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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注
屋子里一片安宁, 谢昭坐在床边,程遥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枕上了他的大腿,手还紧紧抓着他衣摆不肯放开。谢昭舍不得惊醒她, 只好拿了本英文书安静地看。
几个科目里, 英文对于谢昭来说是完全陌生的。程遥遥教会了他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和一些简单词汇,他不出声地默读着, 全凭记忆力把这些词汇牢牢记在脑子里。
“要读出声的。”程遥遥冷不丁出声。
谢昭移开书低头看去, 程遥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一双桃花眼水濛濛地看着他,语带嘲笑:“哑巴英语。”
谢昭捏捏她鼻尖:“醒了就起来读书。”
“哼,你打赌输了的。”程遥遥一翻身埋进他腹肌里:“不起来。”
谢昭把她捞起来, 可程遥遥像只不配合的猫咪一样扭动着,谢昭道:“我解出题目了。”
程遥遥紧紧把脸藏起来,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起床似的,闷声闷气道:“你骗人!那道题是高中难度, 你怎么会做!”
谢昭一声不吭,把书和草稿纸拿过来让程遥遥看。程遥遥不相信地翻身坐起来, 照着谢昭的解题思路仔仔细细演算了两遍,最后才不情不愿地承认, 谢昭居然真的做对了。
谢昭道:“你输了。”
程遥遥把本子一扔,跳下床就跑, 被谢昭一只手拦腰抱了回来,重复道:“你输了。”
程遥遥呜呜叫,双腿乱蹬, 恰好谢绯敲门:“哥哥姐姐,吃饭了!”
谢昭手一顿,程遥遥趁机一把推开他跑了,这赌注也就暂且记下。
总之谢昭对学习的热情越来越高涨,成绩也是一日千里。程遥遥不由得开始怀疑人生:到底是她太笨,还是谢昭天赋异禀?就算谢昭是天才,也不可能对这些从未接触过的学科无师自通吧?程遥遥缠着谢昭问了好几次,他都笑而不语。学到高中数学题,反而是谢昭教程遥遥的时候更多了。
这些日子,谢昭除了接待偶尔上门的探望的客人,就是在家跟程遥遥一块读书。谢绯也跟着他们一起学,可惜她基础太差,心思又不在读书上,谢奶奶只得放弃了让谢绯也参加高考的打算。反正谢绯年纪还小,过两年去上高中再考大学也来得及。
程遥遥倒是不想读书,她生性懒散,要不是为了跟谢昭一起上大学,她才不要再参加高考呢。可谢昭管得严,别看平时对她千宠万宠的,程遥遥要是赖床偷懒不肯读书,谢昭有的是手段治她。
太阳明晃晃挂在当空,程遥遥从家里走到村口,额上的汗就直往下淌。村口好些人坐在大榕树下乘凉,聊得热闹,程诺诺也坐在其中。瞧见程遥遥来了,众人顿时停住话头,脸色有些不自然地跟她打招呼。
程遥遥懒得理会,站在一边翘首望着村口的路。
林武兴家的二儿媳张爱花咧嘴笑道:“程知青,别站着啊,来这儿坐!”
张爱花用力拍拍身边的空位,她肥墩墩一个身子,用力往程诺诺身边挤了挤,空出一个位置来。
程遥遥不冷不热道:“谢谢,我站着就行。”
张爱花满身是汗,臭烘烘地挤着程诺诺,她身上那件簇新藕荷色的确良衬衫立刻就被染上了深色汗渍。程诺诺心中厌恶,立刻站了起来,走到程遥遥身边。
程诺诺笑道:“姐姐,这阵子都没见你出门,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程遥遥抱着胳膊,连眼角都懒得赏给她:“我好着呢,你别咒我。”
程诺诺脸一僵,旋即若无其事地道:“我当然不会咒姐姐了。只不过……”
程诺诺尾音拖得长长的,故意吊人胃口,可惜程遥遥没兴趣搭茬,程诺诺只得自己接下去道:“姐姐你还不知道吧?阿晏快回城里了。”
“这事啊。”程遥遥轻松地道,“我早知道了。”
“你知道了?”程诺诺一直紧紧盯着程遥遥的脸色,见她神情自若,不由得吃惊道:“姐姐,阿晏这一走可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你要是心里难过……”
“这是好事啊,我为什么要难过?”程遥遥打断她的话,好笑地挑起眉梢看着她,“该难过的人不是我吧?”
这话戳中了程诺诺的心思,她张了张嘴,最后只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不再说话,程遥遥不耐烦地看了眼手表,又看向村口。
终于,几辆自行车出现在路口,程遥遥眼里露出欣喜的光。
上次山体滑坡造成山路堵塞,断了甜水村和周边数个村子进城的路。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甜水村的西瓜已经摘收完毕运进了城里,没造成太大损失。
这些天,甜水村和附近几个村子都派了壮劳力抢修山路,好容易才将进城的路挖通。只是路没修好,拖拉机没法儿进城,只有骑自行车还方便一些。
程遥遥盈盈站在树下,烈日照在她身上仿佛自带柔光,叫人心旌摇荡,恨不得立刻来到她身边。
沈晏猛蹬了几下自行车,冲到程遥遥面前才堪堪刹住,惊喜道:“遥遥,你怎么在这儿?!好些天没见着你了,你……”
程遥遥对他视若无睹,径自掠过沈晏,走到后头来的自行车面前:“林二哥!”
林家麒长腿支在地上,从后座解下三个沉重的包裹,笑道:“你的包裹取到了,你瞧瞧。”
程遥遥看了眼裹得方方正正的包裹,点头道:“没错,谢谢你!”
林家麒道:“这包裹太沉,我帮你送谢家去吧,正好我也打算去看看谢三。”
“行。”程遥遥点点头。
林家麒便下地,推着车跟程遥遥一道走了。
沈晏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睁睁看着程遥遥跟林家麒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太阳穴上青筋直跳。
程诺诺叫了他好几声,沈晏才回过神来:“诺诺,你什么时候来的?”
程诺诺脸皮一抽,低头黯然道:“我一直都在这儿等你……”
沈晏现在满心的程遥遥,哪有心思理会她,说了声“我还有事”,就跨上车走了。
程遥遥和林家麒一道向谢家走去。自从那天林家兄弟帮程遥遥一块儿救了谢昭,程遥遥对他们的好感简直飙升到了顶点。而且林家麒为人温和沉稳,像个大哥哥一样可靠,说话也有条理,程遥遥并不讨厌跟他说话。
林家麒道:“你家一口气给你寄了三个包裹,也不知道是什么。”
“是我爸爸给我寄的。”程遥遥笑道。
林家麒点点头:“你爸很疼你。”
“疼我吗?”程遥遥反问似的,又点点头:“当然疼我啦,不然还能疼谁?”
林家麒眼眸掠过她娇美脸庞,心道这样的脸,这样的性子,一望就知道是宠出来的:“嗯,也不知道你爸给你寄了什么好东西。”
“是一些吃的,还有书。”那包裹方方正正,一掂就知道是书,程遥遥没打算瞒人。
林家麒略有些惊讶,迟疑道:“如今形势虽然好了些,这书仍然……”
“放心吧,我爸爸有分寸,不会给我寄什么大毒草的。”程遥遥耸耸肩:“大不了待会儿拆开给你检查。”
林家麒笑了:“我现在还没上班,不用紧张。”
林家麒转业后被分配到临安城的警察局,要等秋天再正式入职,是以这阵子一直留在村里帮忙。
两人说说笑笑,背后忽然传来一阵自行车的铃铛声,沈晏骑着车追上来:“遥遥,遥遥!”
程遥遥头也不回,林家麒道:“他在叫你。”
程遥遥道:“不理他,烦死了。”
林家麒严肃道:“他缠着你?”
“反正……不要理他就是了。”程遥遥真是后悔死了,上次为了帮张晓枫打听消息跟沈晏搭了几句话,结果沈晏就认定了自己要跟他回城似的,对程遥遥纠缠不休。
程遥遥前阵子陪着谢昭在家还好,只要出门,沈晏就一定会缠上来。
沈晏见程遥遥分明听见自己说话了,却停也不停,更是不解,追上来拦在程遥遥前头:“遥遥!我在叫你,你怎么不理我?”
程遥遥抱起手臂,抬起下巴看着他:“你叫我我就一定要理你吗?你谁啊?”
沈晏道:“遥遥,我收到家里发给我的电报了,你……”他说着,看了眼一边的林家麒。
林家麒摸摸鼻子,对程遥遥道:“要我回避吗?”
程遥遥冷道:“不必。”
程遥遥又看向沈晏,不耐烦地道:“我跟你说过了,我们没关系。你家给你发电报也好,写信也罢,都不用来告诉我。程诺诺不是在那儿等着你吗?你有事跟她说去。”
“遥遥,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沈晏急忙道,“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你放心,我跟诺诺没有关系了,我们……”
每回都是这一套,程遥遥厌烦地转身就走。
”遥遥,我还没说完呢!”沈晏忙追上去,林家麒一把拦住他。
沈晏怒视着林家麒:“遥遥是我青梅竹马,轮不到你来管闲事!”
林家麒沉了脸,道:“这话别让我听见第二遍,流氓罪可不轻!”
林家麒是当过兵的,一把搡开沈晏,沈晏险些摔倒在地上,踉跄后退了好几步才站好,不甘心地瞪着程遥遥的背影。
林家麒把程遥遥送到家里,谢奶奶和谢绯在编帘子。见程遥遥和林家麒一起回来,都惊讶地起身迎了上来。
谢奶奶对林家麒感激不尽,热情地倒了茶来,又跟谢绯去厨房切瓜拿点心招待他。谢昭闻声从屋里出来,瞧见程遥遥和林家麒站在一处,眼神沉了沉。
作者有话要说: 谢遥现代小甜饼:《不乖》,求预收呀,预收过千就开文
二中新来的转学生引起了全校轰动。
学校论坛:“你们不用再争论校花是谁了,新来的转学生碾压全场!”附上转学生照片一张。
“卧槽我死了,这肤白貌美大长腿!女神!”
一片跪舔声中,有人爆料:“听说她家给学校捐了两座图书馆才进来的,以前是学渣。”
“她每天都逃课,二班的平均成绩都被她拉低了。”
“楼上别酸了,谢泽年都主动当她同桌,每天帮她补习呢。”附上偷拍照一张。
课桌旁,俊美少年低头看着身边人,素来冷漠的脸上透出一丝温柔,如寒冰乍裂,春水化冻。
迷妹们一片哀嚎:“一定是她仗着家里的势力,强迫我男神的!”
……
程念念委屈地把手机怼同桌脸上:“是我强迫你的?”
“上课再偷看手机,”谢泽年握住她的手按下去,“我就要强迫你了。”
话少腰力好学霸x奶凶校花大小姐.
☆、就不乖
不等谢昭开口, 程遥遥就开心地跑到他身边:“我爸爸寄来的书到了!”
她白嫩脸颊被晒得泛起两片红晕,仰头乖乖看他,桃花眼里盛满自己也未察觉的亲昵情态。
谢昭才泛起的怒火轻易就被抹平, 对她点点头, 温言道:“晒到了?去喝点水休息一下。”
两人没有亲昵的动作,站在一起时的氛围却是说不出的融洽, 教旁人水泼不进。
林家麒将一切尽收眼底, 抱着几个包裹若无其事笑道:“这些挺沉的, 要放在哪里?”
程遥遥道:“放我房间吧。”
林家麒还未开口询问她房间是哪一间,谢昭就伸出手:“我来。”
林家麒看着他还打着石膏的胳膊,道:“你伤没好, 还是我来吧。”
“你是客人。”谢昭语气淡淡,不等林家麒拒绝,单手提过了最重的两个包裹。
程遥遥立刻抱起最小的包裹,跟在谢昭身后跑进屋子里。
程遥遥指挥着谢昭:“放在桌上。”
谢昭便放在桌上, 问:“现在就拆?”
程遥遥每次拿到包裹都是迫不及待当场就打开的,否则能坐立不安一路, 都在猜想包裹里到底是什么。
一句话提醒了程遥遥,她立刻道:“我要现在拆, 我爸爸肯定弄到了不少参考资料,不知道有没有我要的那本!”
谢昭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出去时顺手带上了门。
程遥遥找来剪刀把包裹拆开,一包是崭新的衣物,一包是吃食, 最大的那一包果然是学习资料,程遥遥翻找了一下,果然找到了三册淡绿色封皮的复习资料!
程遥遥抱着那三册书,眼睛发亮。这就是外公当年提过的复习资料!程遥遥抱住参考资料,扑到床上快活地打了个滚,迫不及待翻看了几页,果然就是那一本!其中涉及的一些知识点和题型,程遥遥和谢昭还没复习到呢。
等程遥遥想起林家麒时,林家麒已经被谢奶奶热情招待了一顿,告辞离开了。
程遥遥抱着两本书,道:“林二哥怎么走啦?”
谢奶奶收拾着桌子,道:“刚走,你找他有事?”
“我这儿有两本书,可以借给他看。”程遥遥道,“没事儿,我改天给他。”
程遥遥把书收起来,却见谢昭盯着自己瞧,眼神意味不明。她笑道:“快来,我爸爸寄了好东西来!”
学习是正经事。谢昭按捺下心思,跟程遥遥认真研究了一番复习资料后制定了一个新的复习计划,有了一个更明确的目标。
这天傍晚,天气难得凉爽,全家人坐在院子里喝粥。小米粥熬出了油,软糯粘稠。桌上摆着几样小菜:腌黄瓜钮子,清炒南瓜花,凉拌木耳菜,泡椒螺肉。
程遥遥道:“南瓜花都掐了,怎么长南瓜啊?”
谢奶奶笑道:“最近院子里的菜长疯了,你那南瓜藤再不掐,都要爬院子外头了。”
谢奶奶不提则已,大家转头一看,南瓜藤长得肥嫩粗壮,沿着香椿树和院墙爬得老高,花和花骨朵更是开得茂盛,黄灿灿一片。黄瓜和西红柿也是果实累累,几次压断了枝条。谢家人根本吃不完,常常摘了送给左邻右舍——近来谢家跟村里人的关系破冰,这举动倒是让谢家的人缘又好了不少。
程遥遥心里一虚。最近她常常用灵泉给谢昭泡澡,剩水倒进天井流进了菜地里,没想到会让菜长得这么好。
谢昭瞧见程遥遥发呆,夹了一筷子南瓜花放进她碗里,道:“南瓜花多了,结不出果子。我帮你留了几个瓜钮子,会结出大南瓜的。”
程遥遥高兴道:“我种的南瓜籽,肯定会结出大南瓜的!”
谢奶奶笑道:“是是是,遥遥鸡也喂得好,最近鸡下蛋下得又多又大。上月林贵家的送了只下蛋的母鸡来,我没舍得杀。这十来天下了快二十个蛋了。”
程遥遥更是得意得鼻孔朝天:“我都攒了二十个鸡蛋了!”
现在家里有四只母鸡,一天平均能捡八、九个鸡蛋,程遥遥的鸡蛋篮子里总算慢慢多起来了。
谢绯笑道:“咱们家的母鸡每天都吃知了猴和蚂蚱,当然能生多多的蛋了。”
谢奶奶也高兴地道:“明儿我去赶集,把攒下的那一百个鸡蛋带去,能换好些米粮呢。”
程遥遥奇怪道:“赶集?现在能开集市吗?”
现在市场上对投机倒把管制得仍然严格,一旦被抓,轻则罚款,重则劳改,村民们顶多拿点鸡蛋粮食到黑市上偷偷换点钱,程遥遥做的吃食也都是托猴子转卖的。这种时刻,能有集市的存在?
接收到程遥遥疑惑的视线,谢昭为她解答。坝上村临近山民居住地,山民和附近村民们互换布匹干肉粮食等物,没人敢管山民,因此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集市。坝上村的大队长脑筋灵活,开了大队的磨坊磨豆腐,每次赶集都能为大队赚不少外快。
程遥遥听了,忙道:“那我也要去!”
“你去干啥?”谢奶奶一口否决:“你跟昭哥儿在家好好读书。”
程遥遥委屈地扁了嘴,看向谢昭。谢昭这回也不帮她了:“乖,下次我带你去。”
谢奶奶道:“那些山民可凶了,见你长得漂亮,到时候把你抓回山里当媳妇儿。”
“您少吓唬人。”程遥遥气哼哼道,倒也没有闹着要去了。
山民风气彪悍,程遥遥知道自己长得惹眼,谢昭伤又没好,要是她自己跟着谢奶奶去,说不定真的会惹麻烦。
谢奶奶道:“乖了,到时候我给你带几块糕,山民的打糕可好吃了。”
程遥遥“哦”了一声,见一边的谢绯可怜巴巴的眼神,道:“那您带小绯去呗。小绯从没去赶过集吧?”
谢奶奶道:“小绯?”
谢昭也道:“奶奶,带小绯去吧。您跟其他人结伴,不会有事的。”
谢绯眼睛噌地亮了起来,忙眼巴巴地看向谢奶奶。谢奶奶犹豫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了。
这下可把谢绯乐坏了。她从小到大连村子都没出过,现在居然能去赶集了!她一晚上都缠着程遥遥说这说那,憧憬着集市是什么样的,能买着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程遥遥给谢绯买的那块粉色布料已经做好了,谢绯一直没舍得穿,晚上特地拿熨斗熨得平平整整的,只等着明天穿着赶集去。程遥遥拿出一张钞票道:“明天去集市,要用钱的。”
谢绯忙摆摆手:“我有钱的。”
程遥遥奇怪道:“你哪来的钱?”
谢绯摸着口袋里的钱,抿嘴笑道:“哥哥给了我五块钱,让我看见什么想要的就买。”
谢昭真是个好哥哥。
程遥遥笑着摸摸她的小辫子:“那你明天带几块打糕给我吃。”
“嗯!”谢绯用力点点头,“到时候我买了什么好玩的,都给遥遥姐你也买一份!”
谢奶奶很多年没出过村子了。自从山路被阻,村里好久没吃到豆腐和新鲜的猪肉了。谢奶奶有心割几块豆腐回来给谢昭补补身体,坝上村的飞飞娘和被谢昭救过的孩子父母又几次邀请谢奶奶,谢奶奶便带着谢绯,约上金妮儿几个近来交好的女人一块儿出发了。
程遥遥早早被拎起来吃了早饭,捡了几个鸡蛋,困得头一点一点的。谢奶奶带着谢绯收拾好东西,出门了。
那百来个鸡蛋在程遥遥的强烈要求下留下了。开玩笑,那可是灵泉水喂出来的鸡蛋,拿去卖顶多八分一个,简直暴殄天物。再说了,家里近来也不缺那块儿八毛的,谢奶奶只好带了钱去。
谢昭送她们去村口,程遥遥独自呆在家里。
谢奶奶笑道:“信不信咱们前脚出门,遥遥后脚就躺回床上了?”
谢昭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谢绯为程遥遥辩解道:“遥遥姐才不会呢,这些天她跟哥哥读书可认真了。”
三人走到村口时,却见张晓枫从面前走过,根本没看见他们。张晓枫常常来找程遥遥玩,跟谢家人关系也算不错,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十分异常。
谢昭皱了皱眉,没有多问,看着谢奶奶和谢绯跟村里的女人们一道离开后,便转身向家里走去。
谢家院子里一片宁静,南瓜藤和南瓜叶被风吹得沙啦啦响,母鸡低头啄着盆里的水。程遥遥的房门掩着,悄无声息。
谢昭不疾不徐推门而入,书桌前空无一人。
程遥遥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睡裙都换上了,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谢昭唤她起来:“妹妹,不要睡了。”
谢昭掀她的被子,她哼哼唧唧地捂住眼睛,还特别凶:“吵死了,走开!”
“到学习的时候了。”谢昭一板一眼,捏住程遥遥挺俏的小鼻子。
程遥遥顿时呼吸不畅,一番扑腾后终于睁开了眼睛,干脆撒起泼来:“我就不起来,不起来!”
今天的谢昭没有了平时的耐心和好说话,淡淡看着她闹腾。程遥遥就有点怂了,撒娇道:“今天特别想睡,要多睡会儿嘛。”
谢昭用陈述的语气道:“你最近太不乖了。”
程遥遥一下炸了毛。每当谢昭用这种语气说话,就说明他要跟自己“算账”了。
别看谢昭平时闷声不响,心眼可小着呢!程遥遥怀疑他有个小本本,专门记载她平时的不乖,积攒到一定程度就要来教训她了。
程遥遥在害怕和赖床之间艰难抉择了一下,扯过被子盖在脸上,看不见谢昭的脸了,胆子又大起来,嚷嚷:“就不乖!”
程遥遥说完,谢昭没了声音。程遥遥暗暗松了口气,就听见门拴的响动。
程遥遥心里咯噔一下,掀开被子一瞧,谢昭把门拴上了,转头盯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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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20瓶;溪兮 15瓶;白月光 8瓶;36853101 7瓶;伊梦云汐、七年 5瓶;喵喵熊 2瓶;小满、米米无所思、辣鸡晋江、城管难挡摆摊卖菜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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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教育
门从里头拴住了。谢昭转过身, 站在门口淡淡望住她,深邃眼眸里翻滚着幽暗难明的光。
谢昭背光而立,程遥遥看不清他的眼神, 卷着被子翻身, 仍然躺着:“你干嘛闩门?”
谢昭道:“抓猫。”
“哪儿有猫?”程遥遥一下子来了精神,左看右看, “屋子里只有我呀……”
谢昭低低笑了一声。他嗓音透着金石质感, 冷冽, 低沉,仿佛在人心头敲击了一下。
程遥遥话音未落,明白了过来。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从脊椎窜了上来, 程遥遥细腻的肌肤上泛起细细颤栗,直觉告诉她:危险。
程遥遥还来不及分辨那阵强烈的危机感从何而来,就见谢昭走到桌前,抽出了笔筒里的教鞭。
那根竹子颜色青碧, 约莫程遥遥的小手指粗细,磨得水润光滑。程遥遥教谢昭读书的时候, 没少用来打他,美名其曰“爱的教育”。现在那根竹子落在了谢昭手里, 他很感兴趣地打量着手里的教鞭,平时程遥遥挥舞着教鞭打他的手, 小模样神气活现,跟现在可完全不同。
程遥遥掀开被子跳起来,叫道:“那是我的教鞭!你放下!”
谢昭握住竹子挥了挥, 竹子破空的声响凌厉,又淡淡望住程遥遥:“你不乖,要教训。”
“我……我……”程遥遥一下炸了毛,怒道:“你不准用这个打我!”
“是你说的,不好好读书就要打。”谢昭很认真地与她分辨,“昨晚上课的时候你还打了我七下。前天你打了十一下,大前天……”
程遥遥心中警铃大作。狗男人,果然有个小本本,连自己打了他几下都记得一清二楚!
程遥遥可挨不了打。那竹子抽在谢昭的手上都能留印子呢,要是抽在自己身上,那岂不是要疼死她?程遥遥急道:“那是因为你上课不认真我才打你的!你……你敢打我试试看!”
谢昭居然赞同地点了点头:“试试?”
程遥遥跺脚:“我要告诉奶奶!”
谢昭道:“你去。”
程遥遥看向谢昭身后被锁紧的门,桃花眼急促地眨巴几下,这才想起谢奶奶和谢绯都出去了。她后知后觉地叫道:“难怪不让我去赶集,你早就盘算好了!”
程遥遥越想越觉得如此,她指着谢昭道:“谢昭你这个……你这个混蛋!”她半天都没想出一个有杀伤力的骂人词汇,越发委屈:“你早就想打我了!”
谢昭道:“是你自己要赖床,怎么能怪我?”
谢昭一边说,一边慢慢走近床边。程遥遥叉着腰,凶道:“等奶奶回来,我告奶奶去!”
谢昭笑了一声。这笑听着不是好笑,程遥遥越发害怕起来。她就是个窝里横,平时有奶奶撑腰,她就跟谢昭闹腾。现在奶奶不在了,家里就剩她自己……
程遥遥左看右看,捡起小竹枕砸向谢昭。谢昭抬手接住,放在一边。床上空无一物,没有别的杀伤力武器了,程遥遥能屈能伸,果断地道:“我不困了,我起床了!”
谢昭无动于衷:“晚了。”
“呜……”程遥遥在床上急得跺脚,往后退到床沿,不让谢昭抓到自己:“你别过来,别过来!”
程遥遥发丝凌乱披散在肩上,衬得一张脸越发地小,犹带着海棠春睡的娇艳。她身上只穿着一条宽松睡裙,随着她的逃跑,雪白裙摆花瓣似的旋转,盛开。露出一双光洁笔直的小腿,玲珑双足踩在席子上,雪一样的白皙。
山体滑坡那日,程遥遥双手双腿上都磨出不少伤痕,她肌肤娇嫩,轻轻一掐就能落下鲜红印记,此时却已经光洁如新,半点伤疤也看不见了。
也许真如村里人所说,程遥遥就是一只狐狸精,否则怎么能生出这样一副媚骨?
此时程遥遥瞪着谢昭,不像只狐狸精,倒像只不听话的小奶猫般,警觉地向后挪动,连着小巧圆润的脚趾头也不安地攥紧。
程遥遥满床乱蹦,跟谢昭绕着床跑。谢昭走到床头,她就挪到床尾,谢昭走到床尾去抓她,她就跑到床头。大床不堪重负般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谢昭只有一只手,一时抓她不到。柔软裙摆几次从他指尖滑走,只抓了满把滑腻。
程遥遥身娇体软,兼之心情紧张,一会儿就跑得小脸通红:“呼……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翻脸了!”
她娇滴滴的嗓音带着喘,听起来简直撒娇一般,叫人忍不住要再欺负欺负她。
谢昭似乎也察觉到了这氛围,嗓音透出一丝哑:“不准再跑了。”
“你……你要打我,我就跑。”程遥遥最害怕谢昭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更何况今天家里没有人,谢昭摆明了瓮中捉鳖。她提着裙摆往后躲,扁着嘴跟谢昭抗议,“你不准打我!”
裙摆往上提,一双笔直的小腿光洁如玉。谢昭眼眸幽暗,语气越发冷肃下去:“你再跑,罪加一等。”
程遥遥哼哼唧唧地要哭,跺着脚眼看着就要发脾气,谢昭再加一句:“不准假哭。是不是忘了上次的教训?”
程遥遥想到上回谢昭教训自己的场面,浑身一哆嗦,扁着嘴忍住了哭声,桃花眼汪着摇摇欲坠的眼泪。她哼唧道:“那……那你把竹子扔掉,不准用那个打我。”
谢昭原本沉着脸,此时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儿,眼底也有笑意一闪而过,转瞬就换作严肃神色:“谁让你不乖的?”
“我乖了!”程遥遥对讨论自己乖不乖这个话题感到又害臊又委屈,奈何形势比人强,她指着谢昭手里的教鞭:“你扔掉!”
谢昭冷冷道:“还敢讲条件?”
“……”程遥遥扁着嘴,憋屈地摇摇头。
谢昭又道:“过来。”
程遥遥觑着谢昭的脸。谢昭长得冷峻,眉骨深邃,面无表情的时候看着凶得很:“还是要等我抓住你?”
程遥遥不安地挪了挪脚丫,在谢昭的威压下,终于不情愿地一步一步蹭过去。她满心的不情愿,又怂怂地安慰自己:这只是缓兵之计,等谢奶奶回来的……
才走到谢昭身边时,谢昭忽然抬起手里的教鞭,程遥遥仅剩的丁点儿勇气瞬间崩塌,“哇”地一声扑到谢昭身上,双手紧紧搂住他脖子,跺着脚嚷嚷:“不准打我!”
谢昭被温香软玉扑了满怀,嗓音也仍然冷冽:“害怕受罚,刚才为什么不乖?”
“……”程遥遥哼哼唧唧地埋进谢昭肩窝里一顿乱蹭,企图用撒娇软化他的态度。谢昭果然回抱着程遥遥,转身在床边坐下。
谢昭的怀抱宽阔温暖,程遥遥稍稍安下心来,鸵鸟似的把脸埋进他肩窝,假装自己不存在。
谢昭高挺鼻尖抵着程遥遥的发丝,淡淡桃花香沁人心脾。他捏住程遥遥下巴迫她抬起头来:“不准撒娇,用嘴说,你不乖,该不该罚?”
程遥遥眼波纷乱,只注意到谢昭搁下的教鞭。她伸出脚丫子,偷偷把教鞭踢到了床下才松口气:“不要罚……呜哇!”
程遥遥话音未落,就被面朝下按倒在谢昭膝盖上。
“啊!你干嘛……”程遥遥双腿乱踢。
头顶上,谢昭的语气终于透出一丝怒意:“惩罚。偷偷扔掉教鞭,罪加一等。”
反正教鞭都没有了,你才不能罚我。程遥遥瞪着地砖撇撇嘴,忽然,“啪”地一声皮/肉相击的声响伴随程遥遥的惨叫就清脆地回荡在屋子里。
程遥遥这下是真的惨叫出声了,眼泪夺眶而出:“啊!好痛!你……啊!你敢打我!谢昭你死定了!啊!不要打……好痛好痛……呜哇!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啪啪啪”三声响,程遥遥身上唯一肉多的地方连着挨了三巴掌,程遥遥死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挨这份打,又疼又丢脸,哇地哭出声来。
谢昭原本还要打,听着声气儿不对,把人翻过来一瞧,小脸哭得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了。谢昭撩开她脸颊边的湿发,程遥遥长得美,不笑时清冷高不可攀,哭了却是海棠着雨,勾起人骨子里最深处的破坏欲。
程遥遥每回惹了谢昭生气就爱用眼泪来逃避责罚,殊不知她这模样只会令人想要再欺负她一番,把她狠狠弄哭……
程遥遥抽抽嗒嗒哭到一半,偷偷睁眼打量谢昭表情,不小心跟他对视个正着,顿时被他眼眸里翻滚的熊熊火焰吓住了,连哭都忘了。
空气里仿佛有透明的火焰燃烧起来,屋子里的温度渐渐上升,程遥遥被吓得愣愣望住谢昭,卷翘眼睫毛被泪水打湿,仿佛给那双娇滴滴的桃花眼加深了轮廓,越发勾人。
“不要这样看我。”谢昭嗓音嘶哑,大手盖了下来。程遥遥吓得打了个嗝,眼前漆黑一片,温热大手却是盖住了她的双眼。
谢昭的手掌比程遥遥的脸还大,盖住她上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双唇。
那唇小小的,软软的,是诱人的玫瑰色,上唇有一点可爱得过分的唇珠,仿佛时时刻刻都在诱人亲吻。
程遥遥像被捏住后颈的小奶猫,又像狼爪下的小兔子,乖乖的不敢动弹,带着哭腔道:“我……我又怎么了……”
“你勾引我。”谢昭呼吸都透着灼热,低低的嗓音无比清晰地送入程遥遥耳中,“你这样不乖,知道我会怎么惩罚你吗?”
“我……我没有。”程遥遥咬着下唇,眼前的黑暗令人心思愈发躁动不安,她抬手抓着谢昭的衣襟,撒娇似的带着哭腔道,“你不要打我了,好痛……”
作者有话要说: 傻遥遥,再撒娇会更痛的。
我出去旅游回来,中暑+晒伤,强撑着写了三千字,不是故意卡章的。明天努力多更一点!希望小天使们多多评论鼓励我!再说一遍,月石是不好的,营养液才是鼓励作者的!不要再给我打负分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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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罚
程遥遥可怜巴巴的话惹得谢昭莞尔, 拿开手,掌心里湿漉漉的全是泪:“以为我要打你?”
程遥遥嚷嚷:“你就是打我了!”
谢昭用手指抹掉程遥遥脸上的泪水,程遥遥不乐意他碰自己, 摇头晃脑地不配合:“痛死了!”
谢昭道:“我没用力。”
程遥遥小脸都皱起来了, 谢昭拿开手,看她嫩白小脸上果然留下几道红红痕迹, 谢昭顿了一瞬, 这才想起大小姐天生身娇肉贵, 轻轻捏一下都要叫的。
刚才打了她那三下,虽然一成力都没使出来,只怕也把人疼得不轻。
谢昭语气软了下来:“乖, 擦干净。”
“你这个谢家和,家暴犯……”程遥遥嘟嘟嚷嚷,又被谢昭捉着动弹不得,把脸擦得干干净净, “你打我好用力……”
谢昭端详了一下,程遥遥小脸被擦干净, 又恢复了漂亮模样,只剩下眼圈和鼻尖红红的, 好不可怜。他建议道:“那我用力打你一下,你对比对比?”
“……”程遥遥鼓起脸, 气得打嗝。
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谢昭良心发现似的,顺了顺她发丝:“真的很疼?”
程遥遥用“这不是废话吗”的眼神瞪他, 可惜桃花眼娇滴滴的,一点也不凶。
谢昭道:“我看看。”
程遥遥眼前一黑,撑着床就想爬起来:“你休想!”
谢昭恰好低头来吻她,程遥遥鼻子登时磕在谢昭的下巴上,一股酸气直冲脑门。
程遥遥捂住鼻子,眼泪一下冒了出来。谢昭也愣了下,想把程遥遥把捂鼻子的手拿下来,程遥遥死死拧着不肯,蜷缩在床上,小小一团好不可怜。
谢昭心里像被拧了一下,抱住她温声哄:“妹妹?”
程遥遥瓮声瓮气地道:“我鼻子断掉了……”
“不会的,别怕。”谢昭语气里透出焦急,不断地顺毛:“把手放开,乖。”
程遥遥跟他讲条件:“那你还打我吗?”
谢昭毫不犹豫:“不打。”
程遥遥眼珠转了转:“惩罚呢?”
“不罚了。”谢昭焦急地盯着她手背,不断地哄:“乖,让我看看。”
程遥遥一听这句,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抬手就打他:“我都这样了你还耍流氓!”
谢昭:“……”
程遥遥手拿开了,露出微微发红的鼻尖,连皮都没磕破。他狭长眼眸微微眯起,盯着她:“鼻子不疼了?“
程遥遥一下子反应过来,忙捂住鼻子,又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可是好痛……”
“揉揉就不痛了。”谢昭意有所指道。
谢昭身上那股吓人的气息又冒出来了,程遥遥知道自己装哭惹恼了他,翻身就跑。
一只大手按住她后腰,程遥遥顿时像被五指山压住,动弹不得,双腿乱蹬着气得直叫:“谢昭你混蛋!放我起来,你死定了!”
程遥遥挣扎得厉害,手胡乱在空中挥舞想抓住什么,却抓到了软绵绵蚊帐,恰在此时谢昭把她翻过身来,哗啦一声,撑着蚊帐的竿子倒了,蚊帐四面八方地倒了下来,蛛网一般把两人缠在了底下。
……
这一番惩罚持续到了午后,其间种种香艳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小院门户紧闭,自成一番天地。此时院子里静悄悄,只有蝉鸣阵阵。侧耳细听,能听见厢房里传来压低的哭声,绵软悦耳,无限**。
程遥遥连指尖都不想动了,乌黑发丝瀑布一样披在肩头,随着颠簸微微晃动。
谢昭听得她呼吸均匀,便慢慢停了下来,程遥遥眼也不睁就哼唧道:“不准停。”
“……”谢昭用脸蹭了蹭她发丝,抱着她继续在房间里慢慢走动。
程遥遥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跟沈晏和林家麒说话会惹谢昭生气,直接成了这次“惩罚”的□□。她哭得惨兮兮的谢昭也不肯停,直到她连连保证自己再也不理其他男人了才罢休。
两人房门也没出,谢昭拿了点心和茶水喂程遥遥吃了些,自己也胡乱吃了些填饱肚子,拧了湿毛巾给她擦身。
程遥遥不肯,明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紧紧揪着毯子:“不要擦……”
“好。”谢昭撩起她湿漉漉长发,给她擦了擦脸和脖颈:“困了就睡会儿。”
程遥遥皱着眉扭了几下,怎么躺都不对劲。她浑身酸痛,床上还黏糊糊的,冲谢昭软绵绵伸出胳膊:“抱。”
谢昭弯腰,单手把她抱了起来:“还要?”
“才不是……”程遥遥像猫儿一样软绵绵趴在他肩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了:“好了。”
娇气包发话,不顺着能行吗?谢昭单手抱着她也不觉得吃力,在屋子里慢慢踱步。要不是伤了一条胳膊,还要举高高呢。
不知道转了多少圈,谢昭轻轻叫了一声:“妹妹?”
程遥遥玫瑰色的唇动了动,转头埋在他肩窝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谢昭抱着她走到床边,奈何床上狼藉一片没个落脚处,只好抱着程遥遥回到自己屋子里,把她小心放在床上。
程遥遥感知到谢昭的气息,翻身抱住了被子。谢昭轻轻拉过毯子给她盖好,回到程遥遥屋子里收拾了一番。
程遥遥床上一片狼藉,衣物满地都是,蚊帐连着竿子散落在床上,甚至有一件小衣挂在窗台上。谢昭下fu又是一阵滚烫,把衣物团成一团藏好。把屋子恢复了原样,谢昭又冲了个澡,这才回到屋子里。
程遥遥睡得好好的,谢昭身上带着冰冷水汽挤了上来,生气地睁开眼:“你干嘛?奶奶要回来了!”
谢昭坦然自若地躺下:“时间还早,我睡会儿。”
程遥遥听了便放心地继续睡,可谢昭不老实,骚扰得她炸毛,气鼓鼓爬起来:“我不睡了!”
谢昭从背后抱住她:“陪我睡会儿。”
因为赖床而被惩罚,现在罪魁祸首又抱着自己不让起床,程遥遥简直气炸了,大声指责谢昭双标,随即被堵了嘴:“呜……”
……
程遥遥在床上渡过了难忘的一天,最后被谢昭抱着坐在浴桶里洗澡,弱小可怜又无助,含着泪默默发誓:好好学习,再也不赖床了!
等洗完澡,谢昭拿浴巾裹着程遥遥抱回屋子里,回身去柜子里给她找衣服。
程遥遥提醒道:“穿那件衬衫和长裙。”
谢昭拿起那件浅蓝色细棉布长袖衬衫,道:“不是嫌热?”
“……我这样怎么穿裙子!”程遥遥脸颊上泛起桃花粉,气鼓鼓的转过头,天鹅颈上赫然一枚显眼红痕。
谢昭望着自己的杰作,喉咙一阵焦灼。方才的确……失控了。程遥遥越是哭着不让他留印子,他越是……
谢昭收敛心思,帮程遥遥穿上衣服。等谢昭帮她把最后一颗扣子系上,理好裙摆,程遥遥冷若冰霜的小脸一抬,又是那个高不可攀的大小姐了。
程遥遥摸了下被领子遮挡的颈侧,道:“要是被发现,你这个大流氓就去坐牢吧。”
“是。”吃饱的男人心情都特别好,何况确定了程遥遥的心意。谢昭捡起教鞭塞进程遥遥手里,“要不要打我出出气?”
程遥遥想起谢昭刚才用这教鞭干了什么,被烫着似的松开手,教鞭落在地上,她还嫌弃地踢开:“扔掉扔掉!以后再也不准用这个!”
谢昭略带惋惜地看了眼,道:“那程老师以后教训我,用什么?”
“用……用手。”程遥遥想了想,选了个最安全的答案。
谢昭伸出手,掌心向上摊开:“打吧。”
程遥遥煞有介事地转了转手腕,抬手啪地打了下去。两掌相击,发出好清脆的响声。
谢昭没有丝毫感觉,抬头看程遥遥。
程遥遥看了眼自己的手掌,白嫩掌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充血发红:“……”
那一天,程遥遥哭得好大声。
天边泛起火烧云时,谢奶奶和谢绯才提着大包小包高兴地回到甜水村。谢绯跑得快,先跑回了家里。
谢昭和程遥遥都在院子里。谢昭单手在修理黄瓜架子,程遥遥坐在台子上,晃悠着双腿啃玉米。
谢绯捧着一个荷叶包率先冲到程遥遥身边,献宝道:“遥遥姐,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哪里来的玉米?”
“隔壁嫂子给的,锅里还给你留了两个。”程遥遥道,“你带了什么呀?”
谢绯笑道:“别吃玉米了。你吃这个!”
程遥遥打开荷叶包,里头是几块条状的糯米糕,裹了一层黄豆粉,已经有点黏糊糊了。
谢绯哎呀了一声,道::“怎么化了?我买来的时候可好看了,遥遥姐……”
谢绯有点儿难过,遥遥姐给了她那么多好东西,这是她第一次送东西给遥遥姐,却弄成了这样。
程遥遥拿起一根打糕咬了口,一股糯米的香味儿浓郁极了,虽然凉了,口感仍然软糯,不像饭馆里卖的那样变得硬实:”好吃!虽然有点儿化了,还是很好吃!“
谢绯见程遥遥说得真心实意,眼睛都笑弯了。她这才想起来,转身捧着糯米糕跑去给谢昭:”哥,你也吃!“
谢昭道:“留着你和遥遥吃。”
谢绯道:“我在集市上吃了好多,这是给你的。”
谢昭这才丢下工具,洗了手拿起一根打糕吃了。
谢绯奇怪地看了眼哥哥:“哥,你的脸怎么了?一道一道的。”
谢昭偏了下头:“没事。”
谢绯不相信地道:“都肿了,遥遥姐,你看我哥的脸怎么啦!”
程遥遥事不关己地舔了舔指尖上的黄豆粉,跳下地跑去洗手了:“你买了什么回来?”
这话提醒了谢绯,她连忙跑过来跟程遥遥细数今天买的东西:“我买了一卷线,蜡染的布,还有……”
说话间,谢奶奶也回来了。谢奶奶还提着一个盆,里头是几块鲜嫩的豆腐:“遥遥和昭哥儿今天没去真可惜,坝上村的豆腐坊豆腐是真好,那豆花可嫩了。可惜带不回来,我给你们带了块仙草冻,吃点儿吧。”
“对对,我吃了两碗呢。”谢绯连忙补充,“可好吃了!”
程遥遥扁了嘴:“你们又不带我去!”
谢绯忙讨好地道:“下次,下次让哥哥带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不带他!”程遥遥一听更气了。
谢奶奶忙着把豆腐泡进井水里。夏天天气热,一路回来也不知道豆腐有没有变味儿,得褪一褪味道。听到这话,谢奶奶回头看了眼程遥遥,又看了眼站在边上谢昭若无其事的谢昭。
谢奶奶年纪大了,眼却尖,一眼就看见了谢昭脸上的巴掌印。
谢奶奶把仙草冻切好,拌上蜂蜜端出来,招呼程遥遥和谢昭吃:“来,先吃这个。从山民手里买的,味儿跟咱们自己做的不一样。”
程遥遥高兴地跑过来,谢昭也坐在她身边,她哼了一声把小板凳拉开些。谢昭好脾气地笑笑,帮她把勺子放好。
正闹着,门忽然被拍得一阵响:“遥遥!遥遥你在家吗?!”
作者有话要说: 遥遥: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居然有评论说谢三哥是家暴男的,我……那么遥遥简直是天天家暴谢三哥了。
还有,一些看盗文的读者跑到我免费章节打负分,真的很不要face,一个负分的影响是好几个二分好评都抵消不掉的你们知道吗?一章才几分钱啊……而且盗文狗享受不到正版小天使的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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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草冻
院门被拍的一阵作响, 经历过上回的事以后,再听到这拍打院门的声音,程遥遥不学一阵胆战心惊, 下意识看向谢昭。
谢昭低声道:“没事, 我去看看。”
谢昭起身,谢奶奶也忙道:“昭哥儿, 当心点。”
谢昭点点头, 大步走向院门, ,打开门一看,, 却是韩茵和另外一个男知青气喘吁吁站在门口。
韩茵一看是谢昭立刻探头向院子里看去面带焦急:“瑶瑶呢?”
谢昭皱眉:“什么事?”
“是,是张晓枫...”韩茵上气不接下气。
程遥遥从谢昭身后探出头来,一听这话立刻拨开谢昭:“张晓枫怎么了?”
张晓枫这才把气喘匀了,接着道:“张晓枫没有来找你吗?”
程遥遥惊讶道:“没有啊!她不是已经保送大学, 这几天收拾行李准备回城了吗?”
韩茵一听,急得跺脚:“糟了糟了, 她没来找你,那她人到底哪去了!走, 我们去别处找找!”
程遥遥听得云里雾里,一把拉住韩茵:“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你要急死我啊,张晓枫她到底怎么了?”
韩茵只好耐下性子解释道:“张晓枫保送大学的名额被取消了!她今天一天都不见人,我们怕她想不开!”
“怎么会?”程遥遥懵了。
韩茵急着找人, 道:“边走边说!”
程遥遥转头看向谢昭,才要开口,谢昭就道:“我跟你一起去。”
“你的伤还没好呢。”程遥遥担心道。
谢昭毫不犹豫:“找人要紧!”何况要让程遥遥独自出去找人,谢昭更不放心。
那男知青跑去找其他知青帮忙,韩茵和谢昭程遥遥一路,往后山上去找人。
路上,韩茵快言快语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前阵子,知青点针对工农兵大学生保送这件事进行了投票。张晓枫平时乐于助人,表现优异,自然是获得票数最多的人选。而竞争力最大的沈晏已经找好出路,自动放弃名额。张晓枫被保送这件事原本已经铁板钉钉,知青们还特地凑了份子,为张晓枫践行。
谁知道就在昨天,村大队接到一封来自省城的文件,文件里表示有人举报张晓枫的父亲曾经为gm党办事,取消了她的工农兵大学生保送名额。
当时韩茵正好跟张晓枫待在一起,那时韩茵没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好好安慰了张晓枫一番:其实你们都知道张晓枫的父母都是工人阶级出身,怎么可能为gm党办过事?这一定是诬陷,只要把事情调查清楚,张晓枫还是能上大学的。可没想到张晓枫今天一早就不见了。
程遥遥道:“既然是误会,肯定能把事情搞清楚的,张晓枫平时不是冲动的人啊,肯定不会想不开的。”
谢昭冷不丁道:“也许不是误会。”
程遥遥疑惑道:“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程遥遥脑子里灵光一闪,“张晓枫出身真的有问题?”
如果张晓枫出身没问题,她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搞清楚真相,而不是玩失踪了。
谢昭抬头看向后山:“上去找找吧。”
韩茵和程遥遥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沉了下去。后山山势险峻,两面多悬崖,还时常有野兽出没。
这些年一些出身不好的黑五类或者被关押在牛peng的臭老九总会跑到后山或跳崖或上吊。渐渐地,只要有人想不开了,就都会到后山来寻死。谢昭这意思是张晓枫真的来寻死了?
韩茵懊恼道:“都怪我,昨天晚上就应该陪着她才对!”
程遥遥安慰道:“先别说这些了,赶紧把人找到吧!天马上就要黑了!”
程遥遥话音刚落,天边就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天边紫红色的云霞变成乌云,滚滚压了过来。
程遥遥和韩茵手挽喇叭,大声喊着张晓枫的名字:“,张晓枫,张晓枫!快出来吧,有事咱们可以一起商量!天马上就要黑了,林子里危险!”
三人沿着崎岖山路一边走一边找,谢昭走在山路外侧,紧紧盯着程遥遥的一举一动,生怕她摔倒。
程遥遥累得满身是汗,忽觉头上一凉,一点雨水落了下来:“下雨了!”
韩茵绝望地道:“张晓枫会不会根本没有来山上?”
“那她会跑去哪儿呢?”程遥遥手撑着膝盖喘气,抬头看向谢昭,想要他拿个主意。
谢昭想了想,道:“你们两个下山,找村里人来。今晚有大雨,她如果在山里,恐怕会出事。”
程遥遥想了想,恐怕也只有这样。程遥遥和韩茵转身,却见一边的树下,隐约坐着一个人。
程遥遥吓了一大跳,猛地躲到谢昭身后。谢昭护住她,道:“张晓枫?”
天色暗了,三人都没有带火折子和手电筒。谢昭往前走了两步,树下失魂落魄里坐着的女青年,不是张晓枫还能有谁?
程遥遥叫道:“张晓枫,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我们喊了你半天你也不答应!”
张晓枫向来阳光带笑的脸苍白一片,仿佛失去了全部的精气神。此时勉强提了提唇角:“我还是怕死。”
“别说傻话了。”韩茵和程遥遥一左一右的拉起她,“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们了。”
谢昭看了看天色:“先下山,回去再说!”
上山容易下山难。谢昭走在前头扶着程遥遥,程遥遥又扶着韩茵和张晓枫,四人磕磕绊绊走到了山脚下,村里寻人的大部队也赶了过来。
韩茵帮着解释:“没啥事,张晓枫今天进山找菌子,不小心迷了路!”
一个村民埋怨道:“你们这些女知青是怎么回事?一个接一个的迷路!白耽误我们功夫!”
张晓枫魂不守舍,韩茵只好向众人赔笑脸,程遥遥也道:“张晓枫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大家伙了。”
程遥遥长得美,又向来倨傲,今天肯代张晓枫向众人赔礼道歉,村民们纷纷道:“算了算了,下回可当心点!”
众人渐渐散去,只有村支书和林大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安慰了张晓枫几句,又交代程遥遥和韩茵:“好好劝劝张知青,她是个好同志。”
可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这种事哪里是劝说几句就有用的。
程遥遥不放心张晓枫就这么自己回去,道:“你今晚别回去了,跟我一起睡吧。”
张晓枫终于有了反应,冲程遥遥勉强笑了笑:“既然我今天舍不得死,就不会再做傻事了,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程遥遥道:“不麻烦。正好从分宿舍以后,我们就没有一块睡过了,今晚韩茵也跟我们一起住,怎么样?”
韩茵凑趣地道:“当然好了!可是......”
韩茵看向一边沉默不语的谢昭。她才想起来程遥遥如今是借住在别人家里,擅自带她们两个回去住,不知谢昭会不会不高兴。
程遥遥毫不犹豫地抬了抬下巴:“没什么可是的,走吧!”
韩茵和张晓枫跟着程遥遥一块回了谢家。第一次踏进地主家的院子,她们不由得都有些好奇,暗暗打量着这个院子。
谢家的小院清凉整洁。翘瓦飞檐,樟木为梁,青砖铺地,光看气势就和村子里其他人家不同。
院子里有井,天井前种着一棵香椿树,菜园子里的菜长得郁郁葱葱,还开着一簇娇艳的海棠花。母鸡被圈在鸡圈里,几垛柴火堆得整整齐齐。不像村里人的院子总是满地鸡粪,蚊蝇乱飞。
谢家的青砖地面上冲洗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一进门就觉得清凉扑面,身心舒爽。饶是张晓枫现在满心烦恼,也觉得好受许多。
程遥遥领着韩茵和张晓枫进门,谢奶奶恰好端着仙草冻从厨房出来。
程遥遥介绍道:“奶奶,这是张晓枫,这是韩茵,她们今天晚上来我们家住。”
张晓枫和韩茵常来找程遥遥,可谢奶奶不常出来,她们只是隔着院子隐约瞧见谢奶奶一眼。如今瞧见这位衣裳整洁,笑容慈爱的长辈,两人都乖乖问候:“谢奶奶好,今天打搅您了。”
“不打搅,不打搅。也要难得有朋友来玩儿,咱们家也难得招待客人。”谢奶奶把手里的仙草冻摆在桌上,谢绯也慢慢蹭了出来,拿了三只碗和勺子摆在桌上。
但韩茵和张晓枫好奇地打量她时,谢绯又害羞地跑了。
谢家祖孙三个都提前回了屋子,体贴地把空间留给程遥遥和张晓枫他们。
三人坐在院子里,吹着凉风,吃着井水湃得清凉的仙草冻,紧张的气氛慢慢舒缓下来。
程遥遥介绍道:“这是仙草冻。”
韩茵吃了一口,这仙草冻颜色深黑,吃在嘴里比豆腐更韧而有弹性,又甜又冰凉,赞不绝口:“这可真是好东西!我还没吃过呢!”
程遥遥笑道:“这是坝上村赶集买回来的。山民做的,滋味特别好。”
程遥遥说着也尝了一口。这仙草冻比她自己做的凉粉更韧一些,口感透着一股植物特有的清香。仔细品起来,还有些碱味,应该是用香灰做的凝固剂。
仙草冻清火明目,又拌了谢昭自己采的野蜂蜜,口感别提多好了。
凉风习习,吃一碗透心凉的仙草冻,韩茵享受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韩茵赞叹道:“遥遥,怪不得你先前一定要闹着住进谢家。这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啊,地主就是会享受。”
“嘘!”张晓枫嘘了她一声,压低声音道:“人家好心招待我们,别乱说话。”
就算是在这种时刻,张晓枫还是习惯先去为别人着想。程遥遥不由得为她难过起来。
韩茵自觉失言,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原来谢家人这么好,以前我可真是误会他们了。”
程遥遥笑道:“谢家人有多好,你们慢慢瞧着就知道了。”
吃完宵夜,程遥遥带着两人去洗了澡,拿自己的睡衣给她们换。韩茵和张晓枫借住在别人家里,她们都是姑娘家,最不方便的就是洗澡,平时只能打了盆水,躲在自己房间里随便擦擦身。今天在谢家,总算能够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
洗完澡回房睡觉时,韩茵和张晓枫又大大开了一回眼界。
程遥遥的屋子宽敞清凉,家具齐全,桌上还用清水养着花。大床上挂着崭新雪白的蚊帐,,坐在甜水村可算是稀罕物事。
“遥遥,你这房间也太好了吧!”韩茵摸着冰凉柔韧的凉席,咋舌道:“谢家这真是把你当大小姐养着了,我看大队长家的闺女,也不如你过得舒坦!”
床上已经多了两个枕头和一卷毯子,想来是谢奶奶提前为她备下的。程遥遥亲自点了艾草丢在屋角的盆里熏蚊子,心道我平时过得可比现在好多了,打洗澡水和熏蚊子这些事都是谢昭代劳的。
屋子里清凉一片,并没有闷热气息和恼人的蚊子嗡嗡声。三人并头在蚊帐里躺了下来,好像又回到了当初住集体宿舍的日子。
美食和清洁舒适的环境最能安抚情绪,静静躺了一会儿,张晓枫终于开口了。
原来张晓枫的父亲在十几岁时曾经在一个当铺里当学徒。后来这家当铺的老板被清算,原来是一个gm党军官的老丈人。张晓枫的父亲后来进玻璃厂当了一名工人,形势严峻,这段经历自然不会对旁人提起。
“这也太冤枉了吧。”程遥遥义愤填膺,“这也算黑历史?”
张晓枫苦笑了一声。如果这世道有道理可讲,他们家也不用费心隐瞒这件事了。
韩茵更在意另一个问题:“这件事既然只有你们家人知道,那是谁写的举报信呢?”
张晓枫茫然地注视着天花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我们家的熟人?”
程遥遥翻身道:“不对呀。如果是你们家的熟人,能知道千里之外的你被保送选上了工农兵大学生?”
“你的意思是知青干的?”韩茵道,“可是谁知道张晓枫父亲的事呢?”
程遥遥被问住了,百思不得其解。
张晓枫忽然道:““难道是......”
程遥遥和韩茵异口同声道:“是谁?!”
张晓枫却住了口,沉默良久才苦笑道:“也许我猜错了。在没有证据之前还是不要冤枉别人的好。反正......反正我是上不了大学了。”
张晓枫的语气终于透出了哽咽。
高考取消了,工农兵大学生是在他们这些知青唯一上大学的机会了,更何况还能够回城,离开这个闭塞的农村。
程遥遥和韩茵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只能默默地陪着她。
而程遥遥却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张晓枫家不过因为一点点历史遗留问题就失去了保送机会,那么谢昭就算考上了大学,还能通过政审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还好提前写了,终于赶上更新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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