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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内容里就有提到哦~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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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盈!?

    玛德,真是见鬼了!

    ------题外话------

    今天没有三更哈

    426 相见(一更)

    言一色浑身一个激灵,头皮紧了紧,视线紧紧锁在下方那名婢女的脸上,看了又看,确认是上官盈的样子无疑。

    可神态、感觉完全就是变了一个人,充满着违和与诡异感!

    最重要的一点是,上官盈浑身上下已经看不到半点傀儡的僵硬痕迹,说是活生生的人还差不多!

    但上官盈已经死了才对!为什么?

    言一色心底冒出疑问的瞬间,已经有了答案——借尸还魂!

    只是不知,占据上官盈灵魂的人,是否跟她一样穿越、来自同一个时代,又或是本地土著!

    她清透的眼中盛放亮光,耀眼得不可思议,整个人异常激动,不管是那种情况,既然同为借尸还魂,那么,此刻她们就是天然的伙伴!

    当然了,以后合不合得来,能不能一直做伙伴,再另说。

    言一色思绪千回百转,察觉有人要来了,她眸子一眯,飞身跃下,一手捞起上官盈的腰,一手捂住她的嘴,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她们离开后,很快便有侍卫模样的人经过上官盈摔倒的地方,没有发现异常,又径直离开。

    ……

    言一色带着上官盈来到了人迹罕至的荒园,正是古献打算处理掉她的地方,因为偏僻无人、容易隐蔽,所以成为了言一色的落脚点。

    上官盈被放开后,忍着心底的恐慌,极力伪装成傀儡的模样,她似乎很清楚,如果让人发现本该死的人竟然还活着,有多么惊世骇俗,更为世人所不容,被当妖怪烧了,都还算好看的死法!

    言一色站在上官盈对面,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似笑非笑道,“认识我吗?”

    上官盈面无表情,不说话。

    言一色挑了下眉,眸光轻转,落在她侧后方的位置,好似不经意间开口,“老鼠!”

    “啊!”

    上官盈吓得尖叫,一下窜到了言一色背后,惊慌过后,霎时反应过来,她已经暴露了,脸色蓦地一白,急忙跟言一色拉开距离,眼里满是戒备和害怕,瑟瑟发抖,快要哭了,当真是弱小、可怜、又无助。

    言一色舌尖抵在齿贝,眼角眉梢氤氲笑意,瞅着鲜活的上官盈,不由感慨,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连借尸还魂都能发生,而且她不但自己碰上了,有生之年还能遇到一个同类,这是何等的运气!

    不过想一想,虽然死而复生这种事太过荒谬离奇,但有句话叫有一就有二,世间还有跟她相似的存在,也挺正常。

    言一色头微歪,神色顽劣,语调漫不经心,“别装了,你走着走着平地摔的样子我可看到了,上官盈已死,你只是占据她躯壳的另外一个人!你也别怕,我的本事你应该清楚,若想杀你早就杀了!”

    上官盈感觉到言一色对她没有恶意,笼罩身心的阴霾烟消云散,同时好奇心被无限放大,她迟疑着开口,神色单纯又稚嫩,“你为什么对我的情况这么了解?你不觉得惊奇、害怕吗?”

    言一色嘴角抽了抽,倒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她用上官盈奔四的外表,生动展现出一名豆蔻少女的灵魂,这种巨大的反差,让她一时难以接受。

    少顷,她轻叹口气,笑意盈盈道,“我对你什么态度,这是我的事,原因目前不会告诉你……毕竟,你我初次见面,远没到坦诚相待的地步!不过,我可以选择什么说什么不说,你却不能,因为……你若想好好活下去,如今只能倚靠我了,我可以帮你,但前提是你要跟我交老底儿!”

    言一色说话的时候,上官盈眼巴巴盯着她瞧,待她说完,展颜一笑,亲切又柔软,乖乖点头。

    又由衷赞美一句,“你长得真好看,像天上的仙女。”

    面对突如其来的诚挚夸赞,言一色闻言默了默,眨了下眼,清咳一声,神采飞扬道,“不是我自吹,这么夸我的你不是第一个!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只能承受别人承受不起的羡慕嫉妒恨!”

    上官盈笑,挺傻。

    言一色也笑,觉得自己挺沙雕。

    少顷,她收了玩儿的心思,一本正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盈一听,眉头皱起,脸色沉重地摇头,“我没有记忆,只知道自己死了……”

    她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颊,烦恼道,“但我却莫名变成这个人了。”

    言一色一愣,仔细打量上官盈半晌,琢磨着她应该没有撒谎,而让她很在意的是,上官盈提及自己还活着时,语气很遗憾。

    遗憾活着,不就是代表她当初死的时候生无可恋?

    看她的样子,死时应该还很年轻,年纪轻轻就想死,身上想必挺有故事!

    “你还想死吗?”

    上官盈怔了怔,摇头摇得急,“我想活着。”

    言一色笑了笑,眸子里蕴含星光,抬头望了望一碧如洗的天际,兀自道,“你换个名字罢。”

    总不好一直叫她上官盈,因为会一遍遍让自己想起上官盈跟大暴君的恩怨纠葛,太别扭了。

    另外,这件事暂时不能让大暴君知道,主要是,他跟上官盈有仇,以他眼里不容沙的性格,必然想让上官盈死彻底,她灵魂死了,但躯壳在啊,若知道有人借她的尸还魂了,即便理智上明白她们是不同的人,但感情上只怕还是会隔应。

    当然了,最关键的原因,还是自己有私心在,不想看着好不容易遇见的“同类”死,否则,大可以将人交给大暴君,任凭他处置。

    总之,先瞒着罢!

    “苒苒。”

    言一色正想着,耳边忽然响起了两个字。

    回过神来,向某人看过去,就见她一脸期待,低声却坚定地重复了一遍,“苒苒。”

    言一色若有所思地看向她,而她目光不闪不避。

    半晌后,言一色耸耸肩,唇角一勾,“好,就叫你苒苒!”

    ……

    言一色带着上官盈,刻意跑到荒驰跟古涛较量的战场,在无名的视线内露了个脸,用意很简单,让他知道苒苒被她抓走了,明确一下傀儡上官盈的去向,否则,若无名等人一直无法确认苒苒的下落,指不定怀疑什么。

    427 定个规矩(二更)

    无名有些意外言一色的出现,更意外她竟然掳走上官盈,但左右不过是具死尸,不久后还会爆体而亡,谅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上官盈的事情,在无名眼里就算翻篇了,他在意的是,言一色既然出现了,迟聿会不会来。

    无名与言一色隔着杀红眼的人山人海对望,皆不动声色。

    而荒驰和古涛就像战场上敌对方的两位将军,正在单打独斗,大有不杀死彼此,誓不罢休的劲头。

    目前为止,只是古涛和荒驰两方人马在厮杀,无名并没有掺和进来,至于南泽,还待在正厅没出来,睡着了也不一定。

    无名见到言一色后,似乎有了几分危机感,他不再袖手旁观,而是派出了红骷髅,约有二三十人,每个人都能以一敌十,再加上自身的自愈能力,战斗力强悍且持续。

    有了红骷髅的加入后,局势很快演变成一边倒,古涛这边的主战力是四、五、六三位魔尊,以及一名红骷髅阿树,渐渐显出败势,更别说带来的其他人,虽然都是穷凶极恶的暴徒,最擅杀伐,视死如归,但这里毕竟是城主府,古涛有主场优势,且人多势众,撑不下来也是必然。

    荒驰昨夜中了古涛下在酒里的毒,但在药园时,华老已经为他解毒,此时完全用出了巅峰实力,大有一夫当关之势,古涛若真论单打独斗,早死在他剑下,奈何暗中保护古涛的红骷髅骚操作,总在其生死危机时,帮上一把,形同作弊。

    准确来说,荒驰是一对二。

    持久战最耗心力,荒驰也不是铁人,在整体局势不利后没多久,腰腹被重伤,翻滚落地,右手将剑插入地面作为支撑,才勉强站了起来。

    浑身染血的古涛双眼狂热,抓住机会,举起长刀,一跃而起,欲砍下荒驰的人头!

    言一色坐在远处高高的房檐上,身边是被她打晕过去的苒苒,看到荒驰危在旦夕,也没有出手的意思,因为她感受到了迟聿的气息!

    言一色笃定迟聿会出手,而事实也果然如她所料,一袭墨色身影凭空出现在她视野内,一脚踢飞了朝荒驰扑来的古涛,只见他的身影犹如离弦之箭,笔直地射向远处,一路冲过几颗大树、门窗、院墙,最后掉进了湖中。

    这一切发生得短暂又精彩。

    迟聿残暴冰冷的气势覆压百里,生生震慑住了打在一起的所有人,尽数僵立原地,精神紧绷,甚至还有人大脑一片空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全场唯一镇定自若的人也只有无名,他动作很快,二话没说,就朝迟聿攻了过去。

    此时,正厅内的南泽被外面的动静惊动,察觉到了什么,走出来一看,就见两道如风的身影在半空中交手,速度之快,一闪而过,只能勉强捕捉到两人所穿衣物的颜色。

    南泽好久没活动筋骨了,正好又因绮罗园的事,对迟聿憋着一口气,眼下逮到如此机会,他才不会放过!

    南泽加入,局面变成了迟聿一对二,依旧游刃有余。

    荒驰满身血污,已经没多少力气,见迟聿来了,浑身一松,大剌剌朝地上一躺,同时让自己的人集结起来,先按兵不动。

    但有一些不服管教、杀疯了的亡命之徒并不听从他的话,犹自杀人,完全不分敌我,三位魔尊和阿树阻止起来也很吃力。

    他们这般人可谓荒灭区的大杀器,威力巨大,如果不是荒驰带来的只有十人不到,能跟无名手下的二三十红骷髅对抗到底。

    但弊病就是难以约束,一旦失控,反而会成为自己的催命符。

    眼看着场面要再次骚乱起来,

    言一色飞身过去,一拳一个,将不老实的都打晕了。

    然后,迎接她的就是一片鸦雀无声。

    言一色走到荒驰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笑道,“难以动弹了罢,撤不撤?”

    荒驰还处在震惊中,只能凭本能回道,“撤……”

    如今的局面已经比他预料中的好,尤其迟聿的出现,堪称惊喜。

    他来城主府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见好就收,他明白这个道理。

    他跟古涛的账,以后慢慢算!

    ……

    荒驰和自己的人撤出了城主府,古涛和无名的人想阻拦,但被言一色挡住了,她也没做什么,就是踩裂了一条地缝。

    想从半空飞过去的,全被她打下来,卡在了地缝中。

    至于迟聿、南泽和无名,也不知道打到哪儿去了,迟聿无心恋战,他来是为了言一色,之前正是发现她的身影后,在见到荒驰千钧一发时,才有那个闲心救他一下,之后被无名和南泽缠上,至今打了半天,跟言一色还没说过一句话!

    迟聿内心烦躁,冷着脸,虚晃一招后,便抽身而退。

    一闪身,跨过数十丈远的距离,出现在言一色面前,凛冽幽寒的凤眸里带着控诉,脸上写满不悦,就差直接说出“回去算账”四个字了。

    他伸出手。

    言一色回以一笑,要多乖有多乖,主动靠了过去,却快迟聿一步,先搂上了他的腰,返回苒苒身边,将她单手捞起后,带着她跟迟聿一起离开。

    无名和南泽没有抓住迟聿,对视一眼,心下都有没打够的未尽兴。

    ……

    红五、杨翼、唐琛和唐勇,带着人还没赶到城主府,就遇见了让他们回去的红三,本来还诧异,但听到迟聿为追言一色亲自去了城主府后,不用过多解释,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主子出马,一个顶他们一群。

    ……

    南横山庄。

    言一色将苒苒匆匆往自己房内一扔,拉着迟聿就想出去,换个地方说话。

    但一路上都任她摆布的迟聿,此时没再由着她,死站在原地,用力将拽他走的某人给拉了回来,霸道地摁在怀里。

    迟聿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仰视自己,凤眸眯起,凉薄冷漠,强势道,“给你定个规矩,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亲自告诉孤!否则被孤抓到,别怪对你不客气!”

    他咬重了“亲自”两个字。

    言一色闻言,心下松口气,看大暴君阴恻恻的样子,还以为会怎么着她,原来就是个口头上的事儿。

    迟聿见她沉默,冷冷问,“应不应?”

    口吻已经相当危险了。

    言一色点头,“嗯嗯,应!下次再出门会跟你说!”

    迟聿脸色好看了一些,“这次就放过你。”

    言一色扬起笑脸,“那如果有特殊情况,没来得及告诉你就出门,可以酌情处理罢?”

    迟聿脸色一沉,眸光冷飕飕的,“这么急着钻空子?是已经想好什么时候有下一次,嗯?”

    言一色倏而垂下眼睫,一本正经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乖。”

    迟聿满意地看了看她,将人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地上的苒苒。

    他收回目光,落在言一色柔软丝滑的墨发上,慵懒地问,“你抓她回来干什么?”

    428 拜托(一更)

    言一色从迟聿怀中抬起头,美眸里冒着晶亮的光,故作兴奋,神秘兮兮道,“好奇!”

    迟聿手落在她脖颈,指腹摩挲过她的下颌线,视线落在嫣红的唇角上,有些心猿意马,嗓音低沉,“傀儡术?”

    迟聿对言一色抓苒苒回来的行为,明显兴致缺缺,注意力大半都在怀中的佳人身上了。

    言一色倒是松口气,原本还担心迟聿会很在意苒苒的存在,问个彻底,如今冷漠的态度倒是很好,省得她严阵以待,努力应付了。

    她眯眼一笑,缓缓点头,“不错!很神奇不是吗?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当个乐子,研究一下。”

    迟聿凤眸晦暗不明,满心满眼全是言一色明媚柔软的样子,忽然没头没尾来了一句,“一两天。”

    “嗯?”

    言一色诧异。

    “上官盈是南泽赶制出来的傀儡,只能短暂存在。”

    迟聿话没说透,但言一色懂了,一两天原来是指傀儡上官盈,存在的最后期限。

    “过了期限会怎么样?”

    “爆体而亡,尸骨无存。”

    言一色若有所思点头,“那我要抓紧了!”

    她话落,忽然觉得头顶一暗,微一抬眼,就见迟聿的一张俊脸压下来。

    言一色抿了抿唇,到底没有闪躲,因为心中寻思着给个甜枣、再给个巴掌,待亲完,就把人赶出去!

    她太过冷静理智,说难听了叫无情,根本没有怀春少女面对心上人时该有的羞涩、心动嘛!

    这也就是迟聿不知道她的内心想法,否则,一气之下,估计又要让她三天出不了门。

    ……

    不管怎么说,接下来的走向还是照着言一色期待的发展,某人得偿所愿后,正好门外杨翼过来请他,于是就在言一色“驱逐”的目光下,离开了。

    房门关上,言一色转了个身,走到梳妆台的镜子前,如她所料,双唇的颜色深了几个度。

    她气哼哼大喊,威胁道,“警告你今明两天别再来见我了!否则后果自负!”

    言一色是在吼给迟聿听,她相信他还没走远,一定听得到。

    外头,刚走到院门口的迟聿,脚步顿了下,脸色有些难看,他心中自是不乐意,甚至想立即回去跟言一色理论,但考虑了下真把言一色惹怒的下场,他认为自己还是老实比较好。

    没办法,只能带着一身戾气走了。

    杨翼跟在后头,心中叫苦不迭,完了完了,最怕主子心情不好时向他禀报事情,煎熬两字不足以形容其中艰辛,他宁愿去上刀山下火海!

    ……

    房中,言一色接连喝了两杯茶,眸光一转,看向被她随手扔在地毯上的苒苒,审视片刻,玩味一笑,“醒了?这里没外人,不必装了。”

    苒苒之前是被言一色打晕了,算算时间,也是时候转醒了。

    苒苒闻言,从地上站起来,规规矩矩坐到言一色对面,未语先笑,神色纯真软萌,“我饿了。”

    她的神态与外表太过违和,带着几分装嫩的滑稽感,言一色本身笑点就低,唇角一咧,差点笑翻了。

    看着言一色乐不可支的样子,苒苒最初很不解,回过味来后,目光委屈,搓了搓手指,不好意思地问,“很奇怪吗?”

    言一色很快止住了笑,想了想,平心而论道,“倒也不是,你还算自然,只不过我眼睛太毒,又喜欢脑补,所以别太在意我的笑,的确有些夸张了。”

    苒苒闻言,不再那般紧张,温顺地点点头。

    “饿了吗?我叫人摆饭,你等一会儿。”

    ……

    丰盛的饭菜上桌,苒苒直勾勾盯着,没多久后,竟然感动地红了眼。

    言一色忍不住问,“你……装傀儡很辛苦罢?是不是几天没吃上正经饭了?”

    苒苒重重点头,急切地道,“这些我都可以吃吗?”

    “嗯!”

    言一色话落,就见安静乖巧像娃娃的苒苒,露出了风卷残云、狼吞虎咽的一面。

    ……

    苒苒吃饱了就困,看她已经快要睁不开眼,言一色只好纵容她去睡,不过只能睡地毯,同时开了窗户。

    并非她吝啬床和软榻,而是怕迟聿什么时候过来后,在这些地方察觉到不属于她的气息,到时候解释起来就麻烦了。

    苒苒倒也不挑,欢欢喜喜睡在地毯上,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摸着吃得圆滚的肚子坐起来,盯着言一色,傻傻道,“谢谢你!”

    言一色正在香炉里添香,闻言一愣,刷地转过头去,挑眉一笑,“不客气。”

    ……

    在苒苒睡着后,言一色移动了一两件她四周的东西,简单弄了一个障眼法,万一有谁闯了进来,只要不懂幻术、阵法,便看不到她的存在。

    而后,言一色离开了房间,去药园见言成。

    ……

    言成此时已经醒了,正一脸痛苦地咽着苦涩的药汁,一双机灵的圆眼仿佛缩了水,了无生气。

    他本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却在见到言一色的身影后,霎时来了精神,并痛哭流涕,“小姐,你真的是小姐吗?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言一色眼角抽了下,面无表情走上前,将他没喝完的药,粗鲁地往他嘴里灌,没好气道,“有说话的力气还不如乖乖喝药!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话,知道的是你差点丧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到鬼门关走了一遭呢!”

    “呜呜……咳……”

    在言一色的帮助下,言成被迫干完一碗药,如今不止眼睛缩水了,整张脸都缩水了,皱成一团,表情扭曲。

    言一色将药碗交给侍女,让她带下去,好整以暇地看着言成,“恢复得怎么样?感觉如何?我有事情能拜托给你吗?”

    言成听见前两句,本想耍宝满足一下表演欲,听到最后一句,敏锐地意识到什么,立马正了神色,“当牛做马,不在话下!”

    “别逞强。”

    “少主放心,我不是不分轻重的人,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言成似乎预感到了言一色要交代的事非同小可,对她的称呼,换成了少主,脸色严肃郑重,尽全力表示自己值得信任。

    言一色怔了怔,缓缓一笑,她果然没看错人,言成是个靠谱的英才。

    ------题外话------

    二更要么八点,要么十点哈

    429 来啊(二更)

    城主府内,尸山血海,气压低沉,一片愁云惨淡。

    古涛重伤,城中最好的几位大夫,联手施救。

    房外,宛如冰雕的古献伫立等待,眼神平静冷漠,不见任何焦急担忧之色,仿佛跟里面的古涛是陌生人。

    无名和南泽也在旁边等着,同样沉默,但各怀心思。

    无名思虑着绮罗园的事情,耐心细致地梳理来龙去脉,琢磨每一个相关的线索……

    突然,他福至心灵般,想到了一种可能,正是荒驰未带人找上门之前,他在正厅时察觉不对却硬想不起是什么的关键点——

    在绮罗园私造兵器的人,说不定就是慕子今!

    私造兵器,这四个字太过敏感,无名脑海中,与之有关的对象唯慕子今一人,更何况他来荒月城之前,就是在排查几家疑似慕家兵器据点的地方,印象深刻,再加上出手捣毁的人是迟聿……

    顺理成章做了联想——绮罗园或许就是慕子今手下的兵器据点!

    无名为此而激动,甚至生出一种冲动,拉下老脸跑去向迟聿求证。

    但转念一想,若真是如此,迟聿是怎么查到绮罗园归属慕子今,并做着私造兵器的勾当?就连他这个荒月城之主,都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无名的心蓦然一沉,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让他此时坐立难安。

    过了片刻,无名视线扫过半阖眼的南泽,不动声色道,“南少主,借一步说话。”

    南泽掀起眼帘,伸了个懒腰,一身慵懒懈怠,若无其事开口,“悉听尊便。”

    ……

    无名也不跟南泽绕圈子,开门见山问,“绮罗园的真正主子,是丛叶慕王府。”

    南泽眼底快速闪过什么,听到无名一针见血的猜测,也算不上惊讶,他不准备交底,冷静道,“本少主也觉得很有可能。”

    无名分辨不了南泽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只爽朗一笑,“看来南少主跟本尊英雄所见略同!”

    南泽笑容邪魅,“这件事若想要一个准确的结果,也很简单,尊者大可去问问陛下!”

    无名不置可否,沉声开口,笑里藏刀,“南少主跟今世子关系好,回京后,不若找个机会,吃酒喝茶聊几句,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哈哈哈,本少主正有此意!”

    南泽应得痛快,看不出任何端倪。

    无名虚伪地跟着南泽一起笑了笑,少顷,收敛情绪,状似感慨道,“本尊倒希望绮罗园是慕家的据点,如此一想,陛下能秘密查到这一处,掌握了其他几处的兵器据点也有可能,而且明显有大举毁掉的意向……本尊可是乐见其成,铲除陛下的打算暂时压后,先观望一番再说……南少主以为如何?”

    南泽颔首,“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一些没错……只不过,听闻尊者和陛下的关系,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尊者想看陛下和今世子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陛下未必猜不到你的心思,怎会让你如愿?”

    无名神色凝重,正要开口说什么,突然又听南泽道,“本少主以为,陛下不让尊者如愿反而是好事,这意味着,陛下在忌惮尊者的强大,打算尽可能保留自己的实力,反之……”

    南泽哼笑了一下,“尊者就要小心了,陛下不惧陷入跟今世子的相争,反倒衬托出他底气十足,哪怕损耗了力量,也有信心最后跟尊者这位渔翁一较高下。”

    无名不以为意地大笑几声,也不知是否表里如一,“南少主的说法有趣……但本尊不会输!丛叶一定会在真正的皇室血脉手中,走向正轨!”

    南泽笑而不语。

    ……

    南泽又与无名客套了几句,找了个理由离开。

    无名在南泽的背影消失不见后,整个人阴沉下来,神色有些瘆人。

    一名浑身笼罩在黑色中的人出现,声音木然冰冷,“尊主,王老八暴毙。”

    无名一惊,双手攥起,脸上的肌肉绷紧,“谁的人干的?”

    “尊主恕罪,尚未查清。”

    “废物!”

    ……

    南泽走回城主府内自己的住处,喝下几口茶润喉后,派出去的心腹突然出现,单膝跪地,沉声道,“少主,王老八已杀死,半点秘密没透露出去。”

    南泽唇角一牵,挥了下手,心腹无声退下。

    ……

    翌日深夜,上官盈在言一色房中爆体而亡,尸骨无存,但多少有些残渣,被她收进一个包袱中,在山庄里随便寻了一片湖,扔了进去就算处理了。

    这一整件事,没什么人亲眼目睹,只不过有几个值夜的护卫,远远看见她的确朝湖中扔了东西,但没人敢过问,报给了唐琛。

    唐琛在后日午时见到迟聿时,便顺嘴提了一句,迟聿早膳是跟言一色一起用的,早听她提了处理傀儡上官盈的事,并没放在心上。

    而后日夜里,言成收到了一封加急密信,召他尽快回言域,跟言一色报备完,半个时辰后,离开了。

    无人知道的是,本该一人一骑的他,却在一个隐蔽的巷子口,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女人带上马,没有停滞,一气合成。

    女人戴着面纱,还罩着一个兜帽,完全看不清脸。

    出了城门后,遇上了来接应他的手底下人,有男有女,一行人整体看着惹眼,但被言成带上马的女人反而不显突兀了。

    夜色正好,马踏飞尘,渐行渐远。

    ……

    南横山庄内,房中光线昏暗,萦绕着浅淡温柔的清香,言一色静静躺在床上,睁着一双剔透纯净的眼眸,偶尔眨一眨,神游天外,了无睡意。

    良久,她决定起身看看小话本,将枕头下的都翻出来,发现自己竟然全部看过了。

    言一色摇头失笑,笑自己平日里是有多闲,竟然这么快就将囤货看了个遍。

    她下地穿鞋,找了件斗篷穿身上,打开门走了出去。

    然而院门还没跨过去,就见迟聿从外走了进来,两人齐齐停下脚步,遥遥相望,一个惊,一个笑。

    惊的是言一色,“真巧!叫我逮到你半夜做贼了!我们说好的罢,今夜不准进我的院子!”

    笑的是迟聿,“孤忘了!不过你特意出来,是接孤进去?孤受宠若惊啊。”

    “忘了?你咋不忘了怎么走路,在书房待到天荒地老算了!”

    “听你嗓门嘹亮,大半夜怎么这般精神?不如玩点儿什么?”

    “嗯哼。”

    “喝酒怎么样。”

    “来啊。”

    430 不速之客(一更)

    前几日,言一色第一次来药园的那次,迟聿虽然提议喝酒,但到了星月台时并没有喝成,这次迟聿不过顺口一说,没想到言一色的样子比他还兴奋。

    迟聿一时伫立不动,若有所思,言一色大步走过去,抓住他径直往外去,“老地方,星月台怎么样?”

    迟聿看了看挽住他手臂的柔荑,唇角勾了勾,配合地随着她走,“不醉不归。”

    “哈哈哈那我可回不了房了!”

    “你真千杯不醉?”

    “不然能跟你喝?哼!”

    “……色色,你把孤当什么人了。”

    “坏人。”

    “偏见。”

    “狡辩。”

    “胡说。”

    ……

    迟聿算是见识到了言一色喝酒的本事,跟喝水没差,一坛一坛的烈酒下肚,依旧头脑清醒,吐字清晰,还越发精神。

    若非玉白的脸颊上浮现一抹绯色,双眸湿亮得过分,真看不出来她喝了酒。

    迟聿甘拜下风。

    夜风凉,中和了几分喝酒的燥热,迟聿靠坐着,一身慵懒散漫,神情倦怠,柔和了脸庞线条的凌厉冷硬,凤眸半阖,掩住大半幽深寒光。

    脖颈冷白修长,领口已然凌乱,有光线落进其中,打下阴影,半明半暗,令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坐在他身侧的言一色,揉了揉眼睛,甩甩头,意识到自己想法太危险,男色误人、喝酒误人啊!

    她此时有些迷糊困倦,两眼一闭,一头栽进迟聿怀里。

    迟聿一手正勾着空了的酒坛,冷不防被她一压,晃了下,却依然稳住了,他一愣,看向扑在自己胸前的人儿,眸光柔下来,放下酒坛,抱起她,走向了临时摆放过来的床榻。

    ……

    翌日,言一色醒来后,已是天光大亮,听见树叶沙沙,鸟鸣婉转,看到日光明丽,苍穹湛蓝。

    她四处扫了眼,没看见迟聿的身影,想着他大概为离开荒月城忙去了,伸伸懒腰,从床上下来。

    ……

    此时迟聿的书房内,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肤色偏黑,炯炯有神,是老者却不见老态,腰间垂坠着一个大金钥匙,正是无名。

    迟聿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一手斜抵着额角,眉眼精致凉薄,诡谲神秘,宛若不见底的黑渊,涌动着难以窥见的血腥杀伐,残忍无情。

    他冷睨着无名,似笑非笑,阴森瘆人。

    无名原本信心满满地跟迟聿无声对峙,但渐渐地,他开始如坐针毡,并不承认自己怵了迟聿,而是耐心用尽。

    “绮罗园是慕王府的产业。”

    “你倒不蠢。”

    迟聿神情居高临下,狂妄肆意,张扬几分嘲讽之色。

    无名心头窜起怒火,又忍下来,哈哈笑问,“你还查到了几处?准备何时动手,你我目标一致,本尊很乐意助你一臂之力。”

    无名本意是在试探迟聿,所谓相助,不过面子话罢了。

    但他没想到迟聿二话没说,直接起身,从书架上的暗格里摸出三张地图,扔给了他!

    无名惊疑,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看,而是看向迟聿,正要问什么,却听他冷声道,“这是另三处的据点所在,拿着,滚!”

    他语气施舍、眼神讥讽,让无名的脸色险些狰狞起来。

    “杨翼,送客。”

    迟聿话音一落,房门便被打开,出现的人却不是杨翼,而是找过来的言一色。

    她斜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无名,“老头儿,请罢!”

    迟聿没想到会看见她,眼中不自觉染上一丝笑。

    无名手中的地图,仿佛成了一块烫手山芋,他想拿却又有诸多顾虑不敢拿,一来这东西不知真假,说不定是个诱饵,迟聿打算放长线钓大鱼,二来,冲迟聿施舍乞丐的做派,他要拿了面子往哪儿搁?

    无名无疑是纠结的,但到底是长寿的老怪物了,做下决定也很快——选择忍辱负重,将地图放进袖子里。

    爽朗一笑,从容镇定道,“本尊拿回去一定仔细看看,绝不辜负陛下的一番心意。”

    他表现得不以为意,算给自己一份体面,不至于太难堪。

    无名站起身,风一阵离开,经过言一色身边时,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言妃娘娘没有大将军府背后支持,也能在陛下身边风光无限,可见陛下对你情深意笃,真是谁也羡慕不来的好福气啊!”

    言一色挑眉一笑,气死人不偿命道,“不必羡慕,你也是好福气!要知道陛下给你的东西,连我都不给看呢,却偏偏大方地给了你!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比我更得宠啊!”

    无名气得脸色铁青,怒骂一句,甩袖离去,“伶牙俐齿,强词夺理!真不知言大将军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女儿!”

    言一色冲着他离去的背影,欢快地摆摆手,“好走不送,他日再见!”

    眼瞅着无名彻底消失,她转头看向已经走到她身边的迟聿,笑眯眯地问,“你给他的东西是真还是假?”

    迟聿将言一色脸侧散落的青丝拂到耳后,冷凉的指尖顺势没入如瀑的墨发中,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没来由便宁静安定,心情愉悦。

    他缓缓道,“是真。”

    言一色讶异,忍不住啧了一声,“你有这么大方?”

    迟聿嗯了一声,唇角划开冷笑,“在坑人这种事上……孤一向出手大方。”

    ------题外话------

    二更大概十一点哈^O^/

    431 惊了(二更)

    言一色挑了下眉,一脸她就知道的神情。

    又想到了什么,她抬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开口,“看无名怼我时的神色,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和我有关的事……”

    她说着,冲迟聿问道,“是不是我敏感了?”

    迟聿眸色深深,一针见血,“你不是敏感,是敏锐。”

    言一色闻言,不禁眯了下眼,“跟我爹有关?”

    “准确说,还有你妹。”

    “哦?”

    “言语很快要跟言家主成亲,婚期定在下月甘三,为准备做新嫁娘,她已回到大将军府,再过不久,言家主会带人亲来丛京,等良辰吉日时,将人接走,在言域举行大礼。”

    言一色闻言惊了,脑海中同时浮现阴戾冷血的言序,以及和她容貌一样的言语,不知为什么,想到他们会成亲,莫名感到惊悚。

    “这两人什么情况?两情相悦还是利益联姻?”

    迟聿握住她的手,轻柔摩挲,哼笑一声,“原因无所谓,重要的是结果。”

    言一色歪头想了想,缓缓点头,“倒也是,我那个爹手握重兵,在丛叶的地位不可小觑,言序娶了言语,等于获得雄厚的外援支持,而大将军府也能倚仗言家,谋求更大的利益……从这场联姻的结果来看,分明在给你这个丛叶之主添堵啊!”

    言一色又难免想到,南域的南家,以及慕王府这两大巨头,论起在丛叶的大蛋糕上贪婪掳掠,跟大将军府完全是一丘之貉啊!

    也不知前几任皇帝都是怎么当的,说得夸张些,丛叶江山看似是皇室的,做主的压根就是他们,一国之君,却未把控一国主权,还要看几家家主的脸色行事,真是悲哀!

    言一色从沉思中回过神,眸子晶亮,兴冲冲道,“要不要从中破坏,让他们一个嫁不成,一个娶不成?”

    迟聿眼中满是她明艳绝伦的脸,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神,忍不住倾身过去,在她额头上吻了吻,低声笑问,“你知道他们二人成亲的契机是什么吗?”

    “什么?”

    “珠胎暗结,奉子成婚。”

    “啊?”

    言一色愕然,“这么快?他们是你情我愿滚在一起,还是谁算计了谁?”

    “谁知。”

    迟聿口吻淡漠,虽然嘴上如此说,但实际上他知道内情,只是不想跟言一色说透罢了。

    言序对言一色的心思固然隐晦,但逃不过迟聿的眼睛,有机会将言序跟别的女人绑在一起,他才不会多嘴解释。

    言一色撇了下嘴,叹道,“既然是这种情况,阻止他们婚嫁倒难了……你怎么打算的?眼巴巴看着言序和言语喜结连理?”

    迟聿眼帘压下,飞掠过一丝异色,模棱两可道,“不急,先静观其变。”

    “哦!”

    言一色没有再追问,话锋一转,“说起来,无名的立场是丛叶皇室?对他来说,南家、慕王府、大将军府都算敌人吧!对你来说,这几家也是眼中钉,毕竟妨碍你掌权不是吗?我以为有着共同敌人的你们,会先解决外敌,再内部一对一,没想到无名和南家联盟,决定先除掉你……这局面很混乱啊!”

    迟聿静静听完,眉目不动,云淡风轻间,是胸有成竹的从容,不以为意道,“如果孤不是超出了无名的掌控,让他生出危机感,唯恐时日一长,孤会在铲除几家之前,先蚕食掉他手中的势力,他不会改变对外的主意,更不会有跟南家的联盟……但无所谓,也快结束了。”

    言一色眸光一动,扬唇笑开,坚定道,“我相信你!那么再问一句,你有兵吗?”

    迟聿迎视着她粲然的目光,一时怔愣,恍惚间在想,为什么有人会那么让他喜欢,哪怕奉上性命也甘愿,一言一行就能主宰他的喜怒哀乐。

    他真的栽了。

    迟聿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眸光深情温柔,手指抚在她脸侧,“有……”

    言一色躲闪了下,不习惯光天化日下、在敞开的门边,被某人动手动脚。

    迟聿的手僵住了,脸色沉下来,盯着她的眼神翻滚着不满。

    他仿佛要吃人的目光,有点可怕,言一色蓦地头皮一紧,笑哈哈抱住他的手,急忙安抚般地摸了摸,同时彩虹屁跟上,“真棒!在丛叶军界三足鼎立的情况下,你能养出一支属于自己的,可太了不起了!”

    迟聿脸色稍缓,但还是一言不发将言一色拉进书房,关上了门。

    言一色木然表示:忍不了了,非常想撬开某人脑壳,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鬼东西!

    ……

    无名回到城主府,椅子还没坐热,南泽便闻风找上门,人畜无害般来了几句开场白,然后奔入主题,“尊者跟陛下见了一面,谈得如何?”

    无名此时不再忍着对迟聿的恼怒,一脸阴沉,猛然甩了下袖子,“不欢而散!”

    南泽视若无睹,兀自问道,“到底谁在绮罗园私造兵器,可问出来了?”

    无名与他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南泽了然,又试探地问了句迟聿还有没有掌握别处慕家的兵器据点,无名面不改色地敷衍了过去。

    两个人虚伪地又聊了一会儿,南泽觉得无趣,主动离开。

    房中安静下来,针落可闻,无名命人在房外四周盯紧了,以防有人突然闯入或偷窥。

    无名将迟聿给他的东西拿出来,仔细看了看,发觉上面的标注异常详细,而且以他对丛叶州县、地貌的认知,这些地方确实存在,也符合标注的内容。

    无名神色凝重起来,不由得去想迟聿将这份东西给他的用意,算计他是必然,问题是算计他干什么。

    像之前慕家兵器据点的陷阱那样,诱他损耗人力?

    又或者这三处是真的,想让他派人毁掉或占为己有,跟慕子今鹬蚌相争?

    无名沉思着,目光明灭不定,不知过了多久,他神色清明,心中已下了决断。

    他要兵行险招,拿这东西去向慕子今求证!

    ……

    两日后,迟聿与言一色等人带着一大批奴隶、工匠离开荒月,荒驰以及身体尚还虚弱的荒涟,带着穷凶极恶的暴徒大军,浩浩荡荡,为他们送行,在城外驻足半日,才打道回府。

    荒涟醒来后,荒驰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第一个去看望她,也告知了他们是亲父女的秘密。

    荒涟震惊过后,有了亲人,无疑是喜悦的,如今正在慢慢适应跟荒驰的相处。

    知道是言一色救了她后,默默将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

    古涛未被打伤前,本想动用荒军区的兵力,围堵迟聿的南横山庄,天真地想给迟聿血的教训,无名得知后,否决了他的意气用事。

    因为他们有荒军区的兵力,而迟聿有荒灭区的杀器,两相对抗,分胜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无名同样不想轻易放迟聿离开荒月,但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甘却无可奈何。

    迟聿与言一色、兔兔,带了几个人,一路纵马疾驰,赶回丛京。

    至于人数庞大的奴隶工匠们,则由唐琛、唐勇兄弟俩带人护卫着,以常速前进。

    432 神医谷主(一更)

    神医谷。

    草长莺飞,姹紫嫣红,落花随水,天高云淡,人间仙境美如画,一片安宁静谧,远离尘嚣与纷争。

    一座简易并不简陋的木屋外,不远处便是清粼粼的湖泊,一叶轻舟停靠在岸,从上走下来两名老者,并肩而行,气场相和。

    走在左面的老者仙风道骨,遗世独立,广博宽厚,眉目格外慈祥,长了一副天生的笑模样,不笑时也让人觉得亲切。

    如果有言家某位长老在这里,便会认出,此人是他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元长老。

    走在元长老身旁的褐衣老者,第一眼见时,很容易忽略他的长相,反而最先会被他儒雅沉稳的贵气占据心神,他仿佛天生便在云端,俯瞰芸芸众生。

    比起迟聿凌驾万物之上的高贵,他的高贵更内敛一些,少了几分耀眼张扬,多了岁月赋予的珍贵沉淀。

    仔细审视,他竟是比元长老还要出色的人物。

    此人正是神医谷的谷主轩辕勋,也是传授迟聿医术一道的师父。

    两人快要走进屋门时,门恰巧从里打开了,一袭白袍的裴砚走了出来,抬头看见轩辕勋和元长老,神色倏而恭敬,言行不自觉带了些紧张拘束,拱手一礼,“晚辈裴砚,见过轩辕谷主、元长老。”

    轩辕勋嗯了一声,倒是元长老笑道,“本长老途径神医谷,听闻谷主在,就来坐坐,不想得知你师父重伤,在此修养的憾事,小娃娃,你可要节哀啊!别哭丧着脸,乐呵一些!照顾你师父是大事,照顾你自己更是大事,若是你垮了,你师父可怎么办啊?他一个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驾鹤西去也就罢了,可不能连累了风华正茂的你!”

    元长老前头说的几句,还挺让人心中欣慰,但后头裴砚听着听着,脸色变得相当难看,算是听出来了,元长老根本就在幸灾乐祸,而且毫不掩饰地咒裴斩去死!

    裴砚整个人十分凌乱,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元长老和裴斩是挚交老友!这次怎会在自家师父病重时,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

    轩辕勋瞥了元长老一眼,后者笑笑,再不说了。

    他走向屋内,安抚地拍了拍裴砚的肩膀。

    无声的关怀,让裴砚大为感动。

    元长老见此,拍了拍自个儿衣袍上不存在的褶皱,大步跟上了轩辕勋,经过裴砚身边时,孩子气地哼了一声。

    裴砚脸色僵硬,唇角动了动,无声开口:老顽童!

    他转身,也走回屋内,看着元长老的背影,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这位长老突然对他家师父态度恶劣,莫非是因为那位言妃娘娘!?

    可她偷学他们裴家幻术,元长老身为言家最高长辈,难道还有理了?

    裴砚想着,心中憋了一股气。

    ……

    床上,身穿白色里衣的裴斩闭眼躺着,一动不动,浑身散发着呛鼻的药味,以及宛若干尸的死气。

    元长老到裴斩这样子后,哈哈大笑起来,“老裴头,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往日的威风呢?你再抖起来啊!眼下这模样,要死不活,真是比死狗还惨!哈哈哈!”

    裴砚站在一边,听着他对裴斩的取笑讥讽,脸色越来越黑。

    轩辕勋立于床边,打量几眼裴斩,便对他今日的情况心中有数,转头对裴砚道,“你这几日照顾你师父,做得很好,虽然不明显,但他每日都在好转……”

    轩辕勋话未说完,声如洪钟的元长老咋呼道,“是吗?那他第一日来神医谷时,什么样?嘴歪眼斜、口水不止、浑身发臭?哈哈哈,一定是天下奇闻!太可惜了,本长老来晚了,无幸目睹!”

    裴砚眼睛都瞪圆了,却敢怒不敢言。

    轩辕勋这次横了他一眼,几分威严。

    元长老轻咳一声,弱了气势,用认怂的动作表示自己会安静。

    轩辕勋继续对裴砚交代,“往后每隔三日,本谷主会为你家师父施针,你牢记交代给你的事情,药浴、按摩、外敷膏、内用药……都不要忘,务必照顾周到,短则一月,长则两月,你师父就能恢复基本的行动力了。”

    裴砚闻言激动地不能自已,眼含热泪,向轩辕勋长长鞠了一躬,“晚辈一定尽心尽力照料师父,多谢谷主!”

    轩辕勋微一颔首,转身走了,姿态飘然,气质绝伦,仿佛腾云驾雾的天上仙人,挥一下衣袖,便隔开了万丈红尘。

    元长老恋恋不舍地看了裴斩一眼,童心未泯,做了个鬼脸,而后才抬脚跟上轩辕勋。

    裴砚对元长老没有好脸色,若非还有轩辕勋在,他才不会出门去送。

    ……

    屋外,走在最前头的轩辕勋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裴砚,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清冷锐利,“见你方才似要出门,去干什么?”

    裴砚一怔,没想到轩辕勋会问这个,因为难以回答,所以一时迟疑。

    轩辕勋没耐心等他想出一个敷衍的回答,直接说破,“见到你潇师兄后,告诉他,尽数撤回放在丛叶骠骑将军身边的人手,不准插手丛叶国内纷争!”

    元长老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裴砚心神巨震,一是惊讶轩辕勋怎么知道他要去见裴潇,二是……

    轩辕勋的命令,在他看来莫名其妙,他和他潇师兄都是师父的人,行事也只听师父命令,轩辕谷主纵然和师父关系不错,也断没有越过师父给他们下命令的道理!谷主哪里来的自信,他们一定会听他的?

    更何况撤走对百里念的一切助力不是小事!师父十多年来,格外关照百里念,甚至愿意亲自在他军中挑人,教授裴家阵法,培养一支奇兵……做下的种种,目的就是助他登临帝位!怎么可能仅凭轩辕谷主的一个命令,在关键时期,撒手不管,功亏一篑!

    轩辕勋看得出裴斩的抗拒,无意解释无意多说,只语气平淡道,“你只需将本谷主的话传达给裴潇,他自有决断……本谷主言尽于此,劝他最好听从,否则别怪本谷主没有好心提醒过。”

    轩辕勋和元长老结伴走了,留下裴斩一人呆立原地,心思沉重。

    ……

    湖泛碧波,一叶轻舟随波逐流。

    轩辕勋站在船头,凉爽的春风吹动他的衣袂,气息轻盈通透,与山川清水融为一体,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

    元长老斜歪歪坐着,怀中抱着个酒坛子,时不时大饮一口,一脸沉醉享受。

    待酒坛见了底,他随手往湖中一抛,整个人呈大字躺下来,眯缝着眼看天上云卷云舒,少顷,不知想到了什么,夸张地笑起来,“轩辕,老裴头也太可笑了!以前好歹也是叱咤风云,独孤求败,响当当的人物,如今却被我家轻丫头和丛叶皇帝磋磨成这副模样!唉呀,活的长就是好,能瞧到各种稀罕事!”

    元长老说着,忽然坐了起来,脸色兴奋地发红,笑声也更大了,“还有更可笑的,他竟然因为一个不靠谱的预言,就去帮助丛叶的百里念称帝?未免太儿戏!”

    ------题外话------

    裴斩当年救下上官盈的命,是因为她是百里念的母亲,而他之所以会帮百里念,跟一个预言有关,至于内容是什么,后面才会揭晓哈o(* ̄︶ ̄*)o

    433 玩笑(二更)

    轩辕勋闻言,转过头来,跟元长老对视了一眼,片刻的沉默后,两人不约而同笑了。

    轩辕勋走到他面前坐下来,随手拿了一坛子酒,闷头喝了几口,少顷,感慨道,“当年,若非咱们几个想与老裴开玩笑,有意隐瞒了预言的不妥之处,他兴许不会疯了一般,大方地帮助百里念!”

    元长老闻言,又是一阵大笑,“骗他的是咱们,做决定选中百里念的人可是他,真论起来,他自己也有责任!”

    轩辕勋也淡笑一下,“那日,因预言的事,约好密会,咱们也是无聊,总想找点儿乐子,刚巧老裴来得最晚,一商量便忽悠了他,一晃多少年过去了,咱们至今在天下遍寻,多少次心灰意冷,不抱期待,唯独老裴激情不减,还认定了一个人,实在认真。”

    元长老跟着回忆起了往事,长叹一口气,“是啊!人只是人,不是神,人的预言终究只是预言,泄露的天机有限,更有领会错其中意思的风险,尤其当年咱们得到的预言并不完整,更要小心,一个不慎,弄巧成拙,后悔晚矣!”

    他说着,重开了一坛酒,与轩辕勋碰了下,二者寄郁闷于喝酒中。

    轩辕勋优雅地放下坛子,冲元长老道,“这次待老裴醒来,该跟他解释清楚了!”

    元长老同意,“跟他开得玩笑,也太长了!是时候结束!”

    两人的态度皆是轻描淡写,丝毫没有耍了裴斩多年的愧疚之心!

    到了他们这些人的境界,什么大事都不是事,什么道德束缚都是浮云,随心所欲、及时行乐才是常态。

    元长老喝着酒,想到什么,又问,“轩辕,你可是觉得,百里念即便有老裴相助,也会败给丛叶皇帝?所以才阻止他的人继续掺和进去,免得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轩辕勋一愣,异样稍纵即逝,不动声色开口,“不错。”

    元长老所说,并不是他命令裴斩手下人放弃百里念的真正理由!

    其实,元长老如果知道,迟聿是轩辕勋的大徒弟玉叱觉,就会恍然大悟,猜原因也会一举中的——

    他们毕竟是师徒,轩辕勋护短嘛!

    有机会当然要削弱百里念的实力,为他的宝贝徒弟铲除敌人尽一份力!

    轩辕勋转移话题,对元长老道,“你来神医谷,不是恰巧路过,而是故意来看老裴的笑话。”

    元长老满脸堆笑,并不否认,“前一阵子,我家轻丫头来了信,提了她会幻术还被老裴头发现的事情,我知以他的脾性,一定会找上言家要个说法,所以格外留意他的动向,知道他被打傻后,我可笑了整整一天,隔日就启程来神医谷了。”

    轩辕勋没见过言一色,却听说了不少她的事迹,例如让他天生没心的徒弟陷入凡俗情爱、得到他好友元长老的喜爱和认同,成为荣誉少主。

    他很好奇,“轻小丫头还会幻术?你教的?”

    元长老目光闪了下,“曾经指点过她一二,不想她天赋异禀,领悟力极强,自学成才了。”

    轩辕勋神色探究,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元长老岿然不动,虽然方才几句都是他瞎说的吧,也没有露出任何端倪。

    轩辕勋也不知信了没有,反正没有再追问,他望向波光粼粼的水面,发呆半晌,沉声道,“丛叶快要变天了。”

    元长老仰头灌下一口酒,语气中,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丛叶是全大陆皇权被压制最严重的国度,最后到底会走向怎样的未来,还真令人期待。”

    ……

    自轩辕勋和元长老走后,裴砚没有耽搁太久,一路上心神不宁地去了神医谷外,见到裴潇后,详细告知了他裴斩的病情。

    裴潇将裴砚的不安看在眼里,不等他坦白,便主动问道,“你有心事?”

    裴砚咬了咬牙,将轩辕勋交代他的尽数说了出来。

    裴潇脸上浮现惊诧之色,显然也难以接受,忍不住又问了下轩辕勋当时的神态语气。

    结束对话后,两人长久静默。

    最终,裴潇嘱咐裴砚好好照顾他们师父,别的什么也不用管,目送他走进谷中后,才转身离开。

    裴潇没有想裴砚猜测的那般纠结沉思,而是很快就坚定了想法——既然是谷主的命令,也只能执行!

    因为裴斩曾交代过,如果他出现什么意外难以主事,见轩辕勋犹如见他,轩辕勋下达的命令,裴潇要无条件服从!

    ……

    这一日清晨,日光明媚,微风和煦,迟聿和言一色回到了丛京。

    千御宫外,苏玦、墨书、青杀三人笔直跪着,低眉敛目,手捧两封信,准备着向迟聿负荆请罪。

    言一色抱着兔兔,端坐马上,远远就看见了三位美男子整齐请罪的一幕,她这才想起,迟聿的确有账要跟他们算。

    不过,他们每人都举着信干什么?

    待靠近苏玦等人后,迟聿和言一色下了马,大总管陈忠正等候在一旁,急忙指挥太监们牵走二人的坐骑。

    “老奴参见陛下,陛下万岁,言妃娘娘千岁!”

    陈忠一脸欣喜的向两人行大礼,他本还想表达自己的想念之情,但见到迟聿冰冷凛冽的脸色后,全都咽进了肚子里。

    言一色笑眯眯道,“起来吧!”

    陈忠叩首谢恩。

    言一色眸光轻转,视线一一扫过青杀、墨书和苏玦,若无其事地打招呼,“好久不见啊!这一阵子,在京城过得怎么样?”

    苏玦闻言,余光悄然看了她一眼,不见往日温柔,而是阴寒刺骨。

    却也只是一闪而逝。

    但言一色还是捕捉到了,几乎瞬间就想到了苏玦对她态度转变的原因——

    她杀了古裳!

    434 手下留情(一更)

    言一色目露玩味,饶有兴趣地审视着苏玦。

    觉得他很不对劲,方才一闪而过的那个冰寒眼神,虽然情绪很到位,但有一丝刻意流露的痕迹。

    她脑中忽地灵光一闪,想起她杀古裳,完全是迟聿故意怂恿。

    这主仆两个,都有猫腻,就是不知是不是一个猫腻。

    言一色隐约明白了什么,一扬眉梢,睨着苏玦,似笑非笑道,“苏大人好像对我有不满?不知哪里得罪了你啊?”

    她口吻轻描淡写,却难掩发难的意思。

    迟聿凤眸一掀,眸光掠过身侧的言一色,微不可察一笑。

    墨书和青杀一脸懵逼,偷偷看眼言一色,又看向苏玦,最后对视一眼,发生什么了?情况好诡异!

    苏玦抬起了头,神情间几分未褪的讶然,更多的是疲累,苦笑道,“微臣没有,娘娘想必误会了什么。”

    言一色笑而不语,眼神有点冷,忽而目光一转,扫向九点钟方向的宫墙,“无隐公子在暗处看苏大人笑话,看了很久吧。”

    苏玦、墨书、青杀三个人浑身一僵,脸色难看起来,他们当然察觉到了无隐在偷窥,心中自然恼怒,但为了早早跪在宫门以示认罪诚意,就都没有理会。

    打算过了迟聿这一关后,再跟他好好算账!

    既然被发现,无隐也没什么好藏的,光明正大出现在迟聿和言一色面前,正儿八经行大礼,却满脸引人堕落的邪气,“圣山少主无隐,见过陛下,言妃娘娘!”

    言一色神色温柔,笑若莲开,一张口,却是一个穿透力十足的字,“滚!”

    除了迟聿宠溺的笑外,所有人震惊当场。

    无隐目瞪口呆,眼中浮现委屈,要哭不哭,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言一色一个危险的眼神杀过来,“自己滚,还是我帮你滚!我数三下,三……”

    她话音未落,无隐一溜烟跑没了。

    苏玦垂下眼睛,墨书和青杀异常感动,因为在他们看来,言一色赶走无隐,是体贴,是护短,是为了保全他们的面子!

    但很快,他们的感动破灭了,因为言一色转头看向迟聿,甜甜开口,“我先回去,你慢慢收拾他们,不必顾忌无隐这个外人在,给他们留面子!”

    迟聿颔首,“孤忙完去找你。”

    “嗯。”

    言一色不顾墨书和青杀的眼神挽留,径自越过他们,走了进去。

    迟聿凤眸敛去面对言一色时的温情,看在苏玦三人时,目光骤然沉下来,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让三人大气不敢喘,头垂得更低。

    他正要发作,突然听到了言一色的传音入密——

    我可曾在他们面前吹过牛,一定向你替他们求情,留条狗命在,差不多就行了,别太过火,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以后我还怎么在你这群属下眼前混?

    迟聿将她的心声完全接受到了,也听了进去。

    他深深看了苏玦、墨书、青杀一眼,不必他开口,三人自发自觉地开始吃信。

    吃完后,迟聿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低沉魔魅的声音响起,“再有下一次,剁了你们的头!”

    苏玦三人怔然,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目送迟聿的背影消失后,面面相觑。

    墨书呆呆道,“这就完了?陛下竟然这般轻易就放过咱们了?”

    青杀一脸严肃正经,说话的声音却十足拧巴,“看样子是。”

    苏玦没有参与发言,而是沉默着站了起来,抬脚离开,往宫外走。

    “苏……”

    站起身的青杀想叫住苏玦,才说了一个字,就被墨书拉住了手臂,摇了摇头。

    墨书叹道,“陛下每次不在京中,就属他最劳累,忙得天昏地暗,得知古裳死后,身心遭受重击,这几日能撑下来,很不容易……陛下既然回来了,就让他好好回府休息!”

    青杀闭紧了嘴。

    气氛有些压抑,墨书脸上担忧的神情,忽然转变为兴奋,八卦道,“你说,陛下此次格外手下留情,是不是因为心情好?毕竟在荒月的时候,跟娘娘……嘿嘿!要我说,陛下和娘娘的关系突飞猛进,苏玦可是头号大功臣啊!”

    面无表情的青杀眼睛亮了,他只关心小主子,“那你说,娘娘什么时候能有喜?”

    谈及这个话题,墨书更激动了,“谁知道?需要看缘分!这事有意思,打个赌如何?”

    “好主意,把兄弟们都叫上,人人参与!顺便把陛下先有长子还是长女也赌了!”

    ……

    言一色回到千星殿后,面对言燕、流思等人的热烈欢迎、嘘寒问暖,脸都要笑僵了。

    她沐浴更衣,重新梳妆后,又被簇拥到一桌子零嘴前,有宫中的点心茶饮,瓜果酒水,也有民间的各色小吃。

    言一色有十张嘴都吃不过来!

    她嘴角抽了抽,迎上言燕、盼烟、流思、浅落四人的目光,好笑道,“这是……喂猪呢?”

    冷冰冰的言燕一听这话,笑地天真无邪,直言快语道,“娘娘说得什么话?猪哪里有你能吃啊!”

    言一色神情一僵,若不是了解言燕时常语不惊死不休,还以为在嘲讽她呢!

    流思三个人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言燕。

    浅落呵呵一笑,娃娃脸上几分羞赧,挽救道,“娘娘,燕姑娘没有恶意,是我和流思一次闲话中,提及娘娘曾经暴饮暴食的那一段时间……”

    言一色恍然,“啊,那段往事……真让人怀念呐。”

    她笑了笑,捏了块松子糖放入嘴中,忽然察觉两道担心的目光直勾勾看过来,正是流思和浅落。

    流思脸色发白,强颜欢笑,“娘娘,怀念可以,莫要再来一次了,我们承受不住。”

    言一色乐了,因为嘴中有糖,只好憋笑点点头。

    盼烟贴心地送上一杯白水,而后,她目光随意一瞥,就见言一色背后的方向,迟聿正走进来,浑身一个激灵,立即起身,单膝跪地。

    流思和浅落也发现了,脸色一变,手脚麻利地跟着行礼,“奴婢参见陛下!”

    言燕没有见礼,却躲得远远的。

    “都下去。”

    “是!”

    三人有序退下,而言燕离开时,给了言一色一个眼神。

    言一色眸子闪了闪,明白她有事要说,而且要避着迟聿。

    言一色不动声色,待迟聿在她身边坐下后,将手边的白水递给了他。

    “他们几个走了?”

    迟聿就着言一色的手,饮了一口杯中水,“嗯。”

    言一色拉过他的大掌,把水强行塞过去,眯起眼盯着他,“你煽动我杀古裳,是故意让苏玦恨我吧!”

    迟聿把玩着手中瓷杯,上面还留有她指腹的温度,凤眸凝视着她,性感撩人的唇角一勾,“孤的色色真聪明,都让你猜中了。”

    言一色单手撑着脸侧,笑颜如花,明媚纯洁,却又带几分精灵般的狡黠,“古裳真的是苏玦真爱?”

    “他从未对女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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