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时间回到昨夜——

    景信山。

    中原中也带着时透兄弟走后。

    “哟。”

    太宰治看着落到他面前的人，“回来了么。”

    看来已经待了好一会儿了。

    “太宰先生，”伊黑小芭内异瞳里满是诘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从一开始，狯岳就是太宰治引过来的！

    伊黑小芭内压抑着怒火，逼近，再次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伤害无辜的人，就这么开心？

    这分明就是无妄之灾！他们可以不用遭受！

    一身黑衣的太宰治站在漆黑的林间，衣角被风吹起，仿佛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有人拜托我。”他平静地说。

    “不——就算是这样……”

    伊黑小芭内对外人很毒舌，但对太宰治始终保留着一份尊敬。

    现在，他们都能感觉到，那条纽带断裂了。

    “以先生的能力，你不愿意的话没人能逼你！”

    “呵，”太宰治轻笑，“所以伊黑桑现在是在质问我？”

    “杀人的不是我，是狯岳啊。”

    “是你间接促成了这一切！”

    多可怕，夺人性命而不弄脏自己的手——

    明明看上去只是个少年啊！

    太宰治所做的，是黑暗世界再正常不过的事。

    借助第三者的手，利用第三者的杀意，置人于死地。现行的法律无法证明他的杀意，即无法裁决。

    “换个角度想啊，伊黑桑，”太宰治摊手，“如果能度过这一劫，中也和有一郎的想法都会改变，而被激发了潜力的无一郎很快就能成为剑士……”

    “这是最完美的结局啊。”

    伊黑小芭内：“救不回来怎么办？！”

    若是充分了解太宰治的人就不会这样问——

    太宰治的所有计划、谋略，都是在精密计算后得出的。

    “双黑”任务时，他的战术就没出错过。

    或许连中原中也返回的时间、狯岳的战力，时透有一郎的身体状况都算得清清楚楚！

    可惜，在这个世界，了解太宰治的人只有中原中也。

    太宰治也懒得多说。

    “那就当成最完美结局的前奏吧。”

    “一个人都不死就想干掉鬼，怎么可能。”

    唉，果然都是群跟中也一样的笨蛋啊。

    “我无法理解你的想法，”伊黑小芭内道，“生而为人，就会有属于人的感情。眼前有人正在遭受苦难，想施以援手是很正常的事。”

    “至于未来他们还会不会受害，放跑的鬼又会害多少人，这种说不定的事，在救人的当时谁又能想到。”

    伊黑小芭内的异瞳里闪烁着冷沉的光泽。

    “并非所有人都能像太宰先生那样——”

    总能事先预料到状况，不委身于情感而选择最顾全大局的行动。

    或许愚昧，但人类就是这样。

    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在鬼的威胁下，顽强生存。

    所以他们是人，不是鬼。

    伊黑小芭内抽出刀。

    “我果然讨厌鬼。”

    在强大的握力下，刀身很快变红。

    这也归功于太宰治的魔鬼训练。

    太宰治耸了耸肩，“是吗，没关系。”

    他看着指向自己的剑锋，“看来你想当‘好人’啊，伊黑桑，”冷笑，“还是说，‘好人’会让你心里舒服一点？”

    伊黑小芭内挥剑朝太宰治砍去！

    既然剑招会被消除，那就直接用剑砍！

    太宰治看穿了他的意图。

    “想光凭体力与我战斗？”他冷嘲，“我可是鬼。”

    即使赫刀的伤难以恢复，但体力无穷无尽。

    太宰治折扇一挥，伊黑小芭内左半边衣衫被划破，露出手臂，以及上面的蛇状斑纹。

    太宰治进攻防守游刃有余。

    “单凭这样，完全不够。”

    虽然决裂，但近五年的教导也让伊黑小芭内知道，太宰治说的每一句话，每个眼神，或许都有涵义。

    单凭，单凭……

    还差什么吗？

    “多余动作太多，呼吸杂乱，你的‘蛇之呼吸’完全没掌控到精髓嘛，这几年真是白学了啊，伊黑小芭内，”太宰治叹气，“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虽然被大正的剑士杀掉是种新奇的死法……但就凭你，还杀不了我。”

    所有攻击都被消除，伊黑小芭内身上也添了许多伤口。

    完全不是上弦之贰的对手！

    究竟还差什么？！

    伊黑小芭内努力冷静，思考太宰治的话。

    蛇之呼吸，还有之前太宰先生让自己和镝丸的配合……

    蛇嗅觉灵敏，能用舌尖分叉感知空气中的气味粒子，但视觉和听觉极差，也就是说，部分感官是无用的。

    难道……

    试试！

    伊黑小芭内紧盯住太宰治的身体，忍受剧痛，将所有力量都集中在双眼。

    “！！！”

    他瞪大了眼睛。

    那是……

    “……呵。”太宰治唇边勾起不太明显的弧度。

    看来终于明白了啊。

    那瞬间，太宰治的身体在伊黑小芭内眼前变为透明。

    【通透世界】——

    那是竭尽全力忍耐痛苦后才能达成的至高领域。

    要求使用正确的呼吸和动作，用最小弧度的动作使出最大的力量。就像人认真听声音时，会闭上眼睛。选取那瞬间最必要的东西，如此，大脑便会变为透明。

    进入通透后，对对手攻击和自身情况把控，都会有显著提升。

    鬼由人变来，身体结构大体相同，也能做出细小的调整，毕竟鬼舞辻无惨就给自己造了七颗心脏五颗大脑。

    伊黑小芭内似乎看到，太宰治的体征，一部分为人，一部分为鬼！

    “？！”

    太宰先生到底是人是鬼？

    还是说，他可以自由控制鬼化？！

    伊黑小芭内突然意识到，他对太宰治知之甚少。

    除了传唤时，对方在做什么，他都不知道。

    脖颈一痛，伊黑小芭内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太宰治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蹲下身，手放在他额头。

    “我必须要消除你部分记忆，伊黑桑。”

    “为了那个未来……”

    他起身离开。

    “我期待你可以杀掉我的那天。”

    ……

    “……”

    “……醒……”

    “……醒醒。”

    伊黑小芭内再次睁开眼时，天已明。

    黄红发的青年舒了一口气，“太好了，你醒了。”

    他道：“我看你睡在路上太不安全，就把你挪到树下了。”

    虽然这样说不太礼貌，但对方精神炯炯的样子就像只猫头鹰。

    “我叫炼狱杏寿郎！”

    “……伊黑小芭内。”

    “伊黑桑是剑士吗？”

    炼狱杏寿郎留意到他的剑，以及掌心的茧。

    伊黑小芭内没回答，反问：“你是鬼杀队的人？”

    对方穿着队服。

    “是的！我正在努力，争取成为鬼杀队的柱！”炼狱杏寿郎朗声，“到时候当我继子，让我照顾你吧，伊黑桑！”

    “……你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捡啊，万一我是坏人呢，长点心啊，”伊黑小芭内毒舌，“况且我也不是鬼杀队的人。”

    “你的气息不是坏人，”炼狱杏寿郎爽朗中多了一丝敏锐，“而且，这把刀……是日轮刀吧？”

    伊黑小芭内一愣。

    奇怪……

    总感觉像忘了什么。

    “我不知道。”

    “是这样啊。或许是从哪里弄到的吧，”炼狱杏寿郎哈哈大笑，“听说大岳山那边有一只猪，常常会跟队员比力气，夺走对方的刀呢。”

    他道：“半个月后藤袭山会有最终选拔，通过后你就是鬼杀队的人了！”

    “……”伊黑小芭内默默从地上爬起，离开。

    炼狱杏寿郎的大嗓门远远传来：“我在鬼杀队等你！伊黑桑！！！”

    伊黑小芭内扶额。

    真是……令人头疼的热情啊。

    小镇医馆——

    中原中也：“我要加入鬼杀队。”

    做出这个决定，因素很多。

    最主要的原因，是锖兔。

    最后的推力，是时透兄弟此次受袭。

    虽然获救，但中原中也再无法冷眼旁观。

    某种意义上讲，袭击他身边的人，比袭击中原中也本人更让他生气！

    只是……

    中原中也顿了顿，不知如何开口。

    产屋敷天音朝他深深鞠了一躬。

    太好了……

    耀哉大人说过，若是中原中也愿意加入鬼杀队，光明的未来将指日可待。

    她叫来产屋敷雏衣：“带中原先生去找耀哉大人。”

    “是。”

    和产屋敷夫人一起来的一对银发女孩，七八岁的样子，一名叫雏衣，一名叫日香。

    没记错的话，鬼杀队主公现在二十左右，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十三岁就有孩子了吗卧槽。

    路上，中原中也随意地想着。

    大概是为了尽早传递信念吧。

    不过，子嗣，对他们这种黑手党而言，则没什么意义。

    走了两个时辰的路，中原中也在宅邸深处见到了鬼杀队主公。

    一向沉稳的产屋敷耀哉喜形于色：“中也能做出这个决定，我非常高兴。”

    中原中也神色凝重。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中也，”产屋敷耀哉道，“我并非什么高位之人，你也不必将我视为上级。”

    “只要中也能在鬼杀队内帮助他人，守护他人，这就够了。我的愿望仅此而已。”

    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和森先生那时不同。

    “……”

    中原中也脱帽置于身前，微微低头。

    虽然中原中也没有行效忠之礼，但对产屋敷耀哉而言，这已足够。

    中原中也对过去首领的忠心，恰好证明了，他不是会背叛组织的人。

    产屋敷耀哉微笑：“虽然我知道中也的实力，但最终选拔还是需要参与一下。半个月后会有一场。可以的话，中也届时可以前往藤袭山。”

    “通过最终选拔，就能拥有队里配备的装备了。”

    “是。”

    中原中也离开后，产屋敷耀哉望着庭院外的天空，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

    “嗨，小橘子~”

    回到医馆，中原中也看着坐在凳子上的那人，不爽，“为什么你这家伙会在这里啊。”

    “我听说景信山上的人遭受了袭击，刚完成任务就马上赶过来了。”

    中原中也走过去。

    “这家伙已经醒了。不过他弟弟似乎大脑有部分损伤，需要点时间才会醒，”上司几太拍拍大腿，“小橘子，要不要坐这里？”

    一条凳子被他坐了，一条被产屋敷天音坐了，已经没凳子了。

    中原中也呵呵。

    “可你这样看不到病床吧。”上司几太苦恼。

    “老子没那么矮！”

    中原中也看着躺在床上的时透有一郎。

    “我还活着啊……”时透有一郎低喃。

    “是啊，你和你弟弟都活得好好的。”

    上司几太把中原中也拉过来，抱住腰身，下巴枕在肩膀，望向时透有一郎：“你有做剑士的才能哦，竟自己参透了霞之呼吸。”

    中原中也剧烈挣扎。

    不要在他耳边说话啊，痒死了！

    这是把他当成支撑架了吗？！

    上司几太凭借体型优势强行压制住了中原中也的挣扎。在医馆，中原中也也不敢放肆动手。

    混蛋！

    出去后再算账！

    时透有一郎：“霞之……呼吸……？”

    “算风之呼吸的衍生。”上司几太回答。

    中原中也不明觉厉：“了不起啊你这家伙。”

    话说呼吸到底是什么？？？

    “不过呢，有一郎不打算当剑士，即使参透了也没什么用吧，”上司几太笑眯眯，“那么高的天赋，可惜可惜~”

    中原中也斜眼。

    你的表情里完全看不出可惜啊。

    “啊对了，你弟弟可能会暂时性失忆。”

    中原中也瞪大了眼。

    什么？！

    “虽然人没醒还不确定，不过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比较好。”上司几太道。

    沉默片刻，时透有一郎道：“我要成为剑士。”

    上司几太笑容不变：“你的左手手腕被伤到了哦。会比常人更辛苦，还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即使这样也要成为剑士吗？”

    时透有一郎点头。

    “那家伙连饭都不会煮，还失忆……”

    叫他怎么放得下心！

    “喂，”中原中也偏头看上司几太，“呼吸到底是什么？”

    不就是吸气呼气吗，怎么还分类型了。

    “嗯……”上司几太凝视那双蓝眸。

    【呼吸就是天灾，心脏会跳动的神明。】

    ——魏尔伦曾说过的这句话，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中原中也追问：“鬼杀队员都要使用呼吸吗？”

    “也不是。队里也有不会呼吸照样杀鬼的剑士，”上司几太道，“我觉得小橘子你就算不会也没问题啦。”

    中原中也一脸狐疑地望着他。

    上司几太的狗嘴里什么时候能吐出象牙了？

    “因为中也这么笨根本学不会啊！”

    中原中也：“……”

    乒乒乓乓！

    稀里哗啦！

    医馆房屋晃动，犹如小型地震爆发。

    ……

    最后两人被双双踹出了门。

    “不要在我的医馆里打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