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内容里就有提到哦~ (17)
面抗衡,而是施了一层幻境,将他困住,之前的低级幻境不过是开胃菜,他此刻出手才是动了真格的。
因攻陷迟聿的心神,还要等一阵子,裴斩打算干脆去找言一色玩一玩。
裴斩没走多远,便碰上了捡柴回来的古献,两人打了个照面,后者看到的是他猪妖似的外表,愣了愣。
古献没见过裴斩,裴斩却认识他,知他是个掌权势的好苗子,他这些年伯乐之心越发重了,对待有本事的少年人,总是会宽容几分。
“古城主家的娃儿,别往前走了,否则后果自负。”
古献脚步停下,面无表情地问,“阁下是非衣尊者?”
“正是!”
裴斩话落,见古献在看向不远处的河边,那里只用肉眼看,空无一人,没有任何异样,只是平静得很诡异。
他与古献擦肩而过,耐心叮嘱道,“其他的别问太多,等着看好戏就成。”
古献倏而转头,却没捕捉到凭空消失的裴斩身影,他收回视线,望着前方空茫的野外夜景,若有所思。
暴君在什么地方?
自己被幻术蒙蔽了双眼吗?
……
言一色和南泽一路轻功狂奔,在山野林捡飞速穿梭,小半个时辰后,抵达一处魔幻地带。
四周早已没有了其他景物,唯有脚下一眼望不到头的广袤地面,近乎荒芜死寂,空气粘腻沉闷,没有一丝冷风。
漆黑的远方天际,晕染一层隐隐约约的红光,黑与红对比鲜明,妖异诡谲。
言一色挑了挑眉,嘴角浮现一抹浅笑,明白那里就是蚀心草所在。
她与南泽又徒步行进了好一会儿,一丈远外没了路,待走近后,才看清,下面是一个大坑,坑里有无数沟壑,纵横交错,长满蚀心草,兔兔似乎已经吃饱喝足,正在红色“草海”中肆意徜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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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一更晚了,今天吃坏肚子了,好久才缓过来(><)
二更快十二点辽
381 万魔谷(二更)
兔兔察觉到言一色的气息,急忙调转方向,从远处一蹦一跳折返回来,最后一下猛然跃起,再落下时,正好是言一色怀里。
但言一色眼尖地留意到它的“猩红”大嘴,手快地从袖中抽出几条手帕,接二连三扔向它的脸!
兔兔是个听话的好兽,就着帕子蹭干净了脸和嘴巴,这才蹦到言一色脚下,眼巴巴地仰视着她,求抱抱。
南泽定定瞧着没手没脚只靠圆滚滚身体行走的兔兔,波光流转的桃花眸中闪过疑惑之色,有一句话他想问很久了,斜眼看向言一色,“它叫兔兔。”
言一色在眺望整个大坑,物色迟聿所说的那种红色类似芭蕉叶的东西,闻言漫不经心应了一声,“怎么了?”
“它还有没有同类?本少主也想养一只。”
“你也想养?简单啊。”
“嗯?”
“做个白日梦就行了。”
“小丫头,变着法挖苦本少主呢!”
“知道是挖苦,就别自找没趣套我话了。”
“嘿!套你话是真,但又没有什么机密的,看在本少主即将为你的宠物背口粮的份上,透露几句满足我的好奇心又如何?来,本少主再开门见山问一遍——兔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何稀奇之处?有没有同类?日后能不能下崽?”
言一色弯身将脚边的兔兔抱起来,转头对他微微一笑,“我也认认真真回答你——我不知道!”
南泽审视着言一色的神情,觉得她不像在说谎,忽然神情变得谨慎起来,像做贼似地偷偷轻声问道,“是你没问陛下,还是问了但陛下连你都瞒着?”
言一色抓了抓怀里兔兔的毛,脸上一本正经,不答反问,“南少主,你冒险跟来禁地,不会就为了知道这种无聊小事儿的答案罢?”
“当然……不是!本少主是来见识非衣尊者的神通大能的!”
“哦……”
言一色拖长了语调,“你和古献,就不怕看热闹看到自己身上——万一被我和陛下抓做人质,成为我们安全离开禁地的保护伞,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她顿了顿,好整以暇地瞅着南泽,咧嘴一笑,“你专业坑队友啊?”
南泽没听过言一色这话的说法,但不妨碍他理会其中意思,挺胸抬头,眼尾一扬,几分浩然正气,“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本少主只不过看禁地之行有利可图,才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场博弈,本少主玩得起,输得起,更赢得起!”
言一色对他的义正言辞不感兴趣,随便敷衍了他一句,然后一指远方粉红一片的蚀心草,“南少主,到你图‘利’的时候了,价值千金的蚀心草任你拿,去吧!我跟兔兔在此等你。”
南泽听言,咳了一声,委婉地表达不想打头阵想多聊几句的意思,“你要不要问问本少主为何来荒月城?”
禁地之所以称为禁地,因为这里危机四伏,充满未知,是死神收割生灵的地方!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放在其他生物上也适用,长在这里的蚀心草,本质是魔魅之物,绝不是轻易就能拿的!
言一色目光坚定地摇摇头,补充道,“你说你玩得起!”
南泽转移话题失败,为了不被言一色看轻,当下二话不说,吞下了一颗护心丸,飞身跳下大坑。
只不过在言一色眼前掠过的瞬间,露出了衣袖中的一截火折子。
言一色耳聪目明之人,自是没有错过这一点,清澈如水的眼眸眯了眯,心知南泽是在威胁她,如果她敢在后方有什么异动,或者在他遇到危险时见死不救,他就会一把火烧了蚀心草药海!
蚀心草怕火,鲜有人知,但像南泽世家少主这般地位的人,只要有心去查,还是不难的。
言一色笑了笑,对南泽留的后手不以为意。
荒驰曾明确很她透露过,禁地的蚀心草不易取,她的确有让南泽做先锋探路的意思,毕竟,谁让他不怀好意跟入禁地,还在她和大暴君眼前晃来着?心甘情愿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言一色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她心中的那点儿担忧都是多余的,迟聿既然会让她不在自己的陪伴下过来取蚀心草,便是笃定,对他人来说的危险,对她来讲不是危险。
因为有兔兔在。
迟聿早一步发觉了裴斩的存在,提出让言一色去跟兔兔取蚀心草,本意是支开她,然后由他来解决裴斩,以免她遇险。
但世事难料,处处有意外,处处有惊喜,进入禁地后的事情走向发展,并不尽如他意。
……
言一色早早服下了抵御百毒的药丸,盘腿坐在大坑边沿上,兔兔坐在它腿上,一只玉白的小手捏着几片金叶子,在脸庞扇着小风,虽然微弱,但了胜于无。
她保持这个姿势,看南泽在沟壑中动作有一会儿了,目前为止没有发觉任何异动和危险,不过,不知是不是这些蚀心草的原因,四周的空气仿佛有很明显的沉坠感,吸进肺腑中浑身不舒服。
言一色扇风,并不是因为热,相反,还有点冷,主要太闷了!
她百无聊赖地看了南泽几眼,打算下去一起帮忙,怎么也比干等着有意思,而且早弄完早走。
言一色一念定,抱起兔兔站起身,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眸光温淡,警惕地环视四周。
兔兔毛茸茸的小身板蹭了蹭她,似乎在叫她不用担心。
言一色诧异地瞅了瞅它,没有多想,当然也没有准确地领会它的意思。
很快,地面传来隐隐约约的颤动,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叫人毛骨悚然。
长满蚀心草的大坑几乎在同时也有了异变,无数奇形怪状的不知名生物从土壤中冒了出来,却没有毁坏任何一颗蚀心草,各种各样的叫声混在一起,震耳欲聋,犹如鬼哭狼嚎。
南泽身处坑中,比言一色的感受更深,顷刻间头皮发麻,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他心下一沉,眉眼镇定,趁着还未被重重包围,当机立断运起轻功,飞跃数不清的兽首兽尾,与言一色汇合。
然后,他看到了上面的状况,更不容乐观。
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野兽,比下方只多不少,认识的、眼熟的、形似的、不知名的……种类不一而足,但有一点倒是很一致——凶残恐怖。
言一色气定神闲,还有心情感叹,“万魔谷啊……本质是万兽谷才对罢?”
382 联手(一更)
南泽本来脸色不怎么好看,毕竟眼前的处境实在糟糕,但见言一色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顿觉他一个大男人若紧张到如临大敌,显得也太狗熊了!
南泽飞快冷静下来,脸皮紧了紧,而后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言妃娘娘莫怕,有本少主在,这些个没长脑子的凶兽不足为惧!”
言一色笑眯眯纠正,“不是‘这些个’,而是‘千万个’!一人一口水都能把我们淹死!南少主还是别盲目乐观了!”
“话怎能如此说?危急时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言妃娘娘真打算放弃挣扎,老实等死?可别指望本少主到时会英雄救美!”
“不不,我只是在提醒你不要大意轻敌!另外,原话奉还,你也别指望我会救你哦!”
南泽哼了一声,“本少主看你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点紧张样儿都没有!有空叮嘱我,不如操心你自己!”
“看来南少主还挺关心我嘛!既然都不想对方死在凶兽嘴下,那……合作?”
“不然?”
言一色与南泽对视一眼,达成共同面对凶兽大军的默契。
言一色其实不必借助南泽的帮助,也能从凶恶的万兽群中突围,但南泽如果死在这儿了,出去后,她就要面对南域南家的质问,这里又没有第三人,而她有瓜田李下之嫌,红口白牙一张嘴,太难说清楚!
万一南泽麾下的那些南家人,丧失理智下又蛮不讲理,认定南泽是被她害了,非要杀了她报仇,她受的不白之冤跟谁说去?
更重要的是,被一个世家盯上不死不休,不是闹着玩儿的!她可不想跟大暴君一样,三不五时就遭受一波刺杀!到时她还怎么过日子?
所以南泽不能因这些可怕的野兽死在这儿,既然怎么都要保住他的命,不如一开始就说好联手,他好她好大家都好!
言一色跟南泽一言一语来往间,四周密密麻麻的兽群推进了好一段距离,甚至天上还有一些大型的不知名鸟类!
从上空看蚀心草气息覆盖的这一片领域,被万千凶兽聚拢包围的言一色和南泽,就像两只一脚便能踩死的蚂蚁。
危险迫近,气氛紧绷,刺痛人耳膜的兽吼,或高亢尖锐,或低沉诡异,三百六十度全面包围,就像挣不脱的梦魇,唯有跟随恐惧沉沦。
野兽身上冷硬血腥的杀气扑面而来,数不清的兽蹄下,尘土飞扬,连成一片,模糊了视线。
地动山摇、秩序颠覆,仿佛末日来临。
莫名出现汇聚成群的万千凶兽,行进线已经推到言一色十丈远外,但她依旧淡定从容,笑看南泽一眼,道了一句,“蚀心草有毒。”
南泽心领神会,“蚀心草的气味带轻微毒素,据说能蔓延十里之外,但这些畜生从远方来,似乎毫不受影响,应该没用,不过,若让它们吃下去,说不定有奇效,可以一试。”
言一色正是此意,看了眼南泽手中用外物包住的蚀心草,眸光掠过狡黠之色,“论投掷命中的功夫,南少主精通暗器,由你试再适合不过。”
南泽没有异议,提着蚀心草的手紧了紧,桃花眸犀利冷峻,留心着目之所及的凶兽,寻找出手良机。
兔兔忽然咬了一下言一色的衣袖。
她狐疑地低头看去,就见兔兔用那只金灿灿的眼睛,傻兮兮看着她,左右甩了甩耳朵,似在说不要动手。
言一色一愣,剔透如琉璃的眸子,深了些许,少顷,眼角余光注意到南泽要有动作,蓦地伸出手去,拽住了他的衣袖。
南泽拿蚀心草的那只手顿住,眉头皱起,愕然地看向言一色。
言一色冲他一挑眉,神色间是惯常的温凉笑意,“再等等。”
“嗯?突然莫名其妙蹦出一句话,你要给本少主一个理由!”
“兔兔。”
言一色答得简洁,南泽视线下移,落在兔兔的呆滞的脸上,神色变换不定,最终见言一色态度坚决,妥协。
猛然转过头去,用衣袖遮面,语气刻意夸张又嫌弃,“仔细一瞧,你怀里黑不拉几的东西长得也太丑了!多看一会儿,简直污了本少主的眼睛!跟周围那些有头没尾、有尾没头的怪物有得一比,该不会是一家人……”
南泽本是随便说说,但说到最后,脑中灵光一闪,心底突然就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该不会真相了吧!
南泽匆忙拿下挡脸的袖子,去看言一色,打算分享自己天才般的猜测,却发现本和自己并肩而立的她,此时正看向两人身后不远处的大坑,嘴角噙着笑意,眼中盈满灵动的色彩。
南泽一时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生死存亡的千钧一发之际,她还能露出岁月静好的闲适神情?不是傻就是傻!
他一边心中腹诽着,一边转身回头,待看清之前被他忽略的大坑中是什么场面后,惊了!
蚀心草还是那些蚀心草,屹立不倒,莹莹生光。
冒出地面的不知名生物,还是那般千奇百怪,丑陋狰狞不足以形容其恐怖骇人。
混在一起的鬼叫之声,还是那般魔音贯耳,似能逼得人发疯。
但它们以各种不一样的姿势伏地,乖觉得一动不动,像在臣服于谁……
这他就不懂了!难道他真出现幻觉了!?
383 少主(二更)
南泽处于怀疑人生的凝固状态中,等他消化了差不多后回过神来,敏锐地发现脚下地面的震颤停止了,只有依旧不绝于耳的唳叫和各种呼吸、气息声,震天响,碎人心。
南泽正了正神色,转回头瞅了前方一眼,果然,与坑底出现的情形一样,兽群停驻在他和言一色的三丈远外,以它们兽类的独有方式,虔诚跪拜。
南泽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狠辣人物,此时已经回过味来了,这些古怪凶兽气势汹汹冲过来,又莫名其妙臣服跪拜,到底因为谁,不言而喻。
他们中可只有一个兔兔跟它们是同类。
南泽如释重负,再看兔兔,突然觉得顺眼了许多。
言一色没想到兔兔在禁地万魔谷竟然是王者段位的存在,说不惊喜是假的,但同时心底有一角却沉甸甸的,因为她明白,无论是人还是兽,但凡为某一领域的王,必由血泪铸就。
野蛮无情的自然界,规则更为直接残酷。
她无法想象兔兔在这里曾有怎样的过去。
言一色念及此,抚摸兔兔脑袋的手突然一顿,一个疑问紧跟升起,那大暴君呢?他可有参与兔兔那些年的成长?
她神思飘远,眼睫缓缓垂下。
南泽发觉她似乎在神游天外,忍不住掏出一把折扇,刷地打开,在面前扇啊扇,想将无孔不入的兽息吹散一些。
“言妃娘娘,天降大喜,绝处逢生,你也别松懈过了头,谁知还有没有别的危险!到时本少主才不救你!”
言一色掀起眼皮,轻声笑了笑,淡淡说出不是威胁的威胁之语,“哦?你跟我一起来的这里,但回去时却只有你一个,面对陛下你能摘得清身上嫌隙?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清白得比雪还透明,陛下那个性子……哼哼。”
南泽闻言眉心一跳,言一色没说完的可能后果,他脑中已经自行勾勒出“精彩无比”的画面,一时缄默不言。
言一色将兔兔举到自己眼前,温柔道,“我去打包蚀心草,你去跟你的旧朋友玩一会儿?别忘了,让它们该回去的回去。”
兔兔静了半晌,从言一色手中挣扎出来,一蹦一跳靠近那些凶兽版的“千军万马”。
言一色眼瞅着几只领头的威猛凶兽,对兔兔十分和善友好,放下了心,转身飞下长满蚀心草的大坑。
南泽见此,望着她的背影淡淡一笑,脚下一点,正要跟过去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沉郁又飘渺的声音,却是传音入密:南少主若不想遭受无妄之灾,来你八点钟方向,五十丈远外。
南泽脚步一顿,定在了地面上,他第一反应,向自己递话的人是蒙砚口中的非衣尊者,又望了深坑一眼,发现茫茫草海以及兽海中,都已经看不到她,也不知是视角原因一时没发觉她,还是已经着了非衣尊者的道。
南泽心下挣扎一二,转过身来,毫不犹豫往非衣尊者指出的方向走,因为他身上沾染了一些兔兔的气息,那些凶残的恶兽没有朝他扑过来,而是让出一条道来。
兔兔正开心地跟几只兽群首领玩抛高高,后知后觉发现了不远处南泽的异动,彼时南泽已经要快走出包围圈了!
兔兔也不是吃素的,关键时刻挺灵敏,长的那只兔耳朝南泽离开的方向一指,几只首领霎时仰天怒吼,似发出了什么指令,靠近南泽的兽群顷刻间骚动起来,数不清的身影铺天盖地朝他扑去。
南泽桃花眸一凛,衣袖下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众多暗器,可还不待他发动攻击干掉哪只,围着他的所有猛兽,骤然失了气势,体态各异的身躯“哐哐哐”砸落在地,震得地面颤动不止。
南泽几个完美的闪避,成功脱险,抬眼定睛一看,还未稳下的心神再起起了波澜。
转眼间,数以万计的凶兽,密密麻麻全倒在了地上,而他没有听到任何响动,就好像他莫名失去了关于它们倒下过程的记忆,只记住了结果。
南泽警惕地环顾四周,良久,他看出一丝端倪,“幻术。”
他话落的瞬间,裴斩凭空出现在他身侧,单手负在背后,沉稳儒雅道,“不错,自你方才暗器没来及出手后,看到的就是幻象了。”
裴斩说着,抬手在南泽面前一晃,他眼前的景象出现了……
不,没有任何变化。
只除了,远方视野尽头的大坑边沿,冒出了兔兔的身影。
南泽桃花眸晦暗不明,沉吟一会儿,看向裴斩,“这才是现实,原来万兽真的倒了,只留下兔兔一个。”
南泽心底掀起惊涛骇浪,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望向裴斩的目光毫无温度,幽寒如深渊。
不是一只两只、千只百只,而是上万只凶残野兽,他弹指一挥间,竟能让它们尽数失去了攻击能力!
这是何等逆天的实力!
南泽越往深里想,越心潮澎湃,面上神情险些维持不住,他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回过神。
南泽震惊归震惊,但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若换作别人,十有八九会拿裴斩当妖怪看,而他仅在短暂的震撼后便恢复如常,甚至能拿平常心,审视探究裴斩这个人。
因为实力层级能跟裴斩相提并论的人,他们南家……也有。
裴斩并不意外南泽能看透简单的真相,他若一脸懵逼,才要瞧不起他,并且会在心中呵斥一句:看南家少主这个蠢笨样儿,南家肯定离灭亡不远了!
裴斩抬手又在南泽眼前晃了一下,真实场景变为最初的幻境,一个明显的标志就是——兔兔没有出现在此幻境中。
这也意味着,兔兔没有昏睡,仍在现实中,裴斩施在它身上的术法没起作用,等他安顿好了南泽,再将幻术布施完整,他会亲自去捉兔兔,研究一番它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裴斩胸有成竹,按部就班地进行一步步计划。
他忽然一巴掌拍在南泽肩膀,后者打了个激灵,仔细去瞧眼前的景象,发现很远处隔着一片兽海的兔兔,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正以惊人的弹跳速度,朝它奔过来!
南泽脸色僵了一下,心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扭头就跑!
兔兔电光火石间,来到南泽逃离前的位置,裴斩正等着它自投罗网,袖中窜出一段红金两色的绳子,在兔兔四周飞快地晃过几下令人眼花缭乱的弧度,待尘埃落定后,兔兔被绳子绑了个结结实实,粽子都没它可怜。
绳子的另一端,牢牢掌握在裴斩手中。
兔兔怎么跑都扯不断,它开始疯狂地在绳子上吐口水,但过去无往不利的腐蚀性,这次失效了,因为这绳子不知用什么材质所做、又经过什么特殊处理——耐腐蚀!
兔兔前所未有的狂躁,浑身毛都炸了起来,全身发力想朝裴斩撞去,却不知为什么,晕晕乎乎地倒在了地上。
似乎那奇异的绳子带毒,还是兔兔没经历过的一种毒,所以被毒翻了。
裴斩轻扯了扯手中绳子,眼中闪过怀念之色,神情得意又自豪,自言自语,“几百年的老物了,还治不住你一个小魔头?”
裴斩说完,专心地继续施术,他可是准备了好久没用过的大招……等着那个言家少主!
------题外话------
发烧了呜呜呜,码完这章撑不住了,朋友们不用等三更。
384 不用多说了(一更)
言一色跳下孕育蚀心草的大坑后,取了那种类似芭蕉叶的红色植物当“打包盒”,触手发觉如雪水般冰凉,她算是明白为什么这片地域会比入口处冷那么多了。
她在长着一行行蚀心草的缝隙间蹲下,从手中一把叶子中抽出一根来,将其坚硬的根茎尾端当小铲子用,轻而易举地挖了一颗又一颗蚀心草,而就在她要挖第三颗时,突生异变!
蚀心草与蚀心草间隙之间的土壤中,似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下一瞬就要破土而出!
最初只是她四周的一小片范围有响动,渐渐地,以惊人的速度蔓延至整个广袤的坑底!
言一色站起身来,眯起眼环视远近的异象,也就是在此时,她才发现,坑底原本跪伏在地朝拜的猛兽群,不知何时不见了!
她唇角勾了勾,心中有数,淡定从容,静观其变。
随着地面的颤动和轰然声,一只只白骷髅从地下冒了出来,不知不觉中,将言一色层层包围,观其数量,竟有上万之多!
夜色寒风里,无数蚀心草汇聚成红色海洋,散发的红色荧光,投射到每一只海中的白骷髅上,观之魔魅阴森,鲜血淋漓,有种仿佛来自鬼界的古怪气息充斥天地间,令人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这批骷髅大军的规模堪比万兽,却良久没有下一步动作,似乎在等谁的命令,如今只是观望。
言一色抱臂站在原地,伫立不动,抬头望了望遥不可及的天际,发现竟是暗红一片,看不见星月。
她忍不住挑了挑眉,颇有闲情逸致自说自话,“嗯……照眼前的景象,万魔谷还是名副其实的——万只骷髅可不就是万魔吗?”
“小丫头说得好!”
言一色话落,裴斩的声音从天边响起,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时,他已从远方凌风踏空而来,正悬浮在她正前方的半空中,停了下来。
言一色眼眸清澈如水,透着晶莹光亮,仿佛晨曦下的一滴露珠,纯净无瑕。
她视线落在悬浮半空的裴斩身上,饶有兴味地打量几眼,发觉对方处处都是神秘感,实力心思深不可测。
这让她想到了言家的元长老,无名老头儿差不多能够到他的层级,但明显弱于他,而此时出现在她眼前的裴斩,则跟无名完全不同,仅凭自己几眼的判断,她很难预判出裴斩和元长老到底谁能更胜一筹。
言一色在审视裴斩,裴斩同时也在琢磨她,他其实早就来到了蚀心草大坑附近,躲在暗处观察事态发展有一阵子了,之前是在远距离遥遥观望,只觉言一色出尘脱俗,此时此刻,近距离看她,才觉她一身风华惊人!
尤其是一双难以描述其灵妙的眼睛,仿佛超脱了岁月,鲜活了时光,让人忍不住想细心珍藏,虔诚供奉。
裴斩的心情复杂起来,他怀有一颗赏才惜美之心,如果言一色不是与他处在对立面,这会儿他就拉下脸来,让她认自己为太太太爷爷了。
但更可怕的问题来了,虽然是这样一个情况,可他还是忍不住想手下留情。
再三琢磨了片刻,裴斩最终决定——给言一色一次机会!
裴斩满头小长辫在空中飞舞,他沉着脸,拿出了气势,语气严肃又不失文雅,“言家的小丫头,你跟红眼小子不一样,好歹是五大世家的人,还顶着‘荣誉少主’的头衔,本尊不介意对你出手温柔一些,如何?可要听一听本尊的条件。”
言一色不想理会他的一番话,理了也不信,只抓住脑海中闪过的一个念头问道,“你跟陛下交过手了。”
“担心了?”
裴斩脱口而出,一语中的,不吝啬告诉言一色实情,“自然,至于谁胜谁负……你看本尊既然能出现在你面前,也就不用多说了!”
言一色眸色倏而冷凝,仿若苍茫冰川在炽日下反射出一缕寒光,一贯轻柔的语气中,此时刺出锋芒,“那我们之间……同样也就不用多说了!”
她气势陡然外放,霎那间,压过了周遭一小半万数白骷髅强势侵略来的气息!
裴斩心下一凛,脸色不好看,但还是耐心地道,“只要你告知本尊,你是如何习得裴家幻术,并且愿意被封内力十年……本尊这次就放过你!”
言一色送了个白眼给他,轻笑一声,“想都不要想!”
话音未落,她一个闪身冲向半空中的裴斩,快到原地残影未消,衣袖下灰蓝色匕首滑落掌心,将裴斩一击割喉!
殷红温热的血溅落,裴斩脖子上一道致命伤清晰浮现,死不瞑目,身体砸落在地。
言一色并无放松之色,因为被她杀死的“裴斩”,只是幻象罢了。
她落在一只静止不动的高大白骷髅头顶,四处眺望,除了望不到头的骷髅军、蚀心草海、红色芭蕉叶群,没有其他异物。
除了阵阵阴风以及各种气息外,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一般。
言一色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沉着冷静地思虑着破解幻术的对策。
幻术若要破,必要先参透施术者在幻境中的“心”,类似于阵法中的阵眼,这还只是第一步,找到门远远不够,重要的是,要用对症下药的力量破开门!
裴斩在此幻境中没有具体的幻象,整个幻境就是他本身,他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何时出杀招,只在他一念之间。
但在此之前,他要侵入言一色的记忆,找到她会幻术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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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十点左右吧,么么~
385 转换(二更)
裴斩将囊括言一色在内的幻境牢牢掌控,一念起,不费吹飞之力,便进入了言一色的记忆海。
他犹如一缕无形无色的气,从边缘往深处飘去,走马观花式地搜索与幻术相关的内容。
翻了好一会儿言一色的记忆,裴斩没有任何相关发现,直到随着时间回溯渐次出现的记忆,来到言一色穿越至原主身体之前。
裴斩毫无防备地继续往里深入,准备检索言一色更久远的记忆,电光火石间,一道不知从哪儿来的金芒诡异出现,将裴斩一下子抽了出去!
裴斩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等心神归位后,发觉自己已经从言一色的脑海里出来了!
裴斩心惊不已,情绪紊乱下,整个庞大幻境出现了一丝波动,但很快就被他稳定下来,异样稍纵即逝。
正警惕四周异动的言一色,没有错过这一丁点的意外,她眯了眯眼,嘴角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浅笑。
裴斩在幻境中的视角,实打实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言一色被他看在眼里,盯着她云淡风轻的姿态,回想着自己毫无察觉被抽出她脑海时的狼狈,不免生出几分忌惮之意。
言一色此时此刻,并不知道裴斩的心声,而她如果知道了,还会诧异,因为——
赶走裴斩的那道金芒并非是她的意识,事实上,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言一色精通幻术不假,可到底术业有专攻,她有自己的专长,而在幻术这一方面,还未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但裴斩的幻术却是巅峰造诣,神级。
看似敌强我弱,实力分明,但也仅限于幻术上,这也就意味着,言一色面对裴斩的幻杀,并不一定束手无策,只要给她时间。
裴斩搜寻言一色的记忆失败,不再浪费时间,收起了早前那份轻敌的心,他启动了自己倾注好一番心血的幻杀大阵!
这种幻境的致命点,在于记忆。
上方跟兔兔在一起的入幻万兽、坑底里用真实人骨构建的幻象万数骷髅,以及回到土壤下的入幻万兽,甚至于这一片蚀心草药海……
都有属于自己的记忆,而跟初来驾到的言一色的记忆中,有一个能被激发的联系点——迟聿和兔兔!
一但连接建立,便会有洪水般浩荡的记忆疯狂涌入言一色的脑海中,远远超过她能承受的极限,面临的下场唯有崩溃!
言一色避无可避,不死也疯。
这也正是裴斩的目的。
如果他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在言一色彻底紊乱的记忆中窥见她到底如何会幻术的。
其实裴斩要给言一色重创,也不用如此麻烦,但一来他以为言一色杀了上官盈,心中憋闷正待发泄,要大闹一场,这是天时;二来她偏偏和迟聿来了禁地万魔谷,蚀心草这一片地域完全能利用起来,这是地利;再加上不会有人中途扰乱,这是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凑齐,裴斩顺应心意做出了今时今日的选择,但他如果知道自己会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他宁愿没来过丛叶!
……
言一色忽然察觉到方圆几里仿佛静止的画面,迅速发生了变化。
但还不等她看清楚,眼前有什么晃过,无数次或者说只有一次的天旋地转后,她不知停在了什么地方静止不动,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周遭一切景物四分五裂!
分不出天地,分不清方向,入眼的色彩基调是黑,远远近近不同方位有红色掺杂,她似乎身处一个庞大扭曲的空间里,悬浮起来,上下左右前后皆有悬浮着的其他东西,譬如一颗颗带着土的蚀心草、一具具可怕的白骷髅、一只只仿佛存在于山海经中的奇异猛兽……
密密麻麻,无边无际,千姿百态,常规破碎,古怪荒诞。
言一色好奇地左瞄右瞅,试探着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自己能像鱼在水中一样自由移动,于是开开心心地在各种“障碍物”之间徜徉起来,丝毫不在意随时可能会冒出的危险。
言一色悠哉了没一会儿,便发觉身处的幻境再次有了变化。
这次是那些白骷髅,万数之多,几乎在一瞬间填充上了血肉,成为了正常人的模样!
男女老少,穿着打扮不一而足,脸上神情各不相同,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鲜活真实。
言一色身处他们中间,仿佛在看一幕幕短片,目不暇接,觉得甚是有趣,时不时会凑上去恶作剧一把,但悲催地发现自己只是光影,对他们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她放松了心情,像一只与记忆相伴而生的精灵,在转变为人的白骷髅中随意地飘荡,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越是高深的幻术,要破解就越不能心急,因为很可能会错过细微的关键点,最好也杜绝强烈的情绪变化,因为会被幻象抓住弱点,被集中针对,导致自己越陷越深,静观其变,才是上上之策。
活过来的骷髅人,其中不少倏而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并非死亡,而是虚弱,像是生了某种病,苟延残喘,画面再一转——
单调到只有黑红两色的背景变了,出现在言一色面前的是一个地面断口,探头一瞧,下面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坑,坑底长着粉红色的蚀心草,簇簇荧光汇聚在一起,犹如浅红色的烈焰火海。
这场景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地方就不必说了,陌生的地方倒很明显,这画面里蚀心草的红色,明显比她在万魔谷见到的淡了许多。
言一色转头,发现原本散落在不同方位的病弱骷髅人聚集到了一起,正在她身后,却都被装进了麻袋中,只留一个头在外面,脸色惨白,双眼紧闭,不知死活。
她一眨眼的功夫,麻袋里的人都出现在了坑底,从她这个高度看下去,就像尽数被火海吞噬,尸骨无存。
言一色怔怔瞧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很慢,判断出应该是个几岁的孩子。
她好奇地转身回头,就见她几步远外,果然站着一个男孩,四岁左右,矮小瘦弱却气势惊人,他的那张脸,第一眼看恐怕会以为没有长五官,但仔细一瞧,会发现只不过是戴着一张苍白如雪的面具。
男孩径直穿过言一色的身体,站到了大坑边沿,双臂张开,一跃而下。
他的身影很快没入火海中。
言一色不明所以,但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绪牵扯着她,脑海中小男孩的身影一直盘旋不去,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下方,期待着有什么转折出现,但等了良久,并没有。
她不知为何,心中有些难过。
眼前场景再次一换。
言一色出现在了最初的悬浮空间中,只是这里少了一小半的骷髅人。
------题外话------
抱歉抱歉,现在才更,卡文卡成狗???
386 竟有人能活!?(一更)
言一色一身红白双色的隆重华裙,静静伫立于犹如浩瀚星空的世界里,与周遭惊奇诡异的画面格格不入,是最冷静的旁观者,唯一的清醒者。
剩下的数千骷髅人星罗棋布,她视线淡淡扫过,一个呼吸间,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猝不及防变了,变得统一——惊恐、愤怒、瑟缩又悲伤。
光影切换,画面一转,言一色再次进入了上一次去过的幻境,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位置,她转过头后也是同样被装麻袋的一群群人,同样不知是死是活,他们的下场跟上一批人一样,葬身仿若“火海”的蚀心草坑底。
言一色瞧着下方灿灿红光,漂亮灵动的眼眸眯了眯,蚀心草的红色比上次所见更深了,几乎接近她记忆中的真实所见。
她琢磨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蓦地转过头,想看看还会不会出现上一次的男孩。
正如她所料,他果然在她身后。
男孩依旧脸戴纯白色的面具,着一袭寻常黑衣,负手而立,岿然不动,虽是小小年纪,却给人老成稳重之感,隐隐可见一身凌厉威仪。
言一色挑了挑眉,唇畔扬起弧度,他还没死。
然后,她就等着对方像上次一样跳下去,但左等右等,只等来了他转身离开的背影。
言一色一愣,注视着他远去,就见他的身影渐渐透明,完全不见,似乎和空气融为一体。
下一瞬,言一色所处之地又是一变,她回到了“星空老巢”中,目之所及,每个方向似乎都没有尽头,轻易能注意到的是,这里已经没有了人,更没有骷髅。
无数蚀心草悬浮飘动,散发着粉红荧光,根部带着厚厚的土,一些用来取它的冰寒红色叶子紧挨在一起。
除此之外,便是陷入沉睡的各种野兽,大概是因为万魔谷特别的气候和地理环境,栖息在这里的万兽们外表也很特别,跟外面非常不一样,不过也有一些很像虎、狼、鹰……
言一色眉眼如水,目光一一掠过分布在四周的草和兽,平心静气地感受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变动。
就在她捕捉到一丝古怪波动的瞬间,异象骤然出现,四面八方的蚀心草自身红光大盛,像是喷发出的灼灼火焰,顷刻间,烧出一片火海炼狱。
言一色被整个淹没,刺眼的红光让她下意识眯起眼,浑身警惕,为了提前一步预判变化,试着与眼前的幻境融为一体。
她这边在做着努力,周围封锁她一切视野的红光渐渐弱了下去。
言一色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脚下是厚实的地面,举目望去,地上长满了粉红色的蚀心草,高度没过她半只小腿,绵延成海,散发着如宝石般的晶莹的光亮。
她敏锐地发现蚀心草此时是浅色,脑海中迅速调出目睹第一批人落入蚀心草坑底的画面。
言一色抬眸,环顾四周,发现弥漫着层层红雾,看不到远的地方,她脚尖一点,欲凌空飞起,却觉脚下沉得厉害,仿佛长在了地上一般。
言一色试了几次,均无果,上方突然传来动静,一个装在麻袋里的男子砸落在她视野范围内,她凝神去听,发现周围远远近近皆有“砰砰”的落地声,像下“大雨”一般。
而她面前的男人,正砸落在几株蚀心草上,伴随着清晰的“呲呲”声响起,男人眨眼间被腐蚀掉了,只留一具白骨,鲜血流到了蚀心草的叶上、根部的土中。
言一色眸光沉了沉,她眼前所见忽然开始飞速切换起来,每一个画面都与男人被腐蚀成白骨大同小异,让她明白了,那几千落入蚀心草坑底的人,便是这样一个血肉无存、埋骨沤肥的下场。
数不清的死亡、汩汩流淌的鲜血,令人作呕的坏肉……在言一色眼前重复晃过,强势侵入她的脑海,成为了她的记忆。
言一色皱了皱眉,尝试闭上眼睛,却发现没有用,该看到的还是能看到,至此,她倒是心底冒出一个猜测,这些想必都是裴斩逼她看的,而目的……想在她的精神上做文章?
不知何时,上千次的画面切换停了,而四周的红雾也突兀散去。
言一色的视野顿时开阔起来,蚀心草的浅红药海中,满地鲜血白骨映入眼帘,带来莫大的冲击,浓烈粘稠的死亡阴煞之气随风飘来,几欲让人晕厥窒息,绝望和悲怆之感扑面而来,足以压垮人的生念,人间修罗场,不过如此。
言一色淡定如初,但心底却有几分触动,她眼眸眯起,随便择了一个方向,抬脚走过去,一步跨出,她突然听到一丝轻微的声响,细听一二,辨别出是人的呻吟,她倏而转身,就见十丈远外,竟有一个人坐了起来!
那是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全身上下有多处被腐蚀的焦黑伤口,鲜血淋漓,皮肉反卷,最严重的是整个头,诡异肿大了几圈不说,脸上几乎没有好肉,五官中唯一还能称的上五官的只有一只右眼!
言一色眼底闪过讶色,蚀心草剧毒无比,被吞噬其中的这几千人里竟有人能活!?
387 由来(二更)
言一色心下觉得稀罕,身形一闪,便来到了那人身边,才一站定,突然发现四周死尸白骨消失殆尽,却有一些不成人样但有口气的人相继凭空出现,她一眼扫过,数了一下,一共十五人。
或尖嚎、或蠕动、或摸爬、或滚打、或坐起、或站起又跌倒……
各有各的狼狈凄惨,却总归是活着。
同样的境地,相比那几千没了生息的人,他们十几人算是幸运儿。
言一色琢磨着,沉下心审视打量,发现他们有一个相似点,那就是头都肿大了好几圈。
另外,她看到那些挣扎求生的人,无意间碰触到地面密集的蚀心草,皮肉却没有继续被腐蚀,像有了什么免疫一般。
言一色双臂环胸,眉头飞快挑了下,猜测着这些人兴许是体质特殊,若被某些醉心医毒钻研的人看到,怕是要眼睛冒绿光,因为特殊的他们,太有研究价值。
她正一个人发散思维乱想着,忽觉头顶上方亮得诡异,还没来及抬头,一个火把已经落到她脚下,好巧不巧的是,一丛蚀心草也在她脚下相同位置。
火舌卷上一颗蚀心草,前一秒看着还是一片叶子上沾了点火苗,下一秒,地面上的所有蚀心草都着了起来,俨然成为一片真正的火海!
言一色身处熊熊大火中,清楚地感受到那股能灼伤肌肤的滚烫,但她扫了一眼被火海吞噬的下半身,发觉裙子完好如初。
这些火不会真的伤到她,但会让她感受到如临其境的真切痛苦!
言一色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意念与整个幻境沟通融汇,心底默数三、二、一……
紧接抬手打了一个响指,浑身的痛楚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一身轻松,这才想起之前那些被蚀心草剧毒摧残但活下来的人。
言一色此时目之所及全是茫茫火海,她定了定神,尝试用意念去掌控幻境中的一些因素。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眨眼,她再次打了个响指,画面转换!
言一色此时还做不到对幻境做出大的改变,只是加快了某些画面的出现。
她的面前出现了那些活下来的幸运儿,全被困在无情火海中,拼命挣扎着、凄厉嘶吼着。
一个、两个……五个人,倒下了,从蚀心草的魔爪中抢回了命,却死在了一场人为的大火中。
言一色神色温淡,清澈生光的眼中跳跃着看到的凶猛火焰,结合之前的两次不同幻境所见,已经能脑补成一个有逻辑的故事。
她隐隐察觉,裴斩似乎有意在让她看到什么。
言一色一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电光火石间,她察觉幻境再次起了变化,以往是变化发生后她才看见,这次却是先一步察觉,后看到发生的具体幻象。
眼角余光里,出现一个熟悉的小身影,他身处火海炼狱,姿态却闲庭信步,待他走的近了,言一色看清他全身上下被红色的大叶子包裹着,似乎起到了隔热的效果,两只手里还各拿着一大把,多到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
言一色视线聚焦在奇异叶子上,兀自点了点头,她认识,就是用来包蚀心草的那种。
然后,她瞧着小男孩经过那些深陷大火的人面前,一脚又一脚踢飞,稳、准、狠。
却是救了他们的命,因为他们落到了没有火的地带,小男孩紧接随手往他们身上丢了一些避火的红色大叶子。
在做这一切的同时,他也一直在往前走,做完后没有停留,径直离去,一举一动行云流水,漫不经心,仿佛救人不是他本意,只是来扫清他前进道路上的障碍。
言一色一路跟在他身后,脸上不自觉带了温柔笑意,觉得这小孩儿十分有意思。
忽然,小男孩转过头来,脸的方向正对着她,似乎在看她。
言一色一愣,却又瞬间明白他只是在看自己身后。
她的身后有那些被他顺手一救的人。
画面一转。
一小片未着火的荒芜空地上,男孩正面对上五个手拿长刀的人,身后是那些他救的人。
因为经历了蚀心草毒、烈焰灼烧,模样人不人鬼不鬼,像个怪物。
言一色伸出手指,在虚空中点着数了一下,正好十个。
男孩与五个男人打了起来,虽然瘦弱,也不懂什么招式,但有荒蛮野兽的凶狠,竟不落下风。
激烈的打斗中,有人的刀飞了出来,砍在了一个怪物人的腿上。
言一色的目光追过去,发现他腿上的刀伤竟在奇迹般愈合!
那几个男人也注意到了,停下了与男孩的对峙。
有隐约朦胧的对话声飘来,并不全。
“主子的命令,这些人必死无疑……你竟敢公然违抗,一人来救?”
“自愈,有用。”
“所以你才跑这里来瞎折腾?”
“给师父。”
“哈哈哈,好!”
……
言一色眯了眯眼,看来小男孩和那些男人是一伙的,但显然没有什么地位。
再有,原来他是看出了那些挺过蚀心草毒的人会激发自愈能力,所以才救他们出火海,将他们当奇珍,献给自己的师父,献媚讨好?
真这样吗?
画面转换。
五个男人已经不见了,只有小男孩一个。
他脸上依旧看不到五官,身上带着或深或浅的伤口,外衣被鲜血染湿,但他站得笔直,像滔天巨浪中的一根定海神针。
只是在熊熊火海的映衬下,显得如此渺小、孤寂,一身冰寒之气,无言诉说着悲伤、绝望。
言一色心尖微颤,看得发怔,少顷,她抬脚走过去,来到他身侧,看到他一根手指折了,指尖有血滴落。
她蹲下,试着伸出手,去碰他的手,但结果如她所料,穿过去了。
言一色垂眸叹口气,突然间,她察觉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看向小男孩背后。
只见远方的火海深处,隐约出现一个人的影子,模模糊糊分辨不清,一步一踉跄,但能看清的是,那人正朝她身边的男孩走来。
不知何时,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个。
最终,十人一同从火中走出。
言一色没有去注意他们损毁到不堪入目的身体,也不曾奇怪奄奄一息的人怎么转眼间就能站起行走。
她的视线聚焦在十人的手中,皆包裹着避火的红色大叶子,拿着一个不知是哪具死尸上的骷髅头骨,上面燃烧着诡异的红色火焰!
他们冲着男孩的背影,跪了下去。
没有一言一语,但却好似在说跟随、臣服。
男孩慢吞吞转过身,迈腿走近他们,从其中一人的手上拿过烧着火焰的骷髅头,另一手从空洞洞的眼窟窿里伸进去,过了一会儿,摸出一个并不大的红色小圆球来。
圆球正尽情燃烧着,骷髅头里的火焰正是来自于它。
由一个男孩和十个怪人组成的场面,出现在言一色眼前。
她神色复杂,倒抽一口气,将那几个拎着火骷髅头的人,又数了一遍,不多不少,正正好十个。
她眉心蓦地一跳,该不会他们是她认知里的红骷髅!而那小男孩是大暴君小时候!?
------题外话------
嗯,基本是大暴君身边红骷髅的由来了。
不过他小时候救他们,并不带目的呦,后面还会写~
388 待会儿见(一更)
这里是幻境,发生多荒诞的事都不奇怪,言一色将眼前的男孩和十个命不该绝的人,跟年幼迟聿、红骷髅对应上,心下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她前面两次的幻境,包括这一次,主角明显是这个四岁的小男孩!
但他的脸一直看不到五官,所以她无法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大暴君年幼的时候,可禁地万魔谷、蚀心草、红色大叶子、红骷髅、甚至那一句“给师父”,她记得大暴君曾对她说过,无名算是他的师父……
种种因素,都跟他有太多的吻合。
更关键的是,裴斩施展出的幻术是针对她的,幻术也可以叫幻攻,攻的就是人心,这意味着无论里面的幻境如何千变万化,都必然跟她有密切关联,而小男孩明显是其中的核心,也就是说,他一定和她关系匪浅。
除了大暴君,也没别人了!
言一色一点点捋清楚,眉目灼华,神采奕奕,一手松懒地叉在腰上,一手支着下巴,对接下来要看到的东西,更有兴趣了。
但在这之前,她要先确认一件事,在幻境里的所见所闻,到底全是凭空捏造,与现实中真切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丝契合,还是……都为真。
言一色缓缓闭上了双眼,忘我地融入虚无幻境中,抽丝剥茧般去感受虚构世界中幻象之间的层层差别。
时间的流逝无法计算,也许很长,也许很短,言一色心中有了答案——她看到的,应该是属于某些人、物的记忆。
而这要以真实存在为基础,才能触发出来,跟单纯的虚幻有很大不同。
她前面两次,看到的是死在蚀心草坑底之人的记忆,触发之物是真实存在于地下的白骨,而她看到的白骨骷髅破土而出、又飞速填充上血肉等都是幻象。
第一次看到的记忆,应该曾真实发生过,那些人似乎不知何故染了病,被人装进麻袋,丢入万魔谷的蚀心草海中处理掉,小迟聿后来跳了下去,那时的蚀心草还是颜色浅的红色。
第二次看到的记忆,与第一次大同小异,不同的是,那几千人在被装进麻袋前,没有出现虚弱的样子,看得出曾挣扎过,可还是没有逃脱葬身坑底的命运,这次小迟聿出现了,但却没有再跳下去,蚀心草已经变成比第一次时更深的红色。
显而易见,蚀心草的颜色变化,是万人鲜血煨出来的。
至于这次,是属于蚀心草的记忆,准确地说,还包括它根茎下带着的土,可以说,是第一次幻境的后续。
几千人里活下来十几个体质特殊的异类,而处理他们的人似是怕他们死得不够彻底,又扔下一个火把,纵火烧人,以保万无一失,小迟聿救下了十个还活着的人,也就是未来跟随他的红骷髅,此举被对方中的五个男人发现,亲自过来打算杀死他们,但被小迟聿阻拦,所以打了起来,之后发生一个意外,让那几个男人发现了红骷髅的自愈能力,小迟聿更是说出知道他们有这种价值,才救下来献给“师父”的话,一场针锋相对顿时化于无形……
言一色睫羽颤颤,唰地睁开眼,定睛一看,发觉自己面前的火海、小迟聿、十个红骷髅都在逐渐变得透明,很快就要消失,她抬手打了一个响指,透明化暂停,画面静止。
她如今对身处幻境的理解加深,所以掌控力也变强了几分,做到这一点很容易。
言一色飘到迷你版迟聿面前,蹲下,对着他那张分辨不出五官的脸,左看右看,眼里满是好奇,少顷,明白实在看不出什么,灵动的美眸弯起,笑意盈盈。
她注视着他的小小身影,怔怔出神,良久后,抬手揉了揉笑僵的脸,轻声道,“我不觉得你救红骷髅是别有居心,其实根本没理由,对吗?若说有的话……”
言一色说着,抬手指了指小迟聿的心口位置,“是一点点善心吧!这个幻境主要是蚀心草的记忆构成,草木有灵,它们很会感应人心,然后牢牢记着,永不褪色,关于你的这部分,可是有温度呢——很暖。”
她唇角翘了翘,伸出手,顽劣地虚勾起小迟聿的下巴,语调微扬,“很高兴认识那年那时那刻的你,拜拜咯,待会儿见。”
言一色说罢,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幻境回归属于裴斩的秩序。
火海、小迟聿、红骷髅完全消失。
言一色又打了一个响指,加快幻境中的时间流逝,让跟迟聿有关的记忆画面提早出现。
她的眼前很快清晰起来,是熟悉的蚀心草药海,也是熟悉的数千人垂死挣扎,不时又冒出冲天的火光,场面触目惊心,宛如地狱。
没有小迟聿的出现,而有类似红骷髅那样的人出现。
无名、古涛的身影在魔幻场景中一闪而过,能看清脸上的满意之色。
言一色浮在半空中,盘腿而坐,一手撑着脸颊,小脑袋一点一点,到此为止明白了,这第四次幻境是第二次幻境的后续,第二次小迟聿在大坑上方转身离开,这一次,理所当然没出现在坑底,而除了属于他的第一代红骷髅外,其他的,应该就是经过丧心病狂的众多活人试验,得到的成品。
言一色能从蚀心草的记忆中感受到罪恶痛苦,眼中闪过几分冷色。
她打了个响指,眼前的幻象画面速度加快,像看视频按了快进键。
第四次幻境结束,因为言一色重新回到了星空老巢。
她瞅了眼四周犹如颗粒物般悬浮的万兽,撇了下嘴,响指走起,进入第五次幻境。
------题外话------
介个,二更,因为我手速和卡文程度不定,所以写出来的时间不一定哈,但一定会有!
周五愉快呦,浪浪浪~
389 多看一眼都是好的(二更)
第五次幻境。
主要是万兽记忆,却也不可能每只兽都拥有完全一样关于迟聿的记忆,所以都是一段一段。
言一色看到的第一个场景,终于不是在蚀心草附近,但却能跟第四次幻境中小迟聿漠然离开后发生的事情接上。
他走了很远,穿过荒芜广袤的大地。
兔兔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边。
言一色最初没注意到,正在迟聿上方飞着,一时童心未泯,琢磨着变出一朵云来,试试腾云驾雾的感觉。
她想到做到,一朵蓬松柔软的云出现在她身边,坐了上去,盘起腿,探头向下看看小迟聿,这一看,顺便看到了他身边跟着跳的兔兔。
它的模样,对言一色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她顿时目瞪口呆,一头从云上栽了下去,落在兔兔另一侧。
言一色飞速站了起来,中间是兔兔,另一边是小迟聿。
她神情惊悚,目不转睛地看着兔兔,仿佛它比红骷髅还要异类!
真不怪言一色一惊一乍,因为她眼前的兔兔,跟她熟悉的兔兔,根本就像两只兽!
她年前的这一只,墨黑色,圆滚滚,毛茸茸,长了一张酷似猫的脸,傻里傻气,隐藏王者,没手没脚,走路全靠蹦。
这一切都没有问题,但却比言一色记忆中的样子好看多了!
要问为什么?
此时此刻的兔兔,一双圆溜溜的金色眼睛,不时眨巴眨巴,漂亮得犹如晶莹宝石,一双酷似兔子的加长版耳朵,边缘黑色内里白色,灵活又柔软,随着身体的蹦哒一晃一晃。
呆萌、可爱、想抱!
言一色脸上不自觉溢出笑来,想抱一下它的念头蠢蠢欲动,可也只是瞬间,下一刻,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言一色面对迟聿时,神情一贯带笑,鲜少有阴沉、冰冷的表情,就算有,也不是真情流露,逗对方的,即便真情流露,也转眼间就能好,从不在心里多停留。
面对其他关系一般的人,更不会出现这类表情和心情了。
但这一刻,言一色整个人真的很不好。
因为,她认识的兔兔跟面前的这只对比一下,区别只在于——
左眼受了重创,甚至眼皮都睁不开;右边长耳断了一截,是只残耳,完全就是过往兔兔的残疾版!
言一色目光落在兔兔身上,见它单纯无忧的样子,眼角蓦地湿润了下,咬了咬牙,宁愿这里不是属于某一只猛兽的记忆幻境!
言一色停下脚步,迟聿和兔兔继续向前走去,她看着一人一兽的背影,眼角眉梢勾着一团锋芒烈火,衣袖下双手捏成拳……她倒要好好看看,是谁把兔兔伤成奇丑无比的样子,最好已经死在大暴君凶残报复下,否则她一定要他体会一把,生不如死的滋味!
言一色深吸一口气,压下浑身躁动,脚下一掠,霎时追上了走远的小迟聿和兔兔。
她无意加快这回幻境的时间,总觉得多看一会儿这时的小迟聿和兔兔,都是好的。
此处幻境世界的每一个场面持续时间有长有短,切换了多次,第三次的时候,小迟聿还换了衣裳,但一直没变的是,一直都只有迟聿和兔兔,做的主要事情,是走。
言一色看到的,是各种记忆片段拼接在一起后的幻境,所以会觉得断断续续,甚至无厘头,但习惯就好。
迟聿和兔兔来到一处狂风呼啸的山顶,视野开阔,能看到其他山林,但因为云雾缭绕,只有隐隐约约的轮廓。
小迟聿手指掐在嘴边,吹了一个口哨,绵长悠扬,中间没有换气,持续之久,言一色都担心他的肺要炸了。
而伴随着他的哨音,天际远远近近的地方,有成群的几种鸟类和平汇聚,种类不多,但数量惊人,一看外表就知是凶残嗜血的那种,不少鸟兽嘴里、利爪中还带着鲜血淋淋的猎物,似乎听到哨音的时候正在进食,什么也没顾得,就嗖嗖嗖飞来了。
飞在最前面的那一只,黑灰杂色双翼,体型庞大,异常高壮,能装下四五个成年人,硕大的脑袋,朝小迟聿的面前压下去,小心翼翼地点头,一下又一下,怀着畏惧的心情认真讨好。
如果不是小迟聿将兔兔抱起,扔到了它的背上,它还能继续点,也不怕将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
小迟聿也走上了它的背。
“点头”鸟再次起飞,带着身后牛逼哄哄的悍鸟大军,朝某一个方向进发。
言一色飞身跟去,飞着飞着,眼前画面生硬转切。
她站在高高的半空中,向下俯视,能看到一个大坑的全貌,包括坑底火红的蚀心草海,以及坑底上方大坑外的广袤地面。
地面边沿处,数不清的实验活人犹如被控制般,接二连三往坑底跳了下去。
迟聿和兔兔在“点头”鸟的背上,因为体型小,又是在高空中盘旋,下方的人根本发现不了他们。
迟聿指挥“点头”鸟,后者指挥带来的“空军”,与押送试验活人的众多护卫厮杀起来!
言一色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幻莫测,上一个还没看全,下一个、下下一个恨不能光速闪现,覆盖前面的。
言一色眼神好使,再快她也跟得上,发现每个场面的内容大同小异——数量庞大的鸟兽,与无名手下的人厮杀,结局倒是一样,无名那些人每次都损失惨重,落荒而逃。
言一色眼前的画面极速变幻停止,稳定在一个上空向下俯视的角度。
而下方,是一个人兽对峙的战场。
人自然是无名那边的人,全副武装,一百多人,小迟聿和兔兔站在最前方,打头阵。
兽,就是万魔谷里的兽群,除了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出动了。
数量就不用提了,全面碾压,必胜无疑。
无名显然也知道己方没有优势,所以才推小迟聿和兔兔出来,似乎打算和万兽“议和”。
最终结果成了,万兽撤回了各自的领地,而无名的人也退出了万魔谷。
这一场面消失,下一场面莫名出现,言一色发现自己来到了万魔谷的出口,眼前是禁地大门——那堵怎么也看不到全貌的高墙!
此时大门开着,有许多奴隶从万魔谷内的方向朝这儿走来,运送一车车人的白骨,还有被装在麻袋里的东西,鼓鼓的,好似是一个个球状体。
言一色听到一些监视奴隶劳动的人说话,知道车上的人骨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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