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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内容里就有提到哦~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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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呼一口气,“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要讲道理哈哈哈……”

    讲道理?有的事能讲道理,有的事不能!缓兵之计用的如此敷衍,也不想孤会不会信!

    迟聿心中嘲弄,只觉言一色对他真是格外敷衍,拿他当个傻子糊弄吗?

    言一色见他对自己的话良久没反应,一时气得在他脖子上狠咬了一口,但迟聿纹丝不动,只是闷哼。

    言一色抿了抿唇,原本清明的剔透眼中,一片混沌暗色,似蒙上了乌云寒雾,令人捉摸不透。

    她眼眸眯了眯,神色寡淡,没有情绪地问,“呵呵……你是在询问我的意愿,还是已经决定不顾我的意愿,为所欲为了?”

    迟聿听着她的话,心中愈发冰冷、失望,口吻如此冷漠,透着针锋相对的意思,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不是吗?

    她或许真的不爱他,一丁点都没有,否则,为什么至今都不愿意完全信任他?

    他是她唯一的男人,绝无更改的可能,她又已成年,既然要相守一辈子,他想真的拥有她,哪里过分了?

    为什么不肯答应他!

    迟聿的心被怨恨、不安侵蚀,洪水般的负面情绪涌进脑中,撑得要炸开,他想杀人!

    迟聿用全身力气克制着,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伤害言一色……

    不知过了多久,他周身气息冰冷骇人,大掌改为掐住言一色的下巴,死死盯着她波澜不惊的眼眸,想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但无论她的回答是什么,都无法改变他的心意,一定!他不惧付出任何代价!

    迟聿放低了姿态,放软了语气,轻声问道,“你说孤不顾你的意愿?不顾你什么意愿,你说清楚。”

    言一色脸色沉静,看似置身事外,冷眼旁观迟聿一人因情疯魔,其实她内心的挣扎、混乱,不比他少。

    她没有不愿意跟他在一起,毕竟她喜欢迟聿,没什么大不了,言家一直拿他当男孩在养,方方面面都是,对待感情,她明白要认真,坦诚,不能辜负自己。

    但愿意,不代表她就要告诉对方愿意。

    因为在她心中,迟聿没有自己的亲人重要,如果有机会回去……他会被她舍弃。

    一段感情不能走到最后,她能抽身而退,却留他一人泥足深陷,肝肠寸断……这太残忍。

    她如今每每跟他的感情深一些,何尝不是在加深她的罪孽,毕竟,如果迟聿没那么深爱,到时分离时,便不会那么痛。

    言一色一直是这么想的,但发生鸿雁楼的那件事后,以及此时此刻面对快要暴走的迟聿,她恍然惊醒,迟钝地明白过来……

    迟聿已经深爱她了,或者该说他还不懂爱,只是占有欲的本能在作祟,但无法否认的是,她已经成为他融入骨血的偏执,谁也无法改变。

    不管她对他有多冷漠,甚至走极端恨上他,都影响不了他对她的在意。

    所谓少与他纠缠,不至于让他陷太深,万一分离也不会太难过,这根本就是个笑话!

    他爱不爱她、又有多爱她,跟她的心意、行为没有半分关系!

    她为他的那点考虑,没有任何践行的价值!

    她不过是想减轻日后舍弃他的负罪感,自欺欺人罢了!

    言一色心潮起伏,垂下眼睛,面对迟聿的质问,脑中已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回答,正当她捏紧拳,抬起头,想对他说什么的时候,迟聿却抢先开了口,“是不是……哪怕孤说,只要你肯陪孤一次,方才的那种失控便不会再出现,你也不愿意?”

    ------题外话------

    没有三更了,谢谢大家的月票,好热情,心花怒放哈哈哈哈

    408 温柔(一更)

    言一色狠狠一怔,“什么?你说真的?这么简单?怎么听着如此儿戏?”

    她是单纯地发问,因为确实疑惑,更没想到原来这么轻易就能帮到他。

    但她的话听在迟聿耳中,却是另一种意思——她在质疑、不满、嘲讽、鄙视,他竟在用如此拙劣的借口骗她跟他睡!

    坦白说,迟聿方才那句话的确掺杂水分,言一色的交付,到底能不能将他从心魔中解救出来,他也不知道,但方向一定是对的!

    他的确有刻意哄骗言一色的龌龊心思,因为他想试探她,如果为了他好,她能付出到什么地步!

    但言一色直截了当的戳穿,让他再次“幻想”出了她对他的嫌弃、不屑。

    迟聿已近崩溃,凤眸变得猩红,掐住她下巴的手蓦然收紧,言一色吃痛,眉头一皱,下意识就要反抗,却听他压抑瘆人的声音响起,“原来孤在你眼里,就是个卑劣到无可救药的人。”

    言一色霎时明白,他误会了自己,她没有这种意思,双手抱住下巴处的大掌道,“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的问题,能用这种方式解决……”

    迟聿垂下眼睛,嘴角牵起苍白尖锐的笑,整个人陷入一种黑暗的封闭世界中,修长宽厚的大掌离开她的下巴,沿下颌线落到她脖颈,再伸到颈后,弯曲的手臂正好圈住她一侧肩头。

    借着这个动作,迟聿和言一色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语气飘渺空寂,“匪夷所思是吗?但你就是孤的心魔,裴斩用幻术将它引了出来,孤压不住、灭不了……若得不到你,孤会疯,所以……”

    他话音顿住,抬起了脸,眸光红得让人心惊,蕴含着孤注一掷的阴狠,锁住言一色清亮生光的眼睛,用最温柔的语调,说着最无耻的话,“色色,别怪孤。”

    话音未落,他的另一只手抬起,落到了她的衣襟上,粗暴一扯。

    言一色一惊,脑中轰了一下,甚至于被扑到在锦被上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迟聿的侵略已经紧随而至。

    他的力道很重,似乎根本不懂怜惜二字怎么写。

    言一色不反抗不迎合,安静地像个木头人,迟聿闭着眼不敢去看她的神情……

    长久的独角戏中,他被折磨得发疯,欢愉中掺杂着沉重的痛苦,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身下人的漠视更让他绝望!

    他甚至讽刺地在想,言一色什么时候会咬舌自尽,用来威胁他停下!

    言一色越是无动于衷,迟聿下手越是狠,但说是狠,不过相对而言,会让她痛,但不会真的伤到她,只不过她娇嫩皮肤上的痕迹,确实触目惊心罢了。

    言一色没有任何反应,倒不是内心抗拒迟聿,她只是……紧张。

    毕竟是第一次,脑海中闪过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有合适宜的,也有不合时宜的。

    但当她渐渐发觉,看似狂得不行的迟聿,好像比她更紧张后,忍不住笑了!

    她最初只是闷笑,后来不禁笑出了声,不是那种负面情绪的笑,而是飞扬明快的,又轻又软,像她如云的乌发。

    迟聿埋首在她脖颈,听到后,短暂的停滞,周身威压又重了几分,心中盘旋着一种捏死她的念头!

    笑什么?嘴不想要了!

    他缓缓抬起头,凤眸恨不得吃人,正要俯下去堵住她的……

    言一色却快他一步,两手缠上他的脖颈,笑眯眯在他薄唇上啄了一口,然后压低嗓音小声问,内容直白犀利,“你紧张吗?”

    迟聿浑身一僵,他眼下理智欠费,但凡言一色说个什么、做些什么,所思所想都会往偏执黑暗的方向跑偏。

    他攥紧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血红双眼中凝聚起可怕的冰冷风暴,想不管不顾把言一色拆了!

    但她忽然抱紧了他的脖颈,不期然的声音响起,微不可闻,“我也紧张,所以……你温柔点儿。”

    迟聿心尖一颤,神思被空白占据,少顷,整个人被巨大的狂喜淹没,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她这句要人命的话,热血沸腾,手指滚烫。

    他扯开了自己的衣领,盯着言一色的凤眸血红,露骨疯狂,“不准后悔!”

    ……

    浮浮沉沉,反反复复,一室春色。

    言一色意识断片,再有感觉时,是身处一池温水中,很舒服,而她太累,不愿也睁不开眼睛,更是放空了心神。

    她能感受到身边人。

    以为能就这样睡下去,但没过多久,某人用行动告诉她,她做梦!

    ……

    ------题外话------

    407章被屏蔽了,头大,泪奔,哭唧唧!

    这可是我字斟句酌、小心翼翼、改了又改,才写出来的,没想到还是被锁了……

    没办法,我改吧,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这章我感觉也危险,希望没事、没事、没事

    二更,不是八点多,就十点多

    409 庆贺(二更)

    迟聿挺疯,言一色很疼。

    有好几次,她觉得自己会把命交代在床上。

    言一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结束的,反正她醒来后,已经是三日后的清晨。

    进来伺候她的人,是南横山庄的婢女,似乎是得了迟聿的吩咐,知道她习惯一个人,只端来了洗漱用具、备好热水,没留下来伺候。

    言一色面无表情地走进了浴房,脱下身上干净的衣裙,整个人没入了舒适清香的浴水中,只留一张嫣红水润的脸在外面。

    她浑身没有什么不适,甚至肌肤上留下的痕迹,都快淡到看不出来,而她并不知道的是,若不是迟聿有私心,想要这些尽可能留得久一点儿,早已经全消退了。

    迟聿是神医,再珍贵的药他都有,别说用来消肿化瘀的了。

    言一色身上没事儿,但心累,甚至留下了轻微的阴影。

    她不想回忆那些魔幻癫狂的画面,虽说她也有享受的时候,但跟后面持续的“生不如死”比起来,已经微不足道了。

    言一色现在想到床,没问题,想到迟聿,也可以,但把两个连起来想……

    不能想,一想就头痛,她会从心底冒出一种冲动——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言一色眼中冒着火光,神情却冷的很,少顷,她闭了闭眼,甩掉那些烦人的思绪。

    不知怎的,她睡了过去,等恍然惊醒时,她还以为又过了一日,但环视一圈眼前景象,除了水快凉了外,没有什么变化。

    一双手拿着棉帕,自后包住言一色发冷的肩头,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言一色眼帘垂下,她还没收拾好心情,到底要用什么姿态面对他,于是只好冷漠。

    迟聿将她抱出来,亲力亲为伺候好后,将人带到了梳妆台前。

    言一色的发丝已被内力烘干,柔顺飘逸,细滑如水。

    她乖巧坐着,开满芙蓉花的宽袖中,一双纤细素手交握,眉目如画的小脸,出尘脱俗,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光华。

    灵动的美眸垂着,又长又翘的睫羽状若小扇,成为如雪面庞上,唯一的墨色,迟聿一眼扫到,想亲。

    他喉结无声滚了下,知道自己不能。

    迟聿承认那件事他过分了,也接受言一色不给他好脸,早就做下哄不好就一直哄的准备,为她,愿意把自己放到尘埃里,何况本就是他惹到她了。

    但他不后悔,一点也不。

    迟聿拿起台上的鹿纹木梳,为言一色梳发,温柔又细致。

    ……

    言一色穿戴好后,坐到了一桌早膳前,放眼看去,丰盛又奢侈。

    迟聿亲手为她盛了一碗燕窝,一举一动矜贵优雅,带着令人赏心悦目的贵气。

    他身上惯常的冷意和威压都收敛了起来,恨不能头发丝儿都是温柔的,生怕言一色不知道他有多小心翼翼地讨好她。

    迟聿想喂她吃,言一色伸手夺过,无声拒绝,他连呼吸声都不敢变。

    言一色从迟聿来,就没正眼看过他,此时也是,忙着吃自己的,心中对迟聿“从虎变猫”,倒很惊奇,腹诽一句,难得一见啊。

    迟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给自己盛了一碗,竟然开始吃。

    而且重点是,比言一色吃得还快。

    言一色借着汤匙的掩饰,嘴角抽了下,这是等着她夸他好好吃饭呢,还是故意来一出苦肉计让她心软?

    哼!

    言一色收回余光,不想理他,她在某件事上已经心软地够多了!

    至于夸他,更别想!

    ……

    饱食一顿后,言一色想干点什么打发时间,想起枕头下的小话本,走过去翻找一通后,发现没有了。

    她转过身,一双波澜不惊的水眸看向迟聿,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他。

    迟聿贪婪地享受一会儿她的注视,才转身离开,很快,将她想要的东西给了她。

    言一色接过来,又与他擦肩而过,走出了房门,迟聿眸光晃了下,抬脚跟上。

    一打开门,有好几个身影嗖地往暗处躲。

    言一色眼眸一眯,懒洋洋开口,“站住。”

    她话音落下,窜走的人眨眼间又窜回来。

    整整齐齐站了一排。

    左边是迟聿的人,杨翼、红三、唐琛、唐勇、余念。

    右边是言一色的人,言成、荒涟。

    两拨人中间是呆傻的兔兔。

    言一色仰头看了看天色,分明是日头高照,远不到日落而息的时候。

    “大白天的不干活,来听主子墙角!都这么闲?”

    言成猛地摇摇头,连忙道,“不是不是,是还没来得及出门!我想跟主子禀报一声再走。”

    言一色挑了挑眉,神色很淡,看不出信了没有,眸光扫过除言成外的其他人。

    兔兔这个时候跳到了言一色怀里,她摸了摸它的头,它脑袋顶啊顶,长耳朵在空中摆起来,可见欢快。

    杨翼有点羡慕兔兔。

    虽说言一色不是他主子,要训斥或惩罚,也轮不到她,但此时此刻迟聿就站在她身后,一双凤眸深不可测,目光带着警告扫过他们几个下属,令人毛骨悚然,意思不言而喻——

    好好说,谁说不好,谁今天别想好。

    杨翼几个都绷紧了身上的皮,后悔着,早知道不来了。

    杨翼正想顺着言成的话说个相似的,忽然听见头顶响起烟火的爆炸声!

    第一声响起后,后面是一连串。

    他眸光一变。

    唐琛几个也心中打鼓,尤其是唐琛,已经叫苦不迭了。

    言一色诧异地看了看天,偏头,眼角余光看见迟聿也在望天,轻描淡写地问,“你安排的?”

    这是她跟迟聿说的第一句话,虽然语气不好,但足以让迟聿受宠若惊,他忍住靠近她的念想,怕适得其反,宠溺道,“不是……要放给你看,也该安排在晚上。”

    迟聿说着,视线落在杨翼几个人身上,眸色冷下来,死亡凝视。

    唐琛表面镇定,但实际慌得不行,悄然咽了下口水。

    更让他紧张的是,言一色看向了他,似笑非笑地问,“怎么回事?”

    唐琛现在也想问自己怎么回事?

    他几个时辰前,怎么就想到放烟火庆祝主子破身的馊主意?脑子简直被驴蹄了!

    比起言一色来,迟聿其实也没早醒多久,从她房里出来后,跟自己的几个属下碰了个面,唐琛他们听房中动静,早就知道迟聿和言一色在……

    但真正的完事,还是在见到迟聿出来后,意义还是不一样,目送他去书房后,唐琛这个爱张罗事的,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兴奋提出,满城放烟火以贺男女主子圆房之喜!

    杨翼几人兴致缺缺,可当唐琛兴高采烈地说出,“你们想想,圆房已经来了,小主子还会远吗!小主子啊,好几个小主子,说不定以后我还能给小主子们武学启蒙啊!”

    杨翼他们也兴奋了!

    “小主子”三个字,太戳他们身为下属的点了。

    于是,这场满城烟火,由唐琛牵头,杨翼几个参与,就这么搞起来了!

    部署到位需要一些时间,但他们太点背了,一来,没想到言一色醒来后,给迟聿脸色看,显然是不高兴被欺负太狠了,二来,这烟火燃放的时间点,好巧不巧就在此刻,让他们几个始作俑者,被言一色的问话,放在火上烤!

    若言一色没有对迟聿的欺负耿耿于怀,这还好,他们坦白说庆祝也就罢了,但她分明对此事有气,如果再知道迟聿的手下竟然为这事,大张旗鼓地祝贺,她有一分气也得变五分!

    到时候,她的气冲迟聿撒,迟聿的气可就要冲他们去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会很恐怖!

    所以他们坚决不能说真话。

    唐琛心知肚明,人爱胡闹,但也是真机灵,稍纵即逝的慌乱后,想到应对之策,对言一色煞有介事道,“娘娘,今日城主府的裳小姐过生辰,或许烟火是为她而放。”

    ------题外话------

    没三更了哟!明天的一更可能会早些哈

    410 桃花林(一更)

    言一色闻言没说什么,眸光看向言成。

    后者会意,笑得一脸绚烂,微微颔首,“今日确实是古裳小姐的生辰,城主府在设宴。”

    言一色耸耸肩,也无意再问下去了,带着兔兔和小话本向前走去。

    一排人自发让道,再行注目礼,目送她远去,然后发现迟聿也从他们身边走过,要追言一色,并阴恻恻地命令一句,“散了!”

    “是!”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众人才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天上的烟火还在砰砰砰响个不停,杨翼几人都觉异常刺耳。

    言成跟荒涟对视了一眼,觉得他们的确有必要到言一色面前,刷刷存在感,没有指示的日子过得很茫然啊!

    说白了,就是想给自己找点新鲜事干,药府的蚀心草那边,移植已经完成,日常事务也有条不紊地进行中,言一色这个魔尊手下的人,也都在言成掌控之下,不会闹出什么乱子。

    两人估摸着言一色和迟聿走得够远了,才迈腿跟上。

    见他们离开,唐琛憋了许久,终于有机会发泄积累的情绪,后怕地拍着胸膛说,“我的乖乖,今天办事没看黄历啊,太倒霉了!幸好娘娘没有深究的意思,非要让自己人弄明白这烟火到底是谁放的!不然,咱们几个可就完了!”

    余念主动道,“我去让人停下。”

    说完离开了。

    杨翼沉稳冷静,“你们也跟上去,在暗处待命,主子万一有吩咐,不能没人应。”

    唐琛和唐勇心中明白,朝言一色和迟聿离开的方向追去。

    至于杨翼自己,先写了封信传到京城苏玦那里,没别的,报备一下迟聿和言一色关系的突破性进展,在唐琛的影响下,他也真觉得这是件普天同庆的事,不过也只能心里想想,真庆贺还是不敢。

    另外,他需要负责荒清区那边的事,今夜的行动,他会参与其中,运筹帷幄。

    ……

    南横山庄内有一片桃花林,簇簇粉白连成一片,犹如细碎的雪铺展成画。

    言一色走进来的时候,一阵凉爽的春风吹来,霎时满眼落英纷飞,清寒的淡香绕进人鼻间,令人心旷神怡。

    她抬脚走进,不知不觉往深处而去,愈发悠然静谧,仿佛是一个充斥灵气的仙境。

    言一色在溪边的一块巨石前停下,放兔兔自己去玩,她坐了下来,看起小话本。

    不知过了多久,她换成躺着看故事的姿势,一头墨发散在平整的石面上,发尾因风拂来,打了弯。

    天上云卷云舒,变化多端,也不知何时飘到了别的地方,再看下方,言一色在巨石上睡着了。

    小话本盖在脸上,两手在腹部交握,乖的不能再乖。

    迟聿在一株桃树上望了她许久,目不转睛,但又克制着自己视线的存在感,他不想给言一色被人“偷窥”的不舒服感觉。

    他飞身下来,一袭墨袍翻飞,尊贵如天神,暗红的凤眸凛冽,与生俱来的睥睨冷漠,唯我独尊,无形中拒人与千里之外。

    但走到言一色身边时,眼角眉梢都氤氲着柔情,掩饰不住,且亘古不变。

    迟聿在她睡着的巨石边坐下,背靠着冰凉的一个侧面,一腿平伸,一腿屈起,线条冷峻的手腕随意搭在膝头,微微眯起摄人的凤眸,姿态慵懒散漫,轻狂肆意。

    他很安心,因为离言一色近。

    兔兔从远处蹦跳着过来,咬着一嘴桃花枝,欢欢喜喜放在言一色脸边,长耳朵抖了抖,金色眼睛眨了眨,似是很兴奋于自己的杰作。

    迟聿看了一眼,觉得花美人更美,冷锐的唇角牵起弧度,因为人是他的,所以此刻心里蔓延出难以言说的满足。

    他怕兔兔吵醒言一色,伸手将它抱了回来,感受着她舒爽明媚的气息,双眸渐渐阖上。

    ……

    迟聿猛然惊醒,是因为一股莫名的腥味。

    两眼刷地睁开,若沉睡千年的上古宝剑一朝出鞘,凶煞寒气四溢,震颤天地。

    言一色明丽染笑的眉眼映入眼帘,他眸光一紧。

    她手中倒拎着一尾鱼,正悬在他鼻梁上方,时不时扑腾两下,抖落凉丝丝的水。

    言一色眉头皱起,甩了几下手中的鱼,故作遗憾地开口,“醒了?真可惜,这鱼也没用了……”

    说着,手腕一扭,滑不溜溜的鱼儿被抛进了溪水中。

    迟聿眼中只有言一色一人,听她提及,才意识到那条鱼的存在,却是在它消失的时候。

    他将她的话又在心底过了一遍,才明白过来要如何回应,“你想用它干什么?”

    言一色一手抱着兔兔,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斜睨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打扰你的美梦啊!怎么样?闻到鱼腥味后,是不是美梦转噩梦了?”

    她语气随意,稀松平常,仿佛她从未生过他的气,要他千般万般哄,才能看他一眼。

    迟聿一时有些恍惚,以为眼前发生的,才是他做的美梦。

    言一色看他这副仿佛遇见鬼的模样,撇了下嘴,摇摇头,傻得不清啊。

    她没说什么,带着兔兔转身离开,踩着一地粉白娇花,袅袅远去,如梦似幻,

    贪恋的气息远离,让迟聿霎时回过神来,他站起身,浑身阴寒之气迎风而远,乱了旖旎妩媚的朵朵桃花。

    ……

    他在桃林出口处,自身后,拽住了言一色的一角袖子,逼得她生生停下脚步。

    言一色回头看他,头微低,神情好整以暇,“干什么?”

    她问完,却不等迟聿开口,将袖中的几册小话本,递了过去,“喏,给你献殷勤的机会。”

    ------题外话------

    二更会很晚,十一点半吧(><)

    411 弥合(二更)

    迟聿自然二话不说帮言一色拿,虽说“献殷勤”,并不是他拉住她的本意。

    他的眼,承载千丝万缕温柔,深深望着她,“色色,你跟孤和好了?”

    言一色抿着笑,摇摇头,在迟聿倏而失望的眸光下,又一字一顿道,“我跟你,什么时候不好了?又怎么有和不和好一说。”

    迟聿听着,总觉哪里不对劲,但他眼前的言一色,又看不出有任何言不由衷的意思,如此……

    莫非她没有他想象中的生气,都是他小题大做了?

    言一色抬头望了望天,呢喃道,“夕阳、黄昏,一天又过去了。”

    迟聿闻声走过去,与她并肩,凉薄的眸光上移,看到天边一片红彤彤的晚霞,瑰丽绚烂,丝毫不负诗词歌赋里的夸张赞美。

    但他从没入过眼,即便无意中瞧见了,也只觉索然无味,可因为身边的人是言一色,他耐心地多瞧了一会儿。

    少顷,压低了嗓音,意有所指道,“色色,孤睡得很好,没有做噩梦。”

    言一色闻言一愣,心知他看似在回答自己方才的话,其实在说他沉睡后,不会再失控的事情。

    她挑了挑眉,松口气,好事不是吗?

    醒来后,她一直拒绝回忆,只看当下,所以还没来得及想起大暴君心魔的事。

    “哦,恭喜啊。”

    言一色生硬的四个字,将两人间的气氛推入尴尬境地。

    不用怀疑,她就是故意的,但并非想让迟聿难堪,而是见他怀揣愧疚,小心翼翼,好似生怕她一碰就碎、一气就死,十分看不惯,想打破他给自己的束缚罢了!

    他不累!她看着都替他累!

    当然了,不可否认,他对她的珍视,让她感到甜蜜和欣慰。

    可一直这么下去,她会不自在,显得她多矫情似的。

    言一色不以为意,语气平淡疏离,而迟聿想到的是,她怒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言一色的心情,像他指间抓不住的风,捉摸不透,更不知该如何下手,才能让风围着他一人转,心甘情愿、不离不弃。

    迟聿面无表情,以掩饰心中的紧张,高深莫测地反问,“你后悔?”

    言一色将兔兔放在他肩上,双手环胸,冷睨着他,承认道,“对,是后……”

    迟聿眼神陡然一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浑身上下,收敛到极致的戾气,此时冲她爆发出来,呵斥道,“够了!”

    短而急促的两个字,带出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言一色觉得这样的他才顺眼,有血有肉有情绪,而不是畏手畏脚地讨好她,跟个傀儡一样。

    “你接受不了答案,为什么还问?”

    迟聿眼中寒光凛冽,恶狠狠道,“因为孤有本事让你说不出答案!”

    被捂嘴的言一色,耸了耸肩,声音跟上一句说的话一样模糊不清,“真霸道哦。”

    言一色拿掉他的手,美玉般的眸子笑成弯月,闪耀着剔透的光亮,“我后悔的是没早一点告诉你——我向来不知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迟聿眼下的心情变化,只能用跌宕起伏来形容,这个时候清明的神智总算上线,回过味来,言一色在戏耍他。

    陷入情之一字,令人降智,世间真理。

    而对此时的迟聿来说,前一刻地狱,后一瞬天堂,不过如此。

    迟聿对言一色“恨”得牙痒痒,伸手要抓她的肩膀,却被她飘然躲过。

    言一色在他一丈远外笑,粉白的桃花落在了她墨发间、衣裙上,“你很好,值得人爱……我不后悔,一点也不。”

    她话落,身形一闪,若一点金芒,消失得无影无踪。

    迟聿没有去追,因为他愣住了,不敢置信在被一点点消化,随之膨胀的是心颤狂喜。

    他整个人处于灵魂剥离的状态,不知今夕何夕。

    橘黄的余晖悄然隐没,天际一片浓重的墨蓝色,迟聿在突然的光影转换下回过神。

    他薄唇扯动了一下,这才发觉腮边已经僵硬,愕然稍纵即逝,随即脸色一黑……

    他真的很不想承认,他或许在无意识中笑了很久,但脸颊上的异样过分清晰,打脸太疼。

    迟聿从衣领下摸出一枚看似平凡无奇的黑曜石,指尖温柔摩挲,于无声中谱写浓浓的眷恋。

    这是言一色在无忧国时送给他的,不,准确说是他要来的,至今为止,一直都被他戴在身边。

    他的心魔,在得偿所愿后,就已经没了。

    最好的证据就是,他在那之后沉睡,出乎意料的好眠,梦里再不是言一色循环死去的绝望,而是弥漫清香味道的舒适。

    醒来后,他才意识到,他的心魔来自惧怕没错,但他真正惧怕的,并不是言一色以死的方式离开他,而是她以死的方式,毁灭了他奢望无数次“她属于他”的美梦。

    归根结底,他的心魔来自他的贪念和不甘心,她的灵魂还未烙上他的印记,怎么能干干净净的消逝,斩断他们之间脆弱的瓜葛,独留他大梦一场?

    而当他得到了想要的后,一种死而无憾的念头,将他心底放出恶魔的裂缝弥合了。

    迟聿从来没有如此坚定过——言一色就算真的死了又如何?他陪着去就是!

    412 城主府生辰宴(一更)

    兔兔毛茸茸的脸在迟聿耳边蹭了下,金色的胡须有些刺人。

    迟聿眸光一动,将手中的黑曜石收了起来,贴身放好。

    他自肩头把兔兔拎在手中,托在手臂上,沿着言一色离开的方向而去。

    ……

    言一色出了桃花林后,又去花园转了转,漫无目的瞎走,遇见了千树万树的雪白梨花,在纯净清冽的景象中逗留一会儿,回了自己院子。

    推门而入之前,她蓦地转头,眼风扫过远处灯火阴影下的黑暗,毫无预兆开口,“别躲了,出来!”

    她话落没多久,言成和荒涟走了出来,一人满脸笑,一人浑身冷,朝她恭敬行了一礼,“小姐!”

    不等言一色说话,言成挠挠头,紧接道,“好久不见……”

    言一色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怎么又提醒她,故意的么?

    她心中腹诽完,一正神色,问道,“一直跟着我,有事?”

    言成葡萄般的眼睛瞪得溜圆,摇了摇头,“没事……”

    说完,立即话锋一转,“不,有事……想找点事!”

    言一色一阵无语,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言成感受到了压力,讲出憋了许久的话,语气小心翼翼,“小姐……你没事罢!”

    言一色皮笑肉不笑,“听你的意思,盼着我出事呢?”

    言成声情并茂地喊冤,“不敢,小姐,你这话说得太折煞我了!”

    言一色笑看他耍宝,转身进了房,“等着。”

    过了一会儿,她亲笔写好一封信,交给了言成,嘱咐道,“传给元长老。”

    言成双手接过来,抬头挺胸,嗓门嘹亮,信誓旦旦道,“小姐放心,信若到不了元长老手中,我提头来见!”

    言一色眉梢挑了下,也不知他脑补出了什么大戏,说得煞有介事。

    “闲的话,就去城主府凑热闹罢!”

    她好心地提议。

    言成喜出望外,“小姐也去吗?我差点忘了说,荒灭区的魔王大人亲自送了请帖!邀你去城主府赴宴!不过……你要去了,恐怕会被古裳那个狐狸精找麻烦。”

    言一色摆摆手,“我不去!城主府你去一趟,就当代我去好了!”

    她说着,余光看到安静的荒涟,又补了一句,“荒涟也是!”

    荒涟微一颔首。

    言成又跟言一色磨叽了一会儿,撒丫子离开,顺手拽走荒涟,准备奔赴城主府!

    打发走了两人,言一色转身,一抬眼,瞧见迟聿正堵在房门口,慵懒斜倚着,暗红的凤眸凉薄凛冽,深处却是一片宠溺。

    言一色舌尖扫过贝齿,啧了一声,抬脚朝房门走过去,嘴角噙着笑意。

    迟聿在她走近后,一手扯过她的手腕,另一手抬起,将她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亲了一下,嗓音温柔缱绻,“喜欢孤为你梳发吗?”

    他克制了亲近她的念想,而且依旧小心翼翼,但比起白日,已经自然许多。

    言一色挣了一下手腕,迟聿迟疑一瞬,选择松开,她一边推开房门,一边侧着脸,对他笑吟吟道,“喜欢!”

    迟聿的心尖柔下来,见她走了进去,理所当然地抬脚跟上,可就在即将踏入门槛的那一刻,房内的言一色头都没回,两手便将房门砰地关上了!

    迟聿猝不及防吃了个闭门羹,脸色倏而阴戾,很快又转为无可奈何的轻笑。

    单薄的一扇门,根本拦不住他,但他却不能进去,因为言一色明摆着不欢迎他!

    他强硬闯入,只怕会迎来她的冷脸,说不定还会被打出去……惹她生气,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迟聿拿言一色没有任何办法,唯有妥协,哪怕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也心甘情愿承受,等着她准他亲近的那一刻。

    迟聿没有走,而是在门外席地而坐,泰然自若,睥睨散漫,仿佛他所在即是琼楼玉宇。

    ……

    华灯初上,万里夜空,城主府内,人来人往,推杯换盏,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古裳是今日这场生辰宴毫无争议的明珠,绝世姿容,众星捧月,宛若公主。

    她由古涛领着,聆听了一圈贵宾的祝福后,没心情理会往日结交的公子小姐们,敷衍了几句,径直回到房中。

    婢女涵儿伺候她换下盛装、洗掉妆容、沐浴换衣,一举一动慎之又慎,神经无时无刻不在紧绷着,大气都不敢出。

    涵儿在古裳身边伺候多年,对她很是熟悉,但这次她从丛京回来后,心惊地发现,她变得无比陌生,这种陌生并非是脾性习惯大变了样,而是她的内里——

    死气沉沉、狰狞扭曲,时常坐在一处长久发呆,双眼麻木空洞,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散发出的怨气,令人不寒而栗。

    涵儿跪在地毯上,为古裳换上一双珍珠绣鞋,起身走到水盆边净了手后,才折返回来,扶着她走到外间的膳桌前。

    涵儿默不作声为古裳布菜,习以为常,可这次才拿起筷子伸出去,乍然听到一声清脆的碎响,心下一惊,眼角余光瞄到自己脚边,躺着四分五裂的空碗碟。

    ------题外话------

    二更估计十一点以后辽

    413 秘密(二更)

    不用想,就知道是喜怒无常的古裳所摔!

    涵儿浑身一哆嗦,双膝一软,重重跪了下去,“小姐赎罪!”

    古裳方才摔碗碟时,不小心划到了手指,冒出点儿血来,她用袖口慢慢蹭着,没有表情的脸上寒意瘆人,垂着视线,呢喃道,“你那双手为本小姐换了鞋。”

    涵儿霎时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不停地用力磕头,“小姐息怒!都是奴婢愚钝!不该换了鞋后,再用这双手为小姐布菜!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恳请小姐责罚,奴婢绝无怨言!”

    她此时是有苦说不出,因为她曾这样伺候过古裳无数次,唯有这回,被她揪住“双手换了鞋”不放。

    她不能提古裳以前是默许的,用来为自己开脱,说了只会让她的处境更难,古裳的怒火更盛。

    而且她有一种预感,自己这次只怕凶多吉少。

    很快,头顶上方响起古裳过分平静的声音,“拿把剪刀来。”

    涵儿忍着心慌,站起身来,轻车熟路找到绣筐所在,拿起绣剪,重新跪下,双手呈到古裳面前。

    古裳接过剪刀,同时抓住了涵儿的一只手,语气阴森,“你手太脏,本小姐如果不废了,今夜会睡不好觉。”

    她说着,轻轻笑起来,听在涵儿耳中,犹如一道催命符。

    涵儿心如死灰,不敢挣脱,垂头咬紧唇瓣,恐惧充斥全身,忽然,手指上传来一阵剧痛,凄厉惨叫,“啊——”

    “闭嘴!”

    古裳凶狠低斥,眼睛里似乎要冒绿光,涵儿身子一抖,牙齿咬穿了唇肉,强忍痛苦。

    古裳见她安静,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勾起愉悦的笑,手上却在做着残忍的事——

    将涵儿的手指一根根剪了下来。

    涵儿晕了过去。

    古裳满手血淋淋,剪子很快就坏了,于是摸下头上的金簪子,毁完涵儿的手指,继续戳烂她的手掌。

    “小姐……啊!”

    一名清秀的婢女跑了进来,本是开心的呼喊,但看到古裳在干什么后,声音陡然拔高,转为了尖叫!

    古裳蓦地转头,脸色恐怖如鬼,暴躁地将金簪扔了出去,簪尖擦着婢女的右眼而过。

    婢女吓傻了,双腿一软,跪坐在地,浑身发抖。

    “绿儿,将涵儿拖出去……”

    “是……是!”

    绿儿猛咽了咽口水,连滚带爬,来到双手处血肉模糊的涵儿身边,用了吃奶的力气,拖着她往外走。

    到了门口,恍然想起自己来找古裳干什么,犹豫许久,小心翼翼道,“小姐……荒灭区三魔尊手下的言成和荒涟来了……”

    古裳今日一早就交代了下去,让身边下人紧盯着府门口,若言一色或者她身边的人来了,立即回来禀告。

    为了确保底下人能将言一色认出来,她将言一色可能用的身份都说得清楚。

    荒灭区三魔尊就是其中一个。

    古裳闻言,惊喜地站了起来,浑身洋溢着不正常的兴奋激动,盯住绿儿,“伺候我换衣!”

    绿儿忙不迭点头,也顾不得晕过去的涵儿了,将人丢在门边,手脚麻利地为古裳换衣。

    ……

    荒驰与南泽和自己手下几位区首喝酒吃菜,听曲赏舞,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各区首手底下权势不俗的人物,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戴着无形面具,虚伪客套,逢场作戏。

    而荒清区这一波人却是例外。

    他们样貌脾性、身家背景不一,但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手中有矿。

    可谓掌控着荒月城的经济命脉。

    来赴宴的这些人,明显分为两派,为首两人,一个是身穿华丽紫衣的男子,五官英俊,阴鹜沉冷,手执酒盏,大口大口灌下肚,也不知已经喝了多少杯,脸不红气不喘。

    此人名杜之时,坐拥几座大金矿。

    在他对面,是一名留着短须的中年男人,看似慈眉善目,却是老奸巨猾,名王老八,占据了荒月城大部分的煤铁矿。

    杜之时脸色不善地看着王老八,脸边的肌肉咬合着,恨不能把他抽筋扒皮。

    王老八对杜之时视若无物,老神在在,随着丝竹之声轻哼曲调,偶尔与身边人说一说哪个舞女美,哪盘菜好吃。

    杜之时武艺非凡,耳朵灵敏,王老八与周围人的一些话说得再细微,他也听得一清二楚,鄙夷一笑,将杯中美酒灌下去,猛地往地上一摔,惊到了附近的人,齐齐向他看来。

    杜之时眼冒邪气,嘴上攻击王老八,“老王八,人老雄心不老啊,兴致盎然地将这儿的姑娘都品评了个遍,个个满意,全带回去吃得消?总不能全认了当孙女?”

    杜之时同一阵营的人哄笑起来。

    王老八听到杜之时明嘲暗讽的话,还是一副笑模样,没有动怒的迹象,反而语重心长道,“小时可真会说笑,这里是城主府,姑娘们当然都是城主的,我这个糟老头子年纪大了,饭每顿只吃半碗,哪里有花花心思……倒是你,年轻气盛,英雄难过美人关,才要小心被‘花’迷了眼。”

    王老八端足了长辈姿态,尽显关怀,越发衬得杜之时是个毛头小子,沉不住气,不堪大用。

    杜之时诡异地笑了一声,打了个手势,示意婢女满上酒,吐字清晰道,“老王八,这就不劳你操心,因为本公子——断袖!”

    当着众人的面,他言谈大方,毫不避讳。

    王老八一愣,随即,用一种惋惜的眼神看着他,干咳几声,“小时啊,邪门歪道不要走,我言尽于此……”

    杜之时顾自打断他,刻意流露出满脸疑惑,“邪门歪道?老王八你怎么知道?莫非也试过?奥……本公子明白了,你与我是同道中人,看来能成忘年交。”

    “强词夺理!”

    王老八身边一个俊逸男子出言训斥。

    他本人却神色和蔼,无奈地摇了摇头,大有宽容不计较的高尚美德。

    他举起酒杯,对杜之时虚碰了一下,然后仰头喝尽。

    王老八无意久留,站起身,准备离去,忽而,一个侍卫模样的人,穿过人群朝他走来,在他耳边低语道,“……主子,一处废弃的矿洞起火,没控住烧到那地方,几个震天雷炸了!”

    他呼吸一滞,眼中闪过惊慌,但很快收敛起来,让大家看到他神色如常,似乎无事发生。

    他不慌不忙带人离去,背后响起杜之时挑衅的声音,“老王八,怎么突然走啊?莫非自己的地盘出大事了!”

    王老八忽而一个激灵,霍然转过头,眼神犀利如刀,冷冷审视着杜之时,“你干的。”

    杜之时欣赏着他黑沉的脸色,心中一阵痛快!

    他慢条斯理地喝下杯中酒,高傲点头,“本公子此次来赴宴,不仅为裳小姐准备了生辰礼,还为你精心准备了一个大礼!”

    杜之时这话证实了废弃矿洞的火是他所为,但王老八从他尚算平静的神情中,推断出,他还不知兵器的秘密。

    来报信的侍卫低语,“主子……放火的人已经都死了。”

    换句话说,即便杜之时的人有谁发现了藏匿在矿区的火器,也无法回来复命,秘密还是秘密。

    这对王老八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以防万一,杜之时他不会再留了!

    王老八杀心已起,同时急着赶回去,解决燃眉之急。

    他正要走,忽然看见一个其貌不扬的人,走近杜之时,低声回禀了什么事情。

    杜之时原本神情冷淡,但听着听着,脸上的五官都扭在了一起,惊骇不已地看向还未走远的王老八!

    王老八心中一突,来不及质问手下人,不是说该死的人都死了?分明有漏网之鱼!否则他们的秘密,怎能传到杜之时耳朵里!

    他能猜到杜之时马上要做什么,无非就是将消息报给城主!

    王老八对身边侍卫打了个手势,下达命令——杀死杜之时!

    414 太闲(一更)

    杜之时在神情失控的瞬间,反应过来什么,脑海中一片空白,完了!他不该跟老王八对视,这下一定被看出了端倪!必然要杀他灭口!

    杜之时在王老八冰冷的目光下,如坐针毡,但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刺激到王老八,不计后果地杀了他!

    王老八朝他走过来,步伐飞快,若无其事地开口,“既然杜公子承认是你所为,倒省了我费功夫去查……我向来有仇必报,你送上如此一份大礼,我怎可善了?”

    他在杜之时近前停下,眼风扫过外头,“借一步说话……杜公子,请罢!”

    杜之时害怕归害怕,面上却未弱了气势,潇洒起身,手指一掸外袍上的褶皱处,大步跟随王老八离去。

    留下的宾客注视着他们带人远去的背影,思绪全都活络起来,不少心思敏感的人,已看出事态严重。

    ……

    杜之时与王老八出了前厅,走进幽静无人的曲折回廊,两人之间气氛紧绷,危险一触即发。

    杜之时脊背上冒了一层冷汗,脑中快速思考着对策,虽然暗处有他自己的精锐跟随保护,但更知道这些人与王老八的护卫实力存在差距,心知把握不大。

    他唯有一赌,随机应变!

    若能出其不意逃走,见到城主古涛,最好!而最坏就是,他被老王八斩杀在此处!

    王老八没有时间跟杜之时耗,见四周无人,停下了脚步。

    杜之时盯紧了他的一举一动,所以几乎在同时,也停了下来,并与他拉开距离,背负双手,故作胸有成竹地睨着他,似乎无畏无惧,“老王八,少卖关子,有什么话直接说!趁着我心情好,你跪地磕十个响头求饶,我也能考虑放过你!”

    杜之时尽力表现得自然,好似压根没得到王老八私造火器的机密消息。

    王老八其实并不确定他到底知不知道,但事关重大,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他冲杜之时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唇齿一动,却没说出话来,而是吹出一曲音调。

    杜之时防不胜防,顿觉脑中被什么叮了一下,发懵、恍神。

    王老八身后的侍卫出剑快如风,眼看就要刺穿杜之时的胸膛,却被一把比他更快的剑,刺破了喉咙!

    电光火石间,发生了惊人反转,侍卫本人、王老八、清醒过来的杜之时,神情皆是不敢置信!

    干掉王老八侍卫的不是别人,正是向杜之时禀报机密消息的沈硕。

    他是杜之时的心腹,然而此时展现出的实力,却超出自家主子的认知!

    杜之时在这一刻,竟觉得沈硕很是陌生!

    他来不及多想什么,王老八的暗卫尽数现身,全杀了过来,他神色一沉,打了个手势,自己的精锐冒出来,与王老八的人打在一起,刀光剑影,鲜血飞溅。

    沈硕为了保护他,与王老八战在一起,让他吃惊的是,两人竟然势均力敌,胜负难说!

    要知道,杜之时对沈硕的认知是,在王老八手底下走不过十招,可眼下,十招早就有了,沈硕非但没败,还将王老八牵制住了!

    杜之时暂时将沈硕的诡异之处抛到脑后,头脑清醒地明白,自己的当务之急,是逃离这里,去见城主!

    他抓住一个合适的时机,施展轻功,飞身离开。

    王老八留意到他逃走,不慌不忙,一边应付沈硕,一边用剑尖在地上划过尖锐刺耳的声响,旁人做来只不过让人觉得难听,但出自他手,却具备了强大的攻击力,远处身在半空的杜之时,只觉脑中有无数根针在扎,噗地喷出一口血来,内息紊乱,掉了下去。

    沈硕因王老八的音攻,动作迟缓,一招不慎,被他一掌拍飞了出去!

    王老八乘胜追上,正欲下死手,忽然不知从哪儿窜出一条人影来,二话不说,就跟他打了起来!

    赤手空拳,裹挟一层坚硬的金芒,葡萄般的眼中喷着火焰,整个人朝气蓬勃,正是言成。

    荒涟在不远处出现,脸色很冷,十分不爽言成的多管闲事。

    言成是隐约听到这里的动静,正巧察觉王老八用了音攻,怀疑是云家人,一时兴起,再加上太闲了,就跑来凑个热闹!

    言家和云家是死敌,两家人在外遇见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打起来,实属家常便饭。

    此时的言成就是个中典型。

    他边打边嚷嚷,语气十分欠扁,“呦,云家人?功夫不怎么样啊!”

    王老八脸色铁青,他原想速战速决,做掉杜之时和沈硕,没想到这两人还没杀死,就半路杀出一个言成,碍他好事!

    王老八也通过金芒认出了他是言家人,再加上又知荒灭区三魔尊手下言成来自言域言家,瞬间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王老八心知一时半刻杀不掉沈硕和杜之时了,于是改变主意。

    他打算放走受伤的杜之时,并让人将情况告诉与古涛在一起的南泽,借南泽的手,杀了杜之时!

    而沈硕由他来解决,至于言成……想找死就成全他!

    ------题外话------

    二更八点多没有,就十点多咧

    415 暗流(二更)

    杜之时如王老八所料,调整好后再次逃离,王老八的一个心腹要带人去追,被他一个眼神定住,紧接做了个口型:南少主。

    心腹会意,带了一部分人去追杜之时,却只是做做样子,至于他自己,则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先走一步,向南泽告知情况,好让南泽在杜之时对古涛开口之前,将他杀死!

    ……

    王老八以一敌二,不落下风,浑厚的内力不遗余力施展出来,手指间拿了一枚叶子,吹出一曲杀伐之音。

    狂风骤起,铺天盖地,风刃无处不在,避无可避,沈硕和言成手持利剑,吃力抵挡,接下了一波攻势后,两人浑身上下多了好几处伤口,虽不致命,但也不能忽略。

    言成的绝学防御只能用在手上,所以双手毫发无伤,他扔了手中的断剑,斗志昂扬地看向王老八,也不知哪儿来的乐观和自信,几声大笑后猖狂叫嚣,“来啊!让小爷看看你还有什么真本事,老菜鸡!”

    王老八眸光暗沉,心头有几分火气,但他知道轻重缓急,所以不予理会,注意力全在沈硕身上,势必要他死!

    沈硕几处大的伤口在流血,但站得笔直,神情坚毅,看向言成道,“小兄弟,谢……”

    他话未说完,就见看着别处的言成脸色一变,然后脚下一点,风一般消失!

    言成的离去就跟到来一样,令人摸不着头脑。

    沈硕顺着言成方才注视的方向,看了一眼,机敏地发现,那个跟他一块来的女人不见了!

    稍微一想,便知那女人可能出事了,所以言成才莫名离开!

    言成这个插曲结束,王老八和沈硕眼神交锋,下一刻,殊死搏斗!

    ……

    正厅内,席位上的南泽歪斜靠着,因为喝多了酒,桃花眸里醉意朦胧,魅惑勾人,一个身材火热的舞女轻旋着来到他身边,柔柔弱弱来了个假摔,冲他怀里一头扎去。

    南泽轻笑一声,眼疾手快拿起一根筷子,毫不留情捅到她额头,一股大力将她掀翻,摔倒在地,发出一声凄厉婉转的尖叫。

    “啊!”

    舞女出了洋相,引来四周此起彼伏的笑声。

    古涛笑看向南泽,狐疑道,“美人投怀送抱,南公子不是一向来者不拒?这次怎么了,对美人如此狠心……莫非,心情不好?”

    南泽半眯着眼睛,随口敷衍,“庸脂俗粉,看不上。”

    “哈哈哈,这倒是本城主招待不周了!待宴席散了,本城主陪南少主去白骨宫瞧瞧,一定能挑着让你满意的。”

    南泽不置可否,心不在焉,他心情确实苦闷,因为得知了迟聿和言一色成为真夫妇的消息。

    他承认自己有些嫉妒迟聿,但更多的是鄙夷、唾弃,笃定认为迟聿一定是用了卑劣手段,才得到言一色。

    就在此时,一个男子悄然进入正厅,选择经过几个隐蔽的方位,来到南泽身边,靠近后,低声说了什么。

    古涛离南泽很近,自然没错过这一幕,待南泽挥手让男人下去后,才语气自然地问道,“南公子有事要处理?”

    南泽神色如常,连脸上的醉意都没变,避而不答,声音慵懒闲散,“城主口中的白骨宫,听说在荒灭区?”

    古涛闻言明白,南泽是不愿多说,微一颔首,看向了荒驰,后者心领神会,就白骨宫的话题,跟南泽聊起来。

    忽地,一身是血的杜之时闯了进来。

    “城主!荒清杜之时,有事禀报!”

    杜之时的出现,瞬间打破了正厅内欢声笑语的气氛。

    古涛脸色沉下来,冲自己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人先把杜之时带下去,三言两语,让众位宾客继续饮酒作乐,而后起身,似要单独会一会杜之时。

    南泽的视线抬起,落在远处门边的杜之时身上,宽袖下,手指上戴着一枚银指环,也不知碰到了什么地方,一根毒针射了出去,细如牛毛,无声无息,尽数没入杜之时的脖颈。

    这毒针材质特殊,进入人体释放毒素后,很快会自行消解。

    杜之时死了。

    南泽目送他被古涛的人带下去,神情波澜不惊。

    但他已然坐不住了,打算尽快离开,荒清区的兵器据点不能传出任何风吹草动,尤其迟聿如今就在荒月城!

    ……

    偏厅中,看起来晕过去的杜之时,被带了进来,古涛坐在椅子上,喝着醒酒茶。

    “弄醒他。”

    “是!”

    侍卫对杜之时查看一番,少顷凝重道,“城主,他死了!”

    古涛眉心拧成疙瘩,陷入沉思,没多久,侍卫从杜之时身上搜出了一张字条,恭敬地呈上来。

    古涛打开看了一眼,脸色猛然一变。

    南泽、王老八都想不到,沈硕在跟杜之时回禀火器消息的同时,还在他身上塞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的正是这个消息。

    而杜之时本人也不知道。

    沈硕是有备而来,而他的目的,则是将王老八矿山中藏有震天雷的消息,让古涛获悉。

    他是杜之时的心腹不假,但他真正效忠的主子,却是迟聿!

    ……

    古涛派人将待在自己院子的古献叫了过来,简单交代了几句,命他带人去跟王老八接触,先去探一探虚实,而他自己则要留下,与众区首欢庆,至宴席结束。

    私人地盘出现兵器是天大的事,但古献从得知到离开办事,一直都很平静,那张脸无欲无求,像个假人。

    ……

    古涛心事重重地回到正厅,表面上却是一派稳重从容,喜悦之色再次浮现在脸上,与众人推杯换盏,消遣放松。

    南泽以不胜酒力为由,出去透透气。

    古涛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没有在意。

    ……

    南泽远离红尘喧闹,行至僻静处,一名侍卫跟了上来,向他禀报道,“少主,王老八多年前灭了杜之时满门,强占了杜家三处煤矿,两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在荒清区势如水火,斗得厉害,不久前两人起了冲突,是因杜之时在王老八名下的几处废弃矿洞纵火,意外炸响了藏匿在附近的震天雷,杜之时手下的沈硕得知此事,将消息传了回来,王老八意欲杀死两人……这会儿那边王老八将沈硕打得半死,已经口不能言,城主大公子古献过去了。”

    南泽桃花眸中暗沉一片,似笑非笑道,“走,过去瞧瞧。”

    ……

    沈硕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王老八正要一剑了结他的命,忽然听见一道冰寒的声音,“住手。”

    他转过头,就见一身白衣的古献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古献让人将沈硕救起,但他已经说不出话,王老八心中稍安。

    “我与杜公子的私人恩怨,没想到惊动了献公子,扰了裳小姐的生辰宴,实在心中有愧,在此向献公子赔个不是!”

    古献冷声道,“杜之时死了。”

    王老八一愣,一脸平静,也不来猫哭耗子假慈悲那套。

    “这事闹到了城主面前,实在不该,待回去后,定然备上一份厚礼,向城主赔罪!”

    古献丝毫不跟他客套,顾自问,“要走了?”

    王老八笑了下,“是!”

    “矿洞起火一事非同小可,本公子与你一道去看看。”

    古献说完,也不听王老八怎么说,命自己的人找大夫将沈硕救活,便出了府门。

    王老八浑身紧绷,不意外古献得知了矿洞起火的消息,只当杜之时虽然没来得及说什么,但还是让古涛起疑了,所以才派古献来一探究竟。

    不远处,一袭玄衣的南泽缓步走来,王老八注意到后,刻意朝昏迷不醒的沈硕看了眼。

    他相信南泽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416 被抓(一更)

    沈硕被古献的人带走。

    南泽留意到了王老八的暗示,用杀死杜之时的方式,将一枚毒针射入了沈硕的身体。

    暗杀的动作只是须臾间,不留痕迹,自然隐蔽。

    南泽抬脚跟上了前方的古献和王老八,若不亲自到场勘探一番,他不放心。

    古献没有理由阻止他来,王老八巴不得他一道同去,悬在半空的心落回实处。

    ……

    说回言成发现荒涟不见,四处寻找。

    过了片刻,他没发现荒涟的任何影子,神情凝重,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听到背后传来一道阴寒的笑声,“你在找这个女人?”

    言成浑身一个激灵,听出这是古裳的声音,大感不妙,转头看去,一眼瞧见了跪坐她脚边的荒涟,头发被她提着,人已然晕死过去,满脸是血,又长又深的刀伤触目惊心,四肢呈现不正常的弯折,奄奄一息!

    言成暴怒,额角青筋跳动,二话不说,闪身上前,欲将荒涟抢回来!

    古裳袖中飞出一段黑色长绫,言成轻而易举躲过,但慢了半拍才察觉长绫下的暗招,虽躲闪及时,还是被擦伤了半只右臂。

    与王老八一番打斗,到底影响了他的状态,他此时有些后悔,早知不去凑热闹,以至于该全力以赴的时刻,却力不从心!

    山神祭那日,古裳被逼一步三叩上佛山,原本就恨极了言一色,又经这一番屈辱,整个人魔化扭曲了。

    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向言一色报仇!

    言成和荒涟是言一色的人,今夜来了城主府,对她来说,可谓送上门来的猎物,自然不会放过!

    王老八那些人闹出的动静,吸引了她的注意,恰巧发现站在一边的荒涟和陷入激斗的言成,于是命人暗中出手,悄无声息将荒涟绑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在她身上发泄对言一色的恨!

    古裳没打算放过言成,对荒涟施虐后,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此处虽说是一个偏僻清冷的花园,但动静太大,迟早会引人过来,古裳准备将人带回自己的院子,好好折磨!

    她揪住荒涟的头发,故意左右扯了扯,盯着言成,娇笑道,“不想她死,乖乖跟本姑娘来!”

    面对古裳的威胁,言成除了妥协,别无他法。

    ……

    正厅内,气氛正酣,火热高涨,有喝得酩酊大醉的男人,撕碎道貌岸然的外衣,开始搂着姑娘言行无忌了。

    荒驰一杯辛辣的酒下肚,忽然,心口闷痛了一下。

    他神色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脸色发白。

    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他记得上一次出现,是他的女儿遭人遇刺暗害!

    荒驰坐不住了,叫来身边伺候的心腹,低声问道,“三魔尊那边可有人来了?”

    “有……她的副手言成,和掌管药府的荒涟。”

    荒驰的右眼皮猛地跳了几下,“他们在什么地方?”

    “属下去问问。”

    没过多久,荒驰得知了荒涟和言成被古裳带走,凶多吉少!

    他眼底霎那间结了一层冰霜,而就在此时,有人走到古涛近前,回禀了一样的消息。

    古涛下意识看了眼荒驰,正好和他的目光对上,两人都隐藏了真实的情绪,笑得虚伪。

    古涛敛下目光,思虑一会儿,放下了酒杯,站起身,意味深长地冲古涛道,“方才裳儿派了人来,说十分喜爱你送的梅花鹿,想和你见一面,听一听狩猎它们时的趣事。”

    荒驰心中沉甸甸的,爽朗一笑,“承蒙裳小姐喜爱,荒驰却之不恭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

    古裳的明珠院外。

    四周很是安静,身边也都是两人的自己人,古涛忽而在院墙的阴影中停下了脚步。

    荒驰紧跟着停下,心不在焉地等着他开口。

    古涛背对着古涛而站,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道,“裳儿抓了言成和荒涟,想将言轻引来。”

    荒驰看着他的背影,毫不意外,古裳此番行事,背后的用意一目了然。

    “荒驰,本城主要你吩咐荒涟,做一件事。”

    荒驰声音冷沉,“城主请说。”

    古涛转过身,对他低声说了几句。

    荒驰眸光闪了闪,最终颔首,“是!我一定交代她办好!”

    “这件事本城主会跟裳儿通气,留她一条命,但为了骗过言轻,她势必要吃些苦头……你跟本城主进来罢。”

    古涛带着荒驰进了古裳的院子。

    古裳自幼习武,院中特意规划了一块地,建了练功房和需要的设施,是属于她的私人领地。

    练功房中有个不大的地牢,用处就是亲手惩戒下人、仇人、叛徒等。

    古裳没想到古涛会来,还是带着荒驰一起,她来不及换下身上沾了血的衣裙,干脆什么也不遮掩了。

    她坐在太师椅上,见古涛走进来,一脸冰冷,不叫人不亲昵,与之前热情讨喜的模样大相径庭。

    古涛见古裳对自己这般态度,心中不好受,明白她还在恨他山神祭时没有将她尽快解救出来,任她折了骄傲,一步三叩上山,被人笑话。

    古涛事后做了很多补偿,但古裳无动于衷。

    他叹口气,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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