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38)
便带来了纺织厂的通知:新员工正月十六进单位报道。
纺织厂正规员工正月初八就已经开工了,只因新员工一切都没上手,进单位还要跟着师傅学习,还要进行思想培训,所以才拖到正月十六。
谢奶奶高兴道:“挺好,还能在家过完元宵。”
谢绯小脸红红的,这回却是因为激动和期待:“我终于可以赚钱了!等我赚了钱,哥哥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谢昭眼神温和:“这份工作是遥遥帮你找的。”
谢绯的小鹿眼看向程遥遥,顿时充满了感激和内疚。瑶瑶姐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刚才还要打她,自己太坏了!
可惜谢绯含情脉脉的注视付诸流水,程遥遥专心解开蒲草的绳子:“好香啊,这是正宗的蒲城茶干!”
荷叶蒲包里码着整整齐齐的茶干,每一块只有麻将大小,酱色茶干色泽发亮,散发出一股豆制品和卤味的香气。
谢奶奶乐呵呵道:“咱们今早可有口福了。又是头鸡蛋,又是茶干的。”
谢奶奶盛了4碗热腾腾白米饭来,把才捡的新鲜鸡蛋直接敲进饭里,母鸡生的头茬鸡蛋个头很小,营养价值却很高,蛋黄像一个小小的红太阳。再淋上一小勺猪油和酱油,香气冲得人一跟头。
这鸡蛋生下来不许超过半个小时,新鲜的很,味道并不比程遥遥前世吃的日本进口特级鸡蛋差。吃一大口白米饭拌鸡蛋,再夹一块茶干。这茶干是黄豆做成的,口干偏硬而耐嚼,在特制酱料里浸泡过,咸香可口,风味十足。
谢奶奶牙口不好,吃一块就不吃了,程遥遥几个却很喜欢,越嚼越有滋味。
谢奶奶乐呵呵看着几个孩子吃,心里比自己吃了还高兴:“这么喜欢吃,回头让昭哥儿问问家麒,这茶干哪买的。”
谢绯一听见林家麒的名字就害臊,急道:“奶奶,你怎么又提他!”
谢奶奶无辜道:“我没说什么啊。”
程遥遥把碗一推,快活地嚷嚷:“小绯这是上心了,奶奶您还不懂啊?”
“瑶瑶姐!”谢绯跳了起来。
程遥遥起身就跑,坐在条凳另一头的谢昭险些摔地上,犟犟嗷地跳起来,也满院子跟着乱跑。谢奶奶叫:“别跑了,才吃完饭仔细肚子疼!”
谢绯和林家麒的事虽然是玩笑,程遥遥却当真上了心。
在原书里谢绯也有不少追求者,可惜她眼光被自己哥哥养得太高,谁也看不上,最后遇上了那可恶的渣男……
程遥遥思来想去,唯有林家麒算个不错的人选。虽然年纪比谢绯大了六岁,可人家沉稳正直,跟胆怯柔弱的谢绯正般配。恰好两人又在同一个村子,也不怕谢绯在婆家受委屈。
程遥遥左手一砸右掌,要是赶在渣男之前把谢绯跟林家麒撮合了,谢绯就不用伤心了!程遥遥越想越觉得可行,她也没妄动,跟谢昭悄悄说了这事儿。
谢昭正喝水呢,一口水喷到炭盆上,呛得火盆边睡觉的犟犟满头灰,惊得飞起老高。
谢昭惊怒道:“他敢对我妹妹……!”
“不是不是……咳咳咳……”程遥遥也呛得不行,忙摆摆手,解释了半天才让谢昭相信这只是自己突发奇想。
谢昭像所有的大舅子一样,对给妹妹找对象这件事很抗拒:“小绯年纪还小,不着急。”
程遥遥小声咕哝:“等被骗了你才知道着急呢。”
谢昭道:“嗯?”
“没什么没什么。”程遥遥摆摆手,只好暂时按下不提,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更沉重了呢。
谢绯眨眼间就要进城了,谢奶奶吃完饭,就在屋子里翻箱倒柜,要给谢绯提前收拾行李,省得进城那天手忙脚乱。
谢绯的东西很少:被褥,脸盆,几套衣裳。谢奶奶还抱了一床新褥子来道:“你们宿舍不知道冷不冷,奶奶这儿有床新褥子,给你带去。”
谢绯乖乖的,谢奶奶收拾什么她就要什么。谢奶奶还拿了块蓝底白花的料子来打包袱。
程遥遥见那新褥子是老人家用的花色,脸盆也是旧的,搪瓷都掉了几块。谢绯这个性子和家庭成分,一看就是好欺负的。再带上这些旧行李,更要让人觉得她家境差,踩到头上来了。
可见谢奶奶兴兴头头的,程遥遥只能委婉道:“小绯的被子床单都旧了,跟新褥子也不配套。让谢昭进城扯一块新棉布,咱们给小绯做床新被褥怎么样?”
谢绯眼睛一亮,却道:“可是新铺盖要花不少布料和棉花呢……”
谢奶奶也明白过来:“是是。咱们小绯第一次工作呢,得开个好头!”
谢奶奶立刻叫谢昭过来,自己掏了五块钱和布票,叫谢昭进城扯料子去:“我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爱什么花色,遥遥眼光好,你们自己挑去!”
谢昭自然没二话,下午就领着程遥遥和谢绯进城去了。
……………………
临安城供销社里。年节里,供销社上了许多新货,客人也多。
“她那大衣料子可真好,是羊毛的吧?”
“她那鞋也好看,去问问她哪里买的?”
“你去。”
“我不敢,你去……”
姑娘们嘀嘀咕咕,凑在不远处互相忸怩着,都不敢真的上去问。
皮鞋柜台前,几个姑娘也小声说着话。
“吴曼,听见没,她们想问你大衣哪儿买的呢。”
吴曼面有得色,故意道:“真烦人,我舅舅从广州给我带的。问了也没用,全城就这么一件。”
“她们买了,也没这身段啊。”赵婷婷讨好道。
吴曼更加得意起来。她是文工团里数一数二的出挑,又会打扮,走到哪都是焦点。
背后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吴曼理了理发丝,唇角含着一丝矜持笑意,名角亮相般缓缓转头,打算让她们开开眼。
却没有一个人看她。所有人惊艳的眼神都望着布料柜台。
还在年节中,人人都穿着自己最体面的衣裳,颜色还是黄蓝绿为主,女孩子们趁着过年在脖子上系一条鲜红丝巾,便高兴得脚步轻盈。
程遥遥却是最动人的一抹颜色。她穿着米白色大衣,乌黑发丝上别着一枚珍珠发卡,素净的打扮,却掩不住的明艳照人。明明看着普通的大衣,穿在她身上就是说不出地妥帖,身姿流丽,叫人忘了衣服的存在,只看见她本身。
程遥遥一进供销社,柜台前的姑娘们都不看布料了,全频频回头,艳羡地看着她身上的穿着打扮。再看见她的脸,越发地移不开视线。
吴曼的一个同伴忍不住道:“她可真漂亮!”
能进文工团的姑娘们个个都长得出挑,也心高气傲。但程遥遥却让她们不得不心服口服,这是完全碾压的美貌。
吴曼一看见程遥遥,脸颊顿时抽搐起来。冤家路窄!程遥遥简直是天生克她的!上次那么好的机会,要不是程遥遥半路杀出来,荣导肯定还会在文工团里选一个主角!
可程遥遥虽然拍了电影,还不是一样回了临安城?看来她的表现肯定让荣导很不满意,否则为什么不把她留在电影厂?
吴曼用阿Q的精神胜利法把自己安抚好了,赵婷婷又立刻道:“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进不了文工团。”
这赵婷婷是新进文工团的,并不认识程遥遥。其他几个却知道荣导当初为了一张照片千里迢迢来找程遥遥的事,立刻扯了扯赵婷婷。
赵婷婷还不住嘴,讨好地对吴曼道:“要我说,有些人长得漂亮却不上镜,吴曼这长相才是……”
“咱们是来买东西的,你话怎么这么多!”吴曼一甩脸子,怒气冲冲地走了。
赵婷婷马屁拍在马腿上,脸色顿时涨得通红。有知情的互相偷笑,也不提醒赵婷婷。
程遥遥当初直接被大导演相中选去拍电影了,吴曼却没有被挑中。赵婷婷这话自以为是在拍马屁,听在吴曼耳朵里可不是在骂人么?
程遥遥那边却没发觉,正认认真真挑料子。谢绯小声道:“遥遥姐,她们好像在看我们。”
“让她们看,怕什么。”程遥遥满不在乎,隔着柜台冲营业员道:“麻烦你,那蓝格子布料给我看看。”
营业员利索地拿下那料子,又拿了一卷粉底白格子的:“这两种料子是咱们卖得最好的,安久牌。这棉布又细又厚,冬天暖和夏天吸汗,洗了也不褪色!”
谢绯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这才小心翼翼摸上棉布。谢绯从小睡的被褥是用土布织的,谢奶奶花两毛钱找人染成了蓝底白花布,洗了这么多年,早就又硬又稀松。而眼前这棉布又厚实又轻软,花色也素净清雅,谢绯一看就喜欢了。
程遥遥笑道:“你喜欢哪一种,扯了做一套被褥。”
营业员一听是大客户,忙笑着推荐:“这蓝色的好,蓝色的清爽,买的人可多了!”
谢绯道:“那,那就蓝色的?”
程遥遥见她手明明摸着粉色布料,不由得问道:“你不是喜欢粉色吗?”
“嗯。”谢绯点点头,犹豫不决地道,“遥遥姐,你说哪种颜色好看?”
程遥遥捂住了额头。谢绯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软了,怎么连买块料子也要听别人的意见?程遥遥给了谢昭一个眼神,谢昭道:“那就都买。”
程遥遥:“……”
谢奶奶年纪大了,有时候考虑不到女孩子的心思。谢昭更是个钢铁直男,怪不得谢绯被养出这么软的性子。也怪不得以后被渣男欺负得那么惨。这性子必须给她扳扳!
程遥遥没好气地推开谢昭,对谢绯的教育只能自己来了:“这是给你自己买东西,你自己挑呀,喜欢哪一种就选。”
谢绯的小鹿眼里都是茫然:“我……我不知道。”
程遥遥道:“那就买蓝色!”
“可……”谢绯依依不舍地看了眼粉色料子,她小声地自言自语道:“这粉色料子裁被褥很好看呢,跟遥遥姐的那床一样。”
程遥遥一拍手:“看吧,你自己心里有数的。”
谢绯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就见程遥遥向营业员道:“就粉色的料子了。我们要做一套被褥床单枕套齐全的,要扯多少料子?”
营业员正在算,谢绯已经脱口报出了尺寸。营业员惊讶道:“算得这么准!”
“那当然。我妹妹做裁剪可厉害了!”程遥遥自豪道。谢绯抿着嘴笑,肩膀却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些。在裁缝上,她是有自信的。
程遥遥让营业员多扯了一块料子,道:“宿舍是上下床,你还得挂个床帘。”
谢绯大开眼界,崇拜地看着程遥遥。谢昭是男人,也细心不到这个份上。采购这件事就由程遥遥一手包办了。
程遥遥好歹住过几天宿舍,在细节上很有心得,又舍得花钱,把东西全都置办齐全了。
东西说多不多:热水瓶,搪瓷脸盆,牙缸牙刷,肥皂牙膏,还有一根钢笔和一本厚皮笔记本——工作后开会是少不了记笔记的。
还有些女孩儿家的小东西,亏得程遥遥想得到。最后满满当当包了几大包东西,亏得谢昭臂力惊人,提着也不吃力。
程遥遥掰着手指,跟谢绯想还有什么遗漏的。谢昭提醒道:“再扯几块料子,做两身衣服。”
程遥遥道:“小绯有衣服的。”
谢昭强调:“普通衣服。”
程遥遥歪了歪头,又看了眼谢绯身上的衣服才反应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好友的年代文《穿成反派大佬的女人[七零]》,作者:吾乃老父亲
文案:
林小月穿进年代文,成了反派大佬的女人。
文里,原本单纯善良的傻子,因为受到恶媳妇的长期欺凌而黑化成反派,从而开始反派黑到底的一条路!
恰好穿成恶媳妇的她,看着挣扎在三个人格里,长的超帅又极度病态的反派大佬。
林小月表示:傻不傻无所谓,主要是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反派大佬森森感动,三个人格均表示:绝不让媳妇过苦日子!
ps:内有金手指,能治愈男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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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小猪
“普通衣服?”程遥遥顺着谢昭的视线看向谢绯, 这才反应过来。
这一年来谢绯身量高了不少,头发也养得黑油油,已然出落成一个美丽少女了。她今天穿着上海买的连衣裙和大衣,脚上是一双搭扣女士皮鞋, 看着更是与旁人不同。要不是程遥遥在场, 吸引众人目光的就是她了。
程遥遥明白了谢昭的顾虑。谢绯如今的衣裳都是两人从上海给她买的,要不就是程遥遥的旧衣裳,哪一套都太出风头, 并不适合穿去工厂上班。
程遥遥看向一边的成衣柜台:“那买两套现成的?”
谢绯计较道:“买两块料子我自己做,比成衣便宜好几块呢。”
两人便又挑了几块料子,连谢昭的衣料也买了。转眼就是开春, 谢昭上工时衣服磨损得很快, 程遥遥可不想再让谢昭穿着打补丁的破褂子了。
买好了东西,谢昭将热水瓶水盆这些行李存在化肥厂门房那儿, 省得来回麻烦。
三人又去了一趟邮局, 这回程遥遥并没有收到任何信件或包裹。谢绯有些担心地看着程遥遥:“遥遥姐, 你爸爸肯定是过年太忙了,才没有给你写信……”
程遥遥打断她的话道:“我才不在乎呢。”
谢昭看了眼程遥遥的脸色, 道:“要不要给上海打个电话?”
“不要!”程遥遥甩手就走了,还道:“你们走不走?我自己走啦!”
两人忙追了出来。
冬日的阳光像一块琥珀,包裹着这所宁谧的老宅子。这是一年到头难得的闲暇日子, 巷子里有小孩子们打闹嬉笑的声音。程遥遥蹲在小菜园子旁看谢昭种草莓。
谢昭从城里弄来了两颗草莓苗,说是从国外引进的品种,开春就能结果子的。小菜地里如今蔬菜不多, 凉薯昨天刨出来吃了,地上剩了个大坑。谢昭往坑里撒了一些草木灰,又填上新土,这才将两颗草莓苗栽下去。
程遥遥瞎指挥:“根埋浅一点,要多浇水。”
谢昭照做了,用铲子拍严实草莓苗四周的土,又浇了水。那两颗草莓样子细细瘦瘦的,叶片耷拉着,被旁边郁郁葱葱的小白菜一衬托更是蔫头耷脑。
谢奶奶也过来看,道:“这么冷的天,能种成吗?”
程遥遥道:“草莓就是冬天种的……吧?”后世草莓多是冬天种或者四季苗,这年头的草莓品种稀少,程遥遥也不确定这两颗小可怜能不能熬过冬天。
谢奶奶道:“这苗太弱了,今晚再落霜肯定冻死了!”
“我都好久没吃草莓了。”程遥遥无理取闹:“我要吃!”
谢昭道:“我拿稻草盖上,应该能活。”
这几天晚上冷得厉害,菜园子里的菜苗都用稻草盖上了,连香椿树树干上也缠了一圈稻草。不过那菜苗皮实,这草莓苗细细弱弱的,一碰就断的模样,能经得住稻草的重量吗?
程遥遥道:“给它搭个棚呀。”
谢奶奶道:“什么棚?”
“塑料大棚。”一个熟悉的名词脱口而出,程遥遥道:“拿塑料搭个棚,就冻不坏了。冬天种菜就是这么种的。”
”你从哪儿听来的。“谢奶奶不信,“塑料大棚是什么?”
程遥遥小时候在外公家见过,比划着道:“……塑料大棚能在冬天能种出春天的菜,春天也能种出冬天的菜。”
谢奶奶笑了:“我知道了,是洞子货!从前有些人能在冬天种出青菜来,卖得比肉还贵呢。不过他们有秘诀,哪里是那么好种出来的。”
中国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他们冬季时能在室内种植出蔬菜,专门供给富贵人家。只是种植方法是不传之秘,产量也相当稀少。
程遥遥一听,这道题她会啊!赶紧卖弄起来:“不难!我在城里见过,拿塑料薄膜给蔬菜搭个棚子,里头可以人工调节温度,产量很大。”
谢奶奶笑道:“随你们折腾吧。昭哥儿搭个架子把苗护住,犟犟已经盯上了。”
大家转头一看,趴在太阳地里睡觉的橘黄小肥猫立刻把头转开了,一副“我没有在看你”的表情。
谢昭立刻拿了细竹篾和防雨的塑料布来。程遥遥上辈子常去草莓园采摘,有几个珍贵品种是种在塑料大棚和玻璃暖房里的,根据记忆跟谢昭仔细描述起来。,
谢昭一点就通,几下就弄出了个大棚雏形,把草莓苗罩上了。只是草莓苗要晒太阳,白天不盖塑料布,只用竹篾罩着,防犟犟和鸡。晚上再盖上塑料布保暖,防霜冻。
保护好草莓苗,谢昭又翻了一小块地种上番茄和菠菜种子,也搭了一个塑料棚在上头。谢奶奶瞧见了,笑道:“你也跟着遥遥胡闹。”
谢昭不吭声,一脸认真地研究着这个大棚。
程遥遥稀罕了两天,见那草莓苗不像能马上结出草莓的样子就抛到脑后了,谢昭反而迷上了大棚。谢昭钻研起什么东西来就格外认真,天天观察着棚子里的青菜有没有发芽,可惜一点动静都没有,唯一萌出的番茄苗两天就冻死了。
谢昭把地重新翻了一遍,又种了新菜籽。
程遥遥见他废寝忘食的,又绞尽脑汁想起了一些关于塑料大棚的知识点。程遥遥用外公种花的办法,把菜籽种在鸡蛋壳里发出苗来,再移种到大棚里,这一回,小菜苗们挺住了。
在后世塑料大棚反季节蔬菜大行其道,那时候的人们反而不屑大棚蔬菜,更追求纯天然成熟的作物了。可在这时候,塑料大棚种植绝对是一种创新之举。
谢昭这大半年走过许多地方,大城市尤其是北方,冬日里几乎没有蔬菜可吃,全靠囤大白菜和土豆过活。甜水村气候温暖,冬日里能吃的蔬菜也只有寥寥几种。如果这种塑料大棚真的能在冬日里种出青菜,其中利润和意义都不可估量。
程遥遥可没想到那么远。她见谢昭终于松开了眉头,自己也高兴起来。
这天,谢昭从城里带回了一大包棉花来。谢奶奶打开来一看,高兴道:“全是新棉花,你摸摸,多松软!”
如今棉花是经济作物,谁家自留地里种了是要被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村里有了偷偷种了些,也远远不够絮棉被的。村里人的棉花胎多是用了十几年的,每年年底拆开来,絮一点新棉花弹一遍,又当新棉胎用了。
这一大包新棉花少说也有十斤,如今不是产棉花的时节,也不知道谢昭是从哪里弄来的。
棉被床单早就缝制好了,只等着新棉花。谢奶奶将一张席子铺在桌面,程遥遥和谢绯两人扯着一张细棉布的四角,将棉布绷得紧紧地盖在席子上,就开始絮棉被了。
谢奶奶是絮棉被的好手。雪白柔软的棉花一层一层贴紧,压实,一床又轻又软的小棉被就渐渐出现了雏形。满厅堂都是纷飞的棉絮,落得人一头一身都是。犟犟咪咪叫着,跳起来扑这些轻飘飘的棉絮,还总想往棉被上扑。
程遥遥腾不出手来,叫道:“谢昭,你把犟犟抓走!”
谢奶奶道:“别,它又该挠昭哥儿了。”
谢绯只好把旧棉花弹了弹,给犟犟缝了一个新垫子,又漂亮又暖和。犟犟喜欢得很,也不闹了,叼着小垫子狂甩。
谢绯委屈道:“垫子不是这样用的……”
谢奶奶笑道:“别弄这些了,先紧着把自己的衣裳做出来,上工了好穿。”
“放心吧,两套衣裳我很快就能做好的。”谢绯很自信地道。
谢绯的针线活是跟谢奶奶的学的,她从小就不能出门,只好做针线活打发时间,又耐得住性子,一床棉被还没絮完,一件新罩衫就已经出现在谢绯手中。
程遥遥惊叹道:“小绯,你可真厉害,这阵脚看着比机器做得还细密呢!”
谢绯揉着脖子,害羞道:“哪有那么好。要是有缝纫机就好了,我一下午就能做出三套!”
谢昭道:“哥给你买。”
谢绯眼睛一亮。谢奶奶拍打了谢昭一把:“缝纫机那么贵!浪费这钱做什么?咱们又不开裁缝铺子!”
谢昭道:“小绯喜欢。”
谢奶奶一眼瞪向谢绯,谢绯赶紧摇头:“缝纫机太贵了,我……我不要。”
程遥遥帮腔道:“小绯在做衣服上很有天分的,买台缝纫机做衣裳多方便!何况钱又不是问题……”
程遥遥话音未落就接到了谢昭的眼神,忙闭了嘴。
谢奶奶好像没看见他们的眉眼官司,一边利索地缝被子一边计较:“我都听银桂婶子说了,现在最便宜的缝纫机一台也得小三百,咱家又没有缝纫机票,这又多了一份钱。再说小绯马上进纺织厂了,缝纫机买来也是放在家里落灰。有这闲钱,不如捉两只小猪羔来养。”
程遥遥第一个赞成:“好啊好啊!”雪□□嫩的小猪崽,程遥遥想一想就喜欢。
谢昭无奈地看她一眼,对谢奶奶道:“养猪太辛苦了。”
谢奶奶道:“辛苦什么!如今家里吃饱穿暖的,我成天在家里也没事干,养两只猪算什么?”
谢绯也不赞成:“我进城了,哥哥要上工,奶奶一个人在家,本来就要喂鸡喂鸭,再养猪就忙不过来了。”
程遥遥道:“还有我呢!”
三人同时看了她一眼。程遥遥忿忿不平道:“我也会干活的!”
谢昭道:“煮猪食,铲猪粪,给猪圈换稻草……你干得来?”
谢绯补充道:“到了夏天,猪圈的味道可难闻了,还有蚊子苍蝇。”
程遥遥立刻表示从城里买猪肉吃挺好的。
谢奶奶拗不过谢昭,絮叨着:“如今咱们家瓜菜长得这么好,吃不完正好喂猪。猪粪一年到头也能抵百来个公分,年底杀猪卖给大队上,还能赚点钱。”
程遥遥道:“咱家已经有一只猪了。”
谢奶奶一惊:“猪在哪儿?”
程遥遥一指天井前,犟犟把小垫子拖到阳光底下,趴在上头睡得正香,圆滚滚一团可不是猪么。
在程遥遥三人的反对下,谢奶奶的养猪计划夭折了,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小鸡崽上。如今一天能捡二十来个鸡蛋呢,鸡蛋多得吃不完,谢奶奶琢磨着孵出小鸡崽来养。反正家里有公鸡和母鸡,孵小鸡不是一件难事儿。
村里却悄然掀起了一股养猪的热潮。今年小猪羔便宜,一只才两毛钱,许多人都特地抱了小猪羔回家养。养猪,养鸡是农民们挣钱的两个重要途径。
这天,程遥遥跟谢昭去后山挖蕨菜,才走到山下,却见林婆子提着一捆猪草,一手牵着个小男孩,身后还跌跌撞撞跟着个小女孩,背着满满一大筐猪草。
林婆子一看见程遥遥,三白眼翻起,只是碍着谢昭不敢说什么,只喝斥小女孩:“还不快点走,家里小猪羔饿着了,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小女孩狠狠抖了下,分明是走不动了,还拖着大筐子艰难地挪动。
程遥遥看不下去了:“你这么大的人不提,让一个孩子提这么沉的东西?”
“这是我孙女儿,你管得着吗!”林婆子插着腰。
谢昭冷冷看她一眼,林婆子就咽了口口水,气焰顿时下去不少。谢昭道:“她脸色不对。”
程遥遥仔细一瞧,那小女孩儿满头冷汗,嘴唇都白了,一看就很不对劲。林婆子满不在乎地撇撇嘴,枯瘦手指狠狠掐了小女孩儿一把,“懒骨头,又想装死!”
小女孩儿尖叫一声,忽然捂住胸口,靠着大筐子软绵绵滑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评论太少,太让人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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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6 章
小女孩忽然晕倒,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林婆子踢了踢小女孩, 凶狠道:“还给我装死, 回去饿你三天不准吃饭!”
小女孩毫无知觉, 被她一踢就软绵绵倒在了地上,原本就破旧的衣裳沾满尘土。
程遥遥怒道:“她都晕倒了,你还踢她!”
林婆子也没想到小女孩是真晕了, 脸上闪过瞬间心虚:“这是我孙女, 我爱怎么踢就怎么踢!小秋,你给我起来,起来!”
程遥遥皱眉, 小秋?这不是原书女主的妹妹吗!
林婆子推了小秋好几把,见小秋脸色越来越难看,也害怕起来, 道:“我去村里找大夫!”
说罢,竟拉着小孙子,转身就跑了。
“喂, 你怎么就走了啊!”程遥遥接了个烫手山芋, 无措地望向谢昭。谢昭脱下外套盖在小秋身上, 把手指放在小秋鼻子下,气息微弱。
眼看着小秋的嘴唇都青紫了,程遥遥害怕道:“谢昭, 怎么办?那林婆子多久才能把大夫找来啊?”
谢昭皱眉,看了眼小路尽头:“她不会回来的。”
程遥遥惊讶地看着他。
谢昭猜得不错。林婆子这个孙女儿从小心脏有毛病,大儿子一家不知废了多少钱给她养着。如今老大两口子死了, 丢下三个孩子。大女儿林然然能干活儿,过两年就能换彩礼,小儿子小景是男丁,只有这个病秧子成了拖累。今天头一回带她出来打猪草,就闹出这事儿!
林婆子想到这儿,牵着小孙子林志宇越走越慢,路上还薅了一大丛猪草,不紧不慢磨着时间。
半个钟头过去了,程遥遥知道林婆子肯定是不会回来了。她记得原书里的林婆子对待大房留下的三个孙儿十分不好,也没想到居然狠毒到这个地步。
程遥遥握住了小秋枯瘦如柴的小手,上头布满了脏兮兮的泥土和伤痕,还有温度。这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程遥遥没办法拿她当做纸片人来对待。
眼看着小秋胸膛的起伏越来越弱,程遥遥的心脏都揪起来了。
手背忽然一暖,谢昭握了握程遥遥的手:“她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们带她回村。”
谢昭伸手打算抱起小秋,却被程遥遥阻止:“不行,她是心脏病,不能移动她!”
程遥遥拿出自己的水壶晃了晃,打开凑到小秋的唇边:“你把她的头抬起来,我喂她一点水。”
谢昭道:“妹妹,她的病情还不确定,这样很危险。”对小秋危险,对程遥遥而言也危险。
程遥遥桃花眼灼灼地泛着光,坚定道:“她不喝水就死定了,你相信我!”
谢昭顿了顿,将小秋半扶起来,捏着她的两颊让她张嘴。程遥遥把水壶凑到小秋唇边,将灵泉尽数灌了下去。小秋昏迷着,灵泉从她唇边不断滴落,到底咽下了两口,顿时咳嗽起来。
“咳咳咳……”小秋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竟睁开了眼睛,主动凑到水壶上贪婪地喝着水。
看她一口气喝了半壶掺水的灵泉,程遥遥赶紧把水壶挪开了。小秋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呼吸着,脸颊上的死灰色渐渐褪去。
程遥遥松了口气,高兴地冲谢昭道:“她没事了!”
谢昭正盯着她手里的水壶,若有所思。程遥遥没注意到这一点,拍拍小秋的肩膀道:“你没事了吧?”
小秋看看眼前这张美丽的脸,怔怔摇头。
程遥遥舒口气:“你刚才可吓死我了。”
“谢谢姐姐。我是生病了,你别怕。”小秋小声道。她看了看程遥遥和谢昭,又左右看了眼。
谢昭道:“你奶奶回村找大夫了。”
“她哪里……”程遥遥才要反驳,就见谢昭微微摇头。她只好忿忿地把话咽了下去。
可小秋真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眼里蓄起了泪水,什么也没问。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首当其冲的是林婆子的哭丧:“小秋啊,我的孙女儿啊!你可千万撑住哇!”
林婆子领着大队长和一干村民来了,还没靠近就拍着大腿干嚎。谁知一抬头,就瞧见小秋好端端地吃鸡蛋糕呢。
林婆子的哭嚎戛然而止,林大富也道:“你不是说小秋犯了病,活不成了?这不是好好的!”
“这,这刚才是快断气了啊!”林婆子赶上前去,小秋一看见她,吓得翻身就爬起来,还举着那块鸡蛋糕。
林婆子见小秋脸色比刚才还红润许多。气不打一处来,劈头一巴掌打掉了小秋手里的鸡蛋糕:“死丫头,这不是好端端的,刚才装神弄鬼偷懒呢!”
小秋尖叫一声,哭都不敢哭,跟只小鹌鹑似的。
程遥遥怒道:“你够了!你孙女儿刚才犯了心脏病,你丢下她不管,这会儿还打她!”
其他人也纷纷道:“这孩子生病呢,你怎么还打人。”
“我看孩子是饿的,吃饱了就好了。”
林婆子气急败坏地嚷嚷:“这是我孙女儿,我爱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
小秋趁人不注意,悄悄把鸡蛋糕捡起来塞进了口袋。
众人越吵越大声,林大富呵斥道:“都安静!林婆子,这好歹是你自家孙女儿。孩子生病了就别让她干重活儿,带回家吧。”
程遥遥还不忿,却被谢昭按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婆子提起那筐子猪草,拽着小秋回家了。
村民们兀自嘀咕着:“林武兴家太不厚道,把那然然几姐弟折磨得不像样子。”
“可不是。那然然在家当保姆,两个小的还得饿肚子。别人给孩子吃的,林婆子还堵上门骂!”
等众人散去,谢昭牵起程遥遥的手:“发什么呆,吓到了?”
“没有。”程遥遥回过神,“刚才你怎么不让我骂那林婆子?小秋太可怜了。”
谢昭道:“你骂了她,她回去会把气撒在小秋身上。“
程遥遥磨了磨牙。小秋三姐弟的命运怎么还这么悲惨,难道是因为自己穿越而来改变了剧情吗?
程遥遥的心里平白多了几分内疚。手里一轻,水壶被谢昭接了过去。
“哎!”程遥遥一急,忙伸手去抢:“你干什么?”
谢昭道:“喝水。”
程遥遥把水壶抢回,直接将水泼进了一旁的灌木丛里。这可是纯灵泉,谢昭喝了会喷鼻血的!她一时情急,泼完水才注意到谢昭奇异的视线,忙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这水被小秋喝过了。我们上山装泉水喝吧。”
谢昭盯着她看了看,冷肃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程遥遥心虚,忙往前跑了几步避开谢昭的目光:“快走吧,再晚蕨菜就老了!”
“嗯。”谢昭应了声,落后几步,往灌木丛里看了一眼。
此时的灌木已经枯萎。他视力极好,望见了枯木丛里蔓延出一点绿意,并渐渐探出无数根嫩绿的树枝,枯木逢春。
程遥遥已经跑到了山坡上,并在草丛里发现了几根肥嫩的蕨菜,她蹲下来,小心地将蕨菜齐根掐断放在篮子里,回头叫道:“谢昭!你再不来我就先走了!”
谢昭从山下大步走来,一手将柴刀重新别到腰后,裤腿上还沾了一点草屑:“慢点。”
程遥遥好奇道:“你干嘛了,裤腿这么脏?”
“没什么。”谢昭走到程遥遥身边,“摘到什么了?”
程遥遥忙展示了一下篮子里的几根蕨菜,谢昭唇角一弯:“妹妹真厉害。”
“当然啦!”程遥遥登时翘起了小尾巴。
此时还不是蕨菜生长的旺季,要往高山上寻才有。两人便往山上走,谢昭走在前头,拿柴刀劈砍拦路的树藤和灌木,踩出一条平坦道路来。
程遥遥走了没一会儿就哼唧道:“谢昭,我脚疼。”
谢昭道:“才走了不到五分钟。”
“可我走不动啦。”程遥遥直接蹲了下来,不肯动了。
谢昭居高临下看着蹲在地上的娇气包,摸到腰上挂的绳子,道:“要牵着走?”
他嗓音淡淡,程遥遥却听得出其中蕴含的一丝笑意。她立刻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谢昭就是用绳子捆着她走的!
她翻起旧账,生气道:“你还敢提呢!那绳子磨得我的手疼死了!”
谢昭道:“现在还疼?”
程遥遥举起白生生手腕,肤若凝脂,一点痕迹也没有。她睁着眼睛说瞎话:“还疼,疼在我心上!”
谢昭低低笑了声,好似在胸膛里藏了一把大提琴,低醇迷:“那要怎么办?”
程遥遥脸颊一热,忍不住伸手:“你过来。”
谢昭依言半蹲下去,凑近她。程遥遥双手搂住谢昭的脖子:“现在给你一个补偿的机会,你背我上山,我就原谅你啦。”
这么理直气壮地撒娇,叫人完全没办法拒绝。
程遥遥趴在谢昭背上,他脊背宽阔温暖,稳稳地站起身来,半点不显吃力。谢昭一手托着程遥遥的膝弯,一手提着筐子,就这么往山上走去。
山路不算陡峭,缓缓盘旋着往山顶上去。只是偶尔有树枝拦路,或者勾到程遥遥的头发上,程遥遥只好把脸藏在谢昭肩窝里。
谢昭忽然一颤,吓得程遥遥搂紧他脖子:“你干嘛啦!”
谢昭嗓音透着一丝哑:“别乱蹭!”
“我没有!”程遥遥冲谢昭耳朵大喊。
谢昭又是一颤,终于闭嘴不吭声了,背着程遥遥闷头往山上走。
程遥遥趴在他肩上,稀奇地盯着他的耳朵:“谢昭,你耳朵好红。好烫……哎!你别捏我,我不说了还不行吗!谢昭!”
程遥遥又是求饶又是撒娇的,谢昭这才放过她。
绕过一大块山石,眼前终于豁然开朗。一片碧蓝的天空赫然就在头顶,远处是绵延不断的山峦,隐约可见白墙黑瓦的村落掩映其中。
山顶到了。
程遥遥深吸口气,高兴道:“山顶空气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三哥:仿佛发现了什么。求营养液!求营养液和预收,下本开坑《穿成残疾总裁的恶毒未婚妻》或《不乖》,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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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潭水
山顶有几块巨大的山石,一片杂木林。山石缝隙里流淌出的泉水汇聚成一汪小潭。这泉水在旱季也不干涸, 沿着石缝流淌下山, 汇聚成甜水村最大的一条河流, 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甜水村人。
在冬日里,潭水冒着淡淡雾气,山顶上的杂草灌木长得格外繁茂, 一些春日里才能见到的野菜也冒出了头。这会儿杂草枯黄, 紫色绿色的蕨菜从杂草里探出头来,格外容易被发现。
清早的蕨菜顶着个小拳头从土里拱出来,只有小手指长。等太阳升起, 蕨菜也舒展身姿,越长越长,快有一根筷子高了, 又茁壮又鲜嫩。蕨菜长得快老得也快,第一天没掐,第二天头顶的小拳头就舒展开叶子, 蕨菜也老了。
谢昭一路背程遥遥上山, 额上微微冒出汗来。他放下柴刀和筐子, 从泉水里捧水猛喝了一气,又洗了把脸。
程遥遥优哉游哉地欣赏着山上的景色,又在潭水边发现了两根蕨菜, 肥嫩茁壮,头顶的叶片有些舒展了。程遥遥伸手齐根掐下,放在自己的小篮子里, 道:“我们这么晚才上来,蕨菜都快老了。”
谢昭道:“是谁耍赖磨蹭的?”
“都怪你呀。”程遥遥理直气壮道,“你应该走快点的。”
谢昭长眸微眯,水珠沿着深邃眉眼和鼻梁往下淌,英俊而凶悍:“下山你自己走。”
“……不要。”程遥遥语气又软绵绵起来,“我们比赛,谁找到的蕨菜最多,谁就背对方下山。”
谢昭眼睛落在她单薄流丽的肩上,她连犟犟都背不起来的,倒是敢夸海口。
“比嘛。”程遥遥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写满了“我知道你没办法拒绝我”的狡黠。
谢昭想,谁舍得拒绝她呢?
山顶地势平缓,两人各占一边找蕨菜。程遥遥拿根棍子在草丛里拨来拨去,半天也没发现几根蕨菜。谢昭那边已经掐了一小捆。
程遥遥跑过去看了眼,找茬道:“这蕨菜怎么是紫色的?”
谢昭道:“紫色的香。”
甜水村的蕨菜只有筷子的一半粗细,颜色分为紫色和绿色两种。紫色的蕨菜更粗,口感偏苦和嫩滑,绿色的蕨菜细杆儿,易老而没滋味,是以甜水村人都爱吃紫色的。
程遥遥霸道地道:“这边蕨菜多,我在这边找,你去那边。”
谢昭最喜欢她这幅娇气样子,唇角一弯,果然走到了一边去。程遥遥偷偷看他怎么找蕨菜,只见谢昭站在刚才程遥遥一无所获的地方,随便一瞥,就从草丛里掐了好根蕨菜。
程遥遥憋着气,按照从前找菌子的经验,虚着眼往草丛里瞥,果然瞧见了几根探出头的蕨菜。更多的却是蕨菜断掉的梗,断口上还冒着新鲜汁液,全是刚才被谢昭掐掉的。
程遥遥觉得自己上当了,又跑回谢昭身边,决定跟谢昭换回来。她才开口,谢昭转头看她:“怎么这么黏人。”
“……”程遥遥更憋屈了:“我才不……”
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发顶,带着一点暖。谢昭眼含宠溺:“乖。”
程遥遥当即脸颊滚烫,浑身过电似的麻,乖乖地闹不起来了:“我都找不到蕨菜。”
谢昭看了眼她的小篮子,明白过来,把手里的一小捆蕨菜放进空空的小篮子里。抽出柴刀劈开一堆枯死的灌木,清理到一旁,只见底下黝黑的泥土草屑里,冒出无数粗壮肥嫩的蕨菜,根根都有筷子高。
简直是个宝藏!哪里是没有蕨菜,明明就是藏在杂草底下找不到嘛!
谢昭又清理出两块灌木丛,吩咐道:“你就在这里掐,不要乱跑。我去下两个套子。”
程遥遥道:“抓兔子吗?”
“嗯。”谢昭又吩咐了一声 ,“不要乱跑,这里有些坑。”
“知道了!”程遥遥的注意力全都被蕨菜吸引了。
她兴高采烈地丢下小篮子,左右开弓地掐着蕨菜,没一会儿就装了小半篮子,一块地上的蕨菜都被掐得只剩下梗,还有才冒出头的小蕨菜。这些小蕨菜才手指高,格外肥嫩,到了明天就能长成筷子高了,又能收一茬。
程遥遥又转向另一块空地,一边掐蕨菜一边盘算着能做什么好吃的。头一茬蕨菜自然是炒了尝鲜,还能做成朝鲜小菜保存起来。蕨菜里富含淀粉,还能做成蕨根粉,在饥荒年代也是救命粮呢。
采摘能让人上瘾,程遥遥越摘越起劲儿,浑然忘了谢昭刚才的嘱咐。她把谢昭划出来的两片空地摘完了,又瞅见一边的灌木丛里有几棵格外肥壮的蕨菜,就走了过去。
那灌木丛泛着些绿意,长得很高。程遥遥学着谢昭的动作,伸脚先把灌木枝条踩到一边。她一脚踩下去却没到底,还没反应过来,一脚踏空,又猛地打滑。
“啊!”程遥遥尖叫一声,整个人仰面跌倒,哗啦啦压断了一大丛枯草。程遥遥盯着天空正发懵呢,紧接着,她就觉得外套迅速变沉,湿漉漉的水浸到了身上。
这是什么玩意儿?程遥遥下意识放声大叫:“谢昭!”
下一秒,谢昭已经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他手里还提着个套子,呼吸急促,紧张视线在看清程遥遥此时模样时,忽然变成了忍俊不禁。
程遥遥又丢脸又害羞,气道:“快拉我起来呀!”
谢昭把程遥遥拎了起来。她身下的灌木丛被压塌了,底下却是一条水沟,潺潺泉水从小潭里被引了过来。那沟里积满了枯叶淤泥,谢昭松了口气,程遥遥好歹没被摔伤。
程遥遥小脸毫发无伤,雪白美艳,可后背上连着发都湿透了,脏兮兮地沾满了草屑和树枝,像只掉进水沟里的名贵猫咪。
谢昭摘掉她发上的树叶,道:“摔疼了没有?”
“我脚好疼,手也疼。”程遥遥伸出手来。
她白嫩纤细的手背上有几丝划痕,谢昭心疼地拧起眉头,道:“去洗一洗。”
谢昭牵着程遥遥,她脚扭着了,一瘸一拐地。两人走到潭水边,仔细给她洗干净手上的草屑和脏东西。那几道伤口渗出一点血丝,谢昭道:“得回家消毒。””
程遥遥难受得浑身发毛,只觉得脏水沿着后背往下淌:“我身上痒。”
“是凉吧。”谢昭道。
“又凉又难受。那水好臭的!”程遥遥要哭不哭地看着谢昭:“怎么办?”
谢昭摸了摸她身上的外套,全湿透了,冒出乌黑的脏水来。谢昭脱下自己的外套:“先披上,我们立刻回家。”
程遥遥才动了一下,就觉得浑身冰凉,吸饱了脏水的衣服又冰又沉:“好冰啊……而且我这个样子,被别人看见怎么办!”她在村里人眼中的形象一向是无懈可击的!
谢昭道:“你的手得消毒。”
程遥遥抱着胳膊,露出坚毅悲壮的表情:“我宁愿美着死。”
谢昭瞧着她半天,叹口气:“脱下来。”
潭水边有一大块山石阻隔视线。水声淅沥,雾气缭绕,半遮半掩更惹人遐思。
谢昭穿着贴身的黑毛衣,挽起袖子蹲在潭水边。他目不斜视盯着手里的衣物,软绵绵带着香,属于姑娘家的衣物被他浸在水中几下搓洗干净,挂在火上烘烤。
那厚外套尤其脏,承担了大部分的污泥。谢昭仔细搓洗着,洗得全神贯注,大手一错,吸饱水的厚外套挤出水来,两下就被拧干了,搭在山石上晾着。
他长舒口气,抹掉额上细密的汗水,这才敢稍稍分出神听山石后的动静。
没有水声了。
谢昭抬起眼看过去,心头陡然重重一颤。
缭绕的雾气里,程遥遥从山石后探出头来。湿漉漉的黑发披散肩头,雪肤红唇,桃花眼下一点泪痣被水洗过,宛然鲜明,有种惊心动魄的姝艳。
她扒着山石委屈地道:“我的衣服烤干没有?”
谢昭半日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涩道:“应该……好了。”
贴身的小衣很快就烤干了,程遥遥穿上后,拢着谢昭的外套就出来了。谢昭的外套罩在程遥遥身上,像小孩偷穿了大人衣服,把程遥遥严严实实裹了起来,衣摆一直垂到了膝盖上,一双玉白脚踝笔直纤细。
毛衣和裤子都没那么容易烘干。程遥遥坐在谢昭身边,伸手烤着火,委屈兮兮的:“好冷啊。”
谢昭道:“以后还敢乱跑吗?”
“……”程遥遥视线往一边瞥,湿润乌黑的眼睫颤动,带着一点媚意。
谢昭教训的话便咽了下去,捉住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摩挲,替她暖手。程遥遥的手指纤细而不见骨节,十指尖尖,与她的容貌一样是罕见的美丽。
同样是掐蕨菜,谢昭手指和指缝都被汁液染成了褐色,程遥遥的指甲仍然干干净净,莹润得像水晶。手背上也白嫩无暇……
谢昭手指一顿,仔细抹过程遥遥的手背,仍是白嫩无暇,刚才的几缕伤痕全无痕迹。莫说是今天的划痕,就是那次山体滑坡,程遥遥为了救他挖得指甲破裂,满手伤痕,也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从前只以为是犀角的功效,此时重重疑点翻上心头,谢昭将那只手翻来覆去地看着。
程遥遥手指痒痒地动了下,终于注意到谢昭的视线,浑身一僵,立刻将手抽了回去藏到背后。
谢昭眼底翻滚着重重复杂情绪,语气镇定如常:“妹妹,你脚上还疼吗,我帮你揉一揉。”
“不……我的脚也不疼了。”程遥遥一双白嫩脚丫子本来踩着谢昭的鞋,此时脚趾头紧张地蜷缩起来,往后躲。
谢昭握住她一边脚踝拉过来,那白皙脚踝莹润如玉,纤细笔直,哪里还有半点扭伤的迹象。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到一个段子很适合遥遥。
遥遥:我手受伤了!
三哥:赶快送医院!
谢奶奶:可不得赶快吗,再晚点就愈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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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精(发一百个红包)
“哎!”程遥遥被扯高了一只脚踝, 身体不稳地往后倒, 忙用手撑着地面才没跌倒在地上, “你, 你耍什么流氓呢?”
程遥遥眼角飞起几缕嫣红, 又羞又恼的情态端地是风情无限。她瞪向谢昭,却发现他并没有看着自己, 而是盯着她完好无损的脚踝看。
程遥遥心头一紧,用力往回抽:“看什么!”
“不是扭伤了吗?”谢昭手指并没用力, 轻轻捏着她脚踝看。程遥遥皮娇肉嫩, 就这么捏了一下, 雪白肌肤上都留下了印子。
程遥遥心里陡然一颤。她刚才在山石后用灵泉治好了伤口,可谢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心了!
她眼波颤动,咬着下唇飞快地在心里思索着推诿的借口:“其实, 其实我没有扭伤,我骗你的。”
“骗我?”谢昭重复着, “为什么?”
程遥遥偷偷看一眼谢昭,恰好撞上他深邃眼眸,又是一阵心惊, 忙低头盯着自己手指头:“我想让你背我下山嘛。”
谢昭没说话。程遥遥背上都冒出了汗, 盯着火堆发呆。谢昭是不是猜到什么了!猜到了多少?她要不要主动跟谢昭坦白自己的来历?
可是谢昭会相信自己吗?他连安徒生童话都没看过, 能不能接受穿书梗啊!
两人肩并肩坐着, 一如往常的亲昵距离,只是这回的气氛却是异样地安静诡异。
程遥遥乌黑的发丝半干,海藻般披散在肩上, 姝艳的脸上没有表情,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冷艳感。只有谢昭才看得出她睫毛的颤抖,以及纤细修长的十指互相扭着,这是她紧张时无意识的动作。
山风吹过,火堆忽地窜起老高,带起了烟尘。程遥遥忍不住咳嗽起来,忽然腰上一紧,整个人已经被提到了谢昭怀里。
程遥遥越发紧张,整个人都僵住了,慌张地道:“干,干嘛!我的脚真的没事,没有扭到!”
谢昭把她身上的外套拢了拢,狭长眼眸深深望她一眼:“手也没事了?”
“没事!”程遥遥心一横,死鸭子嘴硬地叫,“是你看错了!”
谢昭胸膛震动,唇角微微一翘就绷紧了,不置可否:“我视力一向很好。”
顿了顿,他又道:”刚才的水,是怎么回事?“
程遥遥像被捏住后颈皮的猫咪,登时没了声音。
一片安静。
谢昭很有耐心,静静看着程遥遥,等她回答。
谢昭的眼神有若实质,带着穿透人心的锐利。程遥遥不是个沉得住气的性子,憋了半天,眼角都漫上了一丝红。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胡乱辩解道:“小秋她,她一看就是饿的,我给她喝点水,吃点东西,她就,不就醒了吗?那水没有问题……”
“烘干了。”谢昭突然开口。
“啊?”程遥遥语无伦次的话被打断了,怔怔的看着谢昭。
谢昭面色如常,取下火堆上烘干的袜子递给程遥遥。
程遥遥睁着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有些跟不上谢昭的脑回路。
谢昭见状,干脆托起她一只雪白脚丫替她穿上袜子。棉袜被烘得暖暖的,妥帖地包裹着冰凉的脚,暖意顿时传遍了全身。
程遥遥舒服地眯起眼,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等一只袜子穿好,相当自然地又伸出另一只脚。
谢昭微微低头,他眉弓很高,鼻梁轮廓高挺而阳刚,充满了男人味。他在替程遥遥穿袜子时却细致而温柔,好像在做着一件最重要的事。
程遥遥的心脏咚咚跳动起来,火光融融,她像融化的麦芽糖一样变得又软又甜。
当谢昭替她穿好袜子,抬起头时,唇上就落了一个甜甜的吻。
程遥遥的脸颊被火烤得有些红,眼神却亮晶晶的:“谢昭,其实我有一个秘密。”
谢昭神色并无惊讶,只“嗯”了一声,耐心地等待程遥遥说下去。
程遥遥咬了咬唇,手指又搅在一起,满心的话胡乱冲撞着,却组织不成语言。她不怕谢昭不相信自己,只是她的来历太过离奇,自己都不知该怎么说。
谢昭轻轻捏住她小巧的下颌,让程遥遥松开牙齿,柔嫩的唇瓣已经留下了一行牙印。
谢昭低声道:“这个秘密,会伤害到你吗?”
谢昭深邃的眼眸里包含无限宠溺,将程遥遥保护起来。程遥遥心神渐渐安定下来,直视着他的眼睛摇摇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这个秘密不会伤害到你,你可以不用说出来。”谢昭抬手顺了顺程遥遥乌黑冰凉的发丝,温声道。
他话音刚落,怀里就多了一份温软。程遥遥双手环着谢昭的脖颈,埋在他怀里撒娇似的叫:“谢昭。”
“嗯?”
“你真好。”
谢昭唇角微扬,下巴搁在程遥遥的发顶上,享受着程遥遥难得的主动亲昵。
火光融融,树枝时不时发出毕毕剥剥的声响。衣物上的水汽也在渐渐蒸发,变得干燥温暖。
程遥遥在这温暖中昏昏欲睡,呢喃道:“谢昭,我告诉你我的秘密......”
“我知道。”
困意让程遥遥的神智变得迟钝,她半梦半醒地道:“其实我是,是......”
最后几个字含糊下去,程遥遥将额头抵在谢昭肩上,已然睡着了。
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瓷白的肌肤泛着光,看不见一点瑕疵。乌黑眼睫微微上翘,天生含情,令她绝色的容貌增添了一丝魅意。
谢昭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将她未竟的话接下去:“小妖精。”
程遥遥躺在谢昭怀中睡了个好觉,因使用灵泉而消耗的阳气也补充回来了,精神格外充沛。
她一睁眼,正撞入谢昭漆黑深邃的眼眸里,仿佛在她睡着的时间里,谢昭的视线从未从她脸上挪开半分。
她刚才没有流口水吧?程遥遥脸颊一热,旋即发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谢昭,你手放在哪呢?”
“......”谢昭将手抽出来,“我看看你身上凉不凉。”
程遥遥一句话没说,眼神却说尽了千言万语。
谢昭向来冷静的神色有一丝崩裂:“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解释。”程遥遥点点头,身体却相当诚实地缩在了一旁,跟谢昭保持距离。
谢昭麦色的脸都快冒烟了,取下烘干的衣物递给她:“醒了就穿上。”
程遥遥将脸埋在毛衣上闻了闻,毛衣烘得温暖干燥,带着一股淡淡的烟气。
程遥遥满意地抱起衣服,忽然又警惕的盯着谢昭:“你不要偷看哦。”
谢昭眼底露出受了冤枉的神气,盯着程遥遥看。
程遥遥斜眼睨着他,怪里怪气地道:“刚才你的手......”
谢昭霍然站起身来,丢下一句“我去看套子”,说完大步就走开了,高大背影都透着一丝委屈。
程遥遥捂着肚子大笑一番,把暖融融的衣服穿上,乌黑长发也编成麻花辫垂在脑后,又活蹦乱跳起来。
火堆旁放着一包鸡蛋糕,程遥遥打开一看还剩下两个,水壶也灌满了,想来谢昭刚才已经吃完了,这是留给她的。
程遥遥折腾了半天也有点饿了,拿起水喝了一口。这泉水相当甘甜,带着一股山泉特有的清澈凉意。程遥遥就着泉水吃掉了两个鸡蛋糕,擦擦嘴跑去找谢昭。
灌木丛到林子里被劈开一条路,程遥遥沿着这痕迹走进去,正看见谢昭在解套子。
程遥遥高兴地跑过去:“抓到什么了?!”
“兔子。”谢昭拎着一只大野兔,那野兔的皮毛是灰色的,四条腿有力地蹬着。
“这兔子真肥,今天可以做麻辣兔丁了。”程遥遥兴奋地戳了戳兔子,“就抓住这一只吗?”
谢昭道:“还有两个套子。”
今天运气好,三个套子都没落空。只是另外两个套子抓住的是小兔子,一边有兔子的脚印,估计是跟妈妈出来的,大兔子跑了,贪吃的小兔子掉进了陷阱里。
谢昭解开套子打算放掉小兔子,程遥遥却想要:“好可爱呀!”
谢昭举起手里的小兔子,他一只大手就能捏住一对小兔子,只露出两个毛茸茸小脑袋:“你要玩吗?”
“别!”竹鼠音容宛在,程遥遥伸出尔康手:“我要玩活的!”
谢昭不知道自己在程遥遥心中留下了怎样的阴影,拿草绳把小兔子腿捆了捆就留给程遥遥,自己重新下套子去了。
程遥遥提醒道:“把白菜带上。”
白菜是从家中菜地里摘的,谢昭本想用糠饼,程遥遥却强烈要求带白菜。谢昭是不会拒绝程遥遥的,反正如今家里不缺肉食。没想到三个套子都没落空,白菜也被吃得干干净净。
程遥遥正蹲在地上,盯着小奶兔圆溜溜的眼睛笑得一脸痴汉,忽然注意到了谢昭的眼神:“看我干什么?”
谢昭面无表情,冲她无声地吐出三个字,转身走了。
“小妖精。”
程遥遥愣了愣,忽然捂住滚烫脸颊:“你这是什么羞耻的台词啊!”
谢昭换了几个地方重新下好套子,回来发现自己已然失宠。
程遥遥把小兔子的脚解开了,拿着白菜叶子喂小兔子。两只小奶兔也不逃跑,仰头追着白菜叶,三瓣嘴一动一动,飞快地吃着白菜叶子。
谢昭在周围徘徊了好一会儿,程遥遥还在玩儿兔子,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谢昭找到了一颗黄栀子树,摘了一会儿,回来时程遥遥还在玩兔子。谢昭终于开口邀请程遥遥一起摘蕨菜。程遥遥只顾着吸兔子,摆摆手:“你自己去。”
谢昭:“……”
程遥遥尽情吸了一番毛茸茸,等她终于抬起酸痛的脖子,发现谢昭不见了。
程遥遥沿着林子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叫:“谢昭?谢昭?”
此时接近黄昏了,头顶的天空布满深紫色云霞,林子里枯黄萧瑟,悄无人声。程遥遥揣着小兔子,有一丝忐忑:“谢昭?你在哪儿呢?”
谢昭提着野兔和筐子从林子尽头转了出来,怀里一暖,程遥遥已经扑了上来。
谢昭把筐子放下,搂住她道:“怎么了?”
程遥遥抬起头,眼角还带着些红,先发制人道:“你跑哪儿去了,都不告诉我!我一个人害怕。”
我告诉过你的。谢昭瞧着她娇气样儿,道:“别怕,天色不早,我们回家。”
程遥遥点点头,捧着小兔子道:“我先把小兔子放回去。”
谢昭有些诧异:“不要带回家养吗?”
谢奶奶想养猪的心思一直没熄灭,只是程遥遥强烈反对,又见村里人养猪的越来越多,便转而想养兔子。今天谢昭和程遥遥上山前,谢奶奶还嘱咐过,要是抓着了小兔子就带回来养着。
小兔子的耳朵抿在脑后,毛茸茸的还透着粉,程遥遥玩儿得不亦乐乎,听见谢昭的话就睁大了眼睛:“当然不了!”
带回家养的兔子是要吃掉的,程遥遥跟这两只小兔子玩了半天,都快处出感情了,哪里还吃得下去。
程遥遥把小兔子放到地上,拍拍手站起来:“好了,你们回家吧。”
两只小兔子还往程遥遥的鞋子上凑,仰着头,三瓣嘴一动一动地寻着白菜叶。程遥遥用脚尖轻轻推开小兔子,摊开手:“没有白菜了,你看,真的没有了,回家找你妈妈吧。”
两只小兔子等了半天也没有吃到白菜叶子,还被推得翻了个跟斗,终于一蹦一跳,往草丛里跑了。
谢昭在一旁看着程遥遥和小兔子的对话(?),心中越发肯定。
小妖精。
程遥遥伸手抓住谢昭递来的手,借力站起身来:“小兔子真好玩儿。”
谢昭道:“那你跟兔子回家。”
谢昭这带着孩子气的话让程遥遥差点笑出声来,她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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