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巫婆子

    手机闹钟唱起了歌，月白轻轻睁开眼，胸前冰冰凉凉的：“天亮了……”

    “嗯……”杨云闷声应答，脸上带着几分餍足的柔情，半眯着眼睛，还在她身上胸前流恋，沉着嗓音，“我还不想走……”

    “你不回去上班，小心同事告你状，帝君大人批评你。”她推了推他的脑袋。

    “夫人这是赶我走？”他抬起头，浅浅地露出个迷人的笑容。

    “我也是为你好。”月白无辜地辩解。

    他带着笑意吻上她的双唇，唇齿之间轻飘飘地低语：“同事告状最好，最好帝君大人罚我不许回去，我就可以天天夜夜留在你身边……”

    “你这……”月白好不容易松开他的双唇，丢下四个字，“不思进取。”

    杨云：……

    被同僚说他不思进取不痛不痒，但夫人说就不一样了。

    被夫人嫌弃、不思进取的夫君不是好夫君，受了点打击的鬼帝慢吞吞地起来穿衣服，颀长高挑的身躯毫无遮掩地站在她面前，没有多余的赘肉，六块腹肌被衣裳包裹起来了，又是一副温文尔雅的精致模样，哪怕已经见过几次，小妻子依然红着脸，脑海里蹦出许多词语：性感、有安全感、模特身材。

    只可惜这副身体会千千万万年地冰冷着……

    想到这里，月白突然悟起现在是夏天，那要是冬天，她岂不是抱着一大冰块睡觉？

    他挽起如丝长发：“月月……你在想什么？”

    “不告诉你。”月白神秘地笑了笑，带着几分天真烂漫。

    “你……”他俯身靠过去，月白用手撑住他的肩膀：“别！别过来，你快回去上班！”

    于是，杨云继续慢动作地系衣带，月白也没见他魂体几次，好像古装服饰都差不多，杨云来来去去就两套的款，都很正式，像古装剧里的官服，红日小夜套着凭体到处跑，每次见面都有不同的衣服炫耀，唯独不变的是那火红的头发和粗金链子，她不由得好奇起来：“杨云，你好像衣服不多，还都是差不多的款式。”

    “嗯，都是冥府定制的官服。”

    “你自己的衣服呢？”以前他套着阳间凭体的时候骚得很，三头两天上网买衣服，打扮得跟个时尚潮男似的，一天换一个风格，这归位回冥府了，反倒不买衣服了？

    “呵……”他不经意地笑了笑，“除了你，我在阳间没别人了。”

    “嗯？”月白不解。

    “月月，你知道为什么有的鬼衣衫褴褛，有的鬼却穿着光鲜吗？”

    月白摇摇头，以前还真没留意过这个问题，她接触过的鬼，像李莉、小文她们死后衣服也很整洁，就算死相难看也不至于穿得落魄，有些鬼也的确衣不蔽体狼狈不堪，她还以为是鬼自身的喜好呢！

    “那些都是阳间的亲朋好友烧给他们的，我在阳间没亲人，自然是穿冥府定制的官服。”他说这话的时候，月白觉得有几分心酸，跟他生活了这么久，在知道他是鬼之前，他都是各种买买买衣服来自己打扮，殊不知原来本体没几套衣服可以换。

    她心不在焉地想着要不要去买几套烧给他，杨云在她额上轻啄一下：“我先回去了，晚上见。”

    身形随着话音悄然消失，留下她一个人在房间里。

    月白腰背酸痛地下楼来，杨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也没能怎么睡，热恋期的确巴不得天天腻在一起，早晨这会儿倒是有点困了，李婶又给他们家送早餐了，她最近开始做早餐到巷口去卖，儿子儿媳不在了，她得养活两个孙女，但是对月白家挺感恩的。

    月翰成打理好院子的盆栽，看她睡眼惺忪地下来：“月小白，你今天还打算去上课？”

    “不上课能干嘛？蹲在家里备孕？”她忍不住吐槽。

    月翰成噎了一下，试探性地问：“杨大人要你生孩子？”

    “不知道，反正他就是……”月白努努嘴，越说越小声了，“就是不肯做安全措施，还说没那么容易怀上的。”

    月翰成干咳两声，作为父亲，跟女儿交流这种事情的确是尴尬啊，可为了女儿的幸福，他厚着脸皮：“是的，理论上是这样，当年我已经死了，为了守阵眼后继有人才跟白露结的冥婚，为了生你，努力了七天七夜才播种成功。”

    “哎！”月翰成叹气，“冥婚之前，我还活着的时候跟白露有过几面之缘，但是死了突然要结冥婚，我们都很尴尬的，好像被逼着配种一样，我是挺喜欢她挺爱她，可也不知道白露怎么想，心里有没有怨恨过我。”

    没有感情基础的啪啪啪和生孩子，可想而知，大部分都是为了阴阳两界的安宁之类的思想在支撑吧？

    望着父亲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月白远目……

    月翰成见场面尴尬，连忙转移话题：“待会我去敬老院收拾那个丫鬟，你一起去不？杨大人说最好让你去。”

    “嗯，一起去吧。”月白点头。

    “叫个什么网约车，你们年轻人的玩意，我不会叫。”月翰成提醒道。

    “为什么？”

    “那啥，我们家的车走了山路早上我开去保养了，白长青昨晚被小夜灌醉了，阿花说喝了冰啤酒来大姨妈痛得起不了床。”

    大姨妈……

    这一刻，月白终于意识到……一身健壮肌肉的阿花，真的是个女的！

    打了一部网约车来到敬老院，已经被特警包围封锁了，根本没法进去，这下难倒他们了，见鬼都不怕，但特警部队全是配枪战力，不能招惹。

    “出事了？”月翰成远远盯着诡异的敬老院。

    门口的警车旁站着几个警察正在部署工作，月翰成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高警官，用手肘碰碰月白：“人太多了，我们速战速决，闺女，你在这守着。”

    说罢，月翰成突然晕了过去，月白慌忙扶住他，却还是让他跌在地上了：“爸！”

    月翰成魂体出窍：“我上去解决了就下来，你拖住他们。”

    眼看着有个中年大叔晕倒，围观人群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他们父女身上，正在部署工作的几个警察寻声望过来，月白只好硬着头皮：“警察大哥，帮帮忙，我爸突然晕倒了！”

    高警官直径走过来，见如此情形，不由得皱了眉，扶起月翰成的凭体：“月同学，你过来。”

    月白心虚地跟着他进了敬老院门卫室，高警官把月翰成的凭体放在沙发上，开门见山严厉地警告：“月同学，我不知道你们父女过来是为何事，但我说过，希望你们不要再牵涉到这种案件里去。”

    “额……”月白一时言塞。

    “月先生是装的吧，你们歇一会快点离开，不然我要以妨碍公务驱逐你们了。”高警官斩钉截铁，毫无情面可给。

    月白难为情地笑了笑：“不是装的……”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枪响在三楼响起，外面围观的人群炸开了锅。

    月白和高警官同时站起来，只见昨晚和高警官一起出动的年轻警员小何，他神情恍惚对着月翰成的魂体开了几枪，高警官看不到月翰成的魂体，冲出去喝道：“小何！你干什么？！”

    小何转过脸，全身散发着黑气，他举起枪对准了高警官和月白的方向。

    月翰成念着锁鬼咒，手上的灵锁已经快要崩断了，小何身上全是凶煞的邪气，比山里那位大小姐更甚，月翰成用尽全力束缚她，月白快步跑上去，强行念咒度魂。

    小何呈现一脸凶相，面目狰狞，说话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一个小丫头也想度我？”

    月白见没法度魂，立即念起宝诰。

    她跑到了三楼，两只二脸懵逼的鬼差也出现在她面前了，其中一个呆呆的望着她：“杨大人召我们？”

    “你傻啊，这是杨夫人。”另一个精明点，戳戳他，然后对月白谄媚：“杨夫人好。”

    “咦？杨大人居然有老婆了？昨天还看到醧忘台酒吧的头牌去罗酆山找他呢！”呆的那个憨憨地问。

    “这不是废话吗？杨大人没有妾室，娶妻也是低调得很，从紫微垣回来才归位，好多女鬼还想接近他呢！”

    要不是情况紧急，月白还想打听下去，但理智让她打断了他们的闲聊：“你们快把那个女鬼带走！”

    呆鬼差吓了一跳，抱住同伴的大腿：“我滴马鸭！那个鬼魂的道行比我还要高！”

    另一个二话不说甩出铁索，却被一股强烈的煞气弹开，小何脸上手上冒着暴怒的青筋，月白后退几步，问鬼差：“你们锁不了？要谁才能锁得了？”

    这下两个小鬼差面面相觑。

    月白见他们不回答，念起了杀鬼咒，既然锁不了，厉鬼不能留。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咯……嘻嘻嘻……”身后响起了一个阴阴森森的声音，月白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个老巫婆。

    小何怔了怔，冷笑道：“老巫婆，我在这里几年没杀你也是看在你能通灵的份上，今天这些人来灭我，你反倒来添乱？”

    “错，是我没杀你。”老巫婆眯着眼睛盯着她，手里紧紧捏着木制的人偶，突然，眼睛猛地睁开，瞳孔缩小，暴怒地吼起来，“你干什么？！”

    小何在那一刻身体僵硬地倒在地上，月翰成连忙上前检查他的气息，高警官飞奔上来。

    老巫婆周身泛起了诡异的阴气，望着眼前的人，五官都拧成了一堆，像个愤怒的怪物：“臭老太婆，引我上身能保住那个警察又如何？”

    上身？

    月白终于发现有何不同了，现在在说话的是丫鬟，而不是老巫婆。

    “我可没那么伟大。”老巫婆的声音从人偶里传来，瞬间，老巫婆的身体动作僵了一下，目光锐利，一针扎在受伤的人偶头顶，震耳欲聋的惨叫响彻楼道，呼啸而过的阴风席卷三楼走廊，一股邪煞的黑气从人偶中冒出，人偶自燃起绿色的火焰。

    高警官上来只见到月白和老巫婆在对峙着，心生疑虑，下一秒，他跑过去把小何铐住。

    老巫婆诡异一笑，声音容貌都恢复正常了，她看了看烧成黑炭的人偶：“跟我斗，还早着呢。”

    “这是……怎么回事？”月白没看懂，刚才的确见到丫鬟的鬼魂上了老太太的身，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月翰成神色凝重：“老前辈，您的做法太危险了。”

    两个鬼差瑟瑟发抖，解释起来，老巫婆强行通灵，让鬼魂上自己的身，一般鬼魂对自己能上身的躯体比较有把握控制，但老巫婆在鬼魂得意的一瞬间又对调回来，心狠手辣把她灭了，直接魂飞魄散。

    可这由于是厉鬼，所以冥府会给老巫婆记一笔功德。

    “呵呵……我通灵一辈子，危险？”她望着月家父女俩，意味深长，“你们就是我要等的人，带我走吧。”

    月翰成黑脸：“为什么我要带你走？”

    “我不想住敬老院了，你们不带我走的话，以后还会因为别的事来求我，而且不止一次。”老巫婆笑眯眯的。

    高警官把小何扛在肩上，走到她们面前，严肃地板着脸：“月同学，老人家，请你们不要装神弄鬼！”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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