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内容里就有提到哦~ (11)
,非他不嫁,只要有心人去查,都能得知这一段往事,无隐当时跟苏玦几个还都是同一阵营的兄弟,知道的更清楚,但要问苏玦对墨水的态度……
说不清道不明。
因为苏玦待人接物,一贯好脾气,对墨水是真的好,但对墨书等其他人也没不好到那儿去,情绪上是隐忍含蓄的类型,算得上是个腹黑闷骚的人。
面对墨水的火热攻势,他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所以还真说不清楚,他到底对她爱不爱,爱的话又有几分。
不过墨水死后,苏玦确实消沉了一段日子,经常在她的墓前一待就是一整日。
这些,是真切存在于无隐记忆中的事情,另外他又派人查了苏玦近几年的私生活,确实身边没有任何女人的踪影,再加上那几日被苏玦五人围剿时偷听到的对话,得出了一番可靠的猜测——苏玦挚爱墨水,并发誓为她守身如玉,他当年之所以没有看出苏玦对她的深情,一是苏玦隐藏得好没有表现出来,二是他那会儿也没深入了解,另外,苏玦因他的算计违背了自己对墨水的誓言,所以深受打击,悲痛难过、坚持与他不死不休之余,还有了另一番醒悟,那就是,珍惜古裳。
这是无隐形成的认知,更是苏玦想让他形成的认知。
从苏玦隐晦地暗示出自己的真爱是墨水时起,一个圈套就在渐渐行成、完善。
他那夜中了无隐的算计后,生出了怒气不假,但不是因为什么真爱、守身如玉的誓言,单纯地只是因为马失前蹄而懊恼。
他对墨水只是兄妹之谊,也曾义正言辞与她坦白过,所以这一点墨水从来没有误会,但该爱他还是爱他,该对他好还是对他好。
苏玦没有办法,只能刻意避开与她的接触,在得知她的死讯后,他难过是真,但也只是对亲人的悼念。
这些事情,无隐当然是不知道的,他也无从得知。
苏玦在青杀解了身上的毒后短短一两个时辰里,便想出了反击的计策!
他让人给宫中递了信,毫不避讳他的遭遇,因为他就算藏着掖着,罪魁祸首无隐也会嚷嚷开,所以他有此举没毛病,另外也是借此将墨书吸引来!
他在暗室里翻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张墨水的画像,虽然破烂不堪实在不像珍藏多年的样子,但因为他临时起意,一时半刻也很难再找到一副来,只能凑合用。
所以他在挂上墙壁后,特意将四周烛火弄得幽暗,只能让墨书、青杀、言燕看到一小部分完整的画面,仅凭女子衣饰和鞋,另两人认不出是谁来,但墨书却可以!
因为这副画像是当年墨水托墨书所画送给他的!
而只要墨书认出画像女子是谁,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接下来就是他顺理成章地误导墨书,跑遍整个京城日夜不休追打无隐那会儿,被偷听他也有所察觉,借着跟不知内情的墨书闲谈,进而成功误导无隐。
在暖阁几次与言一色阴阳怪气,一是他深受刺激情绪不稳的表现,侧面加强‘墨水是他挚爱并许下守身如玉誓言’的真实性,另外,也给敏感多疑的无隐,透露一个自己与言一色有嫌隙的信号。
就是要让无隐朝着这个方向钻空子,到时他可以将计就计,反将一军!
无隐对苏玦敷衍的表现表示不以为意,一边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一边不经意间试探道,“你对言妃娘娘有个人感情?”
他说着,伸手过去,抢来苏玦方才喝了一口的茶盏,感受了一下温度,嘴没有碰杯沿,隔空将茶水倒进嘴里。
苏玦毫不迟疑开口,视线专注在棋局上,又吃掉他一子,“我爱她。”
“噗——”
323 见古裳(三更)
苏玦语不惊人死不休!
无隐没有任何防备,这一口茶喷得实在,覆盖范围之广,只要对面的苏玦不躲避,从头顶到腰间,都得遭殃。
但苏玦躲了,游刃有余,身法飘逸,负手站在无隐身侧。
“咳咳……咳……”
无隐弯着身猛烈咳嗽,满脸通红,端着茶盏的手不停颤抖,茶叶茶水洒出来,弄湿他的衣袍,那架势,狼狈又好笑,都让人担心他下一瞬会背过气去!
无隐因自己这一喷,身上一片狼藉。
他缓过劲儿来,扔了手中茶盏,也不顾自己的形象,躺倒在座椅上捧腹大笑,“哈哈哈……”
要不是地方有限,他能乐得打滚!
“我真的好几年没这么开心过了!真痛快!谢谢你啊,苏大人!你真是个造福百姓的好官!”
无隐艰难地说完这几句话,尾音还没落,视线对上苏玦一本正经的样子,再次笑喷。
苏玦清隽的容颜,宛如夏日青竹般清新寡淡,却风韵悠长。
他好整以暇地睨着无隐。
又过了一会儿,无隐冷静下来,握拳掩在唇边,咳了几声,“你赢了!”
他问的‘个人感情’,暗指的是苏玦对言一色的那点负面情绪,想顺着这个话头,再深入了解一下,结果苏玦说什么?爱她?
他还第一次听如此诡异荒诞又好笑的话!
他是服了。
苏玦见无隐由一个神经病恢复正常人,眼风扫过已经无法再继续对弈的棋盘,轻笑道,“看来今日这盘棋无法继续,那便留到来日再说!”
说完,他潇洒转身离开,走到门外,吩咐在旁待命的芙蓉,“带无隐少主去芜游院,命人伺候他沐浴换衣,他若想去姿逸轩,不必阻拦,好生陪着。”
“是。”
苏玦的话语声,字字清晰地落进屋内的无隐耳中,他放松身体,慵懒地靠近椅子中,妖孽般的脸庞上笑意艳艳,等着接受苏玦的安排,目光垂下,样子若有所思。
……
无隐在分给他的芜游院中好一番折腾,又给暗中保护他的卫队下了指示,光明正大让婢女带路,去了姿逸轩。
到了地方后,他如愿见到了穿着一身艳丽华美裙衫的古裳,她坐在长廊上看竹林中的夕阳,神色宁静,和他想象中的棘手样子大相径庭。
按理说,他该热情地奔上前去,表达对美人的殷勤,但他却是脚步一顿,目光紧紧落在她身边的某人身上……
因为赫然就是苏玦!
他就说苏玦怎么如此好心,准他自由进入姿逸轩,原来自己打定主意一直陪着古裳!
这样他想做点什么,就难了!
无隐脸上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不怎么意外,因为苏玦就是个难缠的人!若是哪天苏玦变成孩子一样好对付,才是见了鬼!
苏玦最先发觉无隐来到,古裳却是第一个看向他的人,她惊愕不已,继而眼眶瞬间一红,站起身,朝无隐飞奔过去,当着苏玦的面扑进他的怀里!
无隐像对待什么珍宝一样,温柔地拍了拍古裳的肩膀,给了苏玦一个得意挑衅的眼神!
苏玦神色不变,似乎毫不在意,看向无隐怀里的古裳,淡淡开口,“既然答应带个你熟悉的人陪你,我便会做到。”
无隐:“……”
他这是无意中帮苏玦提升了一把好感?
324 荒月(一更)
无隐心中憋着一口气,誓要对古裳千般万般怜惜隔应苏玦,面上深情款款,嘴上嘘寒问暖,手上安抚怀中人儿。
苏玦站在原地没有动,气定神闲,只是那眼神变换不定,染着一抹深山古井的幽冷。
古裳赖在无隐怀里不肯抬头,肩膀耸动,低声啜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这些日子里,苏玦心里怎么想的先不提,行事上却是用最大的耐性、最温柔的手段尽量宠着她,但古裳丝毫不为所动,因为无论她来硬的、来软的,甚至以死相逼,苏玦都不肯放她出尚书府!
仅凭这一条,就能让她无视苏玦对她的一切好!而她是一定要出去,让言轻那个贱女人生不如死,跪地求饶!
古裳泪水盈盈的眼睛里,迸射出瘆人的阴狠之色!
她头埋在无隐怀里继续哭。
无隐抱着柔若无骨的美人安慰,怜惜是真,但心安理得的占便宜也是真。
苏玦视而不见,好似根本不在乎古裳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但周身却萦绕着低气压。
无隐时不时甩给他一个贱兮兮的眼神,两人视线于半空中交汇,火花四溅,硝烟重燃。
……
无隐在尚书府住下,明面上看着老实安分,但暗中和苏玦之间的明争暗斗就没有停止过。
又两日过去,尚书府发生了一件大事——古裳不见了!
苏玦得到消息,衙门内办公所用的椅子还没坐热,便马不停蹄赶回了尚书府,亲自带人将府内翻个底朝天,也没见古裳的影子!
他不用想,就知是无隐搞的鬼。
苏玦面无无表情地下达一个个找人的指令,无隐掐着时机出现在他眼前,无视他散发出来的幽幽冷气,一屁股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无隐笑得戏谑,一把描金檀木扇在手心轻轻敲打,节奏欢快,一如他此刻欢快的心情。
斜眼睨着苏玦,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唉,你千防万防,但终究还是本公子技高一筹,得逞了!承让、承让!”
苏玦浑身放松靠进圈椅里,紧绷的脸色忽然一缓,神色带笑,犹如云销雨霁,“她去了荒月。”
“明知故问。”
“那就好。”
“哦,好在哪里?”
“我原怕她不知所踪,遇上危险,毕竟我这些年得罪的人也不少,但既然确知她回了荒月,还有你的人保驾护航,我放心不少。”
“鬼才信你的话!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么口不对心,你会憋出病来,早晚把自己逼疯!我知道你愤怒、忧虑、想砍死我,承认吧!”
苏玦轻笑一声,眸色晦暗不明,站起身往外走,无隐似是看透了他想做什么,把玩着一千两一把的扇子,语气轻挑地道,“苏大人,你不让我和我的人出城,‘礼尚往来’,为了回敬你,你和你的人也休想出城,将裳儿找回来!”
无隐眼角余光看见苏玦的背影,见他脚步一顿,继而若无其事地离开。
无隐唇角无声勾笑,不知想到了什么,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古裳、言妃……她们两个同在荒月,定有一场热闹可看,可恨我短时间内脱不了身!”
他语气有些忿忿,陷入一个小苦恼中,明显得了便宜还卖乖。
而在他心中真正该苦恼的苏玦,闲庭信步般行走在蔚蓝苍穹下、明亮日光中,清明睿智的眸子里蕴含一丝真切的笑。
……
说回四天前夜里,秘密离京的言一色一行。
她带着兔兔,与红骷髅骑马赶夜路,不眠不休,直到天亮,进入下面的城镇。
红骷髅因为自己带火焰的脑袋问题,难以遮掩,惊动寻常百姓引发骚乱还是小问题,最重要的是,他会引起无隐在城中据点人员的注意,到时免不了一些麻烦。
但要红骷髅白日不行路?
去荒月花费的时间本就不短,这样一来,抵达的日子就会往后拖长近一倍。
所以,言一色和红骷髅分头行事,她弃了马,以自己堪比时空跳跃的速度踏上去往荒月的道路,她带了详细地图,同时又有兔兔指引方向,确保自己不会迷路。
而红骷髅同样全力以赴,但他纵然骑马疾驰,前进的速度跟言一色一比,就相当于走兽对飞禽,另外,他还承担着沿路吸引无隐暗中火力的责任,虽不至于被绊住,但到底要耽搁一些时间。
另一边,言一色用神速赶路极为消耗精力,所以她一方面拿捏住分寸,一方面与骑马交替着来,同时劳逸结合。
她抵达荒月城,是在离京后的第二日黄昏时分。
城门守卒对来往进出的人查得很严,有荒月户籍的人比较方便,而外来人唯一获许通过的凭证,便是贡州官府登记核实身份后,发给的一把难以仿制的木钥匙,进城也需要登记。
荒月与贡州相邻,丛叶境内,除了从北城门进以外,要入荒月,贡州是必经之地。
如此严密甚至说得上严苛的盘查风俗,在丛叶是独一份,连国之中心、权贵云集的京城都比不了!
荒月城虽然名为‘城’,但所辖范围接近丛叶排名前二的两个大州之和,与广袤土地相匹配的便是不俗的兵力,从这一点上看,荒月被称为丛叶第一重城,所言不虚。
但却不仅仅是土地面积的原因,真正让它成为举世瞩目之城的原因是——矿产资源丰富!
荒月是其他各国眼馋的宝地,当权者虎视眈眈,同时它又临近边境城,看不见的危险无处不在,盘查进出城的人,需要慎之又慎,以防混进细作。
325 多三个铜板(二更)
言一色穿一身寒鸦色男装,头顶玉冠,墨发半束半散,脸上易了容,面部线条硬朗几分,眸若清溪,唇红齿白,看着机灵又精神,浑身洋溢着独属于少年人的英气。
她牵着自己的高头大马,拿着苏玦为她准备的假身份、真钥匙,等在接受盘查准备进城的队伍中,肩头挎着一个大包袱,里面其实没多少东西,就是兔兔太占地方,包袱显得尤其大,衬得她的小身板更纤细,如此的鲜明对比,引人频频注目。
言一色到了穿兵服的小卒面前,将自己的凭证递过去,又登记了姓氏身份以及来因后,自觉交上两个铜板。
手持长枪的守城兵卒虎背熊腰,牛一般的大眼睛冷冷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好道,“五个。”
言一色挑眉,讶异写在脸上,“为何?前面的人都是两个。”
怎么给她翻倍还不止?她看起来像是会进去惹是生非、扰乱治安的人吗?
“你前面那几个都是女人,而你是男子。”
言一色恍然脸,“性别歧视?原来在荒月城这里竟是女尊男卑?”
排在她后面离得近的男女老少中,有人笑出声,窃窃私语。
女尊男卑,这说法挺新鲜!
牛眼威猛的兵卒俯视着言一色,目光凶狠,“第一次来?没听说过荒月每年谷雨后举行的山神祭,不知道山神祭之前有遴选祭祀神女的盛事?”
言一色眨眼,“知道!这和我是男子要多付三个铜板的进城钱有什么关系?”
她来之前可是看了荒月攻略的!该知道的都知道!
言一色的语气很温和,没有任何个人情绪,但牛眼兵卒就觉得她在挑衅自己!
他大眼一瞪,长枪在地上猛然一戳,溅起地上无数灰尘、沙砾,一阵风适逢吹来,本该是言一色一人遭殃的,却连累着她身后的一些人也吃了一嘴灰,起了一阵骚动。
言一色眼疾手快,早拿包袱挡在了面前,只听牛眼兵卒扯开了嗓门,暴躁道,“他奶奶的!小白脸,你找事是不是?”
言一色无辜,语气淡淡道,“不懂就问而已,怎么就找事了?咱也不是心疼这多出的三个铜板钱,只是怎么也要弄明白啊。”
牛眼兵卒气得腮边肌肉抖动,朝附近两个小弟看了眼,“在城门口无理取闹,形迹可疑!怀疑他是细作!他的包袱,搜查!”
言一色无语,无理取闹到底是谁啊?话听不明白,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
她有一颗想做守法讲礼好少年的心,所以不等两个小卒粗鲁地上来抢,主动打开了自己的包袱,长相异类的兔兔展露无遗!
兔兔眨了下金色的眼睛,牛眼兵卒和两个小卒惊骇,可再等他们细看时,发现它静止不动又毫无生气,根本就是个玩偶,自觉将看到它眨眼的那一下,归为自己眼花了!
长成兔兔这模样的活物简直不可思议,丑到恐怖,人面对超出认知的存在时,总是恐惧的,心脏不好的人第一眼看见能被吓死,但要是认为它是死物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两个小卒加快的心跳慢了下来,恢复镇定。
牛眼兵卒是见过风浪的人,比他们二人冷静地更快,但同时心里怒火高涨,愈发觉得言一色在找事了!
他蓦地神色凝重,拿起长枪,摆开如临大敌的架势,环视四周,煞有介事地大喝,“非守城卒等都退开!这歹人会巫术!”
言一色:“……”
巫术这词一出,言一色身后的男男女女脸色大变,作鸟兽散,与她隔开了约三丈的距离,之所以没跑光,是因为害怕之余升起的好奇心,再加上有守城卒在,觉得性命无忧,打算看热闹。
“兄弟们,把他抓起来!小心他施展巫术的奇怪玩偶,别碰到!”
牛眼兵卒说得有鼻子有眼,七八个小卒显然是信了,人人拿枪,指向万一破,严阵以待。
牛眼兵卒第一个出手,似乎勇猛无畏。
言一色觉得好笑,看出了牛眼兵卒是故意为之,什么细作、巫术,都是他自己信口胡诌,不过是找补一个理由,给她一个教训!
她将兔兔放在包袱里,就是怕它的模样奇异,进城时会有麻烦,结果,她的良苦用心白费了,架不住这世上蠢货太多,热衷作死。
言一色将兔兔夹在腋下,神色间漾开顽劣的笑意,透过挡在她面前的人墙间隙,看到了城门洞另一边的繁华景象,人来人往。
啧,看来低调进城是不行了,唯有——硬闯!
言一色一念定,牛眼兵卒的长枪已逼到面门,她脚下向右一撤,身子轻旋,轻而易举避开,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借着旋身的惯性,完整转了一个圈,再次直面牛眼兵卒的瞬间,手臂一挥,折扇脱手而出,正中他的一只眼睛!
326 ‘云中仙’(三更)
言一色一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气势上是说不出的淡定从容,再加之他看起来年纪小,长得又好,实打实一位翩翩少年郎,围观众人因视觉上的美好迷了眼,一时竟忘记了她是牛眼兵卒口中会巫术的危险人物!
有心大又不怕事的鼓掌叫好!
“哎呦!”
牛眼兵卒眼睛骤疼,手上不受控制一松,长枪落地,颜面扫地!
趁着他没反应过来,其他小卒处于懵逼状态,言一色脚尖一点,凌空而起,在牛眼兵卒头顶踩了一下,折身一个翻滚,自其他人头顶跃过,朗声笑道,“这位四肢发达的牛大哥,见你脑子进水、稀里糊涂,我帮你人工挤挤水!以后感觉脑子突然好使了,记得感谢我的大恩!”
“还有我的马,谁抢到是谁的!”
言一色的身影进入门洞,轻巧落地,看着前方察觉有异而涌进来抓她的十几守城卒,不以为意,笑了笑,身形一闪,如鬼魅般从他们中间穿过!
然后融入城内拥挤的人流中,若一粒沙入海,消失得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这波从城门内跑进门洞抓言一色的众人,发现她凭空消失,接二连三发懵,没过多久,似乎意识到什么,心底一阵发寒!
牛眼兵卒捂着受伤的眼睛,鲜血糊了他一手半脸,带着人从城门外追进来,两方人相遇,他凶神恶煞地走近对方领头的人,咬牙切齿地问,“人呢?区区一个弱不禁风的臭小子,你们都抓不住,真是废物!”
被他骂的人瘦高不失壮实,浓眉大眼,模样周正,气质阳刚,手下人常称他一声齐哥。
齐哥眼神锐利,内敛稳重,“大力,你眼瞎?没看见他凭空消失?可见是个有古怪的!远非你我寻常人能敌!刚才听你喊什么?他会巫术?我看也是!既然异于常人,又非法进城,只能通知荒灭区的区首来管了!”
牛大力一惊,齐哥的这番话仿佛一盆冰水,浇灭了他烧灼在心的怒火,不知想到了什么,脊背发凉,铜铃大的眼睛里闪过惧色,双手紧紧攥成拳,“合……合该如此!”
他嚣张气焰只剩火星子不说,还打了个磕巴!
也不知荒灭区的区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竟让他谈之色变。
齐哥冷睨了他一眼,眼底晃过一丝轻蔑,色厉内荏的孬种!
城门外骚动起来,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齐哥的目光越过牛大力,朝城门外望了一眼,就见那边已经乱了秩序,不少人大打出手,各显神通,在争夺那匹言一色留下来的马。
他声音发沉,“先做好你的份内事,等我联系了荒灭区首,再找你细问来龙去脉。”
牛大力神色微变。
齐哥又道,“登记薄。”
这是为了知道言一色的来路。
牛大力梗着脖子,散发着装逼气息,“等着。”
说完,带着自己身后两三个小卒,气势汹汹地用武力去镇压外头抢马的‘刁民’,至于登记薄,牛大力吩咐人拿了过来。
齐哥扫了一眼,看清上面关于言一色的信息,愣了愣,抬头看向牛大力的背影,哼笑一声,什么会巫术的小白脸?
人家可是江湖青云榜前五十,以轻功著称的‘云中仙’。
327 青云榜(一更)
江湖青云榜,是包括‘三国一盟五大世家’在内的顶尖年轻武学高手的天下第一榜,之所以称‘第一’,是因为它的权威性。
青云榜的历史能追溯到这片大陆尚且统一之时,在岁月长河中,这张榜背后的传承势力换了一茬又一茬,变的是支撑它存在、捍卫它权威的拥趸者,不变的是武学一道的进取精神。
目前持有青云榜排榜资格的,是江湖中拥有至尊地位的青云阁。
同时,青云阁也是‘神秘’的代名词,阁主是谁,核心人员有哪些,内部机构是怎样……即便是五大世家的一些长老,都知之甚少,外界更是众说纷纭,没个定论。
与神秘相合的,便是青云阁低调的行事作风,沉寂好几年没有一丝消息的情况都有,颇有被灭阁的嫌疑,可一旦有大事发生时,青云阁定会介入,身处纷争漩涡中的人,会震惊地发现,青云阁的力量似乎无处不在!
敬畏青云阁并默认其至尊存在,已经是江湖中人默契达成的共识。
而三年一换、彰显年轻人实力的青云榜,则成为了预判江湖未来势力格局的风向标,毕竟,江湖信奉强者为尊,各家年轻一辈中有没有能上榜的少年英才,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
荒月在丛叶独树一帜,不到二十年的时间,便从地瘠民贫的‘空城’,发展成富饶繁华的重城,简直不可思议,堪称奇迹!
而铸造这种奇迹的荒月人,上至城主古涛,下至市井流民,不知从何时起,心中竖立起了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对外来人有一种轻蔑鄙夷的微妙心理!
但如果你是青云榜榜上有名的人物,只要亮明身份,便能让他们收起这副嘴脸!
言一色进城时拿的木钥匙上,有她在青云榜上的假身份,负责登记的小卒高长,一丝不苟地记了下来,所以齐哥看了眼登记薄,便知道了,同时对言一色正视起来。
至于牛大力之所以敢欺负言一色,对她甩脸色,不是没脑子到不认青云榜的地步,而是他没看到登记薄上的言一色身份,他只热衷收进城钱,后来一口一个细作、巫术,意图捉拿言一色。
眼见着事情闹大,登记了言一色身份的高长原有机会说公道话,但他素来受牛大力的压迫,在对方手底下做事,经常不是他的错也能被说成十分错,就算他帮了牛大力,牛大力也不会领情!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缄默不言。
齐哥将登记薄还给了苦哈哈的高长,“拿好。”
“是……齐哥,没事的话,我过去忙了。”
齐哥对言一色的身份心中有数后,反倒不急着去联系荒灭区首了,沉声问道,“牛大力如何刁难了云中仙,才逼得他硬闯城门?”
“……跟他多要了三个铜板的进城钱,他心中觉得奇怪,为何同样进城,男子要比女子多交三个,便问了一嘴,牛头儿许是觉得被挑衅了,便想教训他一番,但云中仙天之骄子,心气儿也高,只口不提自己的身份,干脆闯进去了。”
齐哥听罢,冷笑一声,“去年裳小姐提议,遴选祭祀神女是女子的盛事,为了庆贺,在这期间,女子进城的税钱要比男子低一些……城主宠爱裳小姐,所以推行了此令,今年照旧!但我记得这回定下的税钱是女子两个,男子三个?牛大力竟然要五个?他还真敢提!”
小卒冲他挤眉弄眼,无声用口型道,“他上头有人!”
齐哥目光一闪,与小卒深深对视一眼,其中意思……一切尽在不言中。
齐哥拍了怕小卒的肩膀,唯有一句,“好好干。”
“齐哥辛苦。”
两人在门洞里分道扬镳,小卒捧着登记薄回到自己岗位,才坐下,就感受到了不远处牛大力阴沉的眼神,他手脚顿时僵硬,低下头,拿起笔,开始做自己的本职。
牛大力已经将收钱的事儿暂时交给别人做,他此时正坐在城门边干净的长条凳上,身旁一个清瘦的兵卒在为他处理受伤的眼睛。
牛大力吩咐另一个围在身边献殷勤的娃娃脸小弟,让他过去瞧一眼高长手中的登记薄,看看言一色到底是何方神圣,回来后告诉他!
娃娃脸小弟是牛大力派来的,高长没有阻拦,任凭他来看言一色的身份信息。
“啊!”
娃娃脸小弟看见后,惊呼出声,因察觉不妥,又急忙捂住了嘴,飞奔回牛大力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牛大力铜铃般的牛眼猛地一缩,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
青……青云榜四十一云中仙?
牛大力有一瞬的脱力感,心中原本记着言一色打他眼踩他头的仇,这下跟着全身力气一起流失了。
------题外话------
二更挺晚了,十一点吧
心中有情节,但不知为什么,脑子跟被掏空了一样,似乎丧失遣词造句能力,码字艰难哭泣……
明天努力多更一些。
谢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我都有看到,比心(^_^)
328 坏了荒月规矩(二更)
牛大力并不怀疑言一色的身份是否作假,因为以往那些冒充青云榜上英才的心怀不轨之人,都在一月之内死于非命。
这样的事情多了,江湖上便有了是青云阁在惩戒那些人的传言,也就是说,冒充青云榜中人等于找死。
牛大力陷入会被‘云中仙’报复的恐惧中,脑中闪过什么,突然想起言一色擅闯城门这件事,低落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他激动地一拍大腿,也不怕言一色因为自己欺负她事后报复了,心中骂开,青云榜上的人又怎样?坏了荒月的规矩,也照抓不误!不过却是荒灭区那些杀人如麻的暴徒来抓!等他落进他们手中,哼,就等着尸骨无存吧!
牛大力大松了口气,沉甸甸的心复归原位,连鲜血淋漓的眼睛都觉得不怎么痛了。
生命威胁没了,他这才有心情想别的,没受伤的一只眼睛迸射出阴森的寒光,直勾勾看着高长,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好个小兔崽子,明知那小白脸是‘云中仙’,不能轻易得罪,却故意不提醒他?玩背后阴他这一套?真是嫌命太长了!
……
齐哥交待几句手下人,离岗去了附近的一家酒馆,轻车熟路地上二层,在靠窗边最后排的桌前看见了一名神色冷峻,面有长疤的灰衣男子,稳步走过去,正了正神色,抱拳一礼,恭敬道,“信使,在下齐楼,青云榜四十一位‘云中仙’,今日硬闯入城,坏了荒月规矩,还请贵区首大人,处理此人。”
齐楼没有详细交待‘云中仙’的信息,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连‘云中仙’的身份都不透露,对方也有自己的渠道,锁定这个人,并用凶残直接的方式处理掉!
另外,他说得是‘处理’,而没有明确表明是抓捕还是取命,又或是生不如死……
这意味着‘云中仙’的下场,完全由荒灭区首来定,只要对方高兴,哪怕是跟她一见如故,结为异姓兄弟,他这边都不会有任何微词!
信使点头,站起身离开。
齐楼在他经过自己身边时,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再去细闻时,却什么也没有了。
齐楼回头看着灰衣信使的背影,想起他即将要去的荒灭区那个地方,好像鼻尖又闻到了血腥味,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他定下心神,过了一会儿,抬脚离开。
……
泼墨般的夜色覆盖苍穹大地,天上一轮明月高悬,一片星海闪烁,地下一场万千灯火,一阵阴风怒号。
荒月城的各大城门已经关闭。
白日守在城墙内外的兵卒不见踪影,值守岗的位置甚至连个火把都没有!黑漆漆一片,从城外看荒月,犹如一个没有人的死城。
子时到,荒月城外。
有异动自黑暗中萌生,一条人影不知从哪里窜出,冲高大坚固的城门而去,轻功卓绝,在墙壁上三次借力,便人不知鬼不觉地翻越到顶,再从城墙上飞扑下来,轻然落地。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那人嘴角露出一个得意轻狂的笑……什么‘子时后的荒月,红尘里的鬼门’,轻而易举就闯进来了,看来也不过如此!
来人的动作没有任何停滞,身形一闪,极速往荒灭区的方向奔去!
若最新的情报无误,他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
------题外话------
我觉得我可以改名叫憋憋?棠了……
躺平任嘲。
明天中午十二点更。
希望我能化身鸡血?棠(><)
329 兔兔和蚀心草(一更)
夜晚的荒月,从城外看,似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不见一丝光亮,阴森、死寂,仿若存在于地府中的庞然大物,完全就像无人居住的空城,但一旦进入城内后,越往中心去,越会发现,这里与丛叶其他繁荣的城镇没什么区别,热闹的夜市自不必提,普通人家入夜睡去,门前也挂着几个灯笼,散发着昏暗的幽光,驱散了一些黑暗的冰冷,增添了几分人气儿。
当然,这指的是主城区。
而与主城区相隔最远的荒灭区内,一星火光都没有,走进那似乎能吞噬一切的黑暗空间中,寒冷的夜风呼啸刮过,凛冽刺骨,血液仿佛刹那间被冻住,心底的恐惧被渐渐放大,忍不住生出一种,下一瞬就有索命厉鬼跑出来的错觉!
夜闯荒月城的某人,才走入这里三丈内,脚步便慢了下来,最终站在一处停住了,咽了咽口水,眼珠子乱转,但看到的除了黑还是黑,心中骂开,什么破荒灭区,根本就是乱葬岗!
他咬咬牙,开始像一只无头苍蝇乱撞,上窜下跳,左横右扫,前冲后退,手中拿着一把长剑,见树砍树,遇石劈石,实在没有东西可发泄内力了,便挥出密集的剑风,轰向地面!
他闹出的此番动静,就像在热油中倒入了冷水,噼里啪啦,在死寂的夜色中显得尤为清晰。
按理说,周围但凡有个会喘着气的活物,都该给出点儿什么反应,哪怕是一声叫都好,但是,什么都没有。
手持长剑的少年迷惑了,他今夜明明是按照荒月城的规矩,子时内来闯城,应该早被荒灭区的人盯上了才对,应该不等他在他们地盘上撒野就出面收拾他才对,但眼下是怎么回事?一个人影……阿不,一个活物都没有,什么意思?
难道看不起他!?
少年念及此,一下就怒了,热血直冲脑门,也不顾深入腹地会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境了,收剑入鞘,背在身后,运起轻功,朝荒灭区中心飞掠而去。
……
少年不知道的是,并非荒灭区的守卫者看不起他,所以懒得下手碾死他,而是他们都派出去了,正在满城追杀……言一色。
所以少年至今还敢叫嚣的真正原因,是荒灭区的恶霸守卫团正忙着呢,没功夫搭理他。
……
此时此刻,主城区,夜市。
言一色在一处面摊前停下,要了一碗豆芽牛肉面,挑了个角落位置坐下,将兔兔从手中拎着的大包袱里拿出来,放在自己腿上,让它透透气。
因为视野隐蔽,别人都看不见,所以言一色允许兔兔放肆一下。
兔兔在她身上扭来扭去,一只长耳朵不停打着她的腰腹,似在发泄被塞进包袱长时间出不来的委屈和不满。
言一色拍了拍它的头顶,目光直直盯着摊主煮面大锅里的雾白热气,心不在焉地温柔哄劝,“好了好了,吃完面我就不闲逛了,带你办正事儿去,到时候你就不用躲躲藏藏了!”
兔兔听不懂言一色的人话,但能感受到她的安抚,虽然说不走心吧,但作为一只跟人类物种不同难以沟通的小兽,是感觉不出来的。
兔兔安静了,但是它好饿,金色的眼睛里溢出点点水光,要哭了!
就在此时,白瘦英气的年轻摊主,将一碗香喷喷的面放到了言一色面前,“公子,您的面来了!”
“多谢小哥。”
言一色笑眯眯瞧了瞧牛肉面的卖相,鲜热的香气不期然扑入鼻间,令人食指大动。
她唇边露出甜甜的笑容,拿了筷子,吃面!
兔兔忽然又拿长耳朵打她。
言一色愣了下,吃面的动作却没任何停顿,向下瞥了一眼在她腿上的兔兔,抽空道,“你也闻着香是不是?想吃是不是?可惜你不能吃,你家男主子说了,吃了除蚀心草以外的东西,你会生病会死哦!”
兔兔不看她,就是拿耳朵打她,瞧着黑糊糊一团,娇小柔弱,却做着暴力的事情,滑稽之余还有些可怜。
“你又饿了?”
言一色瞅着兔兔另类求投喂的小模样,哭笑不得,一边细嚼慢咽,一边吐槽道,“我包袱里给你准备了五天量的吃喝,出发前还想着怎么也得有超过三日保质而坏掉的,结果就在我们离京的第二日,也就是三个时辰前,你全吃完了!”
言一色伸出手指,戳着兔兔毛茸茸的软弹身板,“在宫里也没见你这么能吃啊!”
兔兔可能是打累了,脸埋在言一色腰间,不动,装死。
言一色的这个问题,如果去问迟聿,便会从他口中得知,兔兔在宫中的饭量是他约束后的结果,因为每日吃太多对它的身体不好,这次跟随言一色出宫,因为离开了自己熟悉的环境,不太适应,食欲便有些失控,所以吃的多。
但如今到了荒月,这里是它另一个熟悉的地方,用不了几日便会慢慢稳定下来。
蚀心草一旦从地里挖出来,便会在两三日后腐败掉,兔兔也就不能吃了。
而言一色之所以敢带兔兔出远门,且不怕它因没有充足的新鲜蚀心草饿死渴死,是因为她的目的地荒月,就有一个比千御宫内药园还大数倍的蚀心草药田。
具体位置,在荒灭区。
她今日入城时,虽然是因不耐烦应付牛大力才闯城,但其实也有另一重考虑,那就是用此非法行径,引来荒灭区守卫团的注意,借机进入荒灭区。
那里的蚀心草药田关乎着兔兔的生死存亡,当然第一个要解决。
------题外话------
二更的话,时间不确定……
反正晚点来看准没错(〃?ω?)
330 子时闯城的规矩(二更)
关于闯城这件事,荒月的处理办法与别处大同小异,异就异在荒月有个特殊的规矩,那就是在子时内闯城,视为合法。
但合法不意味着纵容。
有胆闯城,就要接受荒灭区守卫团的考验,结果不外乎两种,胜和败。
胜了,只有一条路走,那就是成为荒灭区的一员,为城主效命,受荒月城庇护。
败了,那能走的路就多了,残废、惨死、生不如死、成为奴隶……总之一个字——惨。
子时闯城以及处理擅闯者的条令,是当年荒灭区首和无名共同定下,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将‘子时闯城’这件事的性质定为了合法,至于背后原因,则是跟荒月的兴起历史有关。
而从胜了只能选择的那一条路来看,可以说,会在子时闯城的人,基本全为走投无路的恶人,就是奔着拿荒灭区当归处去的,只是如果得不到该区守卫团的认可,下场就不怎么美妙了。
久而久之,子时闯城合法的条令,渐渐衍生出了‘子时才能闯城’的规矩。
至于其他时辰内闯城,不仅非法,而且会被认为刻意挑衅,坏了规矩,同样要被荒灭区守卫团处理。
要问有人未在子时闯城,单纯是因为不知道这个规矩,不知者不该无罪吗?不,这种人更该死!来荒月之前,这点隐秘但并不难获悉的事儿都打听不清楚,不仅无能还嚣张,这种废物活着干什么?
这是荒灭区首的意思,就是如此霸道。
所以今夜在黄昏时分闯城的言一色,算是成为了荒灭区首眼中不该活着的存在,因为情节严重,且荒月许久没出现这种事了,有足够的份量,让他亲自处理。
但在这之前,言一色要先经受守卫团的围杀堵截,能活下来,才有资格被带到区首面前。
迄今为止,言一色想顺理成章进入荒灭区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了,自从她进主城区后,已经遇到七次追杀,平均大概半个时辰一次,因为荒灭区首的管治,他手底下的守卫团在主城区行事不敢放肆,所以都是暗杀,不惊动来往人群的那种。
言一色的回击躲避也是悄无声息,且她并不做任何伪装,就只是‘云中仙’这副样子,以一种游刃有余的轻松姿态,不经意间突显出对方数十人的废柴。
她没跟那些人打过照面,但他们已经对她那张脸恨得咬牙切齿,目眦欲裂。
言一色到底还是心疼兔兔的,见它饿得委屈到拼命打她,本懒散成无数瓣的心紧了紧。
她匆匆吃了几口面,便抱起兔兔,将它塞到包袱里,起身离开了面摊,只身前往荒月城恶名与声望兼具的最特别存在——荒灭区。
而这,也就是她来荒月后的第一件正事。
到了地方后,便打算直奔蚀心草药田而去,别的先不提,今夜先给兔兔整点来吃再说。
毕竟,是她带兔兔来的,就要好好照顾,万一饿出个什么意外,她怎么跟大暴君交待?
虽然他日常对兔兔嫌弃冷漠,但她看得出来,兔兔对他有特别的意义,从他愿意亲手为兔兔准备吃喝就能看得出来,虽说这里头有他能切东西以满足破坏欲的原因吧,但终究是亲力亲为,足见不一样。
331 药府(一更)
言一色带着兔兔离开,买了一匹马当代步工具,明确荒灭区的方向后,从人来人往的喧闹地段走到了暗黑冷寂的边缘地带,然后弃马步行,手上提着一个从街口买来的大灯笼,散发着盈盈光芒,照亮了脚下前行的路。
阴寒的夜风卷起她的墨发、衣袂,猎猎作响,但她向前走的步伐沉稳轻盈,似乎没有收到任何寒风的阻力。
她闲庭阔步般越走越远,留下身后一片浓重的黑夜,而数十个人的身影正隐匿在暗中,注视她远去,并一路追随。
……
一刻钟后,言一色一脚踏出界定主城区范围的六号标记石碑,便进入了荒灭区。
言一色能察觉到,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守卫团,在她进入荒灭区的这一刻,本收敛的气息明显放肆起来,恐怖、肃杀!
她红唇微勾了下,神色从容,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手中灯笼被风吹得摇摆不定,光影一晃一晃,平添几分阴森吓人的气氛!
言一色继续往区中心走去,约莫一柱香的时间,蛰伏在她周身已久的守卫团自四面八方现身,将她团团围住,二话没说,便释放出所有狂暴杀意,毫不留情朝她攻过来!
武器五花八门。
招数千奇百怪。
身法各有所长。
打法上,清一色全带着人原始的兽性,似乎处在丧失理智的边缘,血腥残忍,阴戾刚猛!
最惹人注意的,是这伙人虽然被称守卫团,但合作意识薄弱,正如山林草原上的猛兽,酷爱独来独往,排斥成群结队,发挥出的杀伤力远小于整体。
言一色甩手扔了灯笼,跟他们玩了几回合,用得全是四两拨千斤的招,无意与他们过多纠缠浪费时间,无痕身法全力施展,在守卫团一圈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视野中消失不见,往蚀心草药田所在的方向而去。
因着天黑,周围没有光亮,打红眼的守卫团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还误伤了几个己方人,直到一个实力稍弱但洞察力强的人吼了一声,众人才停下各自攻势,站在原处,静立一瞬,反应过来,脸色难看,闪身全力追过去,同时,怒骂声此起彼伏。
“他娘的,又让那王八羔子逃了!追!”
“要让老子抓到他,非把他抽皮扒筋蒸煮了,下酒喝!”
“老蛟,我陪你喝!但把那小子做菜之前,先让本爷爽一爽!”
“啊呸,让你折腾一把,他那身子骨早散架了,到时候半死不活,影响口感!”
“哈哈哈,两位哥哥聊得好热闹,我觉得两个处理法子都不错,可云中仙只有一个,兄弟伙都想折磨他,小弟看,不若大家商议……”
“滚!商议个屁!谁先抓着就谁先下手!”
“就是,这法子多好,简单粗暴!谁跟你这小瘪三婆婆妈妈的商议……”
“呵呵呵,我这个小瘪三今日就砍了你的脑袋当夜壶!”
“来啊!”
“够了!别仗着大哥不在就肆无忌惮,私人恩怨私下解决,都用心点儿,抓人!”
……
以言一色的极速身法,她如果不想被人追上,那守卫团的人就是追到死,都看不到她半个身影。
言一色在目的地前停下来,一座围筑丈高砖墙的庞然大物映入眼帘,抬头,恢宏气派的正门上方匾额上,有血红的‘药府’两字。
此时大门紧闭,边角挂着两串红彤彤的灯笼,散发着妖邪的光芒。
四周空寂,似乎无人看守。
言一色眉梢扬了下,抬手揪了揪怀中兔兔的胡子,眼睑垂下,清亮如水的眸光落在它身上,拉长了声音道,“剩下的就靠你了,蚀心草的味道肯定一闻一个准,能不能尽快填饱肚子,就看你自己咯!”
兔兔身为兽类,嗅觉很灵敏,也相当靠谱,这会儿在寻找蚀心草具体方位上就发挥了作用,而言一色之所以带它来荒月,最主要的原因是,它有强大的攻击力,能做个护卫,而且带它比带个人在身边目标要小,方便行路;二就是它也许能帮上一点忙——靠嗅觉寻找迟聿所在。
当然,是在一定范围内。
据苏玦所说,如今大暴君人在荒月,全面掌控了在荒月的人手,他不分管荒月事宜先不提,就连负责荒月的墨书都难以调动这边的人,暗中给予她帮助,因为大暴君亲自坐镇,但凡底下人有一丝异动,很可能就会引起他的注意,一旦有心追查,发现她,就是时间问题了。
所以苏玦和墨书两人商议后,主张她进荒月后只靠自己,而如果真遇到什么危险,只要她暴露身份,并闹出一件大事来,就会被大暴君迅速发现,及时动用手段保护她。
她无所谓有没有人帮助,便答应了。
大暴君自来到荒月后,便未曾跟苏玦透露过这边的什么消息,所以他到底在什么地方,还是要自己打听消息,能打听出来最好,否则就要多费一番心思了。
不过,她却是从苏玦口中得知了大暴君来荒月的目的,表面上是因上官盈的一封密信而来,暗中却是打算出击慕家在荒清区的兵器坊据点。
而她来荒月的目的,就是弄明白大暴君为什么不愿带她来,有什么事情是想瞒着她的。
说实话,她也的确好奇,但没有一定要知道的念头,所以她的目的水分挺多,且随时可能崩掉,也许在不久的以后,就会发生她即便什么都头绪都没有,也会暴露自己出现在他面前的情况。
所以,她如今倒挺想知道他在哪里下榻呢!
------题外话------
又是头秃的一天……
你们或许想不到,这一章小两千字,我却写了三个小时……
哭哭哭……
332 不同寻常之夜(二更)
言一色抱着兔兔脚尖一点,纵身一跃,轻盈如仙的身形便超过了高墙,正欲自墙头上空翻入时,不知察觉到了什么,眸光闪了闪,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唇,动作没有停顿,体内神功运转,一层淡淡金芒包裹全身,冲了过去!
正如她所料,遇到了阻碍,城墙上空看似没有任何危险,实则立起了无数透明丝线织就的防护网,不说白日时人的肉眼几乎不可见,这会儿天色全黑,更是难以发现其中玄机了。
那些丝线不知是什么材质,看着如蛛丝般轻软,却坚硬、锋利,承受言一色一击后,竟纹丝不动。
她笑了笑,不打算用蛮力硬杠,而是抽出灰蓝匕首——迟聿所赠,神兵利器。
削铁如泥的锋刃在她手中翻飞几下,便将药府的防护网破开了一个缺口,她单手抱着兔兔,身影掠进,飞跃而下,周身金芒一瞬消失。
而远处,追杀她的恶霸守卫团,分成几拨,四处寻找她,正失了耐心烦躁之际,蓦地注意到了药府方向有一点金色异象,纷纷朝此处涌来,各显神通,用上了逃命的速度!拿出了拼命的架势!
还有一个人,也注意到了言一色造成的异象,正是今夜子时闯城的少年,他就在药府附近,之前尝试翻墙进入,但因为无论如何都破不了防护网,所以泄气在周围徘徊,他发觉言一色闹出的动静时,只来得及看到她身上金芒淡去成白光的一刹那,但这已经足以吸引他过来一探究竟,而这一来,就发现了言一色进入后留下的洞!
少年葡萄似的眼睛大亮,看到此情此景想激动地大喊一声‘天助我也’!
但想到他一喊可能会把人召来,他是不怕麻烦,可在他前头进入的某人就不一定了,人家也算间接帮了他,他不能恩将仇报!
少年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异常,再不犹豫,一下跃起,翻过墙头。
他落地后,想了一下,荒灭区药府最贵重的便是蚀心草的药田,而药田的位置在……
宛若深渊的黑暗中,蒙面少年嘴角斜勾,抬眼往某个方向望了一下,然后,脚下发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出!
……
药府其实就是个专门种植各种珍稀草药的大园子,药用价值与经济价值并重,之于荒灭区的价值不可估量,占地约有一两百亩,划分为众多小园,干净整洁的小路阡陌纵横,白日里即便有奴隶在劳作,也是一片空寂幽静,更何况是万物沉睡的黑夜,唯有狂风大作的呼啸声充斥在天地间。
但今日注定了是个不同寻常之夜。
言一色靠着兔兔指引方向,在黑暗中穿梭前进,与蚀心草药园的距离缩短至目之所及。
身后恶霸守卫团的追兵已至,距她不过十数丈远。
至于那名少年,则是离蚀心草药园最近的一个,他绕过突兀存在于药园旁边的大院子,不过几息时间,便来到了药园面前。
这里四周用一人高的栅栏围着,里面有几颗不知名的千年古树,高耸入云,遮天蔽日,繁茂的枝叶在半空中层层叠叠交汇,像是形成了一个盖子,下方便是整整齐齐的药田,无数有价无市的蚀心草已经长成,土下面是根茎,上面便是犹如绽放花朵般的血红叶子,一团团一簇簇,散发着淡淡晶莹的粉红荧光,在风中自由摇曳,就像无数发红光的萤火虫在活泼起舞。
少年被眼前的美景晃了一下神,但很快就清醒过来,自栅栏翻入,来到药田面前,蹲下,从怀中拿出一个火折子,晃出橘黄的光亮。
被面巾挡着的半张脸上,露出一丝坏笑的神情,他将火折子靠近蚀心草叶……
几乎是火舌舔上红叶的瞬间,药田一角就起了星星之火,而眨眼间,便成为了燎原之火!
火势再借助风力,以惊人的速度向整片药田蔓延!
但凡沾着火的蚀心草叶,很快便成为灰烬,冒出滚滚红色浓烟,飘向天空,尤为奇异壮美,仿佛有什么神秘之门打开了,各色妖魔鬼怪会从地底成群逃出,为祸人间!
蚀心草被火产生的红烟是有毒的,少年很显然知道这一点,早已服下了清心丸,同时屏息凝神,望着眼前自己的伟大杰作,频频点头……蚀心草怕火,一遇上火,就会顷刻间毁于一旦,果然如此!
少年从园中离开,跑到了药园旁边大院子内的一间正房屋脊上,大刀金马坐着,眉眼嚣张,静等有人过来收拾他!
此处的火光以及诡异红烟,正迅速逼近的言一色远远就看到了,她还未琢磨一下,就感受到了兔兔的挣扎,那是一种奋力向前扑的姿势,似乎要去救什么。
言一色见它如此,心领神会,身形一闪,便抵达蚀心草药园,她借着火光,看清了地上还未被火势波及的草药正是蚀心草,而火势蔓延之快叫人惊叹!
言一色眸光一沉,眼见着还尚存的蚀心草就剩西南角落的那一小块了,她目测只够正常饭量的兔兔吃十一二天!
而她再晚动作一会儿,那就剩十天了!
言一色反应极快,目光寻到药园内不远处起码五六人合抱的大树,眯眼估算了一下,用几分力道合适,便纵深飞跃过去,凌空飞踹树根一脚,脚上浓郁金芒一闪而逝,竟一下子将大树连根带泥踹飞,往蚀心草尚存的角落飞去。
言一色紧接追了过去,于竖向斜飞的树身上站定,在火舌即将吞噬最后一点蚀心草时,看准时机,抬起一脚,将整颗树向下踹去,只听一声轰然巨响,正好砸落在肆虐的火线前,阻碍了大火朝仅剩的蚀心草蔓延。
言一色定睛一看,因为她的一番动作,到底耽误了两息时间,所以剩下的蚀心草只够兔兔吃十天了。
言一色低头一瞧,就见怀中的兔兔看起来很失落,虽然还是一脸傻样没有表情,但还是感觉到了它的不开心。
“去吃吧,我来灭火,然后……”
言一色安抚地摸了摸兔兔的头顶,话音顿了下,转头,看向远处坐在屋脊上的某个人影,皮笑肉不笑开口,“再灭了纵火的傻子!”
话落,言一色将兔兔扔到了角落的蚀心草前,让它自己饱腹去。
言一色意识到红烟有毒,只是方才情况紧急,所以没来得及服下身上带的解毒丸,当然了,还是迟聿出品。
自从迟聿在言一色面前掉了‘神医’马甲后,便会时不时送她一些药用东西。
而她出门,一贯也会准备上。
言一色身处毒烟中虽然没服解毒丸,但运转神功护体,抵挡了毒烟入侵,所以一点事儿也没有。
不过,还是服下一颗解毒丸,更省力省事。
言一色准备就绪,正要取水灭火,就见守卫团的数十人已经赶至。
与此同时,住在药园旁边大院子里的人也从房中跑了出来,运气轻功,飞上屋脊,抬手朝几个方向分别一挥,就见四面八方忽然渐次亮起火光,犹如白昼。
视野变得明亮,所有人眼前都清晰了起来,并且……看清了到底是个什么局面。
言一色站在蚀心草药田上,身旁不远处是一颗横躺地面的树,一面某处着了火,另一面某处紧挨着完好的一些蚀心草,兔兔在认真地吃。
药园子外头是一群样貌不一,却同样凶神恶煞的守卫团之人。
再远处,是挨着药园子的大院子,里面一间房的屋脊上,站着黑衣蒙面少年,以及挥手亮起灯火的蓝衣少女。
333 言家人?(一更)
场面死寂,夜风刮过,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言一色眼风扫过离她近的一大群狂野暴徒,那么多人,竟是整齐划一地盯着光秃秃的蚀心草药田,神情僵硬,一动不动,就像被按了暂停键,滑稽又有趣。
她眸光轻转,落到远处的蓝衣少女身上,因着距离问题,少女的身影在她眼中似乎缩小了好几倍,沉稳伫立,在回望着她,哦不,准确地说,是在盯着她四周的蚀心草药田。
言一色眯起眼,隐约能看到对方冷沉的神色,从五官轮廓看,也是个豆蔻年华的美佳人,只不过……左右两颊狰狞惹眼的伤疤,却将她的美近乎抹杀干净。
她视线向左移,瞧见了一身黑衣的少年,因着蒙面倒也看不出什么来。
少年见言一色看向自己这边,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手舞足蹈地向她花式打招呼,好像她是他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小伙伴一样!
言一色眼角抽了下,什么鬼?以为装热情、献殷勤、认怂讨好,就能让她打消揍他一顿的念头吗?
不能!
起码也得给她十万两黄金的赎命钱!
言一色冲天翻了个白眼,继而眼底流转清亮的光,像流星划破夜幕,令人惊艳。
她抱臂环胸,似笑非笑开口,“吃惊吃得差不多了吧?火还没……”
“住口!”
言一色话未说完,那远处的蓝衣少女突然动了,一眨眼,便飞身到了她近前,落在一根竖立着的长竹竿顶上,而竹竿从上往下,则有次序地挂着一盏盏简易灯火,正是这少女不久前挥亮的。
她一双杏眸冷沉,脸色分外难看,尤其是看到了言一色身边的兔兔正在吃蚀心草,牙齿咬的咯吱响,因为太用力,整张脸都有些变形,像个恶鬼。
蓝衣少女怒喝,“哪里来的宵小之徒,竟敢擅闯药府,烧蚀心草,不知天高地厚!本姑娘今日就要让你给这药田陪葬!”
话音未落,她手中有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长剑显于人前,杀气腾腾地朝言一色攻去!
少女的声音惊醒了守卫团的恶霸们,本就恨不得将言一色碎尸万段,这下又将她误认为是放火烧毁蚀心草药田的元凶,更是怒到恨不能口中喷火,头顶冒烟了!
众人血液沸腾,杀意冲天,盯着言一色的眼睛似乎都要冒绿光了!
一群人与蓝衣少女共同围攻言一色!
言一色无奈地一耸肩,抱起兔兔闪离,换了个地方。
众人一窝蜂地杀过来,却扑了个空。
蓝衣少女察觉不对,蓦地抬头找寻,就见言一色正站在远处屋脊上少年的身边。
她扭头揪住一个八尺高的威猛壮汉,恶狠狠地道,“灭火!最后的蚀心草一定要保住!否则我和你们所有人都要死!区首什么行事作风,你们比我更清楚!”
少女威胁完,提着剑,飞身而起,在半空挥出凌厉的剑风,一根长竹竿瞬间被削成了几段,她连踢带踹,将其化为暗器,朝言一色和少年飞射而去!
紧接着,她自己飞速逼近!
被她吼的壮汉真听进去了,招呼两三个人一起寻水灭火,至于其他人,则跟着她继续追击言一色!
言一色淡定地瞅着朝她袭来的几段竹竿,以及那少女和守卫团的人。
她一脸笑容,扭头看向少年,正准备拿他当人肉盾牌的时候,他却主动挡在了她面前,并用一种忠心耿耿的油腻腔调道,“别怕,我来保护你!他们要想伤你,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言一色一愣,眯了下眼,因为她竟从这傻子的话中听出了几分认真。
怎么回事?
她有些懵逼。
而在下一瞬,她忽然就悟了!
因为挡在她面前的黑衣少年,竟徒手打掉了暗器竹竿,并稳稳接住了蓝衣少女紧随而至的一剑!
徒手其实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手上散发的耀眼金芒!
这个标志其实挺明显。
言一色的心情一时变得相当复杂……看来是言家人?所以,他是因方才目睹她救火时用言家绝学认定她也是言家人,才那么兴奋地跟她打招呼!
握草!
她还想着把他虐到生无可恋,谁知他竟是言域的人,既然这样,好歹跟她有点渊源,若是不手下留情好像对不起她“荣誉少主”的身份?
黑衣少年和蓝衣少女以及二三十人的守卫团打起来了,尽自己的全力在保护他身后不远处的言一色。
并雄赳赳气昂昂地嚷嚷道,“火是小爷我放的!要算账就找我,别伤及无辜!”
少年一下应付二三十人,虽说不上游刃有余,但还能稳住,足见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言一色一手抱着兔兔,一手摸着下巴,老神在在地观察着少年,越看越觉得眼熟,听了他的声音,更觉耳熟……是谁呢?
她认识的言家人不算多,且都是有一定地位的人,有谁可能会在这种时候离开无忧国言域,跑来丛叶国的荒月呢?
无忧国的局势,她有从言燕那里知道一些,如今因废不废太子在闹内乱,毕竟寒瑾那副残废模样,给了其他皇子可趁之机,且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都是皇子,还不是废物,哪有不想坐龙椅的?
自然是将这次机会牢牢抓住。
如今无忧国争权夺势闹得厉害,正是多事之秋。
而言域言家自然也卷入这场动荡中,长老阁里的长老多得是迂腐之辈,认为寒瑾既然身体已经残破不堪,按无忧皇室留下来的祖训,就该退位让贤,但言序和言菀却是相反的意见,他们与寒瑾暗中达成交易,组成盟友,打算助寒瑾保住太子之位,如果时机允许,他们不介意剑走偏锋,直接扶持他登基!
寒瑾在无京处境艰难,已经成为众矢之的,就连原本对他寄予厚望的无忧皇,都隐有废他的心思,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言序和言菀没比他轻松,自从他们继任家主、少主以来,已经约半年,虽然成长得很快,但到底还是雏鹰,在这种国之储君的重大事件上,选择与长老们硬杠显然不明智,所以在用迂回战略,每日都在高压下前行。
她所认识的那些个言家少年人,据说都已心向言序和言菀,暗中在替他们办事,那么,一定也都忙得掉头发,谁会跑来丛叶呢?
总不能也是像言燕一样,被元长老派来助她的吧?
言一色飘乎的目光聚焦在被围殴的黑衣少年身上,抬手从兔兔的身上揪了一根它的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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