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4)
用加就很鲜了。特别是这羊肚菌,水分不多,烤出来有肉香呢。”
程遥遥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会儿叽叽喳喳地跟谢三话,完全不记仇了。
谢三是块沉默寡言的木头,程遥遥也没指望他能回答自己,只是对着他就爱说话,也可以放心地说。
冷冽低沉的嗓音忽然响起:“你怎么会做这些?”
程遥遥愣了下,才发现是谢三在问。两人中间隔着火堆,谢三英挺面容被烟雾弄得有些模糊。
程遥遥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做这些?
“你是城里姑娘。”谢三嗓音微哑。这句话出口,他再一次感受到程遥遥和自己之间天堑般的差距。
程遥遥翻烤着手里的菌子串,桃花眼被烟雾熏得微微眯起,眼角一颗泪痣魅惑人心。
她得意洋洋说道:“我小时候跟外……跟我爸,住在山城,那边有好多菌子野味,这些东西我都会做。我不仅会烤菌子和叫花鸡,烤兔子才叫好吃呢。特别是秋天的野兔肥油多,口感劲道,,做个冷吃兔那更是绝了!”
程遥遥把自己说得咽口水,嘴馋模样落在谢三眼里,沉郁心情也明快了几分。
其实何止是烤菌子和烤兔子,前世在进口超市走上一圈,天南海北地球彼端的新鲜食材齐聚一堂,往大排档夜市走一圈,各地风味也是任君挑选。而现在……
至少烤菌子的味道还不错。程遥遥乐观地想,捏起一小撮盐巴洒在菌子上。
“快,快来尝一尝。”程遥遥托着菌子串,小心翼翼送到谢三嘴边。
口蘑面朝上形成一个小小碗,撒一点盐,被火一烤就冒出汁水来。这汁水鲜美至极,半天都不能浪费。
程遥遥小心地不让汁水洒出来,对谢三道:“这汁水可鲜了,第一个就给你吃,看我对你好不好?”
谢三看着唇边的野菌子,僵硬着没动弹。
”快吃啊!”程遥遥手腕纤细,受不住力,催促道:“先吃那个口蘑!”
程遥遥手指纤细,指甲盖都是粉莹莹的,勾人心魄。谢三张了口,滚烫口蘑落入口中,嚼也不嚼,喉结滚动便咽了下去,根本没有尝出味道。
程遥遥小小樱桃唇抿着,像等待夸奖的小孩:“是不是很好吃?”
谢三烫得发木的舌尖,便渐渐泛起一丝甜,轻轻点了头。
程遥遥顿时绽开笑靥,捡起剩下的菌子又串起来,兴致高昂地架到火上烤。她喜欢烹饪,可前世外公外婆去世后,已经没有值得让她为之下厨的人。
每年生日,在偌大别墅里,她都会为自己做上一桌菜,独自一人坐在桌上,看着一桌饭菜逐渐冷却,失去香气,最后的归宿在垃圾桶。
来到这里后,她做菜是为了打击程诺诺,拉拢人心。做给谢三吃时,她才终于又生出那种欣喜和满足感来。
为了未来大佬的好感度?
这个念头生出一瞬就被她抛到脑后,一心一意地串起菌子来。
烤菌子难免凑近火堆,程遥遥皮肉细嫩,靠近火堆的手被灼得发红。谢三瞧见了,皱眉接过菌子串:“我来。你看着火。”
程遥遥便凑到他身边去,认认真真看着火候,时不时指点他:“口蘑盛着汤呢,不要翻。羊肚菌凑到火上多烤一烤,青头菌也要烤熟,不然会看见小人在跳舞。”
程遥遥莺莺呖呖的声音近在咫尺,在森林、炭火和菌菇混合的气味里,谢三硬是分辨出了那一缕浅浅桃花香。
炭火灼得人面孔燥热,喉咙干哑。好在菌子熟得快,七八串菌子程遥遥吃了一串半,剩下的都进了谢三的肚子里。谢三这才得以解脱,匆匆跑到溪边喝水,又摘了一捧桑葚给程遥遥。
火堆燃尽了。
程遥遥坐在一旁吃桑葚,指挥谢三熄灭火堆,挖出底下的叫花鸡。
泥地被烘烤后变得坚硬,谢三用柴刀狠砸几下才挖出叫花鸡来。黑漆漆硬邦邦的一个泥球冒着烟。
程遥遥凑过去看,被谢三拦在身后,用刀背往泥球上一砸。泥球裂开两半,冒出一道滚烫白气,直冲人而来。
等热气渐渐散去,只见鸡毛连着泥壳都裂开了,只剩下一只白嫩嫩的鸡。装进大叶子里,碧绿叶子衬着白嫩鸡肉,热腾腾冒着香味儿。
程遥遥小心地拆掉竹签,鸡肚子里的野菌子冒出一阵香辣鲜美的香味,菌子汁水往外淌。
“好香啊!”程遥遥做过几次叫花鸡,还是用山庄里散养的走地鸡,也没有这么鲜美天然的香气。
谢三没说话,眼神却也亮了亮。
等鸡肉不再冒烟了,程遥遥伸手去撕鸡肉,烫得差点跳起来,含着指尖眼泪汪汪:“好烫……”
谢三伸手撕下一只鸡腿,他皮糙肉厚,也不觉得烫手,拿叶子裹住鸡腿递给程遥遥。
程遥遥盯着肥美的鸡皮皱眉:“我不要吃皮。”
“……”谢三撕下鸡皮,春夏之交的雌雉鸡在抱窝产蛋,鸡腿十分肥美,油汁淌了谢三一手,露出里头鲜嫩肥美的鸡腿肉。
谢三把鸡皮丢入口中,肥腻香美,瞬间滑入喉咙,令五脏庙里的馋虫顿时沸反盈天。鸡腿便递给了程遥遥。
程遥遥这才接过去,微微撅起嘴往鸡腿上吹气。
谢三都吃完一块鸡肉了,她还在那儿吹。谢三把自己的眼神从那玫瑰色的唇上扯开,轻咳一声才开口:“不烫了。”
程遥遥道:“还是烫。外婆说我是猫舌头,最怕吃烫的。”
谢三二十年来练就的耐心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他闭了闭眼,伸手拿过鸡腿,三两下拆成几块鲜嫩的肉,摆在叶子里,重新递给程遥遥。
油润润的鸡腿肉堆在叶子上,很快就散了热气。程遥遥拈起一块仔细观察,像只挑食又娇气的高贵猫咪,试试探探地向食物伸出爪,然后塞进嘴里。
终于鼓动腮帮子咀嚼起来:“好次,这个肉好嫩。可惜没有酒,叫花鸡配青梅酒,解腻又当时。”
谢三不需要酒,已经觉得这叫花鸡是人间至味。山姜解腥,山椒提鲜,再佐以一点点盐提味,佐料的滋味尽数渗入汤汁,汤汁又全锁在鸡肉里,鸡肉肥美滑嫩,完全不似普通山鸡的干和柴,咀嚼起来齿颊生香。鸡腿肥嫩,鸡胸香而不柴,鸡肚子里的菌子吸饱鸡汤,鲜得叫人能把舌头也吞下肚。
程遥遥吃了一只鸡腿,几丝鸡胸肉就不吃了,托着腮笑吟吟看谢三吃。
谢三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吃相却不难看,漂亮的菱唇沾了油,眉眼间一丝难得的愉悦透露出对食物的赞美。
谢三吃完最后一个鸡翅膀,才猛然注意到程遥遥的视线,麦色脸皮渐渐透出红。他的吃相粗鲁,怕是要被她嫌弃。
程遥遥却笑吟吟道:“我做的叫花鸡是不是很好吃?你都吃干净了,这是对我厨艺至高无上的赞美啊。”
“的确……好吃。”谢三低声而认真地道。
程遥遥大乐。谢三总是这么一本正经,真是太好玩儿了。
两人都吃得满手油腻腻的,一块儿去洗手。程遥遥才被蛇咬过,看着溪中潺潺流水,说什么也不肯下去。
谢三道:“蛇喜欢躲在水边草丛里,你刚才不该踢水草。”
他指着溪边一处光秃秃只有鹅卵石的岸口,道:“你来这里,不会有蛇。”
“你保证?”程遥遥小心翼翼凑过去。
谢三在她身侧蹲下:“我保证。”
程遥遥这才放心,伸出手在溪水里洗刷。手上油星在冷水里凝结得更快,油腻腻的根本搓不下去。程遥遥正皱眉,谢三就递过来一团揉烂的皂角叶。
这种叶子在乡下随处可见,揉搓后会起泡沫,能洗刷油污,在乡下的作用跟皂角差不多。程遥遥用叶子搓了搓手,油腻果然洗干净了,又洗了洗脸。上岸后,程遥遥又摘了一小把薄荷叶揉烂,手上便只剩冷冽的薄荷香。
谢三也洗了手,用大叶子捧水岸上浇灭炭火。夏季干燥,林间田地里最忌火星。
正忙活着,不远处传来一阵叫声:“遥遥姐,遥遥姐——”
“有人来了,是我那个便宜妹妹!我去拦住他们!”程遥遥说着,擦擦嘴跑了出去。
谢三立刻加快速度,几下将熄灭的炭火踢散,抓了把枯枝败叶挡住生火的痕迹,鸡骨头全丢进溪水里随水流走。
程遥遥跑到大豆田里,一道清脆车铃声伴随喊声逐渐清晰:“遥遥姐!遥遥姐!我们给你送饭来了!”
只见沈晏骑着一辆凤凰牌自行车由远及近地出现在大路上,那娇怯怯的声音肯定不会是他发出来的。等沈晏停下车,就看见车后座跳下一个娇小身影,正是程诺诺。
沈晏把车扛到树荫下停好,就跟程诺诺一起过来了。程诺诺在田埂边停住,像是下不来。沈晏立刻伸出手,怜香惜玉地把人搀扶下来。
这一幕旖旎又唯美,只可惜观众不买账,程遥遥丢掉揉碎的薄荷叶,双手环胸等着这两人过来裱演。
沈晏和程诺诺腻腻歪歪一阵,终于走近了。
这样毒的日头底下,程诺诺竟然穿着一件短袖衫,露出一双白生生细瘦的胳膊,雪白脸蛋被晒得泛红,香汗点点,半点也不怕晒的样子。
程遥遥想到自己晒得发红的脸皮,不由得心中凄凉。金手指真好用啊,她也想要防晒金手指。
程遥遥低垂眉眼,鲜妍面容上泛着一丝凄切,叫人顿时生出万千怜爱。沈晏顿时把程诺诺抛在脑后,几步紧走过来:“遥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程遥遥一挑眉梢,美貌气势凌厉袭来:“什么叫我一个人?谢三哥不是也在吗?”
高大英挺的男人应声走出,配合得恰恰好,走到程遥遥身侧站定,不远不近。
沈晏跟谢三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读出了男人才懂的敌意。
程诺诺适时地从沈晏身后冒出来,提着一个水壶:“遥遥姐,生产队今天犒劳大家,煮了绿豆汤。我特地给你和谢三哥送一些来。”
“一碗绿豆汤有什么好送的?”程遥遥才不信。
程诺诺和沈晏对视一眼,速度很快,却没有逃过程遥遥的眼睛。程遥遥“啧”了一声:“也好,绿豆汤解毒,我今天被蛇咬了,正好解解毒。”
“什么?!”沈晏失声叫道:“怎么会被蛇咬了?”
程诺诺看见沈晏这幅关心则乱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也很快就担心地问程遥遥:“遥遥姐,怎么回事啊?你被蛇咬到哪儿了?大豆田里怎么会有蛇?”
程遥遥顿时后悔自己多嘴,道:“脚上。”
沈晏看着程遥遥的脚,难掩心疼:“怎么会让蛇咬了呢?蛇有没有毒?我带你去卫生所看一看?还疼吗?”
程遥遥喜欢让人哄着,刚才跟谢三撒娇也只是想听他说几句关心的话。没想到这些话从沈晏嘴里说出来,就油腻得让人反感。
程遥遥不耐烦地摆摆手:“没事了,毒已经……”
谢三立刻抬头看向程遥遥,程遥遥堪堪咬住舌头,到底没把那句话说出来,改口道,“反正已经没事了!
程遥遥烦透了这两人缠夹不清,干脆抓了把豆子回到谢三身边:“你们放下绿豆汤就走吧。我们要去干活了,还有半垄地没播种呢。”
沈晏的脸顿时绿了。
男人大约都有这样一种心态:哪怕是自己拒绝过的女人,也会被他当成自己的所有物。沈晏今早不在水田里,下午才听说程遥遥跟谢三单独去了大豆田,顿时觉得脑袋顶上绿油油。
不仅沈晏一个人炸了,其他知青们也都群情汹涌。女知青们在乡下本来就是一块香喷喷的肥肉,从不敢落单的,更何况是貌美惊人的程遥遥。
大队长林大富再三保证,谢三的人品可以信任,沈晏还是不放心。最后是程诺诺温言软语劝和了众人:“贸贸然接遥遥姐回来,显得太不信任别人了。不如由我去看看遥遥姐,就说是送绿豆汤去,既能确认遥遥姐的安全,也不会闹得场面难看。”
程诺诺的办法十分折衷,她又是程遥遥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众人当然同意了。
沈晏借了林大富家的自行车,载着程诺诺马不停蹄地赶往大豆田。
沈晏一路上都心绪高涨,在他的想象中,程遥遥此刻跟一个龌龊粗鲁的乡下汉子待在一块,一定是满心恐惧,看见自己时眼神崇拜,惊喜得像迎接一位从天而降的白马王子。更甚者,程遥遥甚至可能在经历危险,沈晏的出现正好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可沈晏怎么都没有想到,程遥遥对谢三非但没有害怕厌恶,反而主动跟在谢三身边,两个情态颇为亲密。
沈晏跟原主青梅竹马,很清楚程遥遥想亲近一个人是什么样的神态。
此时程遥遥走到谢三身边,更是勾起沈晏满腔醋意。
沈晏一时激动,走过去抓住程遥遥的手腕道:“大队长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跟个男人来干活,他是欺负咱们知青好说话吗?!走,跟我回去,我跟大队长说!”
沈晏靠近时,谢三便转头看他。沈晏字里行间都在怀疑谢三会对程遥遥行什么不轨之事,他眉毛也没抬一下。当看见他伸手抓程遥遥的手腕时,额角青筋顿时暴起,一把扯开他的手:“松开!”
“你少管闲事!”沈晏哪里把一个乡下汉子放在眼里,何况还是个地主家的狗崽子。谁知腕上一痛,谢三的手跟铁钳似的箍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你……敢对我动手,你不过是个地主家的狗崽子……嘶!”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沈晏这个天之骄子也只是打嘴炮的功夫。
谢三手指紧了紧,沈晏就脸颊扭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程诺诺惊慌地叫道:“放开!你们别这样,谢三哥你放开沈晏!遥遥姐,你快说句话呀!”
谢三眼神森冷,沈晏面容扭曲,死死咬着牙不肯求饶,两个男人像狭路相逢的两只雄兽,不拼个你死我活绝不松口。
男人们为自己剑拔弩张的场面,程遥遥看多了,没有一次这么令她心神俱爽的。程遥遥抱着手臂笑盈盈看了会儿,见沈晏手指充血,像下一秒就要被扭断手腕,终于开口:“谢三哥,你松手吧。”
程遥遥说着,轻轻拍了下谢三的手腕。要是给沈晏掰骨折了,还得赔医药费呢。谢三回过神似的,松了手。
沈晏暗暗松口气,把疼得失去知觉的手藏在背后,对程遥遥道:“遥遥,你就是跟这样一个野蛮人呆在一块儿?太不安全了,你跟我回去!”
“我回去?回去谁干活呀?我还要挣工分呢。”程遥遥轻松地耸耸肩。
程诺诺脸色黯然,还是帮腔道:“遥遥姐,大家伙听说你一个人来这边种豆子,都很担心你的安全,沈晏也是,他特地载着我过来,就是想确认你的安全。”
听着程诺诺善解人意地替自己解释,沈晏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内疚,心疼地看向程诺诺。
他越发确信,自己对程遥遥只是责任感和内疚,跟程诺诺才是真正的心心相印。
只是此时程遥遥的安全更要紧,沈晏对程遥遥苦口婆心:“遥遥,你不要为了跟我赌气,就拿自己的安全来开玩笑。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跟一个黑五类呆在这种地方。”
两人当着谢三的面一口一个黑五类,不安全。谢三脸色平淡,程遥遥是已经火冒三丈:“什么不安全?哪有不安全,你们心思龌龊就把别人想的一样龌龊。”
“原来送绿豆汤是假,来监视才是真!我在这好得很,安全得很,有什么危险谢三哥也会护着我!你们快滚!”
程遥遥性子上来,指着沈晏的鼻子气势汹汹要他滚。
沈晏也是出身大户,众星捧月地长大的,更何况程遥遥从小就对他死缠烂打,现在却当着一个乡下汉的面要自己滚?沈晏眼睛从谢三身上掠过,这个乡下泥腿子除了个子高点儿,一身破衣烂衫,走在上海街头程遥遥只怕连个眼神也不屑于给他!
沈晏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眼看着下一秒就要休克过去的样子。程诺诺忙拦在程遥遥和沈晏中间,泪汪汪地劝解:“遥遥姐,我知道你恼我,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可你不要对沈晏这样说话好吗?”
程诺诺的话提醒了沈晏,让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程遥遥在借着这个泥腿子,故意气自己。程遥遥这是在糟蹋自己!
对,一定是这样!否则根本无法解释程遥遥为什么短短几天就对自己弃如敝屣,反而亲近那个泥腿子!
程遥遥不知道沈晏的脑子里演了什么剧本,只见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复杂:震惊,痛惜,怜爱,还有深深的自责……“遥遥,我跟诺诺都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不论如何,你先跟我们回去再说。”
程遥遥眨了眨眼:“好啊。”
谢三一怔。
程遥遥答应得猝不及防,沈晏惊讶道:“啊?你答应跟我回去了?”
程遥遥轻笑一声,玫瑰色唇角勾起嘲讽:“不是你要我跟你回去的吗?难道你只是随口说说?”
她姿容绝美,作出这样嘲讽的表情,也让人只想臣服在她裙下,沈晏连声道:“当然不是!”
看着走向沈晏的程遥遥,谢三冷肃的脸上如同结了冰,大步走开,拿起铁锹自顾自埋头干起活来。
沈晏看在眼里,顿时扬眉吐气,故意大声道:“遥遥,你看我特地借了自行车,就是为了接你!”
程诺诺也道:“我们是特地来接遥遥姐你的。”
沈晏和程诺诺表情皆是无比真诚,就听程遥遥道:“你们只骑来一辆车,我们怎么回去?”
沈晏一时被问住了。林大富家的自行车没有横杠,一次只能载一个人。他为难地在程遥遥和程诺诺中间打量,程诺诺善解人意地道:“沈晏,你先送遥遥姐回去吧,我没关系的。”
沈晏又一次被程诺诺的体贴善良感动了,柔声道:“糯糯你放心,我把你姐姐送回去,马上就回头接你。”
程遥遥凉凉打断:“啧,把程诺诺一个人丢在这儿,跟谢三待在一块儿?你放心?”
沈晏反应过来,顿时又觉得头顶隐隐发绿。他的糯糯这么胆小,怎么能留给一个乡下汉子!“不行,糯糯你不能单独留下。”
“留下我也不行,留下程诺诺也不行。”程遥遥为难地点了点唇瓣,姿态天真:“那难道要让我一个伤员载着程诺诺回去?还是程诺诺……够得着车把?”
程诺诺的脸顿时比沈晏还绿!程诺诺身高随了她亲妈,对外宣称一米五,实际一米四八,根本骑不动这种自行车。
看着沈晏被问得目瞪口呆的表情,程遥遥轻嗤:“两人骑着一辆车来接我,是不是脑子瓦特了?”
沈晏满脑门子官司,他根本忘了这一茬儿!是糯糯说自己担心程遥遥,一定要跟来看看。沈晏当时还感动于程诺诺的善良,此时却有点责怪她了——否则自己怎么会犯下这么愚蠢的错误!
程诺诺已经怯生生道起歉来:“对不起,遥遥姐,都是我没想周全。就让沈晏骑车带你先回去吧。”
沈晏立刻道:“不行,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
死循环。两人又演起了琼瑶戏,没完没了。
程遥遥真是服了,打了个哈欠:“行啦,都别发愁了,车钥匙给我,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程遥遥唇边带笑,眼底一点朱砂痣明晃晃的,像个狡黠的小狐狸。沈晏明知是坑,还是失了魂似的递出车钥匙,问:“什么好主意?”
程遥遥勾住车钥匙,转头看向谢三,甜甜叫道:“谢三哥,你会骑车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发一百个红包!接下来几章也都会发!
晋江千字三分钱,买一本正版书比一杯奶茶还便宜,大家多多支持正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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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翘穿进一本狗血总裁文,成了男主下场凄惨的前未婚妻。
男主车祸后眼盲腿残,性情暴戾,生人勿近。
沈翘心情复杂,看着眼蒙绷带,摔下轮椅的男人,她认命地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
一年后。
被宠上天的沈翘开始怀疑人生。喜怒无常?暴戾大佬?结局凄惨?
这只黏人小奶狗是谁?!
小剧场:沈翘被男人困在怀里,抽噎着怀疑人生:说好的放……放我一马?
男人嗓音沙哑,双臂困住怀里人:“死也不放。”
男主一直记得,至暗时刻,女主如一束光照进他的生命。
我逐光而来,至死方休。.
☆、荞麦面窝窝头
天边渐渐起了晚霞, 迎面吹来的风还带着热度和植物的清香,还有谢三身上那股混合着淡淡汗味的草木香。
谢三大长腿有力地蹬着,凤凰牌自行车稳稳上路了。谢三的破褂子被风吹得鼓胀起来, 程遥遥一只娇嫩小手抓着他衣摆, 隔着布料的那一小块皮肉滚烫,像是要冒烟。
程遥遥晃悠着小腿,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转头看去沈晏和程诺诺, 两人傻愣愣站在田埂里,越变越小,逐渐成为视线中的两个小点。
程遥遥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这两人真是戏多又搞笑, 该去当谐星。
程遥遥笑得松开手去揉肚子,谢三沉声道:“当心掉下去。”
“才不会呢。”程遥遥得意洋洋,话音未落,车子猛地压过一个坑, 程遥遥重重一颠差点飞出去,好在谢三及时伸出胳膊, 往后拽住了她。
程遥遥心脏砰砰直跳,抓着谢三有力的手腕, 就听见谢三压低的嗓音,似自言自语, 被晚风送到耳畔:“你能不能听话一次?”
程遥遥拍了拍胸口,双手紧紧抓住谢三的下摆,不敢乱动了。
手中温软消失, 谢三手指动了动,重新握住车把,专心骑车。
连日来的雨水把路面冲的坑坑洼洼,还有被压出的牛车车辙,看似平坦的路面陷阱重重,更何况车后座上还坐着一个娇气包。想到刚才握住的那一点温软,柔腻得像上好软玉,经不起丝毫磕碰。
在谢三连续两个漂移绕开水坑后,程遥遥好奇道:“谢三哥,你自行车骑得这么好,什么时候学的呀?”
谢三淡淡道:“帮别人办事,骑过两次。”
“腿长真好,骑过两次就这么熟练了。”程遥遥羡慕地道,“我也想买一辆自行车,以后来大豆田干活就不用走好久了。”
“以后?”谢三眸光微动,他们有以后吗?握住车把的手指收紧,谢三嗓音艰涩,吐出冷淡词句:“你以后不用再来。”
“为什么?”程遥遥奇怪道。
谢三定定看着前方:“你跟我一起……对你名声不好。”
”我不是骂了沈晏和程诺诺吗?我跟你在一块有什么不好的?我知道你是个好人。“程遥遥说着凑近了谢三,甜甜地向他表忠心。
车子被猛地刹住,惯性之下程遥遥一头撞到谢三背上,痛得飙出泪来。她捂着额头才要叫,却看见谢三回过头,狭长眼眸里充斥着令她害怕的不明情绪。
程遥遥被谢三看得有些害怕,愣愣放下手,额头泛着一片红,娇嫩得不得了:“怎……怎么了?”
谢三定定看着程遥遥半晌,下颚线条紧绷,像是在做着什么心理斗争。半晌沉沉吐出一句:“不要把我当成好人。你根本什么也不知…….算了,我会跟大队长说,明天让你不要再来。”
“为什么呀?!”程遥遥又委屈又不解,一叠声追问:“你是不是嫌弃我不会干活?我已经在努力学了,你下午不是还夸我播种整齐吗?”
程遥遥越说越难过:“我不想下水田干活,水蛭好吓人,我腿上被咬的地方还疼呢,不信你看!”
程遥遥说着就要撩裤腿,谢三断喝:“住手!”
程遥遥就不敢动了,玫瑰色嘴唇往下撇,睫毛急促闪动,眼看着就要掉泪。
这武器最致命,谢三招架不住地别开眼,趁自己心软之前冷着声音道:“我是为你着想,跟我扯在一块对你的名声没好处。”
程遥遥忙道:“我不在乎。”
“我在乎!”谢三低吼,眉头深锁。
程遥遥愣愣地看他,蝶翼般乌黑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水珠,脸上满是不解。
谢三回过头,平复了一下情绪,低声道:“你不想下水田,带点东西去找村支书,让他给你换个活计。”
程遥遥吸了下鼻子,明白过来谢三这是在点拨他,委屈巴巴道:“那在我换活儿之前,你能不能让我跟你一块儿来大豆地?我不想再下田插秧了,水蛭真的好吓人。”
谢三没回答,双腿一蹬自行车又晃晃悠悠上了路。程遥遥得不到回答,一叠声地问:“行不行嘛?行不行嘛??我保证我明天一定不偷懒,我会好好干活,,我还给你烤叫花鸡吃。”
火红色的霞光里,芦苇飘摇,娇滴滴的姑娘莺莺呖呖撒着娇,像裹了毒药的蜜糖。明知致命,却无法抗拒。
好半天也没听见谢三的回答,程遥遥垮下小脸,就听见男人低沉冷冽的嗓音:“行!”
这一声短促有力,像是被缠得不耐烦。程遥遥秋水般的眼眸又亮了起来,笑吟吟不说话了。
自行车骑到村口无人处,谢三就停下来,让程遥遥先走。程遥遥怕谢三明天不带他下田,乖乖地自己走了。
回到知青点时,知青们已经下工,正在生火。一看见程遥遥,知青们都连忙围上来对程遥遥嘘寒问暖,上下打量,生怕她缺胳膊断腿似的。
知青们都听说程遥遥跟谢三单独去田里干活的事了,几个男知青义愤填膺道:“遥遥你别怕,我们已经约好了,今晚就去大队长家跟他理论,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跟谢三去大豆田干活?,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程遥遥冷下小脸:“你说谁是羊谁是虎,我跟谢三下地劳动,又怎么了?把话说清楚!”
程遥遥一撂脸子,男知青们忙赔笑道:“不不,遥遥,我们这不是关心你吗?”
韩茵和张晓枫也拉着程遥遥道:“我们这也是担心你,你不知道别村有女知青被……”
韩茵小声在程遥遥耳边说了一串,然后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程遥遥揉了揉耳朵,提高嗓音道:“你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大队长既然敢派我跟谢三去干活,肯定就是对谢三的人品敢打保票,我出了事,他自己也要担责任的。再说了,就因为谢三成分不好,家里还有个奶奶跟妹妹,他才更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啊。我今天跟他去干活,两人井水不犯河水,挺好的。”
程遥遥一串话说得有理,众人的担心稍稍打消,程遥遥又绷紧小脸强调:“你们可别去找大队长!大豆田远是远了点,可我是不想下田插秧了。今天差点被水蛭咬死!”
知青们闻言纷纷诉苦:“那水蛭忒吓人了,我也被咬了好几次了!”
“咱们本来就没营养,再被吸掉那么多血,也不知道要吃多少细粮才补得回来。”
韩茵还幸灾乐祸地笑:“我说还是遥遥的血甜,又招蚊子又招水蛭的。”
程遥遥掐她的胳膊肉:“去你的”
程遥遥进屋洗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散着头发出来。
一群人在院子里或坐或瘫,嚷嚷着肚子饿,一见程遥遥就问道:“遥遥,程诺诺和沈晏不是去找你了吗?怎么你回来了他们还没回来?等着程诺诺做饭呢!”
程遥遥淡淡道:“他们是去接我来着,不过自行车只有一辆,他们发挥雷锋精神让我先骑回来了,他们俩自己在后头走。”
韩茵顶看不上程诺诺:“啧,这两人怪腻歪的。可就算走也该走回来了吧?都这么晚了。”
天色渐渐暗了,程遥遥挑了下眉头。大豆地到这里顶多走一个小时,这两人孤男寡女的,莫非……
今天的晚餐没有肉,一盆菌子汤,一盆凉拌野菜,每人两个窝窝头。
知青点的细粮已经吃光了,现在每天用三分玉米面七分荞麦面和成窝窝头,每天早起蒸上一锅,按人头每人一顿分两个。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何况是这些正当青壮年的知青们。他们每天还有大量的劳动,光靠这两个窝窝头哪能填饱肚子。也正因此,知青们都宁可天天上工——大队在农忙时节,中午统一煮大锅饭。程诺诺煮的饭菜吃得人身上有力气,累死也比饿死强。
窝窝头有大有小,今天程诺诺和沈晏还没回,盆里大个的窝窝头就被挑走了。就着香喷喷菌子汤和野菜,大家伙狼吞虎咽,连掉在桌上的渣渣也扫在掌心倒嘴里。
韩茵一边吃一边含糊道:“遥遥,你拌的野菜真好吃,一点儿也不苦!”
程遥遥诧异道:“你们怎么饿成这样?”
一个男知青大口嚼着窝窝头,道:“我还没四点就饿坏了。今天也不知道咋的,真是饿!”
韩茵道:“今天食堂吃玉米面窝头和炒菌子呢,程诺诺做饭失手了,味儿不怎么样,饿得还快。”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都说今天饿得特别快,估计是天热,消耗大。
程遥遥闻言挑了挑眉,细嚼着嘴里的窝窝头。荞麦面加玉米面做的窝窝头冷却以后很粗糙,得细嚼慢咽,再喝两口菌子汤才咽得下去。这窝窝头是程诺诺早上做的,没有那股令人舒服的味道。
程遥遥下午吃了叫花鸡和烤菌子,这会儿不太饿,掰了半个窝窝头就不吃了。她本想把窝窝头给韩茵,想了想,趁人不注意偷偷藏进饭盒,回屋去了。
晚上,大家伙都上床睡觉了,程诺诺才回来,轻手轻脚地进屋上床。张晓枫迷糊地问了一句:“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程诺诺低声道:“我……我遇到隔壁村的上海知青,跟她们聊了会儿。”
“哦。”张晓枫白天累坏了,也没多想,转身又睡着了。
程遥遥睁开一只眼,月光下程诺诺安分躺在被窝里,没有再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她翻个身,抱着饭盒继续睡了。明早还要去种大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也是十二点更新。后天夹子需要压字数,会在晚上才更新,会是大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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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和野菜团子
第二天一早, 程遥遥是自己醒的。浑身肌肉无一不在叫嚣着疼痛,这是用力过度的后遗症。她慢吞吞爬起来,坐在床上揉眼睛, 睡眼惺忪的样子很娇憨。
韩茵她们都起了, 看见程遥遥起床还挺惊讶:“你今天不赖床啦?”
“唔,我得去种豆子呢。”程遥遥打开藤编箱子, 一阵猛翻。
原主爱美, 箱子里的衣服尽是漂亮罕见的洋装, 她挑了一件天蓝色的上衣。拿出来,抖下一个小盒子。
程遥遥捡起小盒子打开,里头空空的。这小木盒子雕刻精美, 像装首饰的。可原主记忆里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啊……程遥遥疑惑地歪歪头,昨天谢三给她吸蛇毒的时候,记忆已经补全了才对。
不管了。程遥遥把小盒子塞回箱子,换衣服下床, 端着脸盆毛巾去院子里洗漱了。
这时候才清晨六点,才打来的泉水冰凉, 泼在脸上冻得程遥遥打哆嗦。程遥遥洗漱完毕,把乌油油头发编成松松的麻花辫, 穿一件天蓝色蝴蝶领衬衫,明眸皓齿, 叫人眼前一亮。
韩茵羡慕地拉拉程遥遥的辫子:“你这辫子真好看,教教我咋编的呗。”
程遥遥笑道:“我帮你编一个。”
韩茵的头发没有程遥遥那么乌黑柔顺,但是发量多。程遥遥把她的头发理顺, 分成三股,手指灵活地编起来。眼睛顺便往灶台看,程诺诺在炒咸菜,沈晏在边上帮忙,两人眼神时不时勾缠在一起,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股腻歪劲儿。
韩茵举着块塑料小镜子正美呢,从镜子里瞧见程遥遥的眼神,小声道:“腻了一早上了,不知道中什么邪了,也不避着点人。遥遥,你别搭理他们,不值当生气。”
程遥遥挑了下眉。韩茵这些纯洁的小青年哪里会明白,这不是避邪,是……如果程遥遥没猜错的话,两人昨天肯定进行了一番深入交流。
“我没生气啊。”程遥遥笑笑,松开手,“扎好了,你看看。”
韩茵长相其实挺俏丽,脸型方中带圆,平时梳着一根油光光的大辫子,显得脸有点大。程遥遥给她扎了根松松的蜈蚣辫,额角挑出几缕刘海,脸型被修饰得小了很多,整个人看着漂亮多了。
韩茵照着镜子,喜不自胜:“真是……我说不出来,你编的辫子真好看。”
张晓枫也笑道:“是,遥遥一向会打扮,这样一弄好看多了。”
程遥遥笑笑,当了二十年的大小姐,别的不会,吃穿打扮可没人比她更在行。
这时,程诺诺叫道:“饭好了,快来吃饭吧。”
韩茵忙收了镜子,跟程遥遥一块儿洗了手,上桌吃饭。
两个热腾腾杂粮面窝窝头,一盘看不见油星的炒咸菜,一盆清得照见人影儿的咸菜汤。习惯了前几天肉菜的知青们都提不起劲儿来,虽然这才是知青点正常的伙食水平。
程遥遥忙着喝了两口咸菜汤,努力把窝窝头咽下去。韩茵也嘀咕:“这个月的粮食快吃完了吧,咸菜里一点油都没,噎死我了。”
不是少油的问题,是没了那股让人舒服的味道。程遥遥皱皱眉,这程诺诺昨晚累着了,也不起来晒月亮了,搞得饭菜这么难吃。
新蒸的窝窝头味道还行,挺暄软,程遥遥趁热吃了一个,喝了大半碗咸菜汤。她去厨房拿了两个新蒸的窝窝头,装了几筷子咸菜,跟韩茵道:“我中午回不来吃饭,你跟张晓枫帮我领了。我这里先把中午的份儿装走啦。”
韩茵爽快地答应了。食堂的窝窝头可是五分玉米面三分荞麦面呢,还有一份加肥肉片炒的青菜!
大家伙吃完饭,程诺诺留下来收拾碗筷,其他人有说有笑地去上工了。今天多云,天气倒是凉爽,很多村民已经在田里忙活了。
程遥遥一眼就看见了谢三。他高高的个子,穿着件破褂子也比别人显得精神,正跟大队长林大富说话。林大富指手画脚地说,谢三沉默地听着,偶尔摇头。
程遥遥抱着怀里的饭盒,轻快地跑过去,叫道:“大队长,谢三哥!”
谢三沉默地看过来,林大富应了一声,打量程遥遥。程遥遥今天穿着一件天蓝色小上衣,颜色像是从天空裁下了一块,衬得皮肤更是雪白,美得叫人恍神。
林大富看着程遥遥,觉得自己昨儿的决定是太莽撞了:“程知青啊,昨天让你去大豆田干活的事儿……”
“挺好的!我觉得大豆田干活适合我,比下田插秧强。”程遥遥一口打断林大富的话,笑吟吟道,“多谢大队长照顾我!”
“是……是吗?”程遥遥甜甜的笑容把林大富的话都堵了回去,他挠了挠头,对谢三道,“那你照顾好程知青。”
谢三“嗯”了声,提起工具率先转身走了,程遥遥就跟在他身后,鞭梢一甩一甩。
一个是穿着破烂,沉默阴鸷的地主家狗崽子,一个是穿着新衣裳,娇滴滴的城里女知青,两人一块儿走过田埂,叫水田里干活儿的人都看傻了眼。
“妈的,这谢三儿走啥运了,大队长派这么个俏活儿给他?”
“咋能让程知青跟地主家的狗崽子去下地,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吗?”村里的二流子林狗蛋涎着脸道,冷不防被砸了一脸泥水,“哎哟,谁砸我?!”
林家骏黑着脸瞪他:“是我,咋地?”
林家骏是大队支书的儿子,林狗蛋还能咋?忙赔笑:“没咋,没咋。”
旁边人知情,笑道:“家骏,你咋不让你爹跟大队长说声儿,让你带程知青去干活儿。这种俏活儿咋也该留给自己人啊。”
林家骏狠狠把秧苗砸水里,他能没说吗?才开口就让他爹用鞋底子抽了,让他别打城里知青的主意!
有老成的人道:“一天拿五个工分儿,还不能吃午饭,这俏活儿给你,你要?”
众人都闭嘴了。这种又累又吃亏的活儿,除了地主家的狗崽子,谁乐意干?
只有林狗蛋哼哼:“地主家埋着好几坛金子呢!不稀罕这三分五分的。”
甜水村的老传言了。一个从前在谢家当长工的传出来,说谢家埋着几坛金子。可当初chao家的时候,谢家里里外外翻了多少遍,谢三娘陪嫁的拔步床都让搬走了,柱子上的金箔也刮了下来,还能有什么金子剩?
可财帛动人心,起初谢家时不时就要被翻一遍,直到谢三长大了。才十五岁的少年,被打得满头是血也不屈服,死死挡在自己奶奶跟妹妹身前。
一干成年男人都被吓退了。他们要财而已,可这个十五岁少年的眼睛告诉他们,他是要杀人的。这狗崽子在无人知晓的时候,已经长成了一头狼。
也有不信邪的继续招惹谢家,都被谢三一一堵着找了回去。谢三一开始会挨揍,可这小子跟不怕疼似的,揍不怕。到后来,谢三打架越来越狠,一群人都打他不过了,也就没有人再招惹谢家。
再说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人见过传说中的金子。谢三因为成分问题,一直干着最累,公分最少的活儿。虽然谢三常常打猎,也都补贴进他奶奶的药罐子里了。谢家要是真有金子,还能过成这样吗?
小路上。谢三仍旧背着那个大筐子,手里提着程遥遥的布兜,头也不回地走在前头。
程遥遥撅着嘴,气鼓鼓跟在谢三身后走。她今天穿了新衣服呢,虽然不是什么巴黎定制全球限量,可谢三看都不看她一眼,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样想着,路过风雨桥的泉眼时,谢三主动帮她装水,程遥遥也不要,自己提着水壶蹲在泉眼前装水。
程遥遥低着头,脖颈纤细脆弱,后颈处的细嫩肌肤衬着天蓝色布料,越发显得白嫩,只是泛着被晒伤的红痕。她笨拙地抓着水壶在泉眼里装水,留给谢三一个气鼓鼓背影。
半天才装好水,程遥遥一抬头,一个东西罩下来落在她头顶,忙伸手去摸:“哎?这是什么?”
谢三居高临下看她,淡淡道:“斗笠。”
程遥遥摸到了冰冰凉的竹篾,边缘都磨得光滑,不会割手。她忙低头照了照,泉水泛着波澜,看不出什么。程遥遥扶着斗笠抬头给谢三看:“怎么样?好看吗?”
斗笠尖尖顶,圆圆帽檐,罩在程遥遥的头顶,显得她的脸越发小了,下巴尖尖的,玫瑰色的唇往上翘,很开心的模样。
谢三一抬手,把斗笠压下盖住程遥遥的眼睛:“走了。”
“讨厌!”程遥遥手忙脚乱掀起斗笠,理了理刘海,抢先跑到谢三前头去了。
今天天上多云,地里的泥土还是湿润的,翻土的工作变得轻松许多。谢三握着铁锹松土,程遥遥跟在旁边踩细小土块,撒豆子,头上戴着新斗笠。她脑袋小,斗笠时不时往下滑,显得很傻。
谢三提醒她:“没太阳,不用戴。”
“有新帽子就要戴。”程遥遥扶起斗笠,从帽檐下横他一眼。男人怎么能明白,阴天也可以戴墨镜,下雪天也可以穿短裙,天气阻止不了女人穿新衣服的决心!
到了午饭的时候,谢三伸手摘了程遥遥的斗笠,拆拆改改弄了几下,重新递给程遥遥。程遥遥往头上一戴:“合适多啦!”
一顶斗笠罢了,程遥遥桃花眼笑得弯弯,像是得了糖果的小孩子,惹得谢三唇角也微微勾起。
程遥遥把斗笠放好,就看见谢三在吃东西。他打开一个荷叶包,拿出个黑漆漆的团子啃。
程遥遥好奇地凑过去:“你在吃什么?”
她眼神透着不知人间疾苦的天真,谢三捏着手里的团子,顿了顿道:“荞麦野菜团子。”
程遥遥看了眼谢三手里的团子,看不出颜色的野菜和荞麦面和成团,一看就很硬。荞麦面做窝头就很硬了,又嚼不烂,谢三却吃得面不改色,吞咽时额角连着脖颈处青筋若隐若现。
程遥遥又看谢三手里的荷叶包,竟是没有菜,只有几个青青的梅子。甜水村吃不起饭的人家,会用沾盐的青梅子下饭,没想到谢三也这么吃!
她忙拿出自己带来的饭盒凑到谢三身边:“看,我带了这个!”
程遥遥的饭盒里有四个杂面窝头。三个是今早的,一个是昨晚的,还有一点咸菜。
谢三咽下嘴里的食物,漆黑眼眸看向程遥遥,像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程遥遥把一个窝头递给他:“别吃野菜团子了,吃这个窝头,我特地给你带的。”
谢三面上没什么表情:“为什么?”
有什么为什么?程遥遥想了想,道:“就当谢谢你帮我干活儿?”
谢三背着光,周身的气息却是冷了下来。程遥遥还把窝头往他眼前递,仰着头,眼底是天真又殷切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我叔公下地带饭,就用青青的杨梅下饭,或者用盐巴下饭。他每次把盐巴装在一个蛋壳里,大家还奇怪他怎么每天都能吃上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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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逐光而来,至死方休。.
☆、摘樱桃
程遥遥纤细的手拿着杂和面窝头, 递在谢三眼前,殷殷看着他。
等了好一会儿,谢三终于开口:“收回去。”
程遥遥看不清谢三的表情, 可他的声音显而易见是冷了下去。
程遥遥不明白, 道:“这是杂合面做的,比野菜团子好吃, 为什么不要?”
谢三霍然起身, 好像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 周身都笼上了一层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冽:“我帮你干活,不为报酬。”
“我……我知道。”程遥遥糊涂了,她指着谢三手里的团子道, “可你吃这个怎么能顶饿呢,这是我特地给你带的,你拿着就是了。”
谢三嗓音更冷:“我说了,不用!”
程遥遥小脸刷地白了, 桃花眼里汪着秋水,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谢三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
程遥遥的手难堪地悬在半空中。良久,她咬了咬牙, 忽然狠狠把手里的饭团扔在地上,跳起来嚷嚷:“不吃算了,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窝头在草地上弹了两下,咕噜噜滚在一边。谢三盯住程遥遥的眼睛:“捡起来。”
谢三眉骨深邃,凶起来的样子很吓人。可程遥遥现在已经不怕他了, 愤愤地顶回去:“我就不!你管不着!反正你又不吃!”
程遥遥说着,还用力往窝头上踢了一脚。窝头在地上滚了一圈,染上了泥土和草屑,滚到谢三脚边。
谢三额角青筋暴起,冷肃的唇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随你!”
谢三说完,两口咽下团子,抓起铁锹起身,跟程遥遥擦身而过,径自回到地里干活。
程遥遥气得怔住,谢三的话和那个眼神深深刺痛了她。她不明白谢三为什么这样凶自己,却隐隐觉得,她好像做错了什么。
天空中的云渐渐散开,阳光**。甜水村上工中午照例是要休息一个钟头的,谢三却一刻也不歇,在田里闷头干活,汗水沿着小麦色肩背往下淌,手臂肌肉拉伸出饱满流畅的线条。
程遥遥坐在阴凉处生闷气,气了好久,谢三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程遥遥好没意思,扁着嘴抓起一把豆子,走到谢三身后开始播种。
程遥遥气鼓鼓,谢三冷冰冰,没了程遥遥叽叽喳喳的声音,田地里一片沉默,只有铁锹翻地的声音和悠长的蝉鸣,叫得人心烦意乱。
程遥遥分着神,一头撞到谢三背上:“呜!”
谢三转身,瞧见程遥遥捂着鼻子眼泪汪汪,皱眉道:“怎么了?”
“我……我鼻子好痛!”程遥遥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回答,卷翘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泪珠。
谢三一把拉下她的手,程遥遥小巧挺翘的鼻尖有一点红红的,娇嫩得过分。
谢三闭了下眼睛,显然耐性经受着极大考验:“没流血。”
“可是好痛。”程遥遥还在说,忽然想起自己跟谢三生气呢,撇开脸道,“算了,痛也不关你的事。”
她这副样子可爱极了,脸颊上也有一点红,像被晒伤了。谢三看着她晒得红红的脸颊,忍不住问:怎么不戴斗笠?”
对了!程遥遥灵光一闪,抓住大把柄似的:“我也不要白拿你的东西,斗笠还你,我不要戴了!”
程遥遥跑过去拿起斗笠,用力丢在谢三身上。谢三抬手轻松接住,脸沉得能滴下水来。
程遥遥又一叠声地向他开炮:“还有昨天那只叫花鸡,前天那只竹鼠,多少钱我通通折价还给你!”
程遥遥来劲了,翻包掏出一把粮票来。谢三狭长眼眸露出难得的无措,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别闹。”
程遥遥越说越委屈:“我没闹,还你还你!你不是要跟我算清楚划清界限吗?我也不能收你的东西啊,我也不占男人便宜的,反正……反正我们也不是朋友,还是算清楚的好。”
说到最后,程遥遥玫瑰色的唇角往下撇了一下,硬生生忍住了,只是她皮肤白嫩,眼圈的红就很显眼。
她生得这样美,露出受了委屈的神情,叫人心都碎了,恨不得跪在地上将全世界都捧到她眼前。
谢三垂在身侧的拳头死死攥紧,压下心头的一阵躁动才开口:“我没……”
“你没什么?”程遥遥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拒绝谈判的语气,“快算一算账,我好把钱还你!”
谢三沉默良久,把手里的斗笠扣在程遥遥头上,大步走向小溪边。
“喂,你干嘛?!”程遥遥掀起斗笠,却见谢三蹲在溪边洗手,显然是等着吃饭。
程遥遥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来,跟了过去。她自己也没有吃饭呢,都是被谢三气的,现在肚子咕咕叫。
程遥遥走到溪边,眼角瞥见那个滚在地上的窝头,又看一眼谢三,咬了咬唇,偷偷走过去把窝头捡了回来。
谢三洗了手和脸过来,程遥遥打开饭盒,递给谢三一个窝窝头,偷偷把那个脏窝头藏到身后。
谢三却看见了,伸手:“给我。”
程遥遥不好意思地道:“可是这个已经脏了。”
谢三大手接过去,蹭了蹭上面的灰就想咬,被程遥遥按住手腕:“等等。”
程遥遥倾身靠近,玫瑰色的唇撅起冲窝头呼呼吹气,把上头的草屑吹掉:“还有点脏。”
谢三耳边是血液沸腾的声音。这么近的距离看去,程遥遥的肌肤仍是吹弹可破,白嫩得像刚剥开壳的荔枝。程遥遥身上淡淡的桃花香钻入鼻间,卷翘睫毛遮住含情的眼眸,小巧挺翘的鼻子下是小小樱桃唇,微微撅起,像在等一个吻……
程遥遥吹完了,抬起头跟谢三视线对了个正着,被他暗沉眸色吓了一跳:“我……我吹好了。”
“嗯。”谢三嗯了一声,大口咬下那窝头,吃在口中也不知是何滋味,眼前尽是那玫瑰色的唇。喉结吞咽,干渴喉咙被呛住:“咳咳咳……”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程遥遥抓住机会,老气横秋地批评谢三,把自己的水壶打开递给他:“快喝点水!”
谢三噎得脸颊涨红,接过去就喝,水珠沿着唇角滚落至喉结,好容易缓过气来。待看清手里是程遥遥的水壶时,又是一口水喷了出来。
一派兵荒马乱。
程遥遥居然没笑话他,而是羞愧地道:”都怪我,我以后都不浪费粮食了。”
谢三啃着手里的窝头,麦色脸颊上泛着不易察觉的红。
窝头还算新鲜,嚼着瑄软,仔细咀嚼能尝出玉米面的香甜。程遥遥小口小口咬着,谢三一口就能下去半个,他吃东西很快,仔细咀嚼,像是在品尝什么难得的美味。
程遥遥用树枝筷子夹了一点咸菜放在谢三的窝头上:“就着吃。不过这咸菜不是我炒的,所以才这么难吃。”
程遥遥认真地说道:“等我改天弄一点猪油,炒出来的咸菜才最香。”
窝头就咸菜的滋味的确不能跟程遥遥做的烤菌子和叫花鸡香比,谢三看着程遥遥的笑容,却觉得嘴里尝出了一丝甜。
谢三吃了两个就不肯再吃,看着程遥遥捧着个窝头慢慢啃,还皱着鼻子,露出无意识的嫌弃表情,像只挑食的猫咪。
谢三每天下地干活,分配给他的都是离村最远也最累的活。为午饭来回跑一趟要耗费小半天时间,不值当,只能自己带饭。他从施工队赚回的钱和粮都已经换成了奶奶的药,即使能从食堂拿饭,也都剩下一半带回去给了奶奶和妹妹。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一顿两个野菜团子,怎么可能吃饱。
谢三吃了两个野菜团子,再吃两个杂面窝头,面食让胃里有了久违的饱足感。和程遥遥并排坐着,心情也难得地柔软起来。
程遥遥吃得慢,一个窝窝头啃了好久,见谢三盯着自己看,就使唤他:“我要吃桑葚。”
谢三定定看她,眼神比前两天加起来都要柔和,却莫名的让程遥遥有些害臊。她叉着腰凶巴巴地强调:”你每天给我摘桑葚,我就还给你带窝头。”
谢三当真涉水走到对岸,过了好久才回来,手里捧着的不是桑葚,而是一捧晶莹剔透的野樱桃。
小小的樱桃呈橙红色,剔透得像珊瑚珠子,在溪水里冲洗过,上头滚动细细水珠。放在碧绿叶子上,看得人心生欢喜。
程遥遥这回是真的高兴了,抓着谢三的手狠狠摇了一把:“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樱桃了?这樱桃最难运输,我已经好多年没吃过啦!”
谢三没回答,闷头回地里干活了。好半天,手腕上柔软的触感仍然没有消失,他无意识地用指腹蹭过手腕,耳根滚烫。
程遥遥坐在阴凉地里吃樱桃。这种小樱桃当地也叫恩桃,皮薄味浓,在程遥遥看来比后世那些大樱桃和进口车厘子都要美味许多。可惜这小樱桃皮薄坏得快,早上摘的下午就能长出蛆虫,后世以冷鲜派送速度闻名的顺丰快递也奈何它不得。程遥遥自从离开外公外婆家,就再也吃不到了。
程遥遥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塞樱桃,腮帮子鼓动着,玫瑰色的唇撅起,噗地吐出一个樱桃核,自己先傻兮兮笑起来。
谢三蓦然醒悟过来自己在看什么,狠狠掐着自己掌心,逼自己专心干活。
程遥遥却跑了过来,手里擎着半个窝窝头:“我吃不下了。”
说完打了个小小的嗝。
谢三还没说话,程遥遥捂住嘴,脸颊涨得通红,冲他瞪眼道:“不准笑,都怪那樱桃太好吃了!”
谢三没敢笑,往她身后一看,一大捧樱桃竟是吃光了,留下一堆光秃秃的核,略带惊讶:“你全吃光了?”
“怎么?你也想吃啊,我忘了给你留一点了。”程遥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肚子。
谢三欲言又止,眼神瞟向程遥遥的腰肢,细细一把,也不知道吃到哪里了。
程遥遥把窝窝头塞给谢三:“这个给你,我好饱,不要吃了。”
再拒绝便是矫情,谢三接过来两口吃了,让程遥遥去休息,避会儿太阳。
程遥遥把她心爱的小斗笠带上,道:“不用休息。咱们加紧干活,今天早点回家。”
程遥遥播种的姿势很熟练了,小手一抖,四颗豆子整整齐齐落在坑里,再用脚拨上土。然后小心翼翼再量两步,乖巧得让人想狠狠揉一把。
两人不到四点半就收工了。回家是不可能早回的,程遥遥闹着让谢三带她上山摘樱桃,说要带回去让知青朋友也尝一尝。
谢三道:“你在这里等我,我摘给你。”
“我要自己去。”程遥遥抬起下巴,娇蛮的神态却并不让人讨厌,只让人忍不住想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谢三沉默了一瞬,答应了。
程遥遥自己也发现了,谢三其实很好说话,虽然总是冷着一张脸。
其实也不奇怪。在原书里,谢三就是一个沉默寡言又意外让人依赖的角色,前期出场时人气比原男主还要高出许多,奈何后妈作者偏心自己那个高干貌美亲儿子,硬是让谢三打酱油下线了。
去对岸要淌过小溪。面对清可见底的小溪,程遥遥提着鞋站在岸边,雪白脚趾紧张地蜷缩起来,就是不敢下去。上次那条蛇给她的阴影太大了,要不是谢三舍身救人,她可能中毒死掉了!
程遥遥看了眼水底,又往谢三身上打量,忽然向他伸出手。谢三瞬间僵硬成一根木头,避开几步站在水里,冲程遥遥道:“你下来,我保证不会有事。”
“……哼!”程遥遥挽起裤腿,露出纤细笔直的小腿,脚踝莹润得像玉一般。她咬着唇,试探着往水里踩。水底鹅卵石滑溜,程遥遥柔嫩脚心猝不及防踩上去,先是剧痛,再是一滑:“啊!”
程遥遥脚心剧痛,带得半边身子都麻了,整个斜斜跌进水里,千钧一发之际谢三一把捞住她,抱高,水花溅湿了谢三半身。暖,软,轻,谢三脑子里轰然一声,身体已经迅速做出反应,双手拎起程遥遥几步跨到岸上。
程遥遥怎么会这么轻,软得像一朵初开的花,盈盈放在草地上。圆润脚趾就紧张地蜷缩起来,脚背沾了一点水珠,雪白,细腻,晃人眼。
谢三把程遥遥放下后就立刻放开手。程遥遥只有脚弄湿了,谢三却是湿了大半个身子。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遥遥惊魂未定,俏脸发白,桃花眼里漾着雾气,赤着一双白生生脚丫站在那里,简直……
谢三喉结咽动,好半天才用不那么哑的嗓音开口:“你太不小心了。”
程遥遥听着这像责怪的语气,立刻就委屈道:“是你要我自己下水的,我怎么知道鹅卵石那么滑。我的鞋子还掉了……”
程遥遥惊慌之下,手里提的鞋子就飞了出去。谢三抹了把脸,转身走进小溪里帮她找鞋子。还好下游处拦着水草,程遥遥的两只鞋就缠在水草里,没被飘走。
谢三捡起鞋子把水草摘下去,鬼使神差地,张开手掌比了一下。与他手掌一般长。
谢三把鞋里的水倒出来,摆在有太阳的地方晒,才起身,程遥遥已经跑到一边叫起来:“快看,那棵樱桃树好高啊!”
小溪这一边,绕开那棵歪脖子大桑树,眼前立刻一亮。这是一片不高的小山坡,半山腰上长着一棵樱桃树,树干有脸盆粗细,枝头果实累累,像缀满了无数珊瑚珠。许多鸟雀围着樱桃树叽叽喳喳啄食樱桃。
谢三一靠近,它们就扑啦啦张开翅膀飞走了。
“好多好多樱桃!”程遥遥兴奋地仰头看着樱桃树,还伸出手去够,可惜这樱桃树太高了。
谢三把菜刀别在腰上,灵活地上了树。他人长得高大,长手长脚,上树却很灵活,在纠结的树枝上攀爬着,不多会儿就爬到了高处。
樱桃树的树枝在他脚下危险地摇摇晃晃,落下好几颗樱桃掉在程遥遥头上。
程遥遥脸都白了,叫道:”谢三哥,你不要爬那么高,好危险!”
谢三伸出手够着最高处的一枝樱桃,折断,丢下来。
程遥遥忙伸手接住,好大一枝樱桃,是向阳生长的,颜色格外地红。程遥遥顾不上吃樱桃,只是冲他叫:“你下来。太高了,我……我害怕……”
谢三似乎是笑了,也许没有,转身继续折。
程遥遥再叫两声,谢□□而探身出去摘远处的樱桃,她咬着下唇不敢吭声了。
这么高的树,站在树底下看着的心情格外不一样。谢三稍稍踩滑一下就……她紧张地看着谢三的一举一动,心脏砰砰跳,呼吸都不敢大声,就怕打搅到谢三。
谢三噼里啪啦折了七八枝,树上熟透的樱桃差不多快折完了,这才停手,沿着树干三两下又跳了下来。谢三手里还捧着个鸟窝,送到程遥遥跟前,语气透着难得一见的愉悦:“你看。”
程遥遥看也不看,冲他嚷嚷道:“你下次别爬那么高,吓死我了!”
谢三擦了把汗,道:“我常常爬树,没事。”
程遥遥的小脸立刻就垮了下去。谢三这才看见,程遥遥的表情似乎要哭了,眼角透着红。
谢三掌心顿时冒出汗来。他在褂子上蹭了蹭手,眼角瞥见地上的樱桃,忙弯下腰把地上的樱桃枝全都捡起来,一大把累累垂垂的珊瑚果实送到程遥遥面前,仍然换不来她一个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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