……蔺遥。”
就是那位您出道九年来的宿命对家,蔺遥。
话音刚落,蒋星盼就看见老板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
开新文了,非典型不写实放飞自我瞎扯淡的娱乐圈题材,希望大家能喜欢,鞠躬!
[观文指南]
1、私设较多,一切背景设定只为剧情服务,与现实无关
2、净化心灵愉快追文,提及现实相关指名道姓的评论会酌情删评
3、无原型别代入,衷心祝大家的爱豆本命墙头都走花路
顺祝平安夜&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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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档文《绝对人设[娱乐圈]》、《重生成死敌的绝密伴侣》欢迎预收~
☆、chapter 2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相当微妙的焦灼气息。
蒋星盼眨着他真诚的小眼睛,像等待开饭的宠物一般,等自家老板开口。
“不见。”烛茗斩钉截铁地说,“我受伤的热搜才撤掉多久他就来给我找不痛快?”
蒋星盼:“……哦。”
他就知道,以烛茗对蔺遥的抵触情绪,是根本不可能愿意与那人和颜悦色见面的。
被无良营销号赐予的“万年对家”称呼,那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在别人那里的,所谓“对家”大都是粉丝间相互看不顺眼。只要有对家粉丝出没的地方,必有一场血雨腥风的“撕”杀。
而他这位老板,亲自下场,把对蔺遥的无感与排斥摆在台面上近十年,极其嚣张,极其明目张胆。
还得从十年前的歌坛,一段史称“出道新人神仙打架”的故事说起。
那年九月,作为solo歌手出道的烛茗以一首原创歌曲《当且仅当》杀出重围,空降各大音乐平台榜首,将一个月前某偶像男团刚发表的出道曲挤到身后。
之后的三个月,两首出道曲依旧打得难舍难分,在榜首焦灼数月,直到年底,播放量依然并驾齐驱。年末所有音乐大奖中,除了个别颁奖会将solo歌手和偶像团体分开评价,其余的新人奖几乎被两边尽数瓜分,
打歌期间,两边先后被问及对“劲敌”的看法。
烛茗在镜头前摆出一副茫然的表情:“谁?没听说过。”
男团实力C位的队长蔺遥风度翩翩:“哦,没可比性。”
——自此梁子彻底结下,相看两厌,从不遮掩。
而事实上,这两人若说不认识,完全不可能。
当年两人同属星晨娱乐——最具影响力的经纪公司之一,蔺遥的联系方式至今仍在烛茗的列表底部躺着落灰,两人的关系和“毫不相干的陌路人”相去甚远。
后来,烛茗成功解约创建了独立工作室,演艺事业全面开花,而蔺遥则在男团走下坡路时,顺应时机,成功转型演员,顺利单飞,渐渐成为星晨娱乐一哥般的存在。
尽管发展方向稍有错位,可这少年出道的两人,始终是同年龄段艺人中佼佼者,因此这些年资源竞争格外激烈。
圈内尽是演技派,哪怕再看不顺眼,逢场作戏都是司空见惯。
而这俩人仿佛不屑于流于表面的和平,在同框场合从不交流,似乎笑意都懒得分给对方,工作时也心照不宣的选择避开对方参与的项目。
据说,“如无必要,最好避免同时邀请烛茗和蔺遥”,俨然成了一条能写进艺人统筹岗位指南性文件的铁律。
赵廷升见蒋星盼面露难色,又觑到烛茗陡然敛起笑意,想了想开口道:“茗子,你的财产有没有要给你助理的部分?”
烛茗愣了一下,看了眼在他身边当牛做马多年的蒋星盼同志,轻轻点头。
接着又听他问:“外面那位呢?”
烛茗嘴角抽搐:“大哥,我是快死了,不是脑袋坏掉了。我的财产跟他蔺遥有什么关系?”
赵廷升啪地一拍手,说:“这不就得了!两位遗嘱见证人不能是受赠人和继承人,除了你助理,我和蔺先生刚好两个人啊!叫他进来,叫他进来。”
烛茗:“……”
妈的这么草率的吗?请主治医生来都比现在这个选择好一万倍好吗?
他宁死不从,身体无力动弹,只能扭过头看向窗外以示不满。
蒋星盼上前掖好被子,再三犹豫,深吸一口气,飞快地说:“老板,还是见见吧,这几天你卧病在床没功夫看手机,我也没敢和你说,那天在花园第一时间发现你、及时叫来救护车的,就是蔺遥老师。”
烛茗:“?”
蒋星盼面对烛茗一言难尽的表情,硬着头皮迎上他的目光,正等着一顿噼里啪啦的爆发,紧接着就听见老板略带迟疑的声音:“盼盼,这事……也上热搜了吗?”
蒋星盼:“……”
万万没想到,宿命对家一朝变救命恩人,您最先关心的居然是热搜!!!
老板,不愧是你。
蒋星盼拍拍胸口,感觉自己逃过一劫,他疯狂点头,想赶紧把门口那尊大佛请进来,了却眼前这桩糟心事,不料赵律师却在一旁乐了起来。
“哈哈茗砸,你是不相信你的知名度,还是不相信蔺遥的流量?虽然那个酒会算是半私人场合,没什么媒体,但你俩从坐上救护车进医院全程有人直播,能不上热搜?相信我,他把你送上救护车这事儿比你受伤的热度都高。”
什么叫伤口上撒盐?这就是了。
蒋星盼咋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他老板者,口无遮拦,什么大实话敢说。
烛茗不高兴地瞪了赵廷升一眼,当事人毫无自觉,自顾自地说:“哦对,听说就因为这事你俩压抑多年的cp粉终于看到曙光,简直就像熬成婆的小媳妇儿,哭天抹泪的。要不是看在他们没失了智地只刷cp,还认真祝你早日康复的份上,早被你家迷妹们手撕了。”
蒋星盼捂嘴小小声问:“没看出来,赵律你还挺八卦?”
赵廷升摊手,一脸无奈:“我案子缠身哪有功夫看这些,奈何家里有位你老板的九年资深歌迷,想不知道都难。”
烛茗懒得听赵廷升鬼话连篇,把蒋星盼打发出去接人,闭上眼默默调整着呼吸。
让蔺遥在外面干等着,影响不好;不见他,情况更糟。
既然他送自己到医院已经人尽皆知,此时如果让他吃个闭门羹,蔺遥的团队指不定会拿这事大做文章。
“一直没问过你,你什么时候这么认真讨厌过一个人了?”
赵廷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削好了一颗苹果,切下一瓣,径直怼到烛茗嘴边,看他犹豫地咀嚼下去,好奇地问。
烛茗从小到大精力极其充沛,对喜欢的事情总是能投入全部热爱和心血,对不满的事情也是直言不讳从不遮掩,可很少见他对他人表露过极度的喜爱或强烈的厌恶。
在赵廷升眼里,如果烛茗真的讨厌什么人,不在意才应该是他会秉持的态度。这种表达方式吝啬,却不失骄傲。
而他对待蔺遥的态度,简直和他整个人的理念都矛盾。
烛茗慢慢咽下苹果,睁眼,目光扫过他,浅褐色的眼瞳中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微微张嘴,顿了下,垂眸淡道:“不清楚,大概是因为他抽烟?”
赵廷升牵了牵嘴角,随手又往他嘴里塞了一瓣苹果:“不想说就不想说,少看黑料,别瞎给别人造谣。”
连他这个不怎么关注娱乐圈、消息全靠道听途说的人都知道,蔺遥此人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堪称偶像界和演艺圈的道德标杆!
除了与烛茗的多年恩怨,和当初从组合单飞后一事,有各种各样的坊间传言,蔺遥在为人处世和个人修养上几乎无可挑剔。
烛茗专心吃苹果,不想搭腔,回避着关于蔺遥的话题。他刚把最后一小块苹果吞下,心脏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仿佛在胸口被撕扯,疼得眼角立刻冒出一滴眼泪。
“嘶……”他咬紧牙关,瞪大眼睛,偏头看向右臂,发现手腕上的红色数字开始疯狂闪烁,“自动关机的程序这就开始了?”
“怎么了?”赵廷升看见烛茗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恐,起身扶住他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烛茗脸色又白了一层,生怕那数字闪着闪着就闪成零,连忙对赵廷升说:“还是让医生来当见证人吧,我感觉我撑不……”
用这副狼狈模样去见他光鲜亮丽的对家已经是极限了,他现在只想赶紧把人打发走,留个遗嘱安心赴死比较好。
只是他的话被敲门声打断,未尽之语哽在喉咙,蒋星盼带了人匆匆进来。
男人一袭修身黑色大衣,大衣微敞,露出浅色毛衣和内搭衬衣的衣领,配上黑色收脚长裤,显得身型颀长,他步履稳健,脚下生风,仿佛从异世界的大门里走出来似的。
进屋后,他轻轻合上门,转身时抬手将黑色口罩摘了下来,露出那张似雕像般的成熟脸庞。
蔺遥走近,把手里的果篮放在一旁的矮柜上,对上他的目光,微微颔首,在床边坐定。
他离得很近,身上残存了些许属于深冬的寒气,耳垂上十字型耳钉泛着银光,将线条分明的下颌衬出几分跳脱。
很少有人将绅士和少年感在身上完美结合,而蔺遥仿佛冲破禁锢,从烟雾中走来。
烛茗有一瞬的失神,连手腕的生命值都停止了闪烁。
但身上又传来一阵刺痛,让他的视线无暇停留,无心欣赏,只想立刻把人敷衍走。
“烛茗老师,身体好些了吗?”
没等他开口,对家先出声了。
语气客客气气的,关切却不失疏离,听上去像是来例行完成一项任务似的。
也是,走完流程回去就能发通稿了。
“托您的福,除了轻微脑震荡和擦伤,没什么大事。”烛茗虚声说着,垂下眸,瞟了一眼不再闪动的生命值,“不过,好像也快死了。”
蔺遥:“……”
赵廷升和蒋星盼躲在房间角落里吃瓜看戏,生怕被两人的交锋波及。蔺遥一脸沉静,目光落在他脸上,一动不动,似乎在分辨他是不是一脸认真地在开玩笑。
他看不懂蔺遥的表情,也没功夫读懂。
身上的痛感还在继续,器官仿佛也有衰竭之势,额前因疼痛而渗出的冷汗滚入鬓边,心头翻起一阵不甘和苦楚。
没想到死前床边坐着的,居然是他不怎么愿意见到的人。
烛茗认命地叹了口气,迎上蔺遥的目光:“蔺老师,这些年咱们也没好好说上几句话,估计往后也没什么机会了。我就多说两句,听完就完,也不耽误你的事情。”
蔺遥眼皮一抖,面对着烛茗近乎临终遗言的专注神情,眼中终于浮起困惑。
“你说你这个人,明明就有绝对实力,完全不需要靠和其他人比较。营销那些有的没的,掉价。以后……算了以后你怎么发展也不关我事,但如果你想找新的对家,至少得比我好才行,不然我可能会气得棺材板都压不住……”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烛茗偏偏将话说得像诅咒似的人。仗着快死了,他索性把话统统都说了,反正他也没机会找自己算账了。
蔺遥眼角微动,好像火上的木板咯吱烧出裂痕一般,沉稳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半晌,他缓缓起身,似乎准备离开。
很好,这个反应就对了,气走你我就可以安心赴死了。
烛茗眯起眼,正想多说两句,手臂上的血色纹样突然亮了一下,1%的生命值猛然跳到2%!
所有话瞬间噎住,身上的痛感居然明显地减轻了几分。烛茗难以置信地看着手腕,眨眨眼,还是百分之二,还没来得及惊讶和欣喜,抬眼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你好好休息……”
蔺遥认真告辞,而烛茗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在他眼中,蔺遥十字型耳钉突然闪起了红光。
金属的表面,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刻下了三个字母——USB,后面紧跟着一个充电标志。
而字母完全浮现的刹那,银色的碎屑从空中滑落,在阳光中仿佛转瞬消失的浮尘。
那一刻,烛茗忘记了牵一发动全身的疼痛,抬手就要去碰触那飘扬的碎屑——
如果这不是错觉,如果就是眼前这个人……
或许,或许我还可以活下来!
蔺遥打从进屋就看出了烛茗脸上的不耐烦,听完他不知所谓的话后,心知再呆下去只会是相顾无言,于是识趣地倾身告别。
正要转身离开,垂在身侧的手背突然感到一阵冰凉。
他抬起头,疑惑地看去,不经意间,指尖轻轻擦过对方被纱布缠绕的掌心。
而床上的男人竟然颤抖着蜷起身,苍白修长的手指艰难地勾住了他的小指。
然后,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起。
作者有话要说: 蔺遥:对家为何那样.jpg
烛茗:这该死的求生欲!
盼盼&赵律:安静吃瓜
☆、chapter 3
攥住蔺遥的指尾时,蔺遥抬手就要甩开他,不料恰好碰到自己的手腕。
霎那间,仿佛有电流从手腕“唰”的一声流遍四肢百骸,最终直击心脏。
心脏被撕扯得一痛,他下意识抓紧了蔺遥的手。
蔺遥挣脱两下未果,又被抓得更紧,心下不悦,敏锐的神经却先一步生出反手就要折断对方手腕的冲动,刚用力,见他表情不对,赶紧泄力停了下来。
在内外剧痛的折磨之下,烛茗意识有些涣散,模糊中他很快察觉到,全身的痛感较之前明显减轻了不少。闷在胸口千斤重的无形负担仿佛瞬间被移开,呼吸竟然变得顺畅起来。
生命值接着动了!
2%,3%,4%,5%……短短几秒钟,被蔺遥触碰过的手腕上的数字已然涨回他醒来时的数值,甚至没有停下,一路往两位数飞奔。
他浅褐的瞳孔渐渐放大,一动不动看着手腕。
等等……如果多牵一会儿,是不是可以把生命值充满?!
正想着,这只手的本尊几经挣扎无果,终于忍无可忍,抬起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小臂,不动声色地将手从自己掌心中抽离。
8%,数字立刻停了下来。
他呼吸一窒,抬眼向蔺遥望去,发现两人的距离竟如此近。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坐起来的,弓着背,猫着腰,再稍微往前一点点,鼻尖都能碰到蔺遥的大衣纽扣。
疼痛在减轻,力气也在恢复。而他整个人扑在蔺遥手边,望眼欲穿地看着蔺遥的耳钉,将那些什么对家恩怨尽数抛之脑后。
去踏马的对家,能让我活下来,你就是爸爸!
“烛老师。”蔺遥冷冷地叫了他一声。
他凝视着烛茗变化难测的表情,默默将双手放回大衣口袋,不禁皱眉:“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好好养病。”
烛茗回过神,发现这位谨慎而注意形象的对家已然退后几步,和病床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有,有事,天大的事,事关生死的大事!
……可是这件事要怎么开口才不会被对家认为自己是个神经病?
他一时陷入迷茫,颓坐在病床。
蔺遥竟也没有要等他说话的意思,不作停留,转身离开。
“……等等!”烛茗叫住了走到门口的蔺遥,语速飞快,“蔺老师,我想和你谈一个稳赚不亏的生意!”
蔺遥:“?”
那张英俊帅气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咱俩还能谈生意?你确定?
别说蔺遥满脸问号,就连他自己都怀疑,眼下这种情况到底会是稳赚不亏还是两败俱伤。
所以他刚才为什么要仗着自己快死了对眼前这人放狠话?
烛茗心下忐忑,一边想将那个心直口快的自己掐死,一边拉起被角,调整姿势坐好,咬了咬牙:“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你关系到我整个生命安全、人生和未来,所以能不能请您发扬一下人道主义救援精神,帮我个小忙……”
蔺遥脸上慢慢浮起一丝了然,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自己,宽慰道:“没必要,烛老师,糊一时算不了什么的,调整好心态,重整旗鼓对你来说不难。”
烛茗:“……”
“卧槽,是个狠人,敢在我茗哥面前说‘糊’字。”蒋星盼悄悄嘀咕着。
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老板在按什么套路出牌,不过没关系,毕竟他从来没跟得上老板的套路过。
烛茗不解:“我什么时候糊了?”
蔺遥看他的眼神添了几分怜悯,难得多说了两句:“年末的活动被迫取消,几家代言也在观望,一月份开机的剧组已经在找新演员了,你一点都不清楚?”
虽然和十八线的“糊”是两个重量级,但对于烛茗来说这样的情形真不怎么乐观。
烛茗闻言脸色一冷,凛冽的目光朝角落的蒋星盼扫去。
蒋星盼握紧赵律的袖子,眼神躲闪:“还、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最近本来就心神不宁,一天要叫医生好几次,怕影响你养病的心情。”
说着,他又往赵廷升旁边缩了缩,小小声道,“赵律,罩我。”
蔺遥的措辞已经很温和了,事实上,除了希望烛茗早日康复的粉丝,圈内很多人都盼他趁此机会就此糊下去,虎视眈眈地盯着烛茗的王座。
据蒋星盼所知,这短短五天,借坠楼一事各种内涵抹黑老板的营销号不在少数,更有甚者大肆编造谎言起所谓“坠楼真相”。
工作室虽有心想管,却奈何无法一网打尽,碍于烛茗的伤势和精神状态,他不太敢拿这些事去打扰他。
蔺遥眼睛闪了闪,看样子,这些墙倒众人推的糟心事他们还没敢和这位老板汇报。
烛茗这个人,出道一年内就凭借两张原创专辑迅速登顶,从此再没有一日离开过大众视野。他就像个永动机,歌手、演员、甚至连主持都涉足的他,九年间从来没有一天停止过工作。
和依靠粉丝发展的流量明星不同,烛茗的国民认知度早在三年前就达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
少年人爱他的颜,青年人听他的歌,中老年人看他的剧。在人气迅速变化、花无百日红的流量时代,数据榜上能号称顶级流量的同僚在这九年换了一批又一批,却始终没有一位敢说自己能撼动烛茗的地位。
现在想来,从快两层楼高的地方摔下去,都没摔成粉碎性骨折,这人好像还挺幸运的?可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内如果他完全没有活动安排,总会有人从这片刻喘息中杀出一条路。
蔺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隐隐有些凝重。
那边烛茗犀利的目光还落在蒋星盼身上,突然一通电话解救了瑟瑟发抖的助理。
“喂您好?嗯嗯,好。结果出来了?知道了。好的好的,谢谢您。”
电话很短,挂断后他连忙对烛茗说:“活力少女的总决赛直播结束了,那两位没有成团出道。”
赵廷升:“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蒋星盼:“……女团选秀。”
赵廷升:“???”
“咳,这事晚点说。”烛茗睨了蒋星盼一眼,将目光放回蔺遥身上,“蔺老师,我说的这件事真的只有你能帮我。”
蔺遥面无表情:“烛茗,你是有绝对实力的人,不需要我也能重新登顶的。”
烛茗:“……”
他就说自己和对家不对付!把他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是想膈应谁?!
可眼下全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的事业心在求生欲面前一文不值。
“蔺老师,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
眼见着蔺遥要拉开门出去,烛茗不管不顾地喊了出来。
整个屋子瞬间静谧了。
赵廷升和蒋星盼以为,自己会见证一出宿命对家现场撕破脸的场景,却没想到会因为一句话从椅子上一起栽下去。
蒋星盼:这是什么古早味剧本台词?认真的吗?
烛茗:卧槽我居然为了求生欲连脸都不要了吗?
赵廷升:不是说写遗嘱吗?!在搞什么!
“……”蔺遥脚步顿了顿,侧过半张脸,避开烛茗灼灼的目光,低声说:“我赶飞机,有事再联系。”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
烛茗看着蔺遥风一般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小心翼翼抚上停留在8%的手臂。
蔺遥前脚刚走,蒋星盼和赵廷升后脚就涌至烛茗跟前。
“茗砸,你什么情况啊?是不是医生的药开错了?”
“老板,你终于打算和对家握手言和了?不是我说,你这方式有点不太合适吧!”
烛茗朝两人翻了个白眼,不多解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真奇怪,明明只是从1%升到8%,手和胳膊上的虚弱无力却没之前那么明显了,虽然还有点痛,但已经不再是无法忍受的级别了。
绝了,他对家还真是天降良药,绝世偏方啊!
“盼盼,你能打听到蔺遥最近的行程吗?”他看着自己的右臂,轻声问。
“人脉都在,打听肯定是能打听得到。”蒋星盼点头。
好歹他也是个经纪人,要不是老板自己业务能力太强,他还不至于沦落到干着助理的活,拿着经纪人的工资。
“可是您打听这个干嘛?”
烛茗端详着8%的生命值,回想这五天递减的耗电速度:“得在未来一周之内想办法见到他一次,快去问。”
蒋星盼“哦”了一声,转身给相熟的朋友发去了信息。等人回复的时候,他又去翻了翻蔺遥官方微博和粉丝站发布的公开行程。
“茗砸,这个遗嘱你到底是写还是不写了?”赵廷升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为兄弟赶来,发现兄弟变得不太正常,他张开五指在烛茗眼前挥舞。
烛茗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之前是怕就此撒手人寰。现在……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不写了,晦气。”
赵廷升怀疑地看了看他,把刚才没收起来的纸笔递给他:“那我就走了,律所年末挺忙的。看在大哥我白跑一趟的份上,给你嫂子签个名。”
烛茗:“……”
送走赵廷升,很快蒋星盼带着情报回来:“蔺遥今天下午飞剧组,明天去广州彩排。”
“彩排?”
“嗯,青藤台跨年的会场定在在广州,30号下午彩排,31号晚上直播。跨完年,1号凌晨回剧组,据说一直在剧组呆到杀青。”
烛茗听着这一串详细的行程,张了张嘴,犹豫地开口:“盼盼,你问的谁?黄牛?违法乱纪的事情咱们不能干。”
“你想多了,我不过是打入你对家粉丝群内部了。”
“???真的?你确定是粉丝群不是私生群?”
“假的。”
“……”
蒋星盼摸了摸自己肉肉的脸颊,试图藏起捉弄老板成功后的笑意,正了正脸色:“也就是说,如果你想见他,要么明天去广州堵他,要么去剧组给他探班。不过有什么话不能微信说?非得见到本人?”
“因为不知道远程能不能续上命啊……”烛茗喃喃道。
蒋星盼没听清,只好接着说:“去广州好像有点困难,毕竟明天你未必能出院。”
烛茗点头,又问道:“他们剧组在哪儿拍摄?”
“说是保密行程,我也不知道。”
“……我要你何用。”
蒋星盼委屈地盯着他看,看得他居然一阵愧疚。
“算了,我再想想。”烛茗沉吟良久,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思绪倒是跑远了不少:“没想到青藤台今年跨年居然请了蔺遥啊。”
“还不是为了和甜筒卫视的打擂?不过今年青藤的收视估计要稳赢了。”蒋星盼撇撇嘴,“甜筒那么就早请你,谁想到你临近跨年出事,明年估计都不敢联系咱们了。”
“那都不重要,一个跨年晚会而已,不过小姑娘她们……”
“放心吧,工作室和几个应援大站联系过了。买了甜筒卫视跨年现场票的粉丝都已经在工作室登记了,明年可以半价拿到一张演唱会内场票。”
“那就好。”
烛茗躺在床上这几天,工作室不敢轻易来打扰请示,可依旧利落的行事背后,是他们对这位骄矜又宠粉的老板无比深刻的了解。
跨过这个年,就是他出道第十年,一场跨年演唱会,当然远远不及十周年巡回演唱会的分量。
“他倒是会做人,用一场半价三小时的个人演唱门票,换一次等待五小时、出场五分钟的跨年演唱会,稳赚不亏,损失了小钱,却巩固了自己在粉丝心中的位置。”
蔺遥坐电梯下到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刚爬上车,就看见经纪人陈青泉抱着手机浏览烛茗的相关新闻。
她边看边咋舌:“粉丝花高价买了票却见不到想见的人,偏偏问题还就出在本人身上,想骂都没处骂。他的工作室也真是,没等事情发酵就把解决方案拿出来了,太快了,连个话柄都不给人留。”
蔺遥靠在椅背上,随手拿起眼罩戴上。
陈青泉女士念叨完,发现自家艺人端正地坐在后座,完全不像闭目养神的样子。
“我看这么多年,你也被他影响得谨慎兮兮的。把人送到医院本来就仁至义尽了,以你的名义送点东西过来不好吗?医院门口的记者蹲了几天,等人醒后发完微博就撤了,谁管你来不来看他?除了他家粉丝,没人揪着你这事不放的。拍摄这么紧张,今晚还要拍大夜,你就非要亲自来跑一趟?”
陈青泉语气虽冲,但话里话外都是对蔺遥的心疼。
年末活动多,蔺遥都是把自己的戏份压在一段时间内拍完才赶请假,偏偏一场私人酒会出了意外。这些天蔺遥连轴转地赶行程,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时间能跟他说道说道,真是不吐不快。
“……早知道烛茗也被邀请了,咱们当初就不去了!反正你现在时尚资源已经无人能及了,论时尚咖连烛茗都不如你,干嘛非要触这个霉头,怪我,怪我没远见。”
“我没事,不累。”
蔺遥淡淡地说,他抬起被烛茗死命抓住的那只手,在空中虚虚一握:“他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谁?烛茗?”陈青泉放下手机,“他一时接受不了从巅峰跌落,精神失常了?”
蔺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好像那人的温热触感还残留着,反驳道:“圈里谁都有可能顶不住压力,但他绝对不会。”
五天前他将烛茗送上救护车时,烛茗满头虚汗,血液在他透白的皮肤上点染得触目惊心,明明已经没有意识了,可他依然紧紧捏着自己的手掌,嘴里低声呜咽着什么。
一旁的医生都在忙碌,周遭尽是嘈杂。
他却仿佛置身在空灵之境,不知为何就听清了烛茗昏迷中的呢喃自语。
“我还不能死在这里,不可以……”
“回去,我得回去……”
一个爬也要从鬼门关爬回来的男人,怎么会因为失误造成的事业不顺而一蹶不振?蔺遥嗤笑一声,垂眸摇头。
陈青泉惋惜道:“那可真遗憾,等他康复后你们还能再打个二三十年。所以他到底哪里不对劲?”
“就是感觉……”蔺遥刚要说话,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消息提示栏里,明晃晃的一条未读出现在屏幕正中央——
烛茗:蔺老师,你在哪里拍戏,我能去探班吗?
他瞳孔震动,揉了揉眼睛,解锁一看,确实是那个加了九年好友,聊天记录不超过五条的对家发来的。
他随手回复了一个问号,便退出聊天框。
可对面一点喘息都没给他留,立即回了一句话。
蔺遥扫了一眼,反手将手机扔进兜里,抬眼看泉姐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随口道:“他……看女团选秀节目。”
陈青泉瞥了他一眼:“这又是从哪儿看的黑料?”
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蔺遥摇头:“当我没说。”
感觉烛茗不对劲,是因为看到他向来漫不经心的脸上不时流露出的不安和急切,他的身体状态好像没有新闻上说的那么乐观。
但他不愿多想,更不愿将有限的同情心分给一个他不喜欢的人。
蔺遥闭上眼,慢慢调整呼吸。
烫手的手机静静躺在口袋里,屏幕还是亮着的,对家的头像右上角上顶着红红的“1”,一条看到却不曾点开的未读。
烛茗:你这周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烛总:自我感觉良好.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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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姐:所以他到底哪里不对劲?
蔺遥:……他tm好像想碰瓷我。
☆、chapter 4
护士妥帖拔去针头,利索收起空输液瓶,转身离开时偷偷用余光打量着病床上的男人。
平时和同事聊天时常听人说,这家医院能偶遇帝都半数以上的明星。她这是头一回为明星患者扎针,用极度专业的表情掩饰着内心的忐忑激动。
没想到第一次就能和实力歌手烛茗近距离接触。
他比视频里好看得多,鼻梁高挺,薄唇紧闭,白得不像话的皮肤似乎自带美颜效果。
身上的大伤都被纱布包裹着,脸上的小擦伤处理后就暴露在外面,让他桀骜不驯的眉眼多了几分凛冽。
实打实的战损状态,多看两眼就心跳加快,小护士轻轻捂着发烫的脸,脚步飞快地离开。
撩人于无形又毫不自知的烛茗在护士走后长长叹了口气,看向手机的眼神有些失落。
选秀决赛重播看了一半,娱乐新闻刷了无数遍,本以为他离开医院就会铺天盖地发出来的探病通稿一个字都没见到。
而他的消息发出去,除了冷漠的问号,再没收到蔺遥任何回复,只有生命值闪了闪,从8跳到9,下一秒又跳了回去。
生命值按什么规则消耗,消耗到零会发生什么,怎么才能重回满格,他都一概不知。除了疑似充电宝……续命宝的蔺遥,他再也没找到和这身体异样有关的人或事。
“随便往别人身上植入这种要命的东西,连个说明书都不给的吗?”
“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举着手机,一遍遍审视自己发过去的那几句话,蔺遥的对话框如同死水一般沉寂。
“你帮我看看,我这话说得哪里有问题?”
他仰头就看见一旁欲言又止的蒋星盼,索性问道。
“卧槽!”蒋星盼接过手机,粗粗扫过,浑身震颤,手机险些被丢出去。
咣当一声,砸在烛茗的被子上。
“……盼盼,知道你砸哪儿了吗?”烛茗低头,嫌弃地将手机从危险地带移开,“你得庆幸我盖了被子。”
蒋星盼斟酌着措辞:“老板,这不是哪里有问题的问题。您没觉得您的语气……格外的……”
“格外的?”
“格外……舔狗。”他吞了吞口水,打抱不平,“卧槽你可是烛茗啊!腿长八米气场A爆的烛总,有必要这么卑微吗?”
烛茗一噎,垂眼看了看那孤苦伶仃的生命值,心说,我还真踏马就是极度卑微,老子也是头一次毫无筹码就有求于人啊!
他绝望地躺平,漂亮的脸上笼上一层阴翳,双手交叠搭在腹部,顶着张“我恐怕到时候就得这么进棺”的不爽模样,一下又一下磨着后槽牙。
“实在不行……我下午就找医生申请出院,就是坐轮椅也得去堵他,他在哪儿我就去哪儿,你订票利索一点。”
只要能活下去,就算对阎王爷笑脸相迎也不怕!
烛茗这么想着,忍不住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
完了,堕落了。我终于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蒋星盼目瞪口呆,听完这荡气回肠的宣言,开始怀疑人生。
他还记得烛茗是最不齿那种见风使舵的嘴脸,怎么他出门拿了趟外卖,他居然要追着他对家满世界跑了?
要不是在烛茗身边这么多年,对他眉眼间的微表情烂熟于心,他真觉得老板换了芯。
“行,我再打听打听。”蒋星盼看老板一点都没有想把这商业机密告诉他的意思,干脆闭嘴认真办事,“对了,活力少女选秀那边……”
“我看的那两个都没进团?”
“赛制不是九人出道嘛,一个第十五,一个十八。”
“在我看来,这俩孩子比前十都有潜力和实力。”烛茗伸手把平板电脑从床头柜上捞过来,准备继续补上后半段没看完的内容。
“一个是早都拿了淘汰剧本,一个是被恶意剪辑害的后期风评下降,再加上比赛中段,他们公司破产,缺少团队支持,和个人练习生没什么差别,能走到现在也不容易了。”
他随手挂上耳机,问:“合同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决赛结果出来后工作室就已经联系她们的监护人了,如果顺利的话这两天应该能把人签下来。”蒋星盼有条不紊地汇报着。
烛茗个人工作室成立六七年,见证着烛茗的星星之火燎至全球。这么多年来,对于那些令人摸不着头脑工作安排,工作室上上下下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就像今天发了疯似的要打探蔺遥行程一样,今年某天,他突然宣布工作室要开始着手准备签约新人的事宜了。至于签谁,什么时候签,全听老板吩咐。
无论是蒋星盼、还是工作室的其他人,大家从来不会多问,只要事情安排下来,他们就负责将它完成得极其出色。
这便足够了。工作室引以为傲的尊严,就是无论何时都要和老板保持高度一致的优秀。
烛茗眼含笑意,满意地说:“看来我以后可以当甩手掌柜了,躺了几天也没见你们消极怠工,跨年等奖金吧。”
“小蔻姐倒是巴不得你当甩手掌柜呢。听说你要住院一段时间,转头就申请了休假。”
“扣扣子休假啦?”烛茗惊讶道,“全年无休都在所不辞的扣扣子?”
“对,她去法国逛时装展了。给你留了话,让你务必老老实实在医院呆着,不准往媒体镜头前乱跑。”蒋星盼说,“呃,如果你要飞去堵蔺遥,路上被拍了,她怎么办?”
“……”
上天为烛茗开了好多扇窗,偏偏关上了最重要的门面。
他有个鲜为人知的弱点,就是审美标准有时和常人不太一样。这导致他为数不多的黑历史,都和辣眼睛的私服有关。
那些色彩跳脱和偏离当下流行的穿搭,是对家粉丝最爱嘲的事情之一。
在蒋星盼眼里,小蔻姐大概就是天神下凡,专门来为他们老板开门的。
扣扣子,本名寇蔻,江湖名讳coco,烛茗的专属造型师。那些完美无瑕的舞台妆造和机场街拍,那些人人称道的穿搭,都是出自这位花重金请来的造型师之手。
当年她看到烛茗的那几套私服,抓着一纸金闪闪的履历头衔越洋而来,咬牙切齿说:“录用我,别用衣服糟蹋你那张脸了。”
烛茗呆滞地递过合同,被寇蔻签字时放的话吓得不轻:“以后不穿我搭的,就别出门了。恕我直言,您就算不穿,都比穿自己的效果好。”
“???”
被扣扣子严加管教了多少年,正常审美没培养出来,叛逆情绪倒是积淀了许多。
烛茗说:“那就让她好好休息。讲道理,我觉得这身病服就挺好看,这么穿着在机场露一面,就是下个季度的潮流。”
蒋星盼:“你忍心看小蔻姐气死在他乡吗?”
烛茗点开视频继续观看,漫不经心道:“那可惜了,我遗嘱里本来还想给她留套房的,她要是比我走得早就没办法了。”
蒋星盼无话可说,他偷偷拍了张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弱老板,打算发给寇蔻。
蒋星盼:看看我们烛总,深刻诠释了那句“时尚的完成度是看脸”的名言,你说呢?
保姆车辗转开到机场停车场。
蔺遥悠悠转醒,取下眼罩,定定坐着,抬手抓了抓头发,等意识恢复。
“看你太累了,刚上高速就睡过去了,就没叫你。”陈青泉伸过懒腰,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没怎么堵车,你慢慢清醒,不急。”
蔺遥揉着眉心,余光瞥见被烛茗三番五次捏过的手掌,动作顿了顿。
第一次是昏迷中无意识所为,没必要计较。今天明明是清醒的,可平时他们连眼神都不多分给对方,怎么突然间就转了性子?
“怎么回事?你确定不对劲的是烛茗,不是他的经济人助理?”
陈青泉疑惑地声音响起,蔺遥转头看去,陈青泉翘着腿,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一脸茫然。
“怎么?”
陈青泉反手把对话框亮给他:“给我发了张烛茗的照片,还问我这是不是就叫时尚的完成度是看脸的?”
蔺遥看过去,屏幕上烛茗敛眸垂头,沉静地坐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拍摄角度是俯视,病服下的锁骨若隐若现。
在镜头前舞台上总是带笑的男人,笑起来多是倜傥而漫不经心,在照片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没有了鲜活表情的点缀,整个人带着清冷的疏离感。
“还时尚的完成度?”陈青泉哼了一声,“论时尚,谁能打得过你?他家粉丝还总是黑你跟在他屁股后面跑,说什么他转型演员你也转型,也不看看这九年走在时尚领域的人到底是谁?他什么意思啊,就因为你去探病,非要过来气我?”
泉姐工作上精明能干,私底下的性格却有些暴躁,尤其是这些年年纪渐长,语气逐渐妈粉化。
蔺遥嘴角牵动:“气你有什么用?”
陈青泉鼻孔出气,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还和他助理有联系?”他问。
他们关系不睦人尽皆知,他竟不知道泉姐居然和对方助理是能私下聊天还发照片的关系。
“一直都有联系啊。我没说过吗?就因为你俩不对盘,我和那个蒋星盼也咬着牙、铆足了劲比较业务能力呢!”陈青泉说,“有时候为了避免撞行程,也会互相打听的。哦,说起来刚才你从医院出来之后,他还打听了你最近的行程……”
蔺遥一愣,想到烛茗发的那两条消息,又看了两眼陈青泉屏幕上的照片。
“照片别删,发我一份。”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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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蒋星盼在病房外来回踱步,心乱如麻。
他失误了,一时手抖的失误。
作为艺人经纪的数年职业生涯,蒋星盼自诩见多识广,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什么危机公关没做过。偏偏今天百密一疏,把老板的病中靓照误发给了对家那位美女蛇般的经纪人。
关于蔺遥的行程,他旁敲侧击问过陈青泉一番,对话框也因此跳到了非置顶联系人中最上面的位置。而寇蔻又恰恰排在置顶联系人中最后一位。
一上一下,连头像配色都那么像,当时他心思都放在和烛茗讲话上,完全没注意自己到底发给了谁。等意识到这件事时,早过了消息可以撤回的时限。
他想告诉烛茗,可烛茗塞着耳机,沉浸在选秀比赛中,一脸严肃。三番五次想要开口,都被他轻轻皱眉的神情吓得退缩了回去。
蒋星盼在病房外转了大概有五圈,护士站都换了一次班,还是没能说出口。
算了,大不了被狗血喷头骂一次,扣奖金,再不济就引咎辞职……
想到这,蒋星盼鼓起勇气推开病房门,冲进去就要坦白。
“那个……!?老板你干什么呢?”
只见烛茗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头矮柜,努力试图站起来,一点一点,向旁边备好的轮椅挪动。额头清汗淌下,支撑的手臂微微颤抖,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尝试了多久。
都说烛茗的精力和体力是个无底洞。哪怕工作连轴转,半个月没有好好休息,到了演唱会,展在舞台上依旧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看不出一丝倦意。
没想到,养病才躺了五天,这人自己就先躺不住了?!
轮椅他一早就备着了,本想等恢复一段时间后,就带烛茗出去通通风。
他是从高处摔下的,虽说只是比一楼高、比二层矮的露台,虽说用花园的灌木作为缓冲,但腿部的伤势仍然不轻,再怎么说那也是接近骨折的伤啊!
蒋星盼无法对那伤感同身受,但也知道该有多么痛。他一步冲上前,架着烛茗就要把他往床上抱。
“你搀我上轮椅,盼盼,我没事。”烛茗抬手抵住他。
蔺遥带来的8%生命值效果出奇地好,原本腿部几乎失去知觉,躺着都难以忍受,现在居然可以挑战下地活动了。唯一糟糕的就是,恢复的痛觉让牵动着每一根神经。
他对蒋星盼说:“我去问问出院的事,你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赶紧回去,好好歇会儿。”
蒋星盼将他扶到轮椅上,见他坐稳便松开手,犹豫道:“我回去的话,晚上没有人看护,你一个人……怎么办?”
“我可以的。”
脸上的笑意如春风化雨,声音淡淡的,不容拒绝。
他骄傲地说过无数句“我可以”,但没有一次比现在更加无力。尽管心里没底,他还是沉下脸,一如既往。只要他人是清醒的,就坚决不愿意将自己狼狈颓废呈现在别人面前,执拗又倔强。
“要不您和家里再联系一下吧。”蒋星盼小心提着建议,心里却有一丝不忍。
烛茗被送进医院后整整五天,热搜和新闻铺天盖地,却始终没看见他家人的踪影。
他挪动的身体顿了顿,摇头:“不用。就送我到医生办公室门口吧,正好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医院里哪来的新鲜空气?
蒋星盼腹诽着,给烛茗披了件外套,将他推到办公室门前,在那双颇有压力的目光注视下,踯躅片刻,给烛茗发了条谢罪消息,接着又向陈青泉澄清失误,拖着脚步转身离开。
烛茗看着蒋星盼的背影,稍稍松了口气。
他向来不喜欢晚上睡觉时身边有其他人,要不是前几天被消耗到干涸的生命值折磨到近乎昏迷的状态,他断不会同意蒋星盼寸步不离地在身边照顾自己的。
安下心后,烛茗抬手推门,医生办公室空无一人。
恐怕要等一会儿了。
手机落在病房里,他只好靠着椅背,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要么在扶手上叩打节拍,要么尝试在心里给老歌重新编曲。
这层楼属于住院部的VIP病房,特需病房的高昂价格保证了私密性和安全性,除了偶尔在楼道响起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好像隔绝了一切世间纷扰。
没有人认得他,也没有人围着他。
褪去那些光环,他又变成一个人,在孤寂的荒原上跋涉,无人问津。
不知怎么,这样的认知突然让他浑身发冷,脑海中的一根线“叮”地一声,崩断。
一旁路过的小护士歪头打量着,踱步靠近,红着脸告诉他,医生大概十分钟后回来。
他收起情绪,轻轻点头,敛眸谢过,在小护士准备帮他时,忍痛推着轮椅进了办公室,不动声色地将小姑娘的好意留在原地。
也将自己一瞬的不安和惶恐留在门外。
“V616?”一道清冷的声音随着推门声响起,“谁把你搬这里来的?”
烛茗抬头望去,年轻高挑的医生一袭白大褂进来,双手揣兜,医用口罩随意挂在下颌。
他喜欢这个医生不卑不亢的态度,一看就不追星,叫他都只叫病房号。
他笑说:“我自己要求过来的。”
医生挑眉看他:“又哪里不舒服?还是想再做一次全身检查?”
“不了,检查不出来的。”他自嘲地耸肩,“挑战医学奇迹的事情我自己知道就好,万一被什么研究院知道,把我抓走解剖了怎么办?”
医生已经在对面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们院精神科离这儿还有四站路,如果需要转院联系我。”
烛茗:“……”
难怪你们院医患关系不好。
“我想问,我明天能出院吗?”他将轮椅转得离桌子近了些。
医生像看智障一样看他:“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
“你觉得可以有用吗?”
“……”
他想辩解两句,想说自己找到了能更快恢复伤势的方法。转念一想,除了自己没人能看见的东西,有谁会信?
正感到泄气,不经意扫过医生白大褂上的胸牌,愣了愣:“顾医生?”
顾医生语气温柔:“什么事?需要我把你送回V616吗?”
“没事,我自己回。”烛茗回过神,换上笑意,“名字很好,听着很亲切。”
胸牌上的楷书,白底黑字写着医生的姓名:顾燃。
“很大众的名字?还是你有朋友也叫这名儿?”
“家里的老爷子也这么叫我。”他说,“小然,然然。”
顾医生有些意外:“是小名?”
烛茗点头,想了想又摇头,含糊地说:“以前叫这个。”
顾燃了然,想来“烛茗”是后来改的艺名,便没再多问。
只是心头有些诧异,这人不好好躺着,专门来找自己聊天的吗?
烛茗申请出院没有成功,套近乎也没成功,琢磨着干脆趁医护人员们不注意直接跑?
不过算盘还没打响,他蓦地瞥见顾医生桌上的银边相框。
里面放了一张照片,深色的人海背景中,少年站在聚光灯下,姿势定格在一个帅气的舞步上。
少年和他身后的应援灯牌闪闪发光。
他瞳孔放大:“这不是白偲吗?”
白偲,前几年风靡一时的男团3Dreamers中的主舞担当,烛茗在娱乐圈为数不多的朋友。糊团之后队友都发展得不错,就他一人转型当喜剧演员去了。
男团偶像和喜剧演员之间的天堑,一个是颜值,一个是包袱。
烛茗始终没想通,这人是怎么狠下心决定这样发展的,为此事惊讶了好久。但此时,他更惊讶于眼前这位反手将相框扣过来的顾医生。
“刚才出去得急,没收。”顾医生依旧和煦,但烛茗觉得他笑里藏刀,“不要投诉我,你想什么时候出院我给你安排。”
烛茗:“……不是吧,你们医院连员工追星都要管?”
顾燃双手摸着相框:“医生要有医生的形象。私生活是私生活,但不能影响职业形象。”
“没看出来您一大老爷们儿还追男团?”
顾医生:“……”大老爷们吃你家大米了?
手腕上的生命值不知怎么又跳到了9%,这次没再跳回去,身上的痛感再次削弱了一分。
烛茗不知道这远程充电到底是走得什么程序,只觉得八卦确实能分散注意力,整个人都没那么虚了。
他皱眉,想知道是不是他对家做了什么。
顾燃见烛茗没有丝毫想回去的意思,默默把相框放进抽屉,提笔开始检查修改查房记录:“听说你和小偲是好朋友,果然脑回路奇怪的人会凑在一起。”
“……我觉得你可以直接说人以群分。”烛茗总觉得顾医生的话有些不对劲,“我哪里奇怪了?”
顾医生目光犀利,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你还好意思说?
他自认为被这万恶之源的生命系统坑了,撇撇嘴,转移话题问道:“我这段时间忙得都没空和他联系,他的喜剧事业发展的怎么样了?”
顾医生笔迹停顿,边想边说:“他最近进组了,在川西,估计也没空找你。”
“可以呀,是个真粉!不过哪个导演的喜剧要去藏区拍?“
顾燃放下笔,仔细打量着轮椅上的这位巨星。不是说这人嚣张狂妄,冷淡得不行吗?谁编的啊?怎么真人这么八卦呢?
他依旧好脾气地解释:“不是喜剧,是正剧。我们小偲出道以来头一个电影资源,虽然是个小配角,但能和郁影帝和蔺遥这样的阵容搭档,很厉害了。”
“顾医生,你平时也给其他病人这么安利吗?这么一本正经地夸奖,和这身白大褂不太配。”
烛茗笑眼盈盈,打趣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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