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6)
想要试探她的底牌,那么茶玖必输无疑。她唯一能做的,是主动牵引话题,问清施和的目的。
“不知……皇叔前来,有何贵干?”茶玖扶着身后的墙壁勉强站直了身体,她斟酌了好一会,似乎在犹豫怎么开口。
听到“皇叔”这两个字,施和的眼神变得锐利了几分,“陛下可能忘了,我已经叛离了立吾国。”
贺喜的力度又开始慢慢的加大,茶玖被迫地憋红了半张脸,施和却没有再刻意的提醒,他偏着头,看向宫门的另一端,“陛下是个聪明人。此次冒昧打扰,是有些事情想与陛下谈谈。”
“可……这就是你……谈话的态度……吗……”喉间的空气一点点被挤压,贺喜并不是在公事公办的压制她,而是通过着一些微小的动作不动声色的折磨她。茶玖与贺喜离得很近,迎着月光,她能轻易地看到贺喜瞳孔中细微的跃动。
疯子。
施和不在意的撇了撇嘴,抱着肩看了一会茶玖的狼狈,“阿喜,够了。”
贺喜松了手,没有了支撑,茶玖立刻捂着脖子跪倒在了地上。她剧烈的咳嗽着,脖颈处红了一大片。施和轻笑了一声,这才是他所期待的模样啊。
“走吧。”等到茶玖咳得差不多了,施和居高临下的说道。
夜色静得吓人,茶玖本就挑的是条偏僻的小道。而施和却比她更加的熟门熟路,领着她穿过了无数小道,最终来到了一个布满灰尘与蜘蛛网的宫殿。
“你在这等着。”施和对着贺喜说。
茶玖呆呆的仰着头,看着陈旧的大殿,记忆里的轮廓慢慢的重合。
——
如果记忆有颜色,那么在白遥的记忆里,一切涉及了母亲的画面都是昏黄色的。
母亲好像总是很哀伤,即便是对着她笑着,也无法掩饰笑容里的苦涩。母亲经常用一种复杂的神情看着自己发呆,如果不是自己主动要求亲热,母亲或许也不会有主动抱自己的想法。就连说话也是,诺大的宫殿里,跟她接触最多的,除了奶奶便是跟随在母亲身边伺候的宫女了。
一切的终结,是以母亲的身体支撑不住为起点,生平第一次被她主动拉在跟前,一点点的述说那些苦衷与不舍。
“是娘对不起你。”
“遥儿,你别怪娘。”
“遥儿……”
白遥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抹去滑过女人憔悴面容上的透明水珠。
“不怪娘亲……”
她不是没听过宫人们的杂言碎语,那样反复的议论与惋惜,即使不明白内容,但还是将那句,“多余”“可怜”“不该有的存在”统统听进了耳。自那以后,她才减少了与母亲的亲热。
她是个错误。
“是遥儿的错。”
在白巧的最后一点鼻息消失前,她轻轻的靠在了她的胸膛上,“让娘受苦了。”
她比任何人都想逃离皇宫,逃离这个自己不该存在的地方。
。
脑子里的杂音细密,视线也开始破碎,茶玖抹了抹眼睛,想要将眼前的虚幻景色揉去。
“怎么?”
光线昏离下,施和的表情罕见的缓和了许多。
茶玖迅速低下头,她摇了摇头,“没怎么。”
心突如其来的惊悸。
有点不对劲。
这份深处的记忆,竟然是她不曾知晓的……
施和目光深沉的看着殿内的景物,久久不语。无论内心再怎么恨,再怎么痛苦与绝望,每一次踏足这个地方,还是无法抑制的去想起与她的点点滴滴。
伺候她的宫人说,她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倚着墙柱看着南方发呆。
那时南蛮来袭,他一直在战场上,寻也寻不到机会回来见她一面。
施和将手覆在台柱上,想象着那个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熬过这些日子。
那个孩子……施和知道自己是不该去恨他的。可是,只要看到那双像她的眼与自己相似的面容,内心的怒火便无法克制。
“她有和你提过我吗?”
茶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把自己蜷缩起来蹲在了地上,从脚底钻上来的如针刺般的刺痛折磨着她。发自灵魂边缘传来的撕扯的痛楚,让她咬紧了牙关。这不正常。原身灵魂正在与她争夺身体的使用权。
哪怕是在第二个世界,她都没有被这样强硬的拉拽过。
还有那一段横插的记忆……
这太不对劲了……
世界画面定格。
。。。。。。。。。。。。。。
“你做什么!”
控制室里,穿着五颜六色的华丽衣服的少年暴跳如雷,“你疯了吗?”
系统哪里敢告诉茶玖,它之所以能够恢复得这么快,是因为走了后门——奕笙。另外一位时空横沙控制者。奕笙敲了敲手里的键盘,“这个世界太慢了。”
“慢又怎么样?”
“老子牺牲了这么多,你想这样把老子糊弄过去?”系统这个小心眼,还在计较茶玖拔了它的毛。
“好。”奕笙停下了手里的操作,“能量还我。”
系统:……
“有话好好说嘛~亲~”好不容易恢复了羽毛,它才不要这么轻易地还回去,“我想说,您这样干预世界,会对世界规则造成一定的干扰呢。”
奕笙轻笑,果然什么样的宿主什么样的系统。
“我不想等了。”
“这个世界想办法给我结束了。”
“哈?您这不是为难老……我吗?”系统追在奕笙后面,“戚潇怎么办?”
“主剧情好像才展开一半……”
“我不要毁了我自己的世界……”
“你没有选择的权力。”奕笙转过头,“按照这样下去,她是不可能完成任务的。”
奕笙掌握足够的权力,所以可以直接看到世界结尾。
“她马上就要死了。”
施和会杀了她。
“如果剧情继续发生,她将无法被挽回。”
因为白遥的死亡,戚潇会彻底开启黑化而毁灭世界。
“你选。”
系统咬牙。
“您……对她好一点……”
奕笙想要从系统这里要走茶玖。
“嗯。她和我曾经有段缘。我不会怎么她的。”为了这个人,她可是蓄意破坏了不少这家伙的世界。她无法直接去触碰那个人,所以只好让凤凰作为契机了。她在每一个世界的反派上都寄托了她的一缕魂息,破坏世界的同时,又牵动着原剧情的变更,以尽可能得到凤凰的关注。
可怜的系统对自己被奕笙戏弄于鼓掌的事情并不知情。与茶玖相处久了,好不容易有了点感情,这会又要把她交给别人……说到底,内心还是不舍的……
“不必太感伤。我会带她回来看你。”只不过以另一个身份。奕笙眯着狐狸眼,拍了拍系统的肩膀。
章节目录 兔子精与医女的故事【一】
脑子里像是被注入杂音无限回响, 痛感经由灵魂传到了身体的每一处,也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久,茶玖才颤巍巍的扶着空间壁站了起来,张口第一句, “系统, 我真是日了……”
“……你哪位??”
眼前这个穿得五颜六色的杰克苏少年捂着嘴轻咳了几声,“妮儿, 是我……”
茶玖脸上摆出的客气表情仅维持了一瞬,她仔细的打量了一会系统的穿着打扮, “啧, 一如既往的龟毛……”
如此绚丽夺目还五彩斑斓,除了某野鸡的奇葩审美,她还真的想不到有谁能够品味与欣赏。
“滚!”系统原本紧张的情绪立马被转移, 他毫不犹豫的回怼道。
初见的尴尬气氛得到缓解,两人在难得的默契里共同沉默了一会。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嗯……世界能量不足以维持运行, 所以自动将你弹了出来……”系统吞吞吐吐地说。
“你当我傻子吗……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灵魂撕扯的感觉……”茶玖无语了。
“记得第二个世界吗, 当时就是这样的感觉。”
“只是第二个世界的撕扯较轻, 只有轻微的麻痛而已……”茶玖看着青年的脸, 想要得到系统的解释。然而系统却难得的智商上线, “你怎么会有第二个世界的记忆?”
按道理, 第二个世界的规则应该早早就剥夺茶玖不该有的记忆, 如今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为什么她会记得灵魂撕扯这件事?
“啊……我不知道啊。可我就是知道我的灵魂曾经被撕扯过。”茶玖刻意的撇开了第二个世界的字眼。
“……是吗?”系统狐疑的摸了摸下巴。
茶玖无辜耸肩,一副我也不知道, 你不要问我的样子。
第二个世界时,靳囡因为执念过强,强行地夺了身体的使用权,转而通过她得知了世界剧情。由于争夺身体必然会导致另外一方沉睡,并且造成一定的灵魂伤害。在屏蔽了系统后,靳囡通过灵魂交涉,提出了补偿的要求。
“我不知道我可以要什么……”茶玖说。
“我就是一个单纯的跑龙套的……”
“跑龙套?”靳囡掐了掐指甲,“这是什么?”
虽然这样问着,脸上的表情却没有流露出一丝感兴趣的样子,“快点。提个要求。不太难的我能帮你。”
见恩忘义可不是靳囡的原则。
“呃……”茶玖挠了挠头,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说起来你的身上好像有个灵魂结印,不过看上去有些破损的渗透。”
“那是什么?”
“被封锁的前世记忆。”
“跑不跑龙套什么的我不懂,但是你身上的执念不比我少。”
“哈?”茶玖诧异了。
自她有意识以来,她便一直在快穿部门工作。部门里,比起别人的干劲满满,茶玖总是略微迟钝。反复多次的主任务执行进度过慢后,部门高管便直接将她调配到了龙套组。
“灵魂结印的力量渗透,导致你的思维容易迟钝与情绪多样化。”
“被封锁了前世记忆然后重新安排和引导你拥有崭新的记忆……”
“做着自己都不明白的事情……”
“如此岂不是被人戏弄于鼓掌之中?”
“我……”茶玖的脑子乱成了一团。任谁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这么快接受自己的世界竟然是被塑造的事实。
“你这个系统好像很有趣。”
“还有所谓的规则。”通过茶玖,靳囡不难看到她的第一个世界的全过程。
“世界规则确实剥夺情感塑造新人物。”
“可记忆的清除,只有你有保守的权利呢。”
茶玖对上了靳囡饶有兴趣地眼。
那么。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系统的潜性功能擅自剥夺了茶玖的记忆,并主动传送回了快穿总部。
她沉顿了很久,“你能帮我解开灵魂结印吗?”
“我可没那能耐。”
“最多只是让你拥有记忆轮廓。”
“你要不要?”
茶玖用力地咬了咬牙,她低下头,“要。”
她也想要去回望故事,而不仅仅是被遗忘。
每个曾经扮演的角色,最终也不过是成就了她人。她只是短暂的来,留下衍生体后又快速离开。往复多次后,内心的疲惫便达到了一个巅峰。无法抒发又无法逃离。
被封锁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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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奇了怪了……”这样的情况它还是第一次见,又是否该向主系统汇报?
“你的能量已经恢复了?”系统这个脑瓜子,平常智商也不怎么在线,可今天就是罕见的开了窍,茶玖开始不动声色的扯开话题。
“差不多了。”一说到这个,系统的脸色复杂了几分,“还差一点。”
“可能还需要你去做一个任务。”
“但是……”系统停顿了几秒,“会是另外一个高级执行者来带你执行流程。”
“什么意思?”茶玖问。
“我手上还剩下几个世界没有修缮完,所以……有些分身乏术。只要再修复完下一个世界,你就可以离开了。”早先与茶玖签订契约,其实是系统担心茶玖耍赖,故意把后果说得过分严重。
它自己也没想到,放了这么久的求救信号会被奕笙所检测到。
时间横沙的掌握者都是规则推选出来的绝对强者,至于它自己……完全就只是完美的继承了凤凰该有的使命 (**)*b
要不是眼见着恢复无期,它才不会和奕笙打上交道。这人的名声它听过,抹杀崩塌世界之子的超强执行官。简称,人形武器。
这特么谁敢接近?
“哦……”茶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想起那位大人口中的“有段缘”,系统来劲儿了,“说起来,我想问问你,是否还有灵魂最初的记忆。”
“那是什么?”
系统表情奇异,“你来快穿部门难道没有契机?”
每一个被挑选出来参与快穿部门的人都有着各自的故事。他们或多或少抱有执、谷欠、念、憾……诸如此类的执妄,因而被世界挑选,最终送入快穿部门。
灵魂结印?茶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
“我不知道。”
“不可能啊……”系统在操作台按了几个按钮,凭空出现的屏幕上很快浮现出一段红色的警告文字。
“权限不足,无法查看”
此时已经被八卦之火蒙蔽了内心的系统,“你等着!爷给你破了!”
一想到自己要成为第一个知道奕笙八卦的凰,系统整个血液都沸腾了。本来这个世界它就对不起茶玖,顺便也就当作赔偿的礼物好了。
茶玖要是知道自己是被顺便帮忙的,非得捶死系统不可。
只见系统在操作台一顿噼里啪啦的操作,好不容易解开了层层禁锢,只剩点下确认这个键盘的时候,某统的脑子再次上线,“感觉自己好像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
“现在撤退应该也还来得及吧……”系统临时打了退堂鼓。
茶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操作台旁侧,她淡定的摇头,直接按下了确定键,“不,来不及了。”
系统:╭( _)╮!!!
头一回被坑的系统陷入了惊吓之中,它一动不动地待在原位,身体保持着战术性后仰和瞪出的眼珠子与凸出的双下巴。
“你??”
茶玖掏出了隐隐发烫的手腕,临职便戴上的电子手表上无端地显示出“玉漱”两个字。紧接着,便是排山倒海的记忆袭来。
……
彼时,玉漱还是普通的兔子精,要说她唯一的特点,大概就是她的皮毛是兔子窝里最白最软最蓬松的。在玉漱还没长大之前,很多公兔就觊觎上了玉漱。然而一切的转变是在于某次,玉漱偷溜出去觅食,正好撞见命运之子历劫,飞升之余留下的少有仙气被她无意吸食,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后,玉漱便晋升为了兔子精。
作为兔子窝里唯一一只能够修炼化形的兔子精,玉漱顺理成章地被推选成了兔族长老。
而兔族的天敌乔凛,一只可以随意幻化人形的黄鼠狼精,仗着自己持有法力,一直肆无忌惮的残害兔族子嗣。听闻玉漱修炼成精,他便整日琢磨着如何吃了玉漱提升修为,而极少对兔族子嗣下手了。兔族以为是玉漱威慑住了乔凛,一时间纷纷对玉漱赞叹有加。
只有玉漱知道自己整天提心吊胆疯狂逃窜的心酸生活是如何度过的。
森林里,就玉漱所知,一共有四只能够幻化成人的妖精,包括她。
乔凛,黄鼠狼精,兔族天敌,生性狡猾,诡计多端。
申季,狼妖。在申季尚未修炼成人形之前,曾经在一次人类的围捕猎杀中被重伤,无辜路过的玉漱出于同情心,象征性送了一个胡萝卜,从此就被申季惦记上了。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再加上种族差距太大,为了避嫌,玉漱很少与申季来往。
湘襄,花妖,本体是雏菊,却是森林里的植物中的山大王。玉漱会认识她完全是因为湘襄深知森林里哪里有最好吃的胡萝卜。
以及。一只极通人性却无法修炼成精的鸽子精,朝拾。整天在森林里咕咕咕咕咕咕咕,只有玉漱听得懂它在说什么。
章节目录 兔子精与医女的故事【二】
为了尽可能的躲避乔凛的追杀, 玉漱昼伏夜出,整日含辛茹苦的囤积食物。有时候实在是闲不住了,还会偷偷摸摸地去找湘襄, 听她讲些人间的故事。
“蠢兔子,你怎么又来了?”参天大树旁的小小雏菊默默地扭转了个方向。
“我大舅的表妹的邻居的婆婆告诉我, 乔凛今天去到西树林修炼去了。”玉漱一本正经的说。
湘襄:……
“所以我跑出来啦。”雪白色的小兔子蹿到了雏菊的正面。
“上次的故事你还没有讲完……”玉漱欲言又止, 眼神频频投向湘襄, 期盼之意难以言表。
她格外喜欢听这些人间话本, 特别是前几日,湘襄给她讲的狐狸报恩的故事。只是当时故事才听了一半,就被突如其来出现的乔凛打断了。
“这种故事听听就好, 你不要太当真啊……”湘襄头疼的化为人形,坐在了离地最近的古树枝桠上,玉漱已经在她这听了无数个妖精与人的爱恨纠缠故事了, 她担心玉漱会将现实与话本混为一谈。
这傻丫头可别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湘襄想。
“嗯嗯嗯!快点继续说完!”
“上次说到, 大雪纷飞,狐狸被那书生救了……”
【
书生将狐狸抱回了里屋,为她升起了柴火。
书生举着把铁钳,将之前尚未燃尽的木料系数挑起。柴火噼里啪啦的响着, 时不时溅出三五火星沫子。逐渐感受到温暖后,狐狸原本颤抖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她蜷着身体,悄悄的扭过头,去看那将她怀抱回家的恩人。
书生纤细的身型坐在一个简陋的小木椅上, 手里捧着本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的书,嘴巴里还在念念有词。火光照亮了书生白皙的面容,更为他消瘦的面容增添了几分英气。
狐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牢牢记住。
“醒了吗?”书生注意到狐狸的视线,他从房间找了件衣服出来盖在了狐狸的身上。“还会冷吗?”
鼻尖充溢着皂角的香味,连衣服都有着淡淡的余温。
“这场雪可能要下很久。”书生望向了紧闭的门窗,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你要是愿意,可以在我这里待一段时间。”也许是太久没有与人说话,在此刻,书生是真正的将她作为一个人来看待的。
于是,狐狸顺理成章的在这个地方住了下来。
照顾了狐狸三四天后,书生发现自己门口总是有一些死去的动物,身体带有浅温,显然是刚死不久。每每转头看向狐狸,狐狸却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昏昏欲睡模样。
等到书生拿着猎物做菜去了,她才伸出千口头剧烈的喘息起来。不愿意让书生发现是自己打的猎物,狐狸得费尽心思,在书生打开门的瞬间,蹿回她睡觉的小窝。
狐狸不喜欢吃死透了的动物,所以她一般是临时狩猎,然后想方设法的弄出动静让书生发现。
除此之外,狐狸总喜欢趴在书生的怀中睡觉。书生畏寒,狐狸便主动地环住书生的脖子,弄得书生感动中又哭笑不得。
……
】
眼见着玉漱的眼睛越来越亮,湘襄别了别嘴,努力的把后面的故事压缩成了一句话
“回春的那一天,狐狸化作了一个娇美女子,只身来到了书生门前。
故事结束。”
玉漱意犹未尽的蹦哒了两下,忍不住哀嚎,“怎么这么快结束了!”
湘襄从树枝上跳下,她蹲下身子戳了戳玉漱的头,“蠢兔子。这样的故事才是最好的结局。”
书生终究是要进京赶考的,他又能陪狐狸多久?且不说人妖殊途,便说是书生沾了俗世的因果,若他无法返身,是否能又记得,愿意记得,曾经的落魄与不堪。
写这个话本的人类,只是徒劳的把一切想得简单而又美好。只有那些未出深闺的女子与玉漱这种傻得可爱又天真的家伙会为此着迷。
“好吧。”玉漱沮丧的低下头,努了努嘴。
“凡间的人类并不都如话本里描述的……都是些良善之辈……”湘襄放轻了语调,话题却转的突兀,“很快我就要闭关了。”
她抚着古树粗大的枝干,眼睛略过无数的树木,看向了远处的山峰。
“为什么……”
“妖精都是要修炼的。”湘襄说,“就和乔凛想吃你提升修为也是一样的道理。要想不被欺负,就要变得更强大。”
这句话对于玉漱这种毫无追求没心没肺的兔来说,或许过于深远了。她动了一下耳朵,直接将这句话抛至脑后,“那你私藏的话本可以都归我吗?”
湘襄:……
“……你识字吗?”
“有些话本有图的。”
“你看吧……”湘襄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无意间得到命运眷顾而修炼成形的玉漱,拥有法力却不知如何使用。行走在森林里的兔子精,的确是一块香喷喷的肉饽饽。如果没有申季暗中帮助,这家伙或许连骨头都被吃得不剩了渣。粗神经的玉漱不知道申季的动作,可她却是全程看着的。再加上玉漱这种与世无争的性格,恐怕早晚会得到教训,一切只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
。
离别本该是充满温情与不舍的。
“好好保重。”
湘襄压低的嗓音没有引来玉漱的关注,某兔甚至头都没抬,“告辞!”
掷地有声的话语差点让湘襄没忍住暴走的冲动。
蠢兔子果然只有在看画本的时候才会化为人形,还悠哉悠哉的躺在她精心布置的小窝里看得津津有味。
湘襄做了个深呼吸,果断的扭头走人。
鸽子朝拾落在树枝上叫了一声,“咕——”
湘襄抬头对着朝拾微笑,“保重。”
天真的玉漱还不知道湘襄的离去代表了什么。
论修为与道行,湘襄是森林里第一只修炼成精的妖精,更是乔凛与申季难以到达的存在。湘襄在时,也总会庇护玉漱一二。避不到的地方,便是申季的暗中保护了。所以……
“朝拾,外面情况怎么样?”玉漱紧贴着古树的树干,对着对面树枝上的朝拾询问。
玉漱看话本实在入迷,等翻完最后一本,已经是一天后的下午了。
朝拾歪了歪脑袋,展开翅膀在空中飞了半圈,“咕咕咕咕。”【一切正常】
细微的鸽子叫声很快吸引了不远处的乔凛。就他所知,有兔的地方必有鸽。更别说这只在原地盘旋的傻鸟,一看就是受人指使。
越是靠近古树,反而没有在附近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与威压,乔凛咧了咧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落单的兔子啊。
就在玉漱卯足了马力准备奋往前冲的时候,乔凛慢慢悠悠的从草丛里走了出来。
玉漱连忙一个扭身,又转回了原地。
“让我来看看,是哪只迷路的兔子找不到家了~”
那是一张笑得不怀好意的脸。人形的乔凛有着棱角分明的下巴与一双魅人的桃花眼,玉漱被他笑得打了个哆嗦,“你不是去修炼了吗?”
“去了。然后回来了。”
“你想我了?”乔凛嘴角的弧度拉大。
“我呸!”她是疯了才会去想他。
“我可以跑了吗?”
“当然。让你几步。”乔凛侧身让开了一条道,他用一只脚顶着树干,就这么看着玉漱飞快的蹿了出去。
等到视线里在没有那抹雪白,他才旋身化作黄鼠狼的原型上前追赶。
之所以会特意去西树林,是因为那里出了个好东西。当然,为了得到那宝物,不可避免的伤及了些无辜。几秒后,乔凛出现在了玉漱的身后,“怎么今天跑得这么慢?”
嘶哑的男声带着小幅度的喘,玉漱心下一惊,皮毛下的肌肤忍不住起了一层疙瘩。
怎么会这么快!
“是在等我追上你吗?”
玉漱屏住呼吸,一个劲地扑腾着四肢在林间跃动。
“知道吗?我给你带了礼物。”
乔凛舌忝了舌忝辰口,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可要接好了!”
哗——
一阵利风后,玉漱跑步的后腿趔趄了几下,而她的后肢洁白无瑕的皮毛开始一点点变红,她咬了咬牙,努力的去忽略伤口的疼痛继续逃跑。
朝拾在头顶上一直叫着,“咕咕咕咕咕咕咕……”
【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
溢出的血液滴落到了地上,引来乔凛的陶醉眯眼,“可别浪费了……”说着,他开始真正发力。他要趁此机会,一举将玉漱吞了。
突然间,腹部却被猛地剧烈的碰撞,四肢离地后,眼前的景物翻飞起来,乔凛砸在了十米远的树上。
“我说了,别在我的眼皮底子下动她……”申季龇着牙,居高临下地走到了乔凛面前。
乔凛侧着头,从口中吐出了一滩血。这个屡次三番的阻挠着自己的家伙,简直是碍眼得不行。正巧昨日才刚吸收完功效,且不如就拿他练练手吧。如是想着,乔凛化作了人形。
“换个地方?”
“奉陪。”申季也化作人形,两人一前一后的飞出了树林。
章节目录 兔子精和医女的故事【三】
奕笙本是家中的长女, 奈何母亲地位卑微,坐不得主母之位。大房手握家中大权, 早早的寻了由头将母女两人打发到山间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
奕笙的舅舅是乡里出名的大夫,也因为母亲身子骨虚, 奕笙渐渐的对学医感起兴趣来。前两年, 母亲病逝后,她便一直一个人在这简陋的木屋里生活了。每月有那么几天, 她会下山前往舅舅家, 在舅舅那里捎点医书,再拿回来自己揣摩。
“草珊瑚?”林间小路上, 打扮得朴素的少女拿着本医书, 一面举着植物,一面对着书本仔细比量。
“嗯。是这个了。”这一路走来,奕笙比量的植物数不胜数,她用指甲揩了一小点放至嘴中细嚼, “食之有辛辣冲鼻之感。”
刚说完, 她便捂着嘴巴猛地咳了几下。
草珊瑚一般不会单独生长,这附近必然还有一片草珊瑚可供采摘。
奕笙颠了颠身后的竹篓,再次拨开了半人高的草丛。
雪白色的圆团在一片绿的背景里实在是显眼得有些过了头, 快步走近后,奕笙发现了一只受伤的兔子。
不知是是否因为伤势过重还是别的,这只毛绒团的兔子最后没有躲开奕笙试探性的抚摸。它只是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然后睁着圆圆的眼睛任由着奕笙的动作。
后腿的伤势看起来有一阵子了,被血液染红的白色毛发已经粘成了一股。奕笙从怀里取出随身携带的帕子用水浸shi后为玉漱擦了擦周围干涸的血痕, 然后又从竹篓里取了一个红色的丝带为她轻轻系上。
“好了。”奕笙再次抚了抚玉漱的脑袋,“别再受伤了。”
说完,她便背着竹篓离开了。
玉漱目不转睛地看着奕笙远去的身影。温暖的掌心碰到毛发,她差点舒服的眯起眼。这人分明就与话本里所描述的一模一样。
少女的模样尚未长开,但也是极其惊艳的五官了。白净的面庞,高挑的鼻梁,眼尾细而略弯,形状状似桃花花瓣。柔顺的头发披散在身后,给人一种柔和温暖的感觉。
当她碰到她的时候,她甚至有些不敢呼吸。
玉漱化作了人形,她抚着小腿上的红丝带,笑意一点点蔓上眼底。
————
玉漱隐去了身型,悄悄的跟着奕笙一路回了家。
奕笙居住的小屋虽然陈旧,但是别有一番温情的味道。趁着奕笙放下竹篓洗手的功夫,玉漱将奕笙的小屋看了个遍。
小小的桌案上铺满了画着药草模样的图纸,玉漱只会认图,不会认字,打量了一会发现完全一窍不通后,她又转身走到了g铺前。被褥的图案是简单的兰草,g脚处挂了一个香囊,玉漱用鼻子嗅了嗅,是甘菊和各色各样的花草混合在一起的香味。她扭头看了看门外还在擦脸的奕笙,果断的在g上打了个滚。
恩人的g真车欠~玉漱想。
很快,奕笙提着竹篓进来了。
将竹篓里的药草进行分类后,奕笙取了桌上的药草图集拿着每一株药草一一对比着。玉漱双手捧着下巴,坐在奕笙对面的小板凳上,笑眯眯的看着她的动作。
辨认药草好后,奕笙将草药悉数收起,铺到院子里的苇席上进行晾晒。再回来后,奕笙的手里多了些晒干的草药,她从橱柜里取了个研钵和木臼,一一放至其中研磨。
药草中的味道开始在房间里弥漫,玉漱轻悄悄地推开了窗的一点缝隙,好让奕笙能够呼吸顺畅。
连续的捣药动作引得耳边的鬓发屡屡下滑挡住视线,奕笙每捣一会,总要停一下用手将鬓发拂至耳后。玉漱看着有趣,学着她也将自己的鬓发往耳后抚。
药草研磨好后被奕笙倒在了瓷瓶里。她用帕巾擦了擦手,从柜子里再次取出几个瓷瓶,装在了一个小包袱里。玉漱揉了揉眼睛,恩人这是还要出去?
等到玉漱跟着奕笙重新再回来之前自己受伤摔倒的地方,她看见奕笙耐心的在周围的草丛里仔细查看,xiong口便奇怪的灼烧起来。灼烧来自于内心,紧接着是砰砰直跳的心脏。
她是在找她的。
玉漱蹲在树后,缓缓的化作原型。她刻意地拨弄了一下草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奕笙果然找到了她。
“你在这啊。”
她将她捧了起来,置搁在腿上。玉漱直直的看着她,奕笙柔柔的笑了一下,再次去揉她的脑袋,“别怕。很快就好了。”
她小心翼翼的在玉漱的腿上撒上药粉,凉意从伤口处传来,玉漱扭过了头。
“吹一吹就不痛了。”像是对着玉漱解释一样,奕笙笑着说。
为兔这么多年,玉漱第一次感受到被紧密的呵护。她用头蹭了蹭奕笙以示感谢。
“你好像有点烫。”放下玉漱前,奕笙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问题。比起寻常的兔子,玉漱的体温整整高了个度。
玉漱跑了。
她躲在不远处的大树后化成了人形。脸颊乃至于全身确实隐隐发烫,玉漱摸了摸脸,不自觉地捂着脸笑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烫?
因为你碰了我啊……
。
善良的奕笙在回到了小屋后,在傍晚的苇席上,发现了一根胡萝卜。想起今天遇见的那只白兔子,她忍不住笑了笑,将胡萝卜与草药一同收进了屋。
第二天,娇艳欲滴的胡萝卜再次出现在了苇席的一角。于是傍晚时,奕笙再次收回了胡萝卜与草药。
第三天,玉漱叼着胡萝卜来到奕笙家,苇席原本空缺的一角却出现了一个新的洗干净的胡萝卜。
玉漱:???
迷离了好一会,玉漱才蹭蹭蹭地蹿到了苇席上。是哪只兔子居然也瞧上了她家的恩人还给她送胡萝卜?!玉漱气愤的举过胡萝卜,在砸下去的瞬间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她只是来见识一下情敌兔子送来的胡萝卜怎么样的。玉漱对自己说道。
然而爽脆的口感与美妙的味道充斥了舌尖后,玉漱逐渐迷失。
白绒兔子抱着胡萝卜啃得津津有味,连奕笙走到了玉漱的身后她都没有发觉。
奕笙戳了戳玉漱的尾巴。
玉漱啃得正开心,她想也不想,啪叽一下打开了身后捣乱的手。
奕笙再戳,正好玉漱也吃完了胡萝卜。她扭头,刚准备做出挑衅的姿势,奕笙柔和的面容映入眼帘,玉漱愣了几秒,忽然一抽一抽的打起了嗝。
“噗。”奕笙被玉漱逗笑了。
她将玉漱抱在自己的膝盖上,手掌自然的滑到了玉漱的肚子上轻轻的揉按,“蠢。”
玉漱羞涩的抱着两个耳朵捂住了眼。
恩人老是对她动手动脚的。
渐渐的,玉漱停住了打嗝。奕笙用手碰了碰她的鼻尖,“谢谢你的胡萝卜。”
“刚刚那个是谢礼。”
玉漱的体温升的更高了,奕笙抱着玉漱莫名有些担忧,“怎么一下子又变烫了,莫不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眼看着奕笙就要举起她的四肢查看她的肥肚肚,玉漱连忙从她的膝盖上跳了下来,慌乱中,只听到奕笙喊了一声,“小心!”
哐——
玉漱委屈的捂着额头蹲在了原地。
半人高的大瓷缸立在角落,方才也正是这玩意儿把她给撞了。她用力的瞪了一眼瓷缸,捂着她额头上的包一骨碌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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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月圆大概是说明了今日天气的晴朗。
奕笙靠着围栏捧着书细看,微风熏人,配着清朗的天,很是舒服。
玉漱躲在门扉后看着奕笙的背影发呆。
或许是她的视线或许灼热,察觉到被注视,奕笙疑惑的转过头,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玉漱躲在门窗后,即使额头上的包包还鼓胀着,但一看到恩人的脸,什么疼痛就统统不见了。恩人的脸生得好看,当她认真的看着自己的时候,更是迷人。想起刚刚的视线相撞,玉漱弯起了嘴角。
昏黄烛火下,奕笙拿着晾干的草药对着医书细心的对量。医书上要记忆的药草还有很多,她得一个个的记忆下来,这是为医的基础之道。上次从舅舅那借来的医书,也是时候该还回去了。
玉漱趴在桌子上静静的看着她。
看来,恩人是个医女。每日忙来忙去的,不是采药看书,就是抄书画图,好像分身乏术。
或许,恩人……她需要一个人来帮她分担一些东西!玉漱忽然灵机一动。她也要像话本里的狐狸一样报恩!
想是这么想着,不过,她得要用什么方法,才能靠近恩人呢?玉漱鼓着面颊看着奕笙的脸思考起来。
近日里,奕笙常感到被强烈的目光注视,可任是她怎么寻,也寻不到视线的源头。渐渐的,她开始习惯在这种目光下行动自如。
有风拂过窗口,带来烛火的晃动。
玉漱从思考中醒来,自觉的换了个座位,挡住了风的方向。
奕笙轻皱的眉间缓慢舒展开,玉漱也笑开了。她知道该怎样靠近恩人了。
章节目录 兔子精和医女的故事【四】
河水抵御着雨滴荡漾出大大小小的涟漪, 落叶被雨滴击落, 轻飘飘的落在水面上。
玉漱将手放在头顶,尽其可能的抵挡着雨水, 以免被淋成落汤鸡。跑过拱桥后, 白色的凉亭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凉亭里,奕笙正用着袖摆擦着下巴处滑落的水珠,看起来是刚到不久。这雨下得突兀, 在去往舅舅家的时候, 明明天气还是好的。回程时, 便莫名其妙的下了起来了。
奕笙看着那个穿得雪白的妙龄少女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这张面孔她从未见过, 少女的灵动从她的举手投足间亦可看出,奕笙免不得多看了她几眼。
这是一场狐狸雨【太阳雨】,来得迅猛又突然, 估计消散得也快。两个人在凉亭里静静的等待着雨停,却都没有开口说话。
玉漱一直暗自纠结着, 努力的想着该如何与奕笙搭话。就在她鼓起了勇气,准备开口的瞬间,肚子的鸣叫声顶替了她呼之欲出的话语。
咕噜——
糗大了。
玉漱捂着肚子, 难堪又委屈的低下头撅起嘴巴。这几天太沉迷于恩人的美貌, 连自己吃没吃饱都没有注意。而且……怎么偏偏就在恩人面前丢了丑……
“这个很甜哦。”
红得发亮的苹果被一只白皙的手掌递了过来。
玉漱惊讶地抬起头,奕笙笑容温和的看着她。
“谢谢。”玉漱小声的道了谢,将奕笙送的苹果抱在了手上。
雨势渐小,奕笙急于回家,从河岸便寻了个荷叶挡雨便小跑着离开了。
玉漱举起苹果轻嗅, 苹果甘甜鲜美的味道迎面扑鼻。她望着奕笙的背影傻傻的笑。
恩人给她送了苹果!
苹果闻着香甜可口,一看就很好吃。玉漱咽了咽口水,这可是恩人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她转念一想,不对,恩人送的第一个礼物是那条红丝带。
可是这个苹果看起来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不吃的话多可惜……恩人本来就是特意拿苹果给自己吃的,摆着看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这样,玉漱成功的劝服了自己,并心安理得的将苹果吃进了肚子里。
次日,奕笙再次被狐狸雨阻隔在了凉亭。她拍了拍衣服上来不及滚下的雨珠,忍不住回忆起昨日一同避雨的那个少女,刚这么想着,那人便仿佛如约而至的用手挡着雨跑了进来。
萍水相逢,奕笙不好多说什么。
两人短暂的对视了一眼,再次一同望向雨幕。
这一回,玉漱可是吃饱了肚子的。她深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往右挪了一步。
“好巧哦~”
“又碰到你了~”
少女软糯的声音里藏着期待与紧张。
奕笙笑了笑,“好巧。”
“你叫什么名字啊?”
“奕笙。”
“一生?”
“‘青芦奕奕夜吟商’的‘奕’,‘日暮捶鼓纷吹笙’的‘笙’。”
玉漱干笑了一声,她压根听不懂这些诗词戏言,只能生硬的反过来介绍自己,“我叫玉漱。”
“玉漱姑娘。”奕笙礼节的点了点头。
“别啊,恩…奕笙,你叫我小玉就好了。不用这么客套的。”玉漱摆着手,不太能接受恩人对自己的称谓。
“小玉。”
“嗯。恩…奕笙是大夫吗?每次都看着你背着药篓。”
“每次?”奕笙疑惑。
“那个……上次加上这次,不就是每次吗?”
“我还在学,不是真正的大夫。”
“那也很厉害了。”
“奕笙你住哪?”玉漱明知故问。
“山上有间小屋。我住那。”
“那以后我可以经常来找奕笙玩吗?”
“好。”
交个朋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奕笙想。她不知道女孩会不会来找她,但是认识她,她很高兴。
她一个人住的太久了,有些不知道怎么和别人交流。所以才造成了方才一问一答的场面。还好少女的脸上没有出现尴尬,否则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雨停了,我先回家了~”玉漱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盒子,“这是认识你的礼物。”
“等我走了再看哦~”
离去前,玉漱转身对她露出了个期待的笑容,然后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盒子里,是一个白萝卜雕成为兔子模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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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笙没有想到玉漱真的会来找她。
凉亭至山上的路有些绕,还要穿过不少小道,看玉漱的打扮,该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不曾想,她真的会找来。
玉漱就住在奕笙家右数第十三棵大树下,如此近的距离,她怎么会不来呢?只不过这树窝本来不是她的,而是她用了自己囤积的一半食物和树窝原主人换回来的。
“奕笙~你在吗?”
奕笙执着笔的手顿了一下,某个不请自来的家伙很快轻门熟路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大夫,我生病了~”玉漱撑着下巴,拉长了语调,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奕笙放下笔,用手去触她的额头。
少女的额头偏比起常人的反而略微低了些。玉漱俏皮地转了转眼珠,嘴角扬了起来。
“昨日受了风寒,着凉了?”
“嗯。”
错了。是相思病。玉漱在心里说。
“我给你开点药?”奕笙从柜子里取了张纸,准备提笔。
“药很苦吗?”玉漱没有吃过人类的药。
奕笙怀疑的看了她一眼,“药一般都是苦的。”
“那我还是不吃了,让它自己好吧。”
“爹娘说,这样不容易生病。”担心自己打击到奕笙的自信心,玉漱补充了一句。
“嗯。令尊是对的。”奕笙点头表示赞同。
“你用过膳了吗?”此时日上正午,正好奕笙准备停笔做饭。她揉了揉手腕,整整抄了一上午的医书,执笔的几个骨节实在是酸疼得厉害。
“有什么好吃的?”
“萝卜糕、炒青菜和炒萝卜丁。”兔子给她的胡萝卜还有很多没吃完,“我喜欢吃素。你吃什么吗?我给你做。”
玉漱在听到萝卜两个字的时候,喉间就忍不住吞咽起了口水。
“我不挑。我也很喜欢吃素。”
“好。麻烦你帮我洗菜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玉漱毫不犹豫的说道。
。
林间小屋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很快溢出饭菜的香味。
玉漱千口忝了千口忝了嘴唇,不知道是第几次问这个问题,“恩……奕笙,可以吃饭了吗?”话本看得多了,玉漱总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嘴巴想唤奕笙一声恩人,每每临时改口,反而奇怪得不行。
“快了。”奕笙扬声答着,手上端着最后一份菜肴放至桌上。
玉漱殷勤地摆好碗筷,坐直身体,她将双手放在腿上,老老实实的等待着奕笙的坐下。
“久等。”
“没事。”
“可能做的菜不合口味,将就着吃。”奕笙这么说着,手上拿着个瓷碗盛满了一节一节的萝卜条。
“你去哪?”恩人不吃饭吗?
奕笙笑了一下,“喂兔子。”
……
午饭后,玉漱提出了帮忙洗碗的请求,奕笙拒绝了。她推着玉漱的肩膀,“乖。自己在院子里走几步消消食。”
“好。”
恩人让她乖一点!
玉漱挠着脑袋痴笑起来。
对了,还有恩人给她准备的萝卜条。玉漱的眼角扫向了瓷缸前的小碗。
那一次撞缸后,奕笙就将苇席的小碗移到了这里,一是瓷缸在屋檐下,万一下了雨兔子也可以在这躲雨,再就是下次兔子被惊吓时,也不至于再乱窜撞到瓷缸。
玉漱蹲在瓷缸面前,全然忘了自己刚刚填饱的肚子,她端着小碗一口口塞着萝卜条,一边频频点头对自己精心挑选的胡萝卜表示肯定。
“你在做什么?”
玉漱:……
玉漱:!!!
“我……”玉漱僵硬地扭过头,碗里的胡萝卜条还剩几根,“我就是来看看兔子有没有吃萝卜的……”
“哦。”奕笙看着玉漱手里印着牙印的半截胡萝卜条,“还要吃吗?”
“咳。不用了……”玉漱心虚的放下瓷碗,直觉告诉自己最好是实话实说,“那个,兔子可能吃饱了,剩了几根……我只是想尝尝……”
“你还饿吗?”
“不饿了……”
“真的?”
“哎呀!真的啦!”
恩人有时候超讨厌的。
自此后,玉漱就成了奕笙林间小屋的常客。
奕笙也时不时地会把自己化为原型送来的胡萝卜再转送一些给自己。只因为自己上次偷吃了胡萝卜条……玉漱举着奕笙给自己的篮子有些欲哭无泪。她送胡萝卜是为了什么啊?最后还拿回来自己吃?
章节目录 兔子精和医女的故事【五】
慢慢熟络后, 玉漱渐渐的会帮着奕笙研磨药材。
“奕笙, 这个药草不是琳琅草哦。”作为一只兔子,玉漱拥有着超灵敏的嗅觉, “琳琅草和刺蒂草外表很像, 但琳琅草的根部是有一股涩味的。”
她拨了拨脚边堆叠的药草,里面琳琅草的气味几近于无,看来是奕笙一股脑的全部采错了。
“这样吗?”奕笙从玉漱手中拿过真正的琳琅草与刺蒂草仔细观察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这个……”玉漱纠结了一会, 很快释然, “我爹以前带我在路上走的时候告诉我的……”
“还没有问过, 小玉家是做什么的?”
“卖药……”玉漱想来想去,也只记得湘襄曾经告诉过她哪里有好吃的胡萝卜的附近有什么宝贵的药材……再不济,还有朝拾能帮忙搜寻一二, “奕笙如果需要什么药材,我可以帮你带过来哦~”
“好。多谢小玉。”
“哪里的话。”如果恩人需要的话……玉漱一拍大腿, “对了,奕笙!要不然下午我们一起去采药吧!”
“我知道哪里有琳琅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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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草喜欢生长在温暖、潮shi的区域,故而在水源附近常常会大范围出现。植物们相互竞争着空气、水份、养分, 往往琳琅草的周围一定是大片生机盎然。
前往采摘琳琅草的地方依旧要路过那座凉亭, 玉漱蹦蹦跳跳的,哼着不知名的随心而唱的小曲,时不时扭过身,笑着去看奕笙有没有跟上她。
柔和的阳光打在玉漱的脸上,将她眼底的灿烂彰显出来。奕笙用手挡在额头上, 眯着眼看着玉漱天真无邪的笑颜。同她相处久了,她总是能在她的身上感受到的那种无忧无虑的快乐。
玉漱是个很容易得到满足的女孩。只是自己无意间对她的轻微一笑,这姑娘就能兴奋得像打了鸡血一样沸腾。
“奕笙,快点呀~”玉漱咧出一口白牙,依旧是单纯又可爱的模样。
“好。”
只是望着她的笑,奕笙也情不自禁的弯起嘴角。就好像是,见她欢喜,她便欢喜。
到了琳琅草生长的地方,奕笙放下了一直背着的竹篓。她从袖口里掏出之前采摘错的刺蒂草,将之前没有揣摩透彻的地方一一比对和记录起来。
玉漱在附近游走,寻找着记忆里曾经标下的记号。她已经很久没有到过这里了,不知道是谁在这种了一片花海,弄得她特意藏起来的特种胡萝卜种子一个都找不到。
视线触及之处全是一片粉红,空气中弥漫着不是浓烈却很清新的香味。她半弓着身子,将手压在膝盖上,闭着眼睛伸出脑袋去嗅花朵的香气。
正巧奕笙寻不到玉漱,正四处张望。
女孩嗅花的憨爱模样落入眼帘,奕笙忍俊不禁。怎么像是第一次闻花的样子?
玉漱东嗅嗅,西闻闻,她耸动着鼻尖,眼神在花朵里闪烁。奕笙轻笑着摇头,自以为还是不要去多做打扰。转身的瞬间,有只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娇艳欲滴的花朵绽放在眼前,有些花瓣上甚至还有来不及滑落的水珠。
再接着,是另外一张含苞欲放的花朵。
玉漱依旧笑着,从她看见她的第一面起,她总是笑着。只是低头望见捧花的一刹那,内心一点点蔓起波澜。
从未有这样一个人,会一心一意的讨自己欢心。
“送给你。奕笙。”
奕笙动了动喉咙,伸手接过了花束,“谢谢。”
“嘻嘻。”回答她的,是玉漱的笑声。
和她在一起,笑容确实多了许多。奕笙低头看了花束半晌,笑着抬起眸。女孩乌黑亮丽的头发上,莫名沾了一片花瓣。奕笙伸手去拈,撞上玉漱后知后觉的懵懂够手。
徐徐微风掀动着花海上摇摇欲坠的花瓣。
玉漱头上的花瓣被吹掉了。
两个人的手触在了一起。
玉漱笑了。
奕笙也笑了。
是谁先沉醉在谁的眼中?
。
竹篓里是采摘好的琳琅草,玉漱和奕笙一起并肩坐着,两人打算一起看了夕阳再分开。
当黄昏的彩霞布满了天空,放大的红日从云层里爬了出来。玉漱悄悄的把头抵在了奕笙的肩膀上。她偷偷的许下愿望。
这一刻,她希望太阳永远不会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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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第三次下雨,奕笙坐在桌案前一丝不苟的抄着医书。夹着雨的凉意的风扑到人的身上无比舒爽,可这并没有缓解奕笙内心的焦虑。
在抄了整整三面的药草释义后,奕笙频频看向门帘的目光终于落下。也许是常常看见那个人,这会不见她在自己身边闹腾,她开始去怀念那个叽叽喳喳的身影。
真奇怪。平常这个时候,玉漱早就捧着她泡的茶坐在屋子里看她写字背书了。
手边热气腾腾的茶水没有等来它的主人。
奕笙将笔拿了又放,可以沉缓的心早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焦灼起来。
不对劲。
房间里少了点什么。
窗外的雨还在淅沥沥的下着。
是否是玉漱今日家中有事,所以忘记过来了……又或者,见天落雨,不想脏了鞋袜……奕笙一顿,有没有可能是,小姑娘在穿越小路的途中,一不小心滑倒……
这样的想法一经产生,心便被徒然的揪紧。
来不及多想,奕笙从房间里抽了把伞,便直直的冲了出去。
她想起,很多次,自己秉烛温书,玉漱会小心翼翼的压着她的书卷,直到自己顺从的放下书。在自己用书轻敲她的额头想说她胡闹的时候,眼睛却瞥见烛火燃烧殆尽。
玉漱什么都不会说。她只是很用心的用着自己独一无二的方式关心着她。
脚下的步伐渐快,直至裙摆上都沾染上了泥巴。奕笙飞快的跑着,脚下好几次打滑都没有停下来。
慌乱中,奕笙在林子里绕了许久,明明是走过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小路,在此刻却居然陌生了起来。一路走到凉亭,便花了她不少的时间。
那个望着雨幕,用手接着雨滴的女孩,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毫不犹豫的冲进了雨雾,冲进了她的伞下。
“你来了?”
“雨下的好大。”
急促的奔跑让奕笙的喉咙有些干涩,她沉顿了一下,吞下自己所有的担心与疑问,“嗯,我来接你。”
话语间,雨势更大了些。玉漱不动声色的往奕笙的怀里靠了一步,腰背突然传来一股暖意。
玉漱看着奕笙,奕笙面色如常。唯一不同的是她搂在她腰上的那只手。
玉漱抓住了奕笙的袖摆。她笑得灿烂,是发自心底的开心与满足。
奕笙也笑,她看着玉漱的眼睛一片柔车欠。
玉漱想要收回上次的愿望。她希望此刻的雨永远都不会停。
最终,大雨的落幕以玉漱的风寒落下了结尾。
玉漱满脸绯红,双手不住的贴在脸上,以捂住自己沉重的呼吸。鼻间的堵塞与脑袋的昏沉折腾得她难受不已。
奕笙将她扶到了g上,为她盖上被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我怎么知道自己会染上这病的……”玉漱难过的说道。这是她为兔这么多年,第一次生病。
虽然生着病,凭借着隔间的水声,她几乎能同步感知到奕笙打水的模样。是要给她擦脸吗?
“阿嚏!”
实在是憋不住了,玉漱才小声地打了个喷嚏。她的手里还拿着奕笙给她的帕子,正准备拿起来擦擦鼻子,脸颊边却传来一股不自然的毛绒感。
这是什么?
玉漱随手一扯,同时头顶传来剧痛。
兔耳???!
玉漱眼疾手快的捂住嘴,她咽下哀嚎和惨叫,整个人直接蜷曲在了被子里。
怎么回事?生病了法力失效了吗?
玉漱暗自用法,再摸头顶。
长长的兔耳终于不负众望的消失了。
这点小事怎么难得过她呢?玉漱得意的晃了晃头。
下一秒,喷嚏声再次响起。
“阿嚏!”
熟悉的触感再次出现。
……
完了!!
玉漱的脑子里铺天盖地的只剩下这两个字。
“小玉?”
奕笙端着盛水的面盆进来了。
玉漱一个哆嗦,默默地攥紧了被子。
要在奕笙发现前赶紧把兔耳朵收起来!
“怎么了?还是很不舒服吗?”奕笙以为是玉漱太难受了,她隔着被子拍了拍玉漱的背,“要我给你把把脉吗?”
“不要。”玉漱瓮里瓮气的说。
“那你起来我给你擦个脸好吗?”
玉漱想说好,奈何耳朵不同意。越是紧张,法力越是使不出来。正是暗自着急,奕笙开始扯起了被角。
“乖。”
玉漱的脸憋得更红了,她还要努力的压着被子。
奕笙掀起被子的瞬间,玉漱的瞳孔逐渐放大,耳朵好不容易收了回去,她又再次打了个喷嚏。
“阿嚏!”
完了。
玉漱全身僵硬,等待着奕笙震惊和害怕的反应。
“噗。”
奕笙抿着唇,看起来是极力掩饰着笑意而低着头笑了。
没有暴露吗?玉漱疑惑的摸了摸头。
兔耳,没了!!
还来不及做出惊喜的表情,奕笙便从袖子里掏了条帕子细细的擦拭起她的鼻间。
温凉的手轻抬着她的下巴,玉漱看着奕笙专心致志的神情与动作,忍不住陶醉起来。忘记了自己鼻子的堵塞,玉漱吸气吸了一半,莫名又放了出来。
透明状的泡泡在鼻子下方冒出了头。
奕笙原本认真的表情一下子消失,她明显的发出了笑声,然后一下子转过了身,从微微抽动的肩膀不难看出她是在憋笑。
玉漱神情呆滞。
……
所以……
奕笙会给她擦鼻子是因为……看见她鼻涕横流了是吗……
玉·失去人间希望·漱像条晒干的咸鱼一样干躺在g上。奕笙在旁边用shi润的毛巾擦拭着她的脸。只是看着玉漱这样半死不活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想笑。
“没事的。不丢脸。”
玉漱:生无可恋
这跟她期想的不一样,她以为画面应该是,奕笙轻柔的擦拭着自己的脸,然后自己脸红,然后……
什么脸红心跳都不复存在……
现在的玉漱只记得自己无限放大的鼻涕泡……还有该死的鼻涕横流……
章节目录 兔子精与医女的故事【六】
自从被奕笙瞧去了鼻涕泡之后, 玉漱简直羞愤欲绝。还不等奕笙为玉漱熬好药, 她便夹着尾巴, 化为原型, 一路逃窜而去。
奕笙望着空荡荡的g榻沉默, 手里捧着的是特意为她泡好的蜂蜜糖水。
吓着她了。
她若有所思。
在那之后,奕笙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见到玉漱。就连特意摆放在瓷缸下的胡萝卜也是没有被动过的模样。奕笙知道, 兔子属于森林, 倘使有一天,它不再出现, 那么结局是显而易见的——不是被那豺狼虎豹吃了, 便是被猎人捕了。
可……玉漱呢?
玉漱为什么不来见她?
……
消失的玉漱确实如奕笙所言, 不过不是被吃, 而是特意去找了野狼申季。
“你怎么了……”玉漱看着满地凌乱的野草屑, 担忧又不知所措。
“被挑衅了。”申季的话不是很多, 他此刻也是狼型的模样,他将四肢盘起, 只探出头与玉漱说话。蜷缩的身体内侧, 是一大片血迹,那几乎染红了他的皮毛。
“是不是那只臭屁精来过了?”
在打斗中,季凛朝他放了不少屁,浓烈又恶臭,堪堪掩住了血腥味。
“嗯。”
“你惹他做什么?他上次差点就把我吃了。”
“看他不顺眼。”申季说。
“蠢狼。”听到这两个字,申季的尾巴忍不住晃了晃。
玉漱东聊一下,西扯一把, 终于谈到了话题中心。
“……你可不可以教我学点法术?”
“你想学什么?”
“防身的,稳固法力的,逃跑的……最好还要那种简单易学的!”
要不是为了不在恩人面前出丑,修炼法术这种东西,估计还要过个十万八千年,玉漱才会在上面动心思。她总是抱有侥幸的心理,以为自己每次的恰好逃脱,都是自己极有能力,故而也没有去学的意思。可事实是,申季与季凛一次次结仇与湘襄的搭手庇护。
“好。”
只要她愿意靠近他,申季永远不会拒绝玉漱的任何要求。
“我带了胡萝卜作为谢礼哦~”
“好。”
野狼吃胡萝卜,也只有玉漱能想到了。
————————————————
再见到奕笙的时候,就是十月末了。
寒露在绿叶上摇晃,映射出点点亮光。玉漱敲了敲院门,却没有得到回应。
恩人不在家。
她百无聊赖的坐在院门前的阶梯上,撑着下巴发呆。算起自己没有见到奕笙的时间,大概也有七八日之多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想她?
晨雾还在空气里流窜,玉漱失神的盯着那条被隐去了一半的小路。
直到一抹浅白色的衣摆出现在雾气尽头。
玉漱的心莫名的颤了两下,她眨了眨眼,视线慢慢上移。隐藏在袖摆处的兰花图案,柔顺及腰的墨发与温温和和的眸。
奕笙只错愕了片刻,然后扬起熟悉的笑容。
“小玉。”
玉漱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急剧加快,全身的血液都依稀往脸上涌着。
想要,义无反顾的奔向她。
没有见面的日子,思念悄无声息地藏在心里,层层堆叠,日增月长。她以为,她只是有点想她。可当真正的见到她,喷薄而出的热切思念几近将她吞没。
林间莺啼燕语不断,奕笙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面前,“我有礼物要给你。”
她向她伸出了手。
混杂的思绪在一瞬间归了位。
玉漱恍惚的以为奕笙是不是在问她,要不要和她一起回家。于是她抬起头对她眯眼笑,然后搭上手,“好呀。”
【前几天我让一只蛐蛐提醒你不要看书太晚,你有听到它的叫声吗?】
走过了院子,玉漱这才注意到奕笙的后背没有再背着药篓,“你去哪了?”
“舅舅家。”奕笙从来没有与玉漱讲过自己家里的事,那太复杂,也没必要,“你呢?”
“这么些天,你去哪了?”她反问道。
“我去拜访我的另一位朋友了。”
“找他帮了点忙。”
申季确实是一只非常容易满足的狼呢。玉漱想。而且癖好奇特,特别喜欢吃胡萝卜。
“你要送给我什么礼物?”
奕笙牵着玉漱的手,笑而不语,转而推开了门扇。
“我觉得你会喜欢的。”
原本简洁干净的墙上多了一只花颜六色的燕子风筝。
风筝是早几日奕笙在去往舅舅家的途中看到的。孩童们欢快的笑声吸引了她,他们蜂拥着从她身边穿过,手里举着长长的线。
奕笙顺着线往上瞧,便望见了那只被涂画得奇怪的风筝。
是只歪了嘴的燕子。
这个时候已经极少有人放风筝了。今年的气候实在有些奇怪,本是转凉的十月,莫名还带着夏意的凉。所以孩童们才会取了风筝来嬉闹玩耍。
她会喜欢这样的东西。
脑子里莫名蹦出来这么一句。
最后,奕笙以一人一串糖葫芦成功地将那只风筝带回了家。
“怎么样?”期待的心境,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奕笙盯着玉漱的脸,不想错过她的任何表情。
“我……”玉漱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风筝的边缘,脸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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