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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内容里就有提到哦~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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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暗下来,宫中何处渐次点起了灯火,从皇家围猎场转了一圈的言一色,带着满身清冽冷寒之气,依约来到了御书房找迟聿。

    门外的禁卫向她行了礼。

    言一色摆摆手,兀自抬脚进入,暖意扑面而来,她身上的寒气瞬间蒸腾不见,一双漆黑通透的眼睛,仿佛蒙了一层水雾,几分濡湿,在灯火下泛着莹亮的色彩。

    御书房粗看是宽敞气派,但切身进去仔细绕一圈,会发现它比你想象的更大。

    言一色走遍御书房边边角角,确定了迟聿真的不在。

    她耸耸肩,拍了怕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抚了下衣裙,转身,打算离开。

    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眼角余光里瞥见了一处她之前没有留意到的一个小角落。

    因为御书房的构造以及灯火的摆放,那里几乎照不到光亮,她眯了下眼,看清那里堆放着一些杂物,奇异的是,上面竟然落着灰。

    这里若是冷宫,有杂物且落满灰尘,一点也不奇怪,可这里是丛叶九五至尊的地方,合该每个肉眼看不到的边角,都一尘不染才对。

    言一色好奇心起,几个大步走过去,蹲下,从上到下翻看了一番,不过就是一些体积不大的箱子、匣子、盒子,里面基本上,要么是空的,要么是一些金子、碎银、铜板和银票。

    言一色看着这些被她翻找出来的钱,一时间哭笑不得,从外边看起来像垃圾,没想到里面却是实打实的钱。

    尤其是那一叠银票,足有十五万,比她当初从赵风铃那里勒索来的都多!

    大暴君竟然将这样一笔数目可观的钱财随意堆放在角落!

    有钱人呐!

    言一色咋舌,然后一脸笑容,毫不客气地全揣进了自己的腰包,当然了,那些金子碎银铜板她也没放过,用自己的手帕包了起来。

    然后,她把目光放在了最后一个紫檀木的细长盒子上。

    这里面的东西是最奇特的。

    因为和其他里的不一样,所以她方才只是看了一眼就合上,先紧着最实用的银钱来!

    银钱到手了,可以来看看这件东西。

    言一色抬手过去,指间淡淡的金芒萦绕,三两下抹掉盒子上面的灰尘,那些灰尘因为金芒的一层保护,并未沾染到她的肌肤,她屈指弹了几下,灰尘尽数抖落。

    言一色打开盖子,里面是一纸传位诏书,卷轴形式,绫锦织品,两端有银色巨龙翻飞的图纹。

    她拿起,打开看了几眼,不是什么机密,就是先帝将皇位传给迟聿的谕旨而已。

    言一色挑了挑眉,又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落满灰尘的小角落里的东西,好歹也该供奉起来吧。

    “在看什么?”

    一道波澜不惊的低沉嗓音,在她背后响起。

    言一色拿着诏书,从地上站起身,转头一瞧,果然是气势凌人的迟聿。

    她冲他晃了晃手中的东西,眉梢一扬,笑眯眯地揶揄,“你自己看啊。”

    迟聿眸光清寒,反应了一会儿,才冷漠开口,口吻平平,“原来是这东西,不见你拿出来,孤都忘了它在这里。”

    言一色看他一脸不以为意,撇了下嘴,叹一句,“会像处理杂物一样,处置诏书的帝王也就你了。”

    迟聿多看了一眼那诏书,想到了什么,不动声色道,“你想要?”

    “我要干什么?当传家宝吗?我姓言又不姓迟!”

    “等你嫁给孤,迟姓也是你的。”

    “哼,等你嫁给我,言姓也是你的。”

    迟聿脸色一沉。

    言一色以为大男子主义的他,接受不了男女关系的这种对换,定要恼怒,她唇角一弯,好整以暇的等着接招。

    结果,却听他道,“姓言很不错!”

    言一色一惊,瞪大了眼,目光来回在他脸上扫射,半晌,发现他竟是认真的!

    她无语,实在忍不住,双手捂脸笑起来,肩膀一耸一耸,“你真可怕!可怕到荒唐,把我都逗笑了!哈哈哈……”

    迟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底深处一片宠溺之色,柔情满溢却又威仪不减。

    他上前牵过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带着她往外走。

    言一色笑够了,跟着迟聿快走出御书房了,才发现手中还拿着诏书,“咦?我怎么拿出来了。”

    迟聿紧了紧她绵软的手,随口道,“交给你,你帮孤保管。”

    “啊?还用保管?你不是任它埋在角落,落了灰尘都不管吗?”

    “那些银钱就当给你的保管费。”

    “咳,你竟然知道我拿了那里的钱?行吧,你都这么说了,我管!不过,损坏了怎么办?”

    “孤给你加十万两白银。”

    “噗——”

    言一色笑了一下,又戛然而止,因为她从迟聿的话中听出了……这诏书似乎‘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意思。

    “怎么,大有玄机?”

    “不必紧张,你丢了也没事。”

    “嗯……”

    言一色放弃了跟他说这个话题,因为聊不下去了——他压根没有仔细解释的意思!

    两人走出了御书房,往千星殿而去。

    言一色迎着刺骨寒风,没话找话,问道,“为什么御书房会有一个落灰的角落?就像一个人满身珠翠却穿着乞丐的鞋子,实在太不搭。”

    迟聿眯了眯,似乎是在想。

    言一色看着他。

    片刻后,就听他道,“似乎是孤有一次发脾气,砍了一个做洒扫的内侍脑袋,下面人不知缘由,胡乱猜测,以为孤不喜有人清理那个角落……”

    “哈哈,所以就没有人管那里了?难怪落了厚厚的灰!”

    ------题外话------

    章节标题已经改过来了~

    二更八九点哈

    271 色色:好好吃饭啊,陛下(二更)

    有言一色在身边的晚膳,迟聿这一顿吃得比他三天加起来的都多!

    全是被言一色喂的!

    以往,迟聿是尽量避开和言一色一起用膳的,就算一起坐在膳桌前,他也会谎称自己来之前垫过肚子,只象征性地吃一两筷子。

    虽然迟聿很想每时每刻都和言一色在一起,但他更不想因此暴露自己的缺陷——味觉失灵,一辈子都只能吃苦。

    言一色会不会拿此当做他的弱点,抓住机会适时利用,以求逃离他、背叛他,倒是其次。

    迟聿不愿暴露给言一色知道的真正原因是——

    他潜意识里,是在怕言一色会因此升起的嫌弃之心。

    纵然他自己不想承认,或者说,他还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面对言一色时,是自感卑微的,可事实确实如此——他的身体比大脑更诚实,会无意识中做出避免缺陷被言一色发现的举动!

    言一色吃得很开心,更不亦乐乎地喂迟聿吃,因为她发现迟聿吃东西时的神情,非常有意思!

    不动声色中带着些委屈!

    没错,就是委屈!

    迟聿神情间的委屈之色,淡到虚无,几近没有,能看出来的,全天下间也就言一色一个人!

    她看破不说破,因为知道说破了,迟聿也不会承认。

    而她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迟聿的厌食症似乎挺重,但她试探着喂了他不少食物,也不见他有难以忍受的神情。

    言一色陷入沉思中。

    今夜的晚膳是墨书一手操持,他有自己的心机,桌上大部分菜全是口味清淡的,适合迟聿吃。

    而言一色本身不是个挑食的人,也没有偏好的口味,所以她见这一桌子没有一道重口的,问都没问。

    素日里,就是厨房做什么,她吃什么,除非有很想吃的,特地吩咐下去。

    美轮美奂的殿内,氛围温馨平和,一片岁月静好,目之所及,只有言一色、迟聿和墨书三人。

    而三人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墨书了,他无比期待,言一色能每顿都和迟聿一起吃!

    其实,迟聿不好好吃饭这件事,最大的问题,还是他的任性作祟!

    类似于那些有病之人嫌苦不吃药,拿自己的身体当儿戏!

    所以,迟聿就缺一个能逼他吃饭的人!

    墨书目光灼灼地盯着言一色。

    拿着汤匙发呆的言一色,感受到了,她微一抬眼,目光扫向墨书,就见他神情很是兴奋,还带着感激!

    言一色挑了挑眉,大方地接受了他的感激注目礼。

    她将碗中最后几口汤喝下,吃到了六分饱,放下了汤匙。

    迟聿身体紧绷,像个雕像一样坐在她身边。

    言一色转过头,眨眨眼,上下打量他一会儿,好笑地拿手肘捅捅他,“唉,‘上刑’结束了,放松!我不吃了,也不会逼你吃了。”

    迟聿闻言,看向墨书。

    墨书听到言一色竟然不喂他家陛下继续吃了,正遗憾着,便感受到了迟聿的眼神杀,浑身一个激灵,心中稍一忖度,领会到他的意思。

    拿过擦拭的手帕递过去。

    迟聿接过,一手固住言一色的脑袋,一手拿着手帕为她擦嘴角。

    墨书瞧得心猛跳,又看了笑容淡淡的言一色,她非常平静,没有任何受宠若惊。

    墨书目光垂下,心中有些焦虑,他家陛下能对娘娘亲力亲为到这个份儿上,陷得太深了!而娘娘对陛下却没如此细心!更别说体贴照顾了!

    脑残粉墨书,操着老父亲的心,开始了对迟聿感情之路的无限担忧。

    言一色很懂礼尚往来,所以也帮迟聿擦了下。

    墨书见状,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言一色一手托着腮,一字一顿叮嘱迟聿,“好好吃饭啊,陛下!身体是祸害所有你厌恶之人的本钱!丛叶需、要、你!”

    迟聿冷笑一声,并不认真道,“需要孤让山河倾覆,生灵涂炭?”

    言一色倒是一脸认真,玩味笑道,“听起来很刺激哦。”

    迟聿也笑,抬手捏了一把她的脸,“或许……孤会让你有机会看到的。”

    言一色撩了撩肩上的墨发,“拭目以待咯。”

    这两人话赶话地闲聊,语气也是难辨真假。

    墨书在一旁当透明人,听着迟聿和言一色的一言一语,欢脱地想着,听闻外面在传娘娘妖妃的恶名……妖妃?

    和她这几句话真搭啊!

    ……

    迟聿没有再在千星殿待多久,便被打算沐浴洗漱、上床睡觉的言一色轰走了。

    殿门口,迟聿停下脚步,目光深沉地望着院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不知在想什么。

    墨书无声侍立在他身后。

    迟聿转过头,视线上移,扫了眼匾额上的‘千星殿’三字,暗红的凤眸里闪过志在必得的占有欲。

    色泽深亮的唇轻扯,邪肆一笑。

    他和她来日方长……早晚有一天,她会再无赶他走的机会!

    迟聿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千星殿,步伐沉稳,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

    等待他的并不是空无一人的冷寂,因为苏玦正在等候。

    “陛下。”

    一袭玉色锦袍的苏玦,温润雅致,贵不可言,朝迟聿躬身见礼,又道,“天魂阁主来消息,说,慕家兵器坊的机密,已经破译出来了。”

    迟聿闻言,明白苏玦找他,是为这件事。

    “来。”

    他丢下一个字,转身出了自己的寝殿,带着苏玦和墨书,去了他常处理事务的左偏殿。

    ------题外话------

    三更要十一点多~可以明早看~

    多写了一些陛下和色色的感情戏,七夕虐狗节快乐,朋友萌!

    272 本身就是假的(三更)

    左偏殿内,比言一色的寝殿冷得多,却比外面暖和一些,大体上是冷凉的感觉,更符合迟聿的喜好。

    灯火幽微,空旷清净。

    迟聿坐于书案后,扫视一眼不远处的书架,眸光在其中某个暗格上定了下,沉声道,“墨书,横三竖五。”

    墨书会意,上前几步,走到书架前,伸手准确摸到迟聿所说的暗格,打开,取出里面的几个卷轴,拿在手中,放到了迟聿面前。

    迟聿身姿慵懒地斜靠在宽大圈椅上,一手曲起撑着头,一手舒展放于扶手上,神色间染着点点冷漠睥睨之色,线条锋利的凤眸暗红妖冶,眸光一转,落在苏玦身上,“打开看。”

    苏玦一愣,瞬间又整理好表情,依言拿起其中一个卷轴,小心展开,一副批注详细的地图展现在他眼前。

    这是荒月西北部狼山以北的荒清区地图,其中一个地点拿朱砂笔圈了起来。

    苏玦又拿起第二第三第四个卷轴看了眼,发现同样是异常详细的地图,分别是丛京外雁山,潮州安丰县,肃州陶也城,与他看到的第一个一样,每幅地图上面都有一个地点被做了标记。

    苏玦疑惑,神情凝重地看着迟聿,问道,“陛下,这是?”

    迟聿眼眸半阖,不答反问,语气漫不经心,“天魂阁的消息?”

    苏玦闻言,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递给迟聿,“陛下请过目。”

    迟聿指间捏过信,上面言简意赅写明了重要内容,但他没看几眼,便用内力撕了个粉碎,纸屑尽数落在了书案上。

    墨书一惊,与同样眼中闪过讶色的苏玦面面相觑。

    迟聿冷声道,“这是无名的人通过风傲有意透露给孤的消息。”

    他口中的风傲,正是天魂阁主。

    言燕十几日前,经由苍亿宫将加密丝线给了天镰,而天镰留下真品交给了无名,把仿造赝品呈到风傲面前换取功劳,风傲谨遵迟聿一早下达的命令,将赝品交给阁内的破译三队队长红蛇专门负责,这个红蛇和天镰一样,都是无名的细作,待无名那边研究真品的人,将机密内容破译出来后,便会传给红蛇,而红蛇则能顺理成章地上报给阁主风傲,这样一来,消息就会到了迟聿这个幕后主子手中!

    无名此次有意透露给迟聿的内容,只是那三根丝线上记载的一小部分机密,准备先让迟聿出人出力去灭掉!打个头阵!而他则在幕后,暗中观察。

    苏玦对迟聿回道,“是,正如陛下所料,无名老者手下果然有能人异士,精通文字破译之道!只用了小半月的时间,便几乎全破译了出来……风傲给陛下的这封信函里,是红蛇透露出的消息。”

    苏玦话落,又迟疑问道,“这消息不可靠?无名老者应当不会在慕家兵器坊的机密内容上做手脚,毕竟,他想借陛下的手一步一步铲除慕家势力!就算他准备过河拆桥,原形毕露,也该是等陛下拿下慕家大半兵器坊之后。”

    迟聿听罢,轻笑一声,凛寒的目光里,闪动着洞悉一切的犀利,“你说的没错……但内容本身就是假的,三根丝线上含有的慕家机密,穿着慕家人有心编制的外衣。”

    273 真正的机密(一更)

    苏玦和墨书齐齐一怔,明白过来,最大的问题不是出自无名,而是在慕家身上。

    苏玦眸色渐而深沉,淡淡一笑,“难怪东西落到陛下手中后,今世子没有任何大规模的夺回行动,原来原因在这里。”

    墨书想了想,眼中闪过轻嘲之色,继而语气骄傲道,“他似乎跃跃欲试,迎接陛下的主动出击,但可惜陛下英明神武,识破所谓的机密内容不真,他的盘算要落空了!”

    苏玦视线微垂,盯着迟聿的身形,神情若有所思,迟疑片刻,这才忍不住问道,“陛下如何得知慕家兵器坊机密,是假的?”

    迟聿无意多解释,手指在面前的书案上点了点,苏玦和墨书的视线被吸引到书案上,那四张地图猝然进入眼帘,电光火石间,两人脸色微变,隐隐想到了什么。

    “因为……这才是真的。”

    迟聿冷沉的话音落下。

    墨书眼睛一亮,心下微微激动,上前拿过那四张地图,仔仔细细看起来。

    苏玦没想到迟聿手里竟然已经有了慕家兵器坊的真正所在地,唇畔勾起欣喜的笑意。

    不过想到迟聿这些消息的来源,恐怕是他和墨书都不清楚的另一势力所查,心中再起波澜。

    苏玦和墨书一直都知道,他们二人所看到的迟聿地下势力并非全部,有些他们只知存在,这么多年来和对方的交集也不过是偶尔面临紧急、重大事件时的共同协作,还是那种不露脸不透姓的!

    苏玦和墨书可谓知之甚少。

    而另有一些,是他们完全一无所知的。

    苏玦、墨书和迟聿幼时在荒月相遇,但成长轨迹中的分离比重合要多,三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经常不分白天黑夜,待年岁大一些时,便开始了属于自己的外出游历。

    游历当然并不是轻松简单的游历,或者说,叫任务比较合适,常常伴随着难以名状的凶险,而安排这一切的,便是算对他们有抚育之恩的无名。

    苏玦和墨书是孤儿,无名收养了他们没错,但他的最终目的,还是利用他们的能力,榨干他们的价值,为自己谋求到更多的利益。

    迟聿虽是先帝之子,但他更是先帝和无名眼中一个待评估价值的棋子,当年先帝明面上以厌恶之名将他扔到贫瘠艰苦的荒月,暗中却是想看到他在残酷磨练中的成长!

    而促成这一切的,正是无名,是他看中了当时年仅三岁的迟聿的资质,认为他是所有皇子中最适合用暗黑方式培养之人,先帝认同了他的决定,才有迟聿被扔到荒月一事。

    之后的一切,便全是无名在暗中一手把控。

    迟聿皇子的身份,以及先帝和无名在他身上寄予的希望,注定了他和苏玦、墨书等人的人生不一样,所承受的艰难痛苦、冰冷血腥、黑暗无望,到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迟聿有太多隐秘的经历,苏玦和墨书都不清楚,但他们知道一定存在!

    所以在当初第一次意识到,迟聿手中有无名都不知道的地下势力时,不过短暂的震惊之后,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就该如此!

    迟聿从来就不是任何人手中的棋子、傀儡,而是睥睨天下、纵横乾坤的王者!

    正是因此,苏玦和墨书才甘愿奉他为主,不惜为他披荆斩棘,出生入死!

    两人一直都对那些并肩作战的神秘伙伴充满了好奇,但无论他们明问还是暗示,迟聿一律缄口不言,只说待时机到了,自然会让他们知道。

    苏玦此时此刻,十分期待迟聿所说的时机,就是这四个地图的出现!

    他正了正神色,清明睿智的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彩,试探道,“陛下,微臣斗胆一问,这四个地图上做标记的地点,是陛下派何人暗查所得?”

    墨书一听,思绪急剧翻转,立马从地图上抬起了头,兴奋莫名地看向迟聿,语气铿锵道,“属下也有此疑问!”

    迟聿哪能看不出他们的心思,但他置若罔闻,扫了两人一眼,目光凉薄,若无其事道,“在丛叶,慕家的兵器坊有十数之多,但其中规模最大、价值最高的,只有四个。”

    如果慕子今在此,听到迟聿这番话,必然绷不住脸色,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以为外人难窥探一二的慕家兵器坊机密,竟已被迟聿摸透了七八分!

    那三根丝线上所记载的机密,假的比真的多,而真的内容,暴露的也不过是几个可有可无的小兵器坊,且事实上,在慕家兵器坊受到冲击后的几个应对预案中,如果情况需要,这些都会被毫不迟疑抛弃!所谓弃车保帅!

    也就是说,这几个兵器坊并不重要,慕家不会有多少损失,而暗中出手之人则暴露了自己,且被消耗了人力物力。

    而迟聿到手的真正机密,当然不是从作用鸡肋的所谓内含机密的丝线中分析出来,他有自己的渠道!

    苏玦和墨书见迟聿转移话题,心中失落,但也懂得不该再问。

    苏玦心中琢磨了一番迟聿的话,脑海中过了一遍地图上的四个地点,眸光一凝,神色郑重道,“陛下准备出手?”

    ------题外话------

    二更八九点~

    274 准备(二更)

    迟聿冷戾的眸光明灭不定,唇畔勾起屠戮杀伐的笑,浓重深切到仿佛能嗅到血腥气,“这四个全部捣毁,一个不留,至于其他的……”

    他话音顿了下,收回放在桌案上的手,靠回椅中,眼眸眯起,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苏玦,缓声开口,“留给该留的人,让他练练手也不错。”

    迟聿这话其实别有深意,但此时此刻的苏玦和墨书都没有听出来,二人只以为他的意思是,剩下的那些他不动,让视慕王府为眼中钉的无名忍不住出手铲除,无名想什么代价都不出,就坐收渔翁之利,做梦!

    墨书听罢迟聿的话,想到了什么,连忙道,“说来,藏于雁山那里的兵器坊,陛下一早就知道了!去年以视察言家军操练为由,进山烧了山寨,但因为目的只是杀迟贞,所以及时收了手……”

    苏玦一听,回想起了这段往事,笑道,“自那次过后,今世子应当已经意识到,陛下察觉到了雁山有慕家的兵器坊,但他应当不知,陛下已经摸清了具体方位!”

    墨书道,“不过经上次的这件事后,今世子在雁山的布防应当更加周密了,虽然陛下这边有优势,但还是不能大意。”

    他话落,斗志昂扬地问迟聿,“陛下,何时动手?”

    苏玦面上笑意加深,亦有些迫不及待。

    迟聿眉眼压低,神色间流转几分凌厉,语气懒散,“不急……先按天魂阁递上来的消息动,五个兵器坊藏匿地中,倒有两个是真的。”

    苏玦一愣,思绪一转,很快便明白了迟聿的用意,阴笑,“陛下是说,我们的人动那两个真的,但并不用尽全力,只要让无名老者看到今世子的反击,彻底相信手中消息的真实性!”

    墨书听到此处,也明白了,迟聿是打算给无名下套,兴奋地搓搓手,“他有意激化陛下和今世子的矛盾,看来已经没有什么耐心,若让他以为陛下的人无用,而陛下也以此为由,打算按兵不动……陛下能等,但心急的他一定等不了多久!也许,会忍不住自己出手!”

    迟聿冷笑开口,“虽然是慕家两个不重要的兵器坊,但无名一个都拿不下来,不是没那个能耐,而是因为他要保存实力,对付孤……不过,只要他敢动手,以慕子今的手腕,定会让他的人全军覆没,有来无回。”

    墨书嘿嘿一笑,“他想让今世子和陛下斗起来,借今世子之手削弱陛下的势力,陛下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叫他自咽苦果!”

    迟聿凤眸暗红,闪过一道诡谲的妖光,低沉的嗓音暗黑华丽,缓缓开口,“这不过是第一步,好戏才开刚始……无名的荒月、南家在京的暗桩产业、慕家和云家联手掌控的慕王府、言家的大将军府,还有不知所谓将爪牙伸进丛叶的小猫小狗,一切也都该做个了结。”

    苏玦和墨书会心一笑,他们的敌人,或者说丛叶的敌人,从来就不只是掌控荒月的无名、坐镇南域的南家,拥兵自重的慕王府……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顽固存在。

    盘踞丛叶各地方的势力之复杂,乱到恐怖!

    而且几乎都是历史遗留问题,先帝传位给迟聿的丛叶,根本就是一个大烂摊子!

    此时的苏玦和墨书,认为迟聿口中的‘了结’,是铲除所有威胁丛叶皇权的力量,将丛叶国真正掌控在手中,成就一代伟帝!

    却万万没想到,最后的结局竟和他们所预料的结局——偏差巨大!

    这些都是后话,先暂且不提。

    迟聿就慕家兵器坊的问题,又嘱咐了苏玦和墨书几句。

    末了,他眼帘垂下,遮住了眸中神色,沉默良久,才开口道,“墨书,给荒月的上官盈传信,孤会回去。”

    上官盈是曾经先帝的婉嫔,迟聿的母妃,如今住在荒月城的佛山中,迟聿对她一向直呼其名,没有半分做人子女的样子。

    今日言一色看到的那封信,已经是这个月来她给迟聿写的第九封,这一封只是简单的关切问候之语,但前面八封里却透露出一个正经事情,那就是:她时日无多,想最后再见迟聿一面。

    先不论她是否重病,即将不久于人世,‘再见迟聿一面’,看似天经地义的一个请求,背后却隐藏着刀光剑影。

    而指使上官盈的人,一贯是无名。

    迟聿清楚无名借由上官盈重病之机,让他回荒月是何目的。

    但他正好可以将计就计,顺理成章地回到荒月,暗中却准备拿下狼山以北的慕家兵器坊!

    墨书一愣,因为上官盈之于迟聿一贯是个敏感的存在,他神色不由凝重,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沉声应下,“是,陛下!”

    ……

    古裳自从得知无名和古涛口中所谓除掉言一色的计划后,更加卖力地吊着苏玦,同时进行着从他口中套出消息的任务。

    没过多久,苏玦状似无意将迟聿要对慕家兵器坊下手的消息,透露给古裳,她转头就告诉了无名和古涛。

    迟聿此举,在他们看来正中自己下怀,连忙部署人手,盯紧了迟聿那边的消息!

    ------题外话------

    啊啊啊~明明我脑中有大纲有情节,为什么还卡文哭唧唧

    三更还是很晚,明早来看吧

    275 大幕拉开(三更)

    迟聿瞄准下手的两个慕家兵器坊,一个在南方济水河上游的明霄城,一个在北方的‘雪城’怀英城的小山村中,派出去的人一边是红骷髅率领的‘穷奇’行动队,一边是天魂阁主带领的精锐杀手,两方人马采取了大同小异的简单粗暴方式——劫原料、杀工匠、炸场地。

    再早前,日蚀追查与苍亿宫做交易的天镰身份,以为能揪出他们所不知道的迟聿暗中势力,却没想到是天魂阁,不可谓不失望。

    没过多久,消息灵通的慕子今,便知晓迟聿手下的天魂阁中人破译了慕家兵器坊机密内容,虽不知迟聿打算何时、用何种方式动手,但提前做了万全的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机密内容被破译,在慕子今的意料之中,但速度之快,倒让他惊讶了一番。

    同时激发出了几分棋逢对手的兴致!

    所以在迟聿的人有所行动,两方人第一次刀戈相向时,他下了重手!

    而迟聿的人却无心恋战,表演痕迹很重地僵持了一阵子后,便战略性撤退!

    慕子今没有多想,只以为迟聿这是一次常规试探。

    而迟聿经此一役后,沉寂了大半个月没有任何再动手的迹象。

    慕子今有的是耐心,等他出招。

    迟聿和慕子今暗中是兵器坊的较量,朝堂上是苏玦一党和以易长初为首的派系官员明争暗斗,效忠南家的丞相许成,表面上坐山观虎斗,暗地里没少给苏玦使绊子,至于工部尚书杨大人等,以免殃及池鱼,选择明哲保身,乐得看好戏,另外就是派人到处去搜罗奇珍异宝或是新颖奇特的小玩意,绞尽脑汁地琢磨该给言一色送什么东西,能让她对自己刮目相看!牢牢记住!

    而他们哪里知道,迟聿和言一色,分明就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冷酷无情且心安理得地收下他们送上来的各种好处。

    当然了,若不是借这种方式能彰显自己对言一色的宠爱,迟聿才不会给手底下朝臣破财消灾的机会!

    而他自己若真想要人钱财,会想方设法地抄家灭门!这才符合他土匪的行事风格!

    在丛京阴谋诡计轮番上演的紧张背景中,言一色却像个貔貅一样,欢乐地进财再进财。

    而无名和古涛,则因为迟聿对慕家兵器坊的长期按兵不动,渐渐失了耐心。

    无名为此,亲自去见了一次迟聿。

    无论他苦口婆心劝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是勃然大怒用上激将法,迟聿对他一直是个冷笑嘲弄的表情,并附赠四个字:时机不到。

    无名气得甩袖离去,与迟聿不欢而散。

    他终究没有按耐住心中的蠢蠢欲动,与古涛商议后,出动了自己的人,但表面上却打着迟聿的名号。

    正如迟聿所料,两人最大限度保留了自己的实力,但考虑到对手是慕子今,阵容倒也没有太磕碜,而最终的结果,就是被杀得片甲不留,一个不剩。

    无名和古涛收到传回来的消息后,脸色极为难看。

    他们料到慕子今的人会很难缠,或许会败,但没想到竟败得如此彻底!

    ------题外话------

    明天待我认真捋捋思路,争取多更哈

    应该还是下午六点更新~

    大家晚安吼!

    276 被坑的无名和慕子今(一更)

    无名羞恼归羞恼,却没有意气用事再次派人出手报仇雪恨的想法,他很理智地再次去找了迟聿。

    若不提某些隐秘的事实,无名和迟聿的关系,本质上还是盟友。

    无名是丛叶皇室的守护者,跟元长老之于言家的意义差不多,他至今到底活了多少岁,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在插手迟聿三岁那年暗选储君的计划之前,他一直在丛叶的圣山闭关!

    原本也是不问世事之人,但闭关出来后,发现丛叶皇权已岌岌可危,局势不容许他再袖手旁观。

    迄今为止,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肃清一切在丛叶瓜分利益、耀武扬威的异族势力,全是为了丛叶皇室的崛起。

    从‘肃清异族势力’这一点上看,无名和迟聿之间并没有分歧,但二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崩裂了。

    迟聿作为皇室唯一的血脉,按理说,他会奉上自己全部的忠心,鞠躬尽瘁,全力辅佐,但似乎是因为迟聿嗜血凶残的脾性,连先帝的其他皇子公主都不放过,他反转了自己的认知,认为迟聿本身才是危害丛叶皇权的最大敌人!若让他继续为君,丛叶国迟早败在他手上!

    所以,他要扶持一个德才兼备、爱民如子之人上位,至于人选到底是谁,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无名从盟友身份转到敌人身份的原因似乎就是如此,但到底是不是,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在外人看来,便是如此,且觉得理所当然,暗中有不少正义之士主动投到他麾下,愿意为推翻迟聿这个暴君贡献一份力量!

    迟聿对无名的盘算心知肚明,他甚至知道许多,无名以为他不知道的真相!

    其实,无名想完成自己的大业,急切冒进不是上上之策,他完全可以维持住和迟聿之间的表面和谐,然后耐心等着迟聿对慕家动手即可,事实上,如果他真这么做了,迟聿也不会提前对他的势力下手!而是会在其他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对他的人一网打尽!起码能死得痛快!

    但偏偏他没有那个看透迟聿的本事,失了自知之明,觉得自己的赢面六四开!可实际上连五五都没有!

    一方面,无名是骄傲的,他认为主动出击,才是王者风范,想赢得漂亮;另一方面,考虑到夜长梦多,他担忧出个万一,比如,迟聿娶个别国公主回来巩固地位,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大麻烦!所以,为免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他选择在不合适的时机向迟聿下了‘战书’!

    两人目前的关系,正处于一个敏感阶段——矛盾急速加剧但还不至于爆发。

    可以说,双方退一步,甚至还能因某件事情并肩作战。

    此时此刻,站在御书房,面对迟聿的无名,便想退一步,和迟聿联手,尽快除掉慕家的兵器坊,同时侵吞相应的财产,化为己有!

    而无名的退一步,便是——放弃逼迫迟聿立古裳为皇后。

    他自认为给出了最大的诚意,琢磨着迟聿十有八九会答应。

    倒不是说他给出的条件有多诱人,而是借此表现了他请求的态度,同时是另一种方式的示好。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慕家兵器坊确实是他们共同要铲除的目标!

    迟聿听得无名的交易,置若罔闻,手中拿着刀,神色专注,快准狠地将蚀心草的根茎切成整齐的无数段,为兔兔准备吃食。

    他非常喜欢这种将东西四分五裂的感觉,另外,手底下是活物更好。

    过了许久,就在无名老脸挂不住,即将勃然大怒、张口谩骂的时候,迟聿语气懒散地开口,一脸冷漠答应了。

    无名一口气憋在胸腔,上不来下不去,狠狠瞪了他半晌,甩袖大步离去。

    无名和迟聿就此达成了短暂合作。

    无名以为事情会按他想象中的开展,给慕子今一次重击,但没想到,他其实落入了迟聿的圈套!

    迟聿坚持认为,之前的两个慕家兵器坊,经由他和无名的人两次出击,慕子今定然部署更加严密,难以攻克,所以决定将目光放在其他的兵器坊上,准备给慕子今来一个出其不意。

    无名没有意见,认为迟聿说得有道理,在迟聿有意的引诱下,从红蛇后来给出的所有破译成功的机密内容中,挑选出了五个新目标。

    全是假的。

    而无名对此一无所知。

    因这五个目标之间彼此有频繁来往,所以迟聿提议多管齐下,在五个地方都调派人手,若一齐出事,能让慕子今措手不及。

    计划就此定下,由迟聿和无名两方的手下人去执行。

    无名还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对五个即将带领人行动的头目吩咐下去,不要急功近利,切忌主动冒头,让迟聿的人去冲锋陷阵!

    无名算盘打得好,迟聿反击得更好,他的人每次都是先深入所谓的兵器坊腹地,但在不着痕迹地让慕子今的人发现,或者触发阵法、机关后,便诡异地全部消失了!

    留下无名的人承受全部火力!

    因这五个地方是假的兵器坊藏匿地,真正面目是引人上钩的诱饵,所以布下的杀招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

    无名的人再次全军覆没,死状更是五花八门,例如被滚石砸成肉泥、被万箭穿心射成刺猬、被大型暗器削骨分尸、被熊熊烈火烧成灰烬、被凶残蟒蛇吞吃入腹……

    迟聿的人则与之相反,全部安然无恙!怎么去的怎么回来,就像出去游玩了一圈,压根不是去执行任务!

    消息传来,无名若再看不出自己被迟聿戏耍了,他白活这么多年!白吃这么多盐!

    更让他觉得五雷轰顶的是,他自信不会有错的兵器坊藏匿地,竟然是假的!

    哦不,准确来说,是迟聿挑选出的这五个是假的,之前他派人攻克的那两个的确是真的,总得来说,他到手的所谓慕家机密,并非全都能相信,而是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楚!

    更让无名心惊的是,他无法肯定迟聿选出的这五个地点,到底误打误撞,正巧全部为假,还是说……迟聿从自己的其他渠道得到了可靠消息,知道这些都是假的,然后有意挖了个坑让他跳!无端折损了手下不少精锐,赔了夫人又折兵!

    无名又惊又怒,脸色铁青,带着浑身狂躁怒意,冲进了千御宫,与迟聿大打出手,彻底撕破了脸皮,最后以他鼻青脸肿、衣衫尽碎的难堪形象失败而归!

    此次无名还是没有使出全力与迟聿真正打一场,他看似怒得失去了理智,但年纪阅历摆在那里,到底是个老而不死的人精,不至于到不管不顾打死迟聿的地步。

    当然了,这只是他自己以为用上全力能杀死迟聿,而如果他这次真的试了,会真真切切地明白,迟聿的真正实力,在他之上!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恐怕会羞愤自尽!

    因为他曾经也是少年天才,于武学一道上造诣高深,可谓天赋卓绝,另外他已经上百岁,长年累月修习下来,内功已经深厚到鲜有敌手的地步。

    而迟聿呢?不过二十出头!

    妖孽二字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恐怖变态!

    ……

    慕子今作为第三个当事人,当然也察觉到了这次迟聿和无名联合出击的诡异之处,不过稍一深想,便明白自己被迟聿当了枪使,借他的刀杀了无名的锐气!

    他笑了笑,并无任何被利用的恼意,只觉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迟聿和无名之间的关系,看似迟聿更需要他,但实际,应当是他更需要迟聿,迟聿才是在这段关系里占上风的人。

    否则他不会明目张胆地让无名吃了大亏,结下仇怨,若是他真处于弱势,需要无名的人在背后支持自己,巩固和无名的联盟还来不及!

    另外,慕子今和无名有同一种疑虑,那就是迟聿到底是否知道此次五个藏匿地的真假。

    但此时也只是疑虑罢了。

    ------题外话------

    二更大概八九点哈

    277 教唆古裳(二更)

    无名一阵风似地回了尚书府,沐浴更衣,上了伤药后,坐在椅子上越想越气。

    他恨极迟聿的阴招,所以去见了古裳,在她面前故意提及迟聿有多宠爱言一色,且撒了一个谎骗她说,都是因为言一色从中作梗,甚至以死相逼,所以迟聿才态度坚决地表明不立她为皇后!

    古裳哪听得了这个,在无名这里受了刺激,浑身热血上涌,恨不能立马就冲到千星殿教训言一色一顿!

    无名见她眼中满是疯狂嫉妒的阴狠之色,心中冷笑一声,只不过象征性地阻拦了一下,便由她去了,并有意提点,让苏玦知道她去找言一色麻烦,这样一来,如果她面对言一色时处于下风,甚至倒霉地遇见迟聿在场,苏玦及时赶到,还能为她求情!

    如今,迟聿宠爱言一色天下皆知,换句话说,他的软肋,或者说逆鳞,也天下皆知!

    无名眼下不能拿迟聿如何,就准备动一动言一色,让他尝尝愤怒的滋味!

    教唆古裳去找言一色的麻烦,不过小打小闹,还只是个开始!

    无名坐在桌前,苍老黝黑的面庞上闪过几分毒辣之色,拿过不远处的冷茶,一口饮下!

    古涛这时从外面进来,待从无名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具体细节,脸色黑沉地能滴出水来,凌厉冰寒的眼中直冒火星子,“哼,那小子真是翅膀硬了,尊者好意与他联手对付慕子今,他却鼠目寸光,不想着借此机会铲除共同的目标,反而窝里反,白让慕子今看了笑话!简直不知所谓!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罚酒,尊者,我们干脆别忍了!”

    无名闻言哼了一声,想着迟聿该去死,目光嘲弄,“想教训他还不简单!他不是有个当眼珠子宠的言妃娘娘吗?”

    古涛阴险一笑,浑身怒气已经平复下来,脑中快速转动,想着该用什么法子,从迟聿对言一色的重重保护中,成功伤了她!

    无名看透了古涛的心思,面上一派镇定,严肃的神情中又带着几分不以为意,高深莫测道,“那小丫头功力不俗,身法极快,寻常的顶尖高手别说伤到她了,抓到都不容易!此事你不必操心,我来安排。”

    古涛一听,愁眉不展的脸色立即舒畅开,“有劳尊者,那我就等着看好戏!”

    无名从茶壶里又倒了一杯冷茶,闷头饮下,渐渐地,完全冷静下来,静默片刻,忽然瞥了古涛一眼,问道,“她还在给迟聿写信?迟聿自从上次传出那封说会回去的信后,再无动静?”

    古涛明白无名口中的‘她’指的是谁,正了正神色,沉声道,“是,虽然她的信一直没断,迟聿却未曾给个准信,到底何时回荒月一趟。”

    他说着,话音顿了下,隐晦地看了无名一眼后,低声问道,“他此次回荒月,真的会将藏在那里的传位诏书取出来,带在身边?”

    古涛既然有此一问,说明他和无名都认为当年先帝的传位诏书被迟聿藏在了荒月某地,但他们绝想不到,自己一心想拿到手的东西,其实就在御书房的某个堆满灰的角落里,属于被迟聿遗忘的存在,目前正在言一色手中,代为保管。

    其实这一纸传位诏书,无名和古涛也并非必须得到,只不过有它在手,日后能省下不少事。

    无名听罢古涛的话,脸色冷凝,“不管他有没有意愿取出来,她都会想办法得到传位诏书。”

    古涛见无名对上官盈如此信任,心中踏实不少,念及她和迟聿的关系,唇角不由勾起一个讽刺的笑,“那小子可真当得起‘禽兽不如’四个字,当年他才多大,竟有如此狠毒的心肠,对自己的母妃做下那种事,哼,他这种畜生,简直天理不容!也别怪她视迟聿为仇敌,帮着尊者算计他,他这是自食恶果!”

    无名无声冷笑,“他不是挺在意言轻那个丫头?我到想看看,若是她知道了迟聿竟连自己母亲都下得去手,会不会被他的残忍绝情吓得再一次逃跑!哈哈哈!”

    古涛眼中闪过精光,煞有介事道,“那丫头若哪天醒悟,意识到迟聿根本不是个人,待在他身边只是自取灭亡,只要她答应给裳儿做洗脚婢女,我不惜一切代价也帮他逃出迟聿的魔爪!”

    无名和古涛对视一眼,脑中似乎想着什么阴暗的事,笑意瘆人。

    无名伸手揉了揉作痛的脑门,想到了什么,眼中划过凛冽暗沉之色,“再让她给迟聿写一封信,下猛料,最好能逼得他尽早回荒月。”

    古涛立即起身,带起一阵风来,“是,我这就去办。”

    ……

    古裳对于无名和古涛过分信赖所以轻易被糊弄,显得很愚蠢,但她也不是真没脑子的人,再加上潜意识里对言一色的恐惧,所以她没有急不可耐地莽撞闯进千星殿,而是做了一些准备,让人打听了苏玦近日什么时间会在宫内,确定自己的保障能及时到位后,才带着身边刚提拔上来的贴身婢女,盛气凌人地找上了言一色。

    当然,来之前,已经故意派人去通知苏玦了。

    古裳自从上次和言一色在御花园发生不愉快后,来过好几次千御宫,目的有二,一是见到迟聿增进一下感情,二便是找言一色麻烦!

    但因为千御宫的防守太过严密,别说她硬闯了,就是她爹都不一定闯得进去!

    而她正儿八经递了拜帖,言一色一律不见,迟聿更不会理会她了!

    所以她唯一能试的办法,就是——等!

    可等,她又嫌太掉身份没面子!

    一来二去,快两个月过去了,她还没见到过言一色和迟聿一面!

    ------题外话------

    三更还是比较晚哈,十一点多了~

    278 拍死婢女(三更)

    古裳今日再次来到了千御宫门口,铁定了心要闯一闯,就算闯不进去,也要闹得言一色不得安宁!

    古裳扭头看向身边的贴身婢女丝竹,眼神示意她上前打个头阵,丝竹点头,心领神会,挺直了脊背,放开气势,眉眼间流露出傲色,大步朝宫门口守卫的内侍而去。

    两个尽忠职守的内侍早就留意到了她和古裳,而他们并非身份低下的普通侍卫,虽没见过古裳,但因着她荒月城主之女的身份,脑中还是存了简单的相关情报,所以只瞧了几眼,便认出了她是谁!

    而言一色和古裳之间的不合,他们也有耳闻,所以没怎么想便判定出,没有言一色的首肯,决不能让古裳和她的人进去!

    所以面对朝他们走来的丝竹,两人严阵以待,在丝竹硬要闯的时候,毫不留情出手!

    丝竹能在古裳身边伺候,武艺自然不俗,一时间和两个内侍打了起来。

    古裳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神色倨傲,笑容冷淡,眼中闪着狠戾的光,看丝竹和两个内侍胶着在一起,本就情绪狂躁的她很快失了耐心,抬手一甩头发,袖中长绫正要飞射而出,突觉背后袭来一阵恐怖的威压,冰冷刺骨,骇得人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了!

    古裳霎那间浑身紧绷僵硬,惊变的脸色在意识到来者是谁后,逐渐转为兴奋!

    没过多久,穿着一袭墨黑锦袍的迟聿,带着墨书,与她隔着小一丈的距离,经过她身侧,朝千御宫门口走去。

    他凤眸妖红,诡异莫名,流转着暗沉寒光,瞧见两个内侍和丝竹打起来的场面,神色不耐,轻飘飘地一挥袖,磅礴刚猛的内息掀起罡风,化为刃,直冲丝竹背心而去,只听她‘啊’地一声惨叫,便被风拍到了冰冷坚硬的宫墙上,顷刻间,死了,身体滚落在地。

    古裳因迟聿经过的威压,还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眼前猝不及防出现丝竹被拍死的画面,更是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迟聿的脚步没有任何停滞,走进了千御宫。

    跟在他身后的墨书倒是回头看了古裳一眼,目光中传递了一个‘识相赶紧走’的意思。

    墨书做到这种地步,已经仁至义尽,至于古裳会不会听他的,就不在他考虑范围了。

    墨书本打算着就给古裳一眼,却没想到这一眼看过去,却发现她脸上出现了怔然的神色,视线直勾勾盯着死在宫墙边的丝竹!

    她明显神色有异!

    墨书一愣,但也没有多看,而是很快收回了视线,心下琢磨着,尽快将这件事情告诉苏玦。

    墨书跟随着迟聿,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宫门口能看得见的视野范围内。

    两个内侍回归了自己的岗位,眼观鼻鼻观心,对外头古裳的存在以及丝竹的尸体,置若罔闻。

    古裳盯着死不瞑目、身下鲜血直流的丝竹,陷入魔怔,浑身发冷,脑海深处抽痛起来,很多破碎的画面接连闪现!

    古裳额头冒出了冷汗,脑中越来越痛,她忍不住闭紧眼睛,抬手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尖叫起来,没过多久,她意识中一阵眩晕,身体一软,摔到了地上。

    ……

    古裳在来千御宫之前,因为有意透露给苏玦知道,所以本就在宫中的苏玦来得很快,然后就看见了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古裳,他眉眼沉了下,气息依旧干净温和,心中波澜不惊,扫了一眼已经死去的丝竹,上前抱起古裳,将她送回了尚书府。

    为古裳诊脉查看的依旧是出自神医谷的严奇。

    他询问了一下苏玦,古裳在晕过去前发生了什么,苏玦为确保没有任何遗漏信息,派人问了墨书,了解详细情况后,才转告了严奇。

    严奇视线扫向还没有醒来的古裳,正了正神色,看向面前的苏玦、无名以及古涛,温声道,“裳小姐的身体没有大碍,可能是今日目睹婢女丝竹之死,刺激到了刻意遗忘的记忆,想起一些跟婢女婵儿之死有关的片段……”

    神色焦虑的古涛嗓音低沉,“你是说,裳儿有可能恢复那段记忆……”

    他话音未落,眼角余光里忽然瞥见远处的床榻上,纱帐被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掀开,心中一喜,立即闭了嘴。

    古涛急忙走了过去,侍奉左右的婢女将纱帐拢起挂好,露出古裳靠坐在床头的身形,“裳儿,你醒了!可把爹急坏了!”

    无名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亦抬脚走了过去。

    唯独苏玦,似乎是为了避嫌,但同时又担心古裳,发挥自己流畅的演技,表现出一副隐忍克制的样子,用‘一步三回头’的劲儿,走到了房门外。

    过了一会儿,古涛、无名和严奇从房内走出,向他又说了几句古裳的情况,大意就是没事儿,暂时也没有恢复记忆的迹象。

    几人在房外轻声细语,却不知道房内躺在床上休息的古裳,两眼闭着,唇边却露出一个癫狂狰狞的笑。

    279 陛下:你尝不到,可惜(一更)

    古裳一修养就是三日,其间没有出院门一步,整个人蔫蔫的,很没精神,不过每次苏玦来看她的时候,就仿佛是打了鸡血一般,异常开心,眉飞色舞地侃天侃地,任谁见了她这种前后变化,都会觉得苏玦在她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古涛留意到了她的异常,找了个机会,父女两个长谈许久,古裳话里话外表示,迟聿不分青红皂白,就因言一色打杀了她的婢女丝竹,她被伤透了心,不想再喜欢他了,回忆起这么多年苏玦对她的好,她想努力喜欢上他,嫁给他!

    她不要做什么皇后了!

    不过她还是会继续找言一色的麻烦,因为看不惯她的嚣张气焰,以及仗着迟聿宠爱像乞丐一样收受贿赂的小人嘴脸!

    古涛探知到她的这般心意后,又喜又愁,喜的是她不再喜欢迟聿了,日后便不会因迟聿被除掉而跟他翻脸,愁的是,苏玦是迟聿的人,到时大局已定,就算苏玦愿意背叛迟聿,效忠新皇,他和无名也不敢用!

    换句话说,苏玦就算不死,也前途堪忧,古裳嫁给他,绝没尊贵日子过!

    愁归愁,古涛也已经做好了打算,到时一定狠下心来将他们分开!他的女儿是凤命!

    无名从古涛口中得知了古裳的转变,并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是又过了两三日后,探子来报,他的得意弟子、圣山少主已经抵京,秘密见了古裳!

    无名不可谓不惊讶,因为他之前竟没听到任何风声!

    丛叶圣山是历任皇室守护者的老巢所在,无名是圣主,少主便是他煞费苦心培养的接班人,名唤无隐,是古裳众多爱慕者之一!要论对古裳的喜欢,他是其中第一人!在外人看来,几乎到了唯命是从的地步!

    无隐在抵达丛京见了古裳后,第二个见的人就是无名。

    师徒两个把酒言欢,间或聊了一下古裳传信给无隐,让他抓住言一色,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的事情,这可谓正中无名下怀。

    无名没怎么将言一色看在眼里,原本只打算随便安排一些顶尖高手对付她,而不是无隐这个圣山少主,毕竟,杀鸡焉用牛刀?

    但既然无隐为了古裳接下这差事,无名也没必要强烈反驳,伤了两人和气。

    无隐同样在尚书府住了下来。

    每日都去见古裳,与她下棋、为她弹琴、看她跳舞、陪她逛街……

    总之,就是用上十足的耐心,哄她开心。

    苏玦得知了无隐对古裳大献殷勤,觉得自己没有表示不合适,于是给自己按上吃醋的人设,与无隐暗斗起来,开始上演两男争一女的戏码,不甘落后,斗志昂扬!

    ……

    上官盈得了无名的指使,在给迟聿的信中下了猛料,信传到迟聿的御案上。

    他命墨书打开,漫不经心地扫了几眼上面的内容,暗红的凤眸里闪过嘲弄的笑意,他修长如玉的手指在桌面轻扣,不动声色中流淌出尊贵气势,低声道,“她的诚意到了,将一个合适的理由送上门,孤是该借此机会回一趟荒月,信……烧了。”

    “是!”

    墨书小心地收起书信,至始至终没有看过一眼,冷静的神色间掩不住跃跃欲试的兴奋,“照陛下的吩咐,回荒月的一切事宜,早就做好了安排,陛下随时可以启程!”

    迟聿早就打算回荒月,理由么,当然不是被上官盈眼前这封信上的内容所触动,而是准备拿下慕子今设在荒月荒清区的兵器坊据点!

    为了不让慕子今起疑,他需要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回荒月,上官盈不遗余力地引诱他回去,对他来说,就是正瞌睡时送来了枕头!

    他自然是将计就计!

    墨书利索地将信放在火炉里烧了,折身走到迟聿身边,想起了什么问,眉开眼笑地问道,“娘娘前一阵子还跟盼烟几个说,想出去走走,看看各地风土人情,若知道陛下会带她去荒月,一定喜出望外。”

    墨书以为迟聿听了自己的话,脸色会不由自主好上几分,因为他话里提了言一色,但没想到,迟聿的眸光反而渐渐冷凝。

    迟聿眼睑垂下,浓密的鸦羽掩住了眸底暗色,周身气息莫名越发低沉!

    墨书心中咯噔一下,脸上笑意收起,身体紧绷起来,垂头不语,惊疑地琢磨起迟聿的心思。

    越想越觉得,他家陛下似乎没那个带言一色去荒月的意思!

    ……

    几个时辰后,入夜,墨书随同迟聿去了千星殿,正赶上言一色在用膳,让他惊悚的是,迟聿竟然主动坐下来,要了碗筷,陪她一、起、用!

    这次虽然是迟聿主动,但他依旧厚颜无耻地要求被言一色喂。

    俊美如天神的脸庞上明白写着:孤需要被哄。

    这种乖巧无辜的表情配着他霸道冰冷的气质,再对上他异于常人的红眸,诡异又瘆人!

    所幸言一色也习惯了,没有惊愕只觉好笑,不过,心中隐隐觉得迟聿是有什么事要和她说。

    她也不急着问,正巧自己已经吃了半饱,便耐着性子,挑味道清淡的菜喂他吃。

    照一个正常成年男人的饭量来说,迟聿吃得不多,但跟以往的他自己比,已经是量的飞跃!

    操着老妈子心的墨书,见迟聿肯好好吃饭,整个人陷入心满意足的喜悦中。

    墨书曾经因为言一色喂迟聿重口菜而愤怒,原因就是味道越重,迟聿吃进嘴中尝到的苦就越浓,同时会感觉很痛苦,更严重的时候,口腔内会出血!

    伴随着味觉的失灵,迟聿的嘴中也比常人脆弱一些!

    不过若是换上迟聿能接受的口味,墨书就是另一种相反的心情了,巴不得言一色多喂迟聿吃一些!

    迟聿的身体真的缺食物中的营养啊!

    ……

    晚膳撤下,言一色和迟聿没有窝在软榻上进行饭后休闲,而是到外面散步消食吹冷风。

    当然了,两人都是内力深厚之人,抵御区区寒冷不在话下,想跟常人一样体验一把冬日的凛冽寒气没问题,运转内力御寒仿若置身春日更可以。

    言一色是那种过寻常日子就认真起来的人,不必用到内力的时候不会用,体验春夏秋冬、摔跤打绊等等也是人生乐趣。

    她穿得很厚,外罩着狐裘,雪白的软毛簇拥着她清丽若仙的小脸,锦缎般漂亮的墨发垂在肩背,一手提着精巧彩绘的宫灯,另一手被迟聿握在掌心里。

    抬头看,是漆黑为底的浩瀚苍穹,明月高悬,繁星闪着孤冷的光,朝下望,是无人走过的堆积着成片白雪的小路,在灯火照耀下,散发着璀璨光亮。

    四周僻静,栽种着青翠松柏和凌寒而开的梅花,再往前走,便能见到山茶花、水仙花等等。

    空气清寒冷冽,隐有幽淡的香气弥漫其中,闻之让人心旷神怡。

    迟聿牵着言一色,两人沉默走了许久,都没有说话,极致的静谧以及两人双手交握中的温暖,渲染出一种别样深刻的温馨。

    迟聿抬头望了一眼,前方空旷无人,浓重的黑暗笼罩着被模糊掉的景色,一路延伸至空灵远方。

    他脑海中不由冒出一个念头,想和言一色一直这么走下去,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事打扰,她不会主动离开,也不会被人抢走,而他会一直在,不离不弃。

    迟聿神思怔然。

    言一色瞥了他一眼,快速地扬了下眉梢,莞尔一笑,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将提着的灯笼塞到迟聿另一只手里,然后一路悠哉而过,折了三四种颜色不同的梅花枝,捏在手中,眉眼含笑,用力晃了晃,看着花瓣和花枝上的薄雪簌簌落下,嫣红水润的唇瓣弯起。

    言一色抽空看了一眼迟聿,见他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轮廓深邃的脸庞,处处精致,浓重邪肆的眉宇、线条犀利的凤眸、笔直高挺的鼻梁、弧度性感的薄唇、冷峻完美的下巴……每一寸肌肤都镌刻着王者的锋芒,自然流露着霸气睥睨之姿。

    只是,他此时睫羽垂着,神游天外,几分茫然之色写在脸上,弱化了他的冷硬和气势!

    可比气场全开时,容易让人心软。

    言一色笑眯眯地盯着看,光明正大地欣赏某人美色,单手揪下一朵红梅的花瓣,伸过去,凑到迟聿的唇缝间,脸上笑意愈发明媚,嗓音温柔,带着前所未有的蛊惑,“吃。”

    迟聿下意识张了嘴,将沾了落雪的冰凉花瓣吃了进去,冷意刺激到舌尖,他瞬间清醒。

    目光一转,就看见面前那张毫不掩饰恶劣和狡黠的脸。

    言一色一脸促狭地问,“好吃吗?”

    迟聿忽地心下一动,一手摁住她的后脑,俊脸闪电般凑过去。

    眼看就要贴上她的唇。

    言一色抬起拿着梅花枝的手,挡在了自己下半张脸前。

    迟聿眸光一凝,及时刹住了攻势,微微拉离和言一色的距离,但按住他后脑的手没有松开,两人依旧离得很近,他将口中的花瓣咽下去,唇边扬起笑,“孤已经吃了,你尝不到,可惜。”

    ------题外话------

    嗯……本来想让陛下亲到色色的,但猛然想起最近差得很严,算了算了啊哈哈哈哈哈

    把机会留到不得不亲的时候嘿嘿嘿

    二更还是八九点

    280 色色:我发型乱了(二更)

    言一色以白、红、黄的一撮梅花枝掩面,花瓣娇嫩聚天地灵气,美不胜收,她面容欺霜赛雪,五官瑰丽绝色,笑成一弯新月的眼眸盈盈发亮,风华比梅花更胜!

    她和迟聿近在咫尺,她抬眸仰视,迟聿垂眼俯视,两人气息于冬夜清寒中交融,发酵出旖旎暧昧。

    言一色和迟聿四目相对,听得他故作不以为意的话,乐不可支,因为她从其中听出了偷袭不成的郁闷!

    憋笑有一会儿的她终于笑出声,肩膀一耸一耸,像只恶作剧成功后兴高采烈的猫儿,欢欢喜喜道,“不可惜,你高兴就好。”

    迟聿死盯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冷哼一声,暗红的凤眸里燃起一簇幽火,落在那些碍眼的开满梅花的花枝上,恨不能化成实质将其烧个灰飞烟灭!

    言一色对他的视线恍若未觉,扭了扭自己的脑袋,示意他松开手,冷腔冷调道,“松个手,我发型乱了。”

    迟聿嗤笑,又狠狠揉了几把她脑后的头发,才松开手,站直身体,伸手强势拿下她堵在嘴边的一把花枝,随手扔了。

    “看着干净,到底是长在外面的东西,历经风霜雨雪,脏!”

    言一色将手伸到脑后,顺了顺自己的乌发,美滋滋道,“你这么揉都不乱,依旧顺滑,我头发养得真好,哈哈。”

    迟聿冷睨她一眼,神色却温柔。

    言一色话音顿了顿,这才回迟聿的那句话,不咸不淡道,“你说的没错,但你忘了你还吃进肚中了?你指出来干什么?你有没事找事想恶心自己的恶趣味啊!”

    迟聿对言一色的语言‘暴击’表示不爽,故意狠捏了一下她的手,“是孤想吃的?嗯?”

    言一色毫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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