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 (13)
是十公主,一知道十公主病的厉害,当下大发雷霆,不只伺候十公主的几个宫女尽数打死,就连甄妃也被他狠骂了一顿。
甄妃本就后悔着自己不够注意女儿,一被平康帝责怪,当场就抽抽咽咽的哭了,“圣上,你快想想办法啊。蕊儿身子不好,要是再烧下去,这怎么成呢?”
平康帝本就愤怒,听到甄妃的哭声更是烦闷,当下更大声斥责,“太医全在这里了,你还想要什么?你要是多注意点孩子,蕊儿也不会病的这么厉害。”
见甄妃哭声未歇,平康帝心头火起,骂道:“你哭什么?再哭就给朕滚出去!别吵到蕊儿!”
一听到平康帝作势要赶她出去了,甄妃那敢再哭,不过那时不时发出隐忍不住的啜泣声,倒比先前的哭声更让人心酸。
温院判才刚收了针,平康帝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温院判!十公主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虽说太医院的太医只爱开一些平安方子,不过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不然也进不了太医院做太医,这次十公主情况紧急,所有的太医都拿出了真本事,温太医更是用起了针灸之法。
温太医微微摇头,跪下磕头道:“臣等无能!”
这十公主本就是甄妃强求而来的,要不是生在这帝王之家,按说一落地就该没了,能挨到今日,有大半还是十公主的运气好,不过到了今日,怕是十公主的运气也到了底了。
甄妃身形微晃,当场忍耐不住的大哭了起来,就连平康帝也在一瞬间好似老了十岁,连斥责甄妃的力气都没有了。
“温院判!”平康帝低声问道:“当真没半点办法了吗?蕊儿……她才七岁啊!”
温院判又磕了一个头道:“臣等必会竭尽所能,只是……”
温院判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开口。
平康帝骂道:“有话快说,别给朕说一半藏一半。”
“是。”温院判低声道:“就十公主这情况,怕是得用‘猛药’。”
平康帝心下微微一沉,他知道太医院素来求稳,说到用要猛药,只怕十公主的情况当真危急的很了。
平康帝低声道:“可有把握?”
“只有三成。”温院判又瞧了平康帝一眼,低声道:“此药方极为霸道,用了之后只怕……”
“怕什么?”平康帝催促道:“还不快说!”
温院判一咬牙,“只怕十公主从此之后便不得生育了。”
药效太猛,即使救回了性命,也会落下宫寒之症,再加上十公主本就体弱,怕是以后再也生不得孩子了。
平康帝沉默了,颠声道:“除了猛药之外,别无他法吗?”
他虽不是什么女人,但也知道生孩子对宫里女人的重要性。
温院判神色闇然的摇了摇头。
正当平康帝犹豫不决之时,突然甄妃喝道:“还等什么!还不快用!”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催促温院判用药的竟然是甄妃。
平康帝斥道:“胡闹!你可知道这猛药伤身,怕是──”
“圣上!”平康帝一句话未完,便被甄妃打断了,甄妃直接跪下求道:“圣上,臣妾就剩下这么一个女儿了,在臣妾心中,没有什么比蕊儿的性命还重要啊!”
她顿了顿又道:“将来的日子还长的很呢,说不定蕊儿调养一下,便可以养回来了,再则,就算蕊儿当真不能生育了,但我们大可以赐贾瑚侍妾,让侍妾代为生子便是。”
凭心而论,即使没这事,她也不希望蕊儿生孩子,生孩子便是一只脚踏在鬼门关上,当年生蕊儿的时候,她几乎赔进了半条命,她自己受过的苦,她不希望她唯一的女儿再尝一回。
让侍妾生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留子去母便是,横竖碍着礼法,那孩子也不敢待蕊儿不好。
至于贾瑚……她相信自家女儿还拿捏得住他。
“这……”平康帝迟疑了片刻,终究挥了挥手道:“去吧!”
甄妃说的没错,没有比救回十公主更重要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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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圣上赐妾
在太医的妙手之下, 十公主终于救了回来,不过按着温院判所说, 十公主以后怕是再也生不得孩子了, 事关子嗣,平康帝思量再三, 还是把这事告诉了贾瑚。
虽然驸马不许纳妾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了,不过这也要看是啥情况,禁纳妾, 可是不禁通房啊,要是通房有了孩子, 难道真不让通房把孩子生下吗, 无论那朝那代, 也没有因着娶了公主,便不要子嗣的理。
是以好些驸马公主照娶,通房照纳,孩子照生,不过就是没名义上的姨娘、贵妾罢了。
这事平康帝也不是不知, 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
不过十公主的情况不同, 十公主的身体状况怕是难有子嗣,贾瑚又是荣国府的长子嫡孙,总不能让荣国府因为十公主绝了嗣吧。
平康帝思量再三, 还是让夏德全悄悄地去了荣国府一趟,将十公主的情况说明。
贾瑚难掩讶之色,“十公主当真不能生育了?”
夏德全沉痛的点点头, “好叫小贾将军知道,十公主怕是……怕是……”
夏德全心情沉重,不忍直言,无奈的点了点头。
太医院里的太医向来是有七分只说三分,但这次对于十公主不能生育之事,却说得斩钉截铁,可见得十公主当真是无法生育了。
夏德全长叹一声,“圣上与老荣国公交好一场,也不忍荣国府因为十公主而绝了后嗣,是以特许小贾将军纳妾生子。”
贾瑚微微皱眉,还未说话,便听夏德全低声道:“这两个宫女是圣上和甄妃娘娘特意给小贾将军挑的,性子最是乖巧不过,更难得的是还读书识字,最懂规矩。”
说着,还让他身后的两位宫女上前,只见两个宫女大约都十七、八岁,姿容秀丽,虽然不及羽儿,但也算得上是中上之姿,更难得的是两女端庄而不轻浮,颇有几分知书识礼之气,可见得平康帝与甄妃倒也没有委屈贾瑚的意思。
贾瑚沉吟片刻,终究道:“还请夏公公把她们两个带回去吧。”
夏德全微微皱眉,“小贾将军可是另外有人了?这也无妨,小贾将军只管纳了便是。”
夏德全特特在纳字上加重音,言下之意便是那女子至多只能做姨娘,不可做什么贵妾。
“夏公公多虑了。”贾瑚直接笑道:“瑚无意纳妾!”
夏德全足足呆了好几秒,这才明白贾瑚的意思,他惊道:“小贾将军,可是十公主的身子状况……”
贾瑚直言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能为夫妻,便是极难得的缘份,何必在从中再掺合了旁人。”
他顿了顿又直言道:“实不相暪,瑚见多了妻妾之争的遭心事,是以立志此生绝不纳妾。”
且不说冯二爷与汪德那种极端的例子,即使生了庶子,像张表弟那般,想疼又碍于妻子,不疼可那又是亲骨肉,结果里外不是人,也着实太累了,而且平白多了二个可怜人,横竖还有贾琏在,也不愁贾家断了子嗣。
夏德全这下便明白了,贾瑚倒不是真看上了十公主,愿为十公主守身如玉,而是本就无意纳妾。
夏德全大喜,如果说贾瑚是真看上了十公主,他倒是反而不信了,毕竟十公主才七岁,两人也没见过几次面,小贾将军又不是那种变态,怎么可能会瞧上还是孩子的十公主呢,但如果是因为嫌麻烦而不愿意纳妾,这倒反而好理解了。
虽是高兴十公主将来不用被侍妾、庶子挟持,不过夏德全也直言道:“这小贾将军做为贾家的长子嫡孙,膝下岂能无子?况且贾大老爷夫妇那儿……”
夏德全话虽未说全,不过这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贾大太太前日方才苏醒,这本来是件喜事,还可趁机説是十公主带来的福气,不过才跜贾家透了个气,这未来的婆婆就醒了。
不过对眼下的十公主而言可不是什么喜事了,毕竟婆媳是天敌不说,再则,那个做婆婆的能容得下媳妇自己不能生育,还霸着丈夫不让他有庶子呢。
要不是考虑到这一点,圣上和甄妃娘娘也不会特意给小贾将军赏赐宫女了。
贾瑚淡淡道:“瑚底下还有一个弟弟,将来自有子嗣继承荣国府。我娘那里……自有瑚担待。”
他是真不在乎自己是否有孩子,要是在乎的话,前世也不会四十岁了,仍没有结婚,再则,他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或许是因为他死里逃生,蝴蝶了太多人的命运之故,他隐约觉得自己怕是难有子嗣,说不定就连十公主都是被他所连累的,这才绝了育。
况且有贾琏在,他丝毫不担心贾家会绝嗣,别看贾琏好似有多稀罕王熙凤,不过这完全不影响他再勾搭上王熙凤的丫环,见贾琏一口一个平妹妹的唤着,贾瑚就知道这小子没救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尽量发挥他最大的功能吧!
夏德全大喜,“这怕是委屈了瑚公子。”
从小贾将军到瑚公子,夏德全的态度可说是亲睨了许多,显然对贾瑚拒绝纳妾一事颇为满意。
贾瑚笑道:“琏哥儿所出的是贾家子孙,瑚没什么委屈的,就怕委屈了公主。”
再三确认贾瑚当真拒绝纳妾之后,夏德全欢欢喜喜的带着两个宫女回去了。
在得知贾瑚的态度之后,莫说喜极而泣的甄妃了,饶是原本对贾瑚不喜的平康帝也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头一回赞同了甄妃,“还是你有眼光。”
甄妃抹了抹眼泪,“臣妾也万没想到小贾将军竟然会拒妾。”
虽是保住了女儿性命,但她也担心着女儿将来会被侍妾、庶子所压,如今贾瑚无意纳妾,她终于可以不用为了蕊儿的将来而担心了。
“贾瑚此人不错,以后也该好上提上一提。”平康帝当场拍板定案道:“虽说是暂时统领御林军,不过他身上就一个从四品的份位那成,让人传旨,升贾瑚为正四品!”
“是。”夏德全笑道:“奴才马上让人拟旨。”
“快去!快去!”平康帝挥手直催促着夏德全。
平康帝仍觉得不足,又道:“我听闻贾卿的母亲前日才苏醒过来,想来也需要一些上好的药材调养身子,你这边也不好不表示一番。”
“这是自然。”甄妃笑道:“妾身早让人备好了礼,等会便让人送过去便是。”
不过贾瑚会拒绝纳妾当真是意外之喜,这赏赐自然得再加厚几成。
且不论储秀宫内欢天喜气,人人都羡慕十公主是个有福之人,不过贾瑚那儿倒是有些惴惴不安了。
贾瑚虽然虽说一切有他担待,不过他还真不好说贾赦等人会不会同意,特别是母亲,她才刚苏醒便要告诉她这事,总难免有些不安,不过想着十公主的事也暪不过人,最后还是挑了个日子,悄悄地跟母亲说了。
不过出乎他意料之外,张氏只是轻叹一声,便就允了,反而要他好好对待十公主。
不知为何,贾瑚总感觉他娘似乎误会了什么……
至于贾赦那边虽然颇有些微词,不过看着瑚哥儿马上升官兼发财,最后也没了话说,要是一般的亲家,他或许还会去挑挑理,但今日对方可是皇家啊,这世上最不讲道理的人便就是皇家,要跟皇家讲道理,无疑于是找死。
思前想后,贾赦也只能暂且按下不提,横竖待新帝当政之后,这事想来还有些转圜的余地。
当然,这事大伙有志一同的隐暪了贾母,不让贾母知道这事,否则要是让贾母知道了,只怕反倒不美。
虽说十公主才七岁,不过宫里没有纯粹的孩子,想来十公主得知此事之后,心情定极为郁闷,再加上十公主大病初愈,贾瑚便想送些东西稍稍安慰一下十公主。
但要论大夫与药材,这世上又有何处及得上宫中,他要是送什么药材,也不过是野人献曝罢了。
贾瑚思量再三,终究是让人送了一批晋江书肆出的新书给十公主,不过他也知道公主年纪还小,什么武侠,书生们最爱看的言情……等,不适合给个小孩子看的一律剔除,只选了几本晋江书肆最新出的美食类的给十公主看。
毕竟十公主重病在身,想来每日苦药汁子不断,这中药最是坏胃口,看些美食文,说不定会挑起十公主的食欲,让她能多用点东西,只要还能用得下东西,想来总是好的。
除此之外,贾瑚还让厨房做了些冰糖葫芦,跟着美食一起送进宫里。
别看此物虽小,但要说京里的小吃,无论是谁都不得不提一提冰糖葫芦,他那美食文里开章的头一篇说的便是京里出名的冰糖葫芦,想来也最是能挑起十公主的食欲。
当然啦,这冰糖葫芦即是京中名点,品质良莠不齐,有在店铺里卖的,也有路边摊子卖的,不过不论是那一种贾瑚都不敢送入宫中,只能自家厨上仔细做了些冰糖葫芦进上。
一般而言,送吃食进宫甚是忌讳,不过那也要看送的对像是谁,像是一般宫妃娘家之中,送吃食入宫的大有人在,就连在外开了府皇子、公主每每得到了什么新鲜的吃食,也不忘进上一份到宫里。
只不过送进宫后能不能过得了夏德全这一关,得己进到圣上跟前,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好在十公主毕竟只是个公主,没那么多禁忌。(注一)
圣上最重视的十公主的未来夫婿让人送了东西过来,就凭着这一点,太监自然是给他大开后门,没多久就送到了甄妃所在的储秀宫中。
十公主虽然只有七岁,但已经识的不少字了,才看了那美食的第一篇便吵着想吃冰糖葫芦。
正如贾瑚所猜,虽然用了猛药之后,十公主这烧总算是退了,但坏了胃口,好几日都吃不下东西,甄妃正为了此事而愁呢,一听到十公主想吃东西了,当下喜形于色,一个劲的让储秀宫的小厨房做些冰糖葫芦过来。
“娘娘。”难得见十公主高兴,太监溱趣道:“这荣国府除了送书之外,也送了好些冰糖葫芦,娘娘要不让十公主试试?”
“这……”甄妃本是有些嫌弃,但十公主一听到是荣国府送来的,当下便吵着要尝,“母妃!我要吃!”
甄妃那愿意,“外面送来的吃食,那好用呢。”
虽说是荣国府做的,但那里能及得上宫里的东西好呢。
“我要吃吗。”十公主撒娇道:“宫里的冰糖葫芦我都吃腻了,女儿想换换口味吗。”
而且这是贾瑚哥哥送过来的,她说什么都要尝看看啊。
拗不过女儿,甄妃只能无奈答应,甄妃一声令下,太监连忙把荣国府送上的冰糖葫芦送了上来。
因着贾母爱吃,荣国府里的吃食向来比旁处要精致一些,虽然味道不如宫里做的,但要论新奇之处,倒是比宫里中规中矩的吃食好些。
京郊附近出产的山楂果出了名的个头圆润,且颜色鲜红,一般冰糖葫芦用的都是以竹签串上一连串的山楂果,蘸上麦芽糖稀便是,糖衣既脆且甜,再配上酸酸甜甜的山楂果,让人每每忍不住一个接着一个吃,是以成了京中小吃之首。
不过荣国府所做的冰糖葫芦用的是上等的雪花糖熬出来的糖稀,而非麦芽糖糖稀,是以当真是透明晶莹,宛如冰霜,而且用的水果也不限于山楂果,反而喜欢用着一些新鲜的水果,像是猕猴桃、提子、金桔……等等。
更特别的是荣国府所做的冰糖葫芦并非是把水果串在一起,而是一颗水果一串。而且知道是送进宫里的,荣国府的厨娘还特意花了心思,将冰糖葫芦放在小花瓶之中,各种颜色层层叠叠的,宛如一束花一般,饶是像甄妃这般年纪的人,也不由得心动。
她忍不住拈了一个串着提子的冰糖葫芦尝着,笑道:“这味儿也不算差了。”
这冰糖葫芦,她幼时也是尝过的,但可真记不清楚它的味了,而如今再次尝到,到是比记忆里的更胜一筹,不比宫里的差了。
嬷嬷陪笑道:“可见得小贾将军也是用了心思的。”
用心好啊,无论是什么原因,只要小贾将军肯对十公主用心,她们也能安心了。
或许是高兴,也或许是这些冰糖葫芦当真对了十公主的胃口,十公主连吃了十来个,还是甄妃怕她累积了食,让她停一停,十公主这才停手。
十公主脸色本有些苍白,但吃了好些甜食,气色倒是比先前好了些,她颇有一些恋恋不舍,但还是按着母妃的吩咐,放下手里冰糖葫芦。
十公主突然开口道:“谢谢母妃。”
甄妃笑道:“好好的谢个什么?”
十公主红着小脸低声道:“谢谢母妃给女儿挑了个好夫婿。”
宫里没有纯粹的孩子,她年纪虽小,但也知道能得一个像贾瑚哥哥这般的夫婿是她的福气,像是其他的姐姐们,虽然她们的夫婿待她们也算尊重,但这女人一个接着一个往屋子里拉,庶子一个接着一个生,好些姐姐面上虽说着不介意,但内里谁不难过呢,难得贾瑚哥哥全然没这心思。
甄妃一楞,慈爱的亲了亲女儿额角,“既然如此,你可得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才成,别把这么好的夫婿便宜了旁人。”
“嗯。”十公主重重点头,“女儿会养好身子的。”
她有信心,她一定会好好的,不但会好好的长大,还会健健康康的嫁给他,然后……说不定那一天会养好身体,给他生儿育女。
十公主欢喜之下,怀抱着对未来的美好梦想入睡。
望着沉睡的女儿,一滴眼泪缓缓的从甄妃的眼角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唐鲁孙的天下味里有谈到皇后娘家不时有供奉新鲜佳肴给皇后之事,所以送吃食给宫妃是可以的。至于圣上,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那怕是宫妃号称自己亲手做的,还是要皇后试过,觉得没有问题才能呈到御前。
求收藏,求留言,么么哒。(づ ̄ 3 ̄)づ
章节目录 黛玉入京
十年后。
一身青衣的林黛玉满怀着不安, 望着混杂的江水,想着爹爹、娘亲还有幼弟,小小的黛玉忍不住落泪。
“姑娘怎么了?”紫鹃低声问道:“姑娘可是舍不得四姑老爷和四姑太太?”
紫鹃虽然只比黛玉大上二岁, 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 不过倒是极为稳重体贴, 一见黛玉神情哀伤, 便马上上前安慰了。
黛玉微微点头,神色有些厌厌的, “我担心爹爹和娘亲。”
“姑娘别担心。”紫鹃笑道:“四姑老爷都说了,不过是先把姑娘和少爷先送来荣国府罢了,用不了多少, 四姑老爷与四姑太太就会来京里跟姑娘团聚了。”
黛玉勉强扯了个笑容,但眉头紧蹙, 若是真有那么简单,怎么爹娘却安排她和弟弟分开走呢, 弟弟跟着冯表哥离开, 而她则是跟着琏表哥一起上京,好好的姐弟两却不一起上京,这事总觉得有几分古怪。
虽说瑚表哥准备的极好, 不但让琏表哥亲自来接她, 甚至还安排好了丫环──紫鹃与春纤与方嬷嬷一起来接她,方方面面可说是安排的极为周到,好似真不过是请个表姑娘回外婆家小住一般。
但一想到爹爹私下要她亲手交给瑚表哥的东西,还有娘亲像交待遗言一般的交待着她要好好照顾弟弟……云云, 越发让她觉得不安,只觉得这一走好似生离死别了一般。
黛玉想着想着,这眼眶渐渐的又红了。
紫鹃无奈的叹了口气,以后谁要是跟她说什么孩子好哄的话,她就跟谁急,林姑娘年纪小,但着实敏感,虽然一句话未说,显然是疑心起了大爷的安排了,好在快到京里,到时见了自家兄弟,想来这心思自然会渐渐放下。
黛玉浅浅一笑,“或许是我多虑了。紫鹃,你跟我说说外祖家的事吧。”
她先前因为乍然离了父母,有些茫茫然的,又被父亲急急送来,虽然知道荣国府里有瑚琏两位表哥,还有外祖母与二个舅舅,但旁的人都不认识,如今快到京里了,好歹也该知道荣国府里究竟有那些亲戚。
虽说此行除了她和雪雁之外,还有王嬷嬷陪着她,王嬷嬷是母亲的陪房,也是出身于荣国府的老人了,按说应该对荣国府里的大小事情熟悉才是,不过她毕竟离开荣国府多年,怕是也不甚清楚,再则,眼下掌家的是瑚表哥,听闻瑚表哥治家甚严,想来和母亲当年时有所不同。
说到荣国府,紫鹃隐隐带着几分得意之色,紫鹃细细说道:“老太太也就是姑娘的亲外祖母,人是最和善也不过了,姑娘不必担心。大房与二房虽是住在一起,但当年老太爷过世之后,便分了家,只不过因为老太太舍不得二老爷,是以二房还住在荣国府中罢了。”
林黛玉想起一事,疑惑问道:“我听娘亲说,大老爷似乎不住在京里?”
说也奇怪,明明承爵的人是大老爷,但大老爷却不住在京里,一直待在金陵,按说袭爵之人,无诏不得出京,但大老爷在金陵一待便是这么多年,也不见建隆帝下旨斥责,反而是每每赏赐无数的好东西给远在金陵的大老爷,也着实是件怪事。
“是的。”紫鹃笑道:“大房大老爷夫妇自扶灵回乡之后,这些年来一直待在金陵,不曾回京。不过琏三爷即将成婚,想必大老爷夫妇必定会回来的,到时姑娘便可以见到大老爷夫妇了。”
大老爷夫妇为何一直待在金陵?这事始终是荣国府里的最大谜团,不过几个主子不肯说,他们做下人的也不好胡猜,不过到了琏三爷成亲的正日子,大老爷夫妇必定会回来的。
紫鹃想到一事,又笑道:“大房里除了瑚琏两位公子,还有比姑娘大上几个月的二姑娘──迎春,二姑娘的姨娘早逝,是以二姑娘一直养在大太太膝下,去岁上大太太才把二姑娘给送了回来读书,眼下二姑娘就养在老太太膝下,表姑娘到了荣国府,刚好可以做伴呢。”
一说到读书,林黛玉眼睛一亮,她对荣国府最最期待的,莫过于荣国府中最出名的女子学堂了。
这京中除了贾家家学之外,也有不少书院,像是应天书院、石山书院都是京中一等一的大书院,甚至还有不少人家仿效贾家弄了什么家学,教导家中子弟读书。
不过那些人家不似贾家对律法与算学上有所专精,一味的追求圣人之学,倒是不如贾家家学要来的实际了,至少贾家家学出来,除了科举入仕之外,还可以去做师爷,再不济也可以做个帐房,怎么的都能养家活口。
不过给男子上学的书院虽多,但要论给女子上学的学堂,目前除了贾府之外,还没那户人家弄什么女子学堂,而荣国府的女子学堂除了教些琴棋书画之外,另外还教什么律法、算术之学,在这大晋朝也是独一份了。
不过贾府的女子学堂为了避嫌,向来只收贾家的姑娘,或着三代以内的亲戚,外人一律不收,如果她不是荣国府的表姑娘,只怕还没法子进去呢,当然也有算不得正经亲戚的姑娘,不过就她所知,那位王家姐姐已经跟琏哥哥定了亲,再过一阵子便要嫁进来了呢,最后还不成了一家人。
见黛玉对学堂特别好奇,紫鹃略说了说女子学堂之事,这女子学堂虽然主要教着贾府里的姑娘,不过也不禁止她们这些小婢旁听,像是赵家商行里赵大管家,据说就是从女子学堂里出来的,才华不同于常人,这才得三姑奶奶收为养女,并且建立了赵家商行,可说是奴婢中的典范了。
有着赵大管家的例子在,不少荣国府内的丫环,一得了闲便到女子学堂旁听,紫鹃也不例外。
紫鹃不过略说了说女子学堂里所教的课程,黛玉不由得心生向往。
“真希望能早点到荣国府呢。”接着黛玉又有些忧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追得上几位姐姐们的进度,要是因为我而担误了姐姐们,怕是不好了。”
“姑娘放心吧。”紫鹃笑道:“这女子学堂里眼下也只有二姑娘和姑娘两个正经主子,二姑娘也是去岁上才入学的,也没学多少时日,姑娘如此聪慧,定不是问题。”
至于三姑娘倒是还未入学,倒不是年岁太小,听不懂课,而是她至今仍被二太太压着不许上学堂呢,也不知道二太太何时才会抬抬手,让三姑娘去上学。
林黛玉浅浅一笑,终究有几分忧心,她虽然自幼也由父亲细细教导,但父亲只懂四书五经与粗浅的律法之学,算学什么的是一窍不通,而贾家最出名的就是律法与算学,只怕没那么容易追上二姑娘的进度。
紫鹃深怕吓跑了林姑娘,不敢多谈贾府里的女子学堂之事,这学堂虽好,但有一事不好,便就是考试!不只是做主子的要考试,她们这些旁听的也得跟着考试,考的差了还会被老师当堂斥责,能够撑得住脸面,继续旁听的绝对都是狠人中的狠人。
这三天一小考,五日一大考,硬生生把王大姑娘的头发都考白了好些根,害得琏少爷差点娶不成王大姑娘,据说要不是琏少爷亲自给王大姑娘又作作业,又弄小抄的,王大姑娘还不见得肯嫁呢。
不过这王大姑娘虽然肯嫁了,不过琏少爷自己也险些被瑚少爷打的半死,还被跪了好一阵子的祠堂。
虽说明知道王大姑娘是瑚大爷曾说过的什么渣到不能再渣的‘学渣’,不过有王大姑娘的例子在前,紫鹃怕吓到了林姑娘,便不敢再谈贾家里的女子学堂之事。
黛玉年纪小,又生性敏感多思,见紫鹃不愿多谈,还道紫鹃对女子学堂所知不多,当下也不再多问,只不过略略问了问荣国府二房里的事儿。
曾听母亲说过,这个二舅舅无论做人做事都不成,只能依靠荣国府过活,偏生心高气傲的,着实给瑚表哥添了不少麻烦。
果然紫鹃连提也不提二老爷,只略略提了二房里的几个少爷、姑娘。
紫鹃笑道:“二房里的人口倒是比大房多一些,除了刚成了亲珠少爷之外,还有大姑娘元春,以及瑛少爷和三姑娘探春和环少爷,不过三姑娘和环少爷都是小周姨娘生的,二太太体恤他们年纪还小,是以三姑娘和环少爷眼下一直跟着他们姨娘生活。”
说到此处,紫鹃微微一叹,按着眼下世家大族的习俗,庶子不好说,但大多会给庶出的女儿添点份量,把庶女养在膝下,或着是记做记名嫡女才是,就像是大房的迎春姑娘,虽然是庶出,但因为姨娘早逝,自幼便养在大太太膝下,后来又被记住记名嫡女,倒也和嫡出的差不多了。
原本二老爷也是希望二太太把三姑娘养在膝下,或着是记在名下,二太太二者都坚拒了,大伙私下都说,这是因为三姑娘与环少爷都是小周姨娘生的,如果是旁的姨娘所生,说不定二太太就顺水推舟的应了,可偏偏三姑娘是二太太最恨的大周姨娘的亲妹妹小周姨娘生的。
这大周姨娘和二太太之间有过什么过结,她们做下人的不得而知,不过隐隐约约听过大周姨娘曾经怀过一胎,后来无声无息的没了,连自个的身子骨都坏了,也不知是否跟二太太有关。
紫鹃笑道:“大姑娘许给了缮国公石家,只待琏少爷的喜事办了后,便要办大姑娘的喜事了,二姑娘年幼,最是好相处不过,珠二奶奶也是书香世家出生的,素来和气,未来的琏三奶奶在咱们待了好些年,性子最是爽朗不过,姑娘以后不妨多多来往。”
紫鹃提了几个姑娘和几位奶奶,偏偏半句不提到三姑娘与贾环,林黛玉当下便明白紫鹃是暗示她略略离三姑娘与贾环远一些了。
黛玉搬着手指数了一数,琢磨了一下,奇道:“怎么瑚表哥还未娶妻呢?”
紫鹃提了珠二奶奶与琏三奶奶,但却没半句提到瑚大奶奶,黛玉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紫鹃脸上的笑容微淡,“瑚大爷去年便得太上皇赐婚于十公主,只不过太上皇舍不得十公主太早出嫁,说是要多留两年,怕是没那么快进门,瑚少爷不愿因着自己担误了底下弟妹的婚事,便不按着排行来,倒是让珠二奶奶等早一步进门了。”
这话也不过就是说着哄着外人的,事实上十公主的身子是真不好,这几年内病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有好几次甚至被太医判断说是不行了,然后又硬生生的撑了过来。
瑚少爷的婚事就因此生生被耽误了,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叫人家是公主呢,这些年来瑚少爷别说纳妾了,连个通房也不敢收用,若非十公主贵为公主,那户人家容得下这般霸道的儿媳妇?
虽是为瑚少爷叫屈,不过紫鹃面上也不敢表露一二,只是淡淡的解释了几句。
除此之外,紫鹃也略略说了其他几位主子的性子,虽然大房与二房已经分了家,但因为老太太偏疼着二老爷,再加上大老爷和瑚大爷大多在外,这府里反倒是二房的主子多些。
而且眼下当家作主的仍是二房的二太太,不过琏三奶奶即将进门,想来这管家权也会换回大房的手里。
想起瑚少爷的吩咐,紫鹃待黛玉越发尽心,就连黛玉自己带过来的侍婢雪雁都退了一步,在紫鹃的安慰之下,黛玉也略略去了愁思,就在春暖花开的季节,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荣国府。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口气掉了十几个收,超难过的,莫非大家这么不喜欢十公主吗?
章节目录 探环上学
黛玉才刚到京城, 贾瑚便就收到了消息。
贾瑚虽然不似旁人将林黛玉视做心中女神, 不过对于这个在红楼梦一中被喻有惊世之才和倾城之貌的林黛玉, 总难免有几分好奇, 是以特意回府见一见这位表妹。
贾瑚虽是荣国府的当家人, 但大半的时间倒是住在自己的安北伯府之中。
当然这安北伯的爵位比国公的爵位要低上一些, 再加上太上皇当年赐爵之时, 天下已定,京城里的好地方早就被各世家大族给占走了, 留下的尽是些边边界界的位置,再不就是占地不大的地方。
这安北伯府自然也不能跟荣国府比, 这面积只有荣国府的一半, 不过好处是其旁边便就是前朝的长公主府,这长公主府占地颇大,又修建的极为华美, 虽是年久失修, 也可以窥见一二前朝时的风光。
当年大公主出嫁之时,也曾跟太上皇要过此处做其公主府,不过当时太上皇另有打算,另外拣了一处给大公主, 而如今特意把贾瑚的安北伯府安排在左近,一望便知道太上皇是特意留给十公主的。
且不论十公主因此又遭了好些兄弟姐妹的妒嫉,贾瑚倒是挺满意自己的小窝的,虽然不‘大’(!?),但胜在清静, 倒是颇和他的心意。
当然啦,贾瑚毕竟是荣国府的第一继承人,平时也会抽出时间会待在荣国府中,毕竟他只要一不注意,说不得二叔那个蠢货又给他惹了什么事,再不就是贾琏又给他搞了什么鸟事。
例如:他明明定下未满十六不许那个啥啥的规矩,就连贾母和王夫人都因此不好赏赐通房给贾珠,贾珠也乖乖的不敢乱来,唯有贾琏,才十五岁就敢拉着伺候他的丫环那个啥啥,要不是被王熙凤发现了,狠狠的闹了一场,说不定贾琏年纪轻轻,膝下就有庶出的子女了。
虽然他是很希望贾琏多生几个孩子,但可没有指望他小小年纪就给他拼命做人啊!于是乎,贾瑚直接下了狠手,当着贾琏的面与冯青来了一场深入的讨论,论:宫里的避子药和江湖上的避子药之优劣。
在面对自家小兄弟的生命安危,贾琏也总算乖了下来,不过私底下却是悄悄地找了贾母说事,说什么都要提早把凤妹妹娶回家,如此一来,他便可以左抱王熙凤,右搂平儿,好不快哉。
要不是看在王熙凤已经满了十七岁的份上,待六礼走完,真进门时都已经满了十八岁,贾瑚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允了,不过虽是如此,贾瑚也不忘把贾琏拉去好生训练一番,毕竟他们大房都指望着贾琏传宗接代了,这身体自然是得顾好。
且不论贾琏步上他二叔的后尘,从此对练武场避而远之,当贾瑚回到荣国府时,林黛玉也刚好进府,她初初入府,自然是先去拜见外祖母,贾母对这个第一次见到的外孙女儿也极为重视,特意跟夫子请了一天假,让迎春和探春过来认认亲戚。
贾瑛知道了,也像牛皮糖一般缠着贾母,也想请假来认识一下表妹,也不知是不是原著定律,虽然贾瑛不再叫贾宝玉了,不过众多孙子女中,贾母最宠爱的还是贾瑛,连她一手养大的珠哥儿都退了一步,更别提旁人了。
不过贾母虽然疼爱贾瑛,但行事还是有几分分寸的,况且贾瑛念的是贾家家学,最是规矩不过,即使贾母有心给贾瑛请假,她这手也伸不到外面的家学,最后也只能罢了。
黛玉才刚踏进荣庆堂,连荣庆堂里有几个人都还没看清呢,贾母便一口一个心肝肉儿喊着,又忆起贾敏,更是一时感伤,一时难过,好几次更是难受的落下泪来。
她就只生育了二子一女,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闹心,也就女儿贴心一些,偏生远嫁到姑苏,经年累月回不了家,让她好生挂念,而如今林如海又惹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连累到她女儿,连两个孩子都要分批送出来,也不知道敏丫头怎么样了,贾母不由得悲从中来,落起泪来了。
林黛玉本就有一些敏感,对这次爹娘把她和弟弟分开送走之时本就有些不安,再见贾母突然哭了起来,顿时慌乱了起来,也跟着忍不住抽抽咽咽的哭了。
一时间,整个荣庆堂里尽是他们一老一少的哭声,再加上好些没眼泪也得硬挤出几滴眼泪的陪哭,当贾瑚进来之时,还以为是发生了啥事了。
“这是怎么了?”贾瑚奇道:“可是谁惹老太太不高与了?”
贾母佯怒道:“还不是你,你也不想想办法,尽快把你四姑父捞出来才是。”
按她说,好端端的查什么盬税?横竖亏了谁也不敢亏了他们的,这下可好,平白给老婆孩子招灾了。
贾瑚淡淡道:“这事得从长计议。”
头已经洗下去,自然只有洗到底的份,那怕林如海肯收手,只怕那些人也不会相信,况且此时牵扯甚大,也料不得林如海说不干便可不干,林如海要是不想子孙后代都被建隆帝给记上一笔,便就只能乖乖的做下去。
当年平康帝在四皇子宫变之后,只多撑了一年便就退位,传位给了太子,太子继位,是为建隆帝。
太子忍耐多年,好不容易继了位,自然这第一件事便是励经图志,一改平康未年的暮气,这第一件事便是整肃吏治,把那些贪官污吏给好生整治了一番,但贪官污吏好治,这私盐盛行,盐税一年比一年收的少,建隆帝也是因此发了狠决定整治私盐。
林如海这事如果办的好,以后只会青云直上,如果办的不好,自然是全家遭殃,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要先保住林如海的性命。
贾母无奈长叹,如果要是贾赦,那怕是再为难,贾母发了话,他也会尽力做到,至于贾政就更别提了,不过贾政一向无能,不谈也罢,但贾瑚就敢给一个软钉子吃,偏生贾母还不敢说些什么。
一看到贾瑚,贾母就像是见着了年轻时的贾代善,顿时什么也不敢说了。
林黛玉早就有些疑心了,一听见贾母的话,顿时有些紧张了,她不敢说话,但那一双眼睛直望着贾瑚,隐隐带了几分渴求之色。
贾瑚微微一叹,他对孩子总是心肠比较软些,也不忍见黛玉忧心,沉吟一会儿后淡淡的说了句,“放心吧!”
圣上已经派了暗卫去保护林如海夫妇,再加上冯青认识的那些江湖上的朋友,盐帮想再对林如海出手,也得掂一掂自己的份量。
虽然瑚表哥没再说些什么,也不曾保证些什么,但听见瑚表哥的那一句放心,黛玉莫名的总算安心了。
“你这孩子。”贾母也松了口气,她素来知道贾瑚脾气,他既然说了放心,想来敏儿那事必会顺顺利利的过了。
心事一去,贾母也有心跟外孙女亲近亲近,当下便就吩咐道:“表姑娘的住处可安排了?就让黛玉住在我的屋里吧,让我们祖孙两亲近亲近。”
李纨还未说话,贾瑚微微皱眉,不赞成道:“老太太,瑛哥儿已经住在东厢房,西厢房里又有迎春,那还好安置黛玉呢,我已经让人收舍了老太爷当年所住梨香院,那处临街近些,林家要采买什么也方便些,委屈不了表妹的。”
开什么玩笑,虽然他这些年来不遗余力的教导近亲结婚的祸害,不过这古人的观念一时间是改不过来的,要是瑛哥儿当真犯了傻,他是该打他一顿呢?还是再打他一顿呢?
这可是个大问题。
贾瑚顿了顿又道:“况且再不几日,默玉表弟也要来了,老太太这里,总不好挤下这么多人。”
算算时日,冯青也该把默玉给带回来了,荣庆堂里已经住了迎春、瑛哥儿,那好再塞一对黛玉姐弟呢。
一提到默玉,黛玉大喜,急问道:“默哥儿可好?”
贾瑚点点头,“自然是好的,放心吧,青表哥的武功比我还高上一些,况且他在江湖上人脉广阔,有他护着默玉,你大可放心。”
“那默哥儿何时会到呢?”见不着弟弟,黛玉始终有些不放心。
贾瑚笑而不语。
贾母拉划了一遍,这荣庆堂里要再住进一个黛玉不难,但要再塞进一个默玉便有些难了,她可以委屈迎春与黛玉同住一房,但却不忍心委屈瑛哥儿,最后沉吟片刻,摆摆手道:“便按你的吩咐去做吧。”
唉,就知道这个孙子回来没好事,她每每想做些什么,都会被瑚哥儿以贾家在风口浪尖上,不宜多事给阻了,也不知道这风口浪尖还得到几时?
贾瑚轻松了口气,头一回觉得自家老爹把妹妹生的好。说起来,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虽然他娘及时醒了,不过他爹还是给他制造了一个庶出的妹妹出来,他头一回知道这事时,差点没想飞奔回金陵找他爹算帐,最后还是被他娘给劝住了。
毕竟张氏虽是苏醒了过来,但躺了将近十年,这身子骨早就坏了,苏醒之初,张氏足足养了好几个月才能勉强下床,自然也无法与贾赦有夫妻之事,于是便作主给贾赦挑选了几个通房。
张氏年纪大了,早就对贾赦无感,再加上她膝下有两子,也无所顾忌,便没特意给通房赐什么避子汤,贾赦虽不重欲,不过时日一长,便有通房不小心有了身孕,便是迎春她姨娘。
贾瑚虽是不满,不过也明白他爹和他终究是不同的,对老爹而言,身体是身体,心灵是心灵,当年太子犹在,他爹照样娶妻纳妾,如今离了建隆帝,自然更是无所顾忌了,最重要的,就连他娘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还养着迎春养的不亦乐乎,贾瑚还能说些什么?
只不过贾瑚默默地在送给十公主的书籍里又加了点私货,他宁可有个善妒,但鲜活的娘子,也不想来一个像他娘这般贤良淑德,还会帮丈夫纳妾的妻子。
不过也因着迎春的出生给贾瑚提了个醒,让他事先安排好二婶的稳婆,神不知鬼不觉的便把瑛哥儿嘴里的那块玉给收了起来,待瑛哥儿满月后再赠给瑛哥儿,没让人知道瑛哥儿衔玉而生之事。
毕竟玉这玩意太过敏感,特别他又是将军,有些事情不得不谨慎小心。
贾瑚事忙,也不过就是好奇林家表妹,特地来见上一见,略说了几句就走,不过走之前,他见着迎春、探春,还有环哥儿都在,不由得奇道:“迎春与探春怎么在这里?今儿不是要上课吗?还有环哥儿?怎么没去上学?”
无论是贾家家学还是贾府里的女子学堂,都是逢五休息,也就是上四天课,休息一天,可说是十分宽松了,不过今日又不是逢五之日,怎么三个孩子会在这里?
贾母面上微露尴尬之色,低声道:“我想黛玉难得来了,便让迎春和探春请了一天假。”
贾瑚微微皱眉,虽是不悦,但也不好逆了贾母的意思,只对迎春与探春道:“你们虽请了假,但这功课还是得补上的,这样吧,你们回去后写二张大字,让人送到我那,我亲自看。”
“是。”迎春轻声应道。
写二张大字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她自幼长在嫡母膝下,得张氏教导,张氏年轻时本就是个才女,虽是昏迷多年,但那一身才华可没受到影响,在她的教导之下,迎春虽不如黛玉,不过也比同年龄的女孩要好些,写二张大字算不得什么,不过探春那就……
迎春有些忧心的瞧着探春,她虽然才回京不久,但她知道探春和她不同,她们虽然都是庶出,但嫡母极为疼爱她,全然不似探春被嫡母厌恶着,至到现在连大学都识不得多少,是以一听到瑚哥哥要探春也交二张大字上来,不由得为探春有几分担心。
探春涨红了脸,垂着头,压根不敢看别人,许久后才低声道:“我不识字。”
“什么?”贾瑚微微皱眉,“你方才说什么?”
探春的声音细到几乎不可闻,“我不识字。”探春顿了顿,顶着王夫人的死亡目光,又道:“我没上学。”
贾瑚冷冷的望了王夫人一眼,那一眼中满是冷洌之色,让王夫人顿时惊的僵住了,就连一旁的李纨都吓白了脸,有些不安的瞧了婆婆一眼。
她先前就曾经劝过婆婆,毕竟贾家的规矩在此,贾家骨肉无论男女,一但到了六岁上便要上学,偏生婆婆总是以两个孩子年纪还小为由给按下了,是以探春至今都七岁上了,还未上学。
之前瑚大爷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瑚大爷知道了,怕是……
想想夫君曾经再三警告过她,这家里最不能惹的人便是瑚大爷一事,李纨就想为婆婆点蜡。
果然王夫人还强笑着说两个孩子还小,马上被贾瑚给打脸了回来,“我记得探春是三月初三生,眼下都快八岁了,那算得小。”
探春讶异的抬头瞧了贾瑚一眼,她做为庶女,自幼便受众人忽视,就连自个姨娘也喜欢弟弟多过于自己,万没想到瑚大哥竟然会记得自己生辰!?
讶异之后,探春也想了起来,从她记事以来,每年生日之时,瑚哥哥也总是会让人送上一份礼,厨上送来的吃食总是比以往略好一些,显然是瑚大哥命人特意照顾过了。
探春心下感动,一时间竟忍不住红了眼眶。
一听到贾瑚竟然记得探春生日,贾环连忙一个劲的指着自己,“瑚大哥,你记得我生日吗?”
他年纪略小,不探春敏锐,倒没那么多的想法,再加上他毕竟是男子,那怕王夫人有意忽视,但莫说大周姨娘和小周姨娘把这唯一的儿子宝贝的紧,贾政偏疼妾室,也爱屋及乌的疼宠贾环多些,倒把贾环宠了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探春深怕贾瑚不喜,连忙喝斥道:“环哥儿,还不规矩些!”
贾环不满的嘟着嘴,“我就想问瑚大哥记不记得我生日吗?还是想瑛哥哥一般,一个劲的尽偏心女孩了。”
那个换了个名字,那骨子还是一样的,贾瑛偏宠女孩的性子倒是全然没变过,可说是府里第一惜花人,也还好他还小,不然这怜香惜玉的名声要是传了出去,传着传着,说不定就会传歪了,平白影响自个名声。
贾瑚失笑,揉了揉贾环的头,“你是二月二十日出生的,我自然记得。”
贾环大喜,又乖巧的蹭了蹭贾瑚的手。
贾环年纪小,头发细软,还有几分毛茸茸的触感,贾瑚又揉了揉贾环的头,对着王夫人正色道:“环哥儿也该去学堂了。”
他没特意提出贾环的年纪,便是给王夫人留了一份面子,按着贾府的规矩,贾环与探春早该上学了。
探春是个庶女,也就罢了,但贾环可是他们贾家的男丁,怎么可以大字不识一个?
王夫人额角上微微流着冷汗,最后还是不敌贾瑚犀利的目光,低声道:“我明白了。”
贾瑚满意的点点头,又道:“环哥儿也大了,也是时候该搬出来了,过两日便到前院去吧,总不能一直在内院厮混着。”
为了避免贾政与王夫人带坏孩子,他当年回京之后便把贾珠移了出来,贾瑛也是一到七岁上便把他移到前院去,贾环虽然还小了些,不过王夫人对孩子太不尽心了,贾瑚想了想,决定还是早些把贾环移出来,省得真如红楼梦一书般被养成委琐不堪的模样了。
随着贾瑚的官位渐高,他的话就连贾母都不得不重视了,更何况王夫人,王夫脸色惨白,许久后才低声道:“我明白了。”
她虽是长辈,但贾瑚才是整个荣国府中最有实权之人,他的话,就连她哥哥都会听上几分,更何况她,况且这事说到那去都是她没有理,王夫人不敢再争执,低声应了句。
探春大喜,她和弟弟终于可以读书了,虽说贾环到了前院之后,以后势必会和她还有姨娘往来的少了,不过有瑚大哥在,她和姨娘也不必再担心他的前程。
贾瑚终究给王夫人留了一份面子,略说了几句,便借口朝中还有事情要忙,匆匆离去,黛玉虽有心把父亲交给她的东西转交给瑚表哥,不过此时人来人往,也不是个好时间,横竖她已经到了贾府,总有机会把东西交给瑚表哥的。
贾瑚一走,众人顿时像活了过来一般,不只是像迎春、探春松了一口气,终于有心思和黛玉说话,就连李纨都好似活了过来一般,在贾母跟前溱趣儿。
不过王夫人方才才被贾瑚削了面子,心情甚是不好,脸色仍旧难看的很,时不时瞪着贾环与探春,眼神间颇为不善。
此时的李纨还不是什么寡妇,自然用不着谨言慎行,她虽然不似王熙凤这般会来事,但也懂得趋吉避凶,见婆婆脸色不好,便知道婆婆少不得回去便会发作小周姨娘,李纨不欲牵扯进其中,便笑道:“表妹想必累了,不如我送送表妹到梨香院里休息吧。”
黛玉一路上风尘仆仆,那怕她不说,大伙也可以看得出她面上显而易见的疲倦之色,而被贾瑚这般一说,贾母也觉得有些心累,便挥挥手让李纨带着黛玉下去。
李纨趁机带着黛玉来到了梨香院中,贾瑚既挑了梨香院给黛玉住着,里头自然都让人打扫干净了,不只紫鹃、春纤,还有方嬷嬷早在这里等着,甚至梨香院里的小厨房也安排好了厨房上人,而且还是专作淮扬菜的厨娘,那一手狮子头着实一绝。
当然黛玉倒不是讶异着厨娘的手艺,让她讶异的是厨娘所带过来的小儿子,生的与默玉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另外一个默玉。
黛玉半试探的问道:“默玉?”
方厨娘连忙道:“这是犬子,名叫方墨。”说着又有些不安道:“主子特允了我带着儿子进府的。”
好似真怕黛玉会让她把儿子送回去一般,方厨娘小心的把小儿子往身后藏了藏。
黛玉直盯着方厨娘身后的小男孩,微微的蹙起了眉头,这世上当真有人能生的这么像吗?
而那个小男孩大胆的从母亲怀中抬起头,笑嘻嘻的对黛玉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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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黛玉入宫
黛玉毕竟年纪小, 存不住事, 当天晚上便请紫鹃带着她悄悄去了一趟贾瑚所住的东院, 除了将父亲让她转交给贾瑚的东西转交给贾瑚, 另外也是为了问一问默玉的事。
贾瑚将林如海拼死送上来的资料略看了看,这一看不由得让他佩服道:“四姑父当真有心了。”
能弄到这些资料,可见得林如海当真是下了不少功夫,也怪不得那些盐商就像是发了疯一般的拼命找着林如海的麻烦, 看来他们知道这资料一但呈到御前, 自家绝对讨不了好,是以拼死也想拉着林如海一起死了。
林黛玉点点头,“爹爹花了不少时间在这上面。”按着母亲所说, 这几乎是爹爹用命换回来的, 她顿了顿,忍不住问了句,“那个方墨……”
贾瑚淡淡道:“林表妹深得姑父教导,想必颇懂书画, 你且来瞧瞧我写的这几个字如何?”
林黛玉虽不明白贾瑚怎么突然要她来欣赏什么字, 不过还是乖巧的来瞧了一眼,只瞧了这一眼,便顿时移不开目光了。
只见贾瑚匆匆在纸上写了一行字,‘为护默玉, 暂时将其改名为方墨!方厨娘乃是冯青的至交好友,可信!’
黛玉见了这一行字,一则以喜, 一则以悲,喜的是她所猜的没错,方墨当真就是她的弟弟默玉,“这是……?”
贾瑚连忙摇了摇头,又匆匆写下四个字:‘隔墙有耳!’
黛玉顿时乖乖的不说话了,只是一双眼睛直盯着贾瑚,似是想从他眼中看出个什么出来。
贾瑚微微一叹,也是他先前有些小看那些盐商了,冯青武功虽高,但盐商有的是钱,有钱虽不见得能使鬼推磨,不过着实能顾用到几个功夫高强的武林人士,冯青无法,便把默玉托付给了鬼厨方娇娇,自己另外从农家里买了一个病孩子,来个偷龙转凤,这才能把默玉平安送回。
至于冯青自己则是带着那病孩子直奔金陵,找贾赦去了,他爹虽然隐居在金陵之中,不长回京,但因着建隆帝之故,他爹身旁着实有着不少暗卫保护着,有那些暗卫护着,倒是比冯青孤身一人更来的轻松些。
贾瑚也是见了方娇娇之后才知道冯青竟然惊险至此,冯青可说是半个江湖中人,身上又有一个六品官的官位,倘且如此凶险,只怕远在江南的林家夫妇情况更是危险,贾瑚思前想后,决定还是自己亲自走上一趟。
贾瑚略略说了自己将下江南一事,接着又在纸上写明了让黛玉暂且别冒然认弟,一切都等他回来再说。
此时黛玉早就六神无主,贾瑚说什么都乖乖点头,随即又有几分担心问道:“那我爹娘那……?”
贾瑚沉吟道:“我亲自去一趟。”
这些盐商有得是银钱,临死反扑起来,确实不是好惹的,好在……他可是大晋朝中最出名的放炮王!任你武功再高,一枪撂倒,在热武器的世界里,枪杆子才是硬道理。
就连冯青都险些护不住默玉,贾瑚也有些担心荣国府护不住黛玉,他之所以会跟黛玉笔谈,便是隐约看到了一些不应该存在的颜文字,虽然他可以修改这些人的记忆,不过这着实废力,贾瑚思前想后便干脆用笔谈了。
就这些若隐若现的颜文字,他大概猜出这些人的位置,以练武之人的耳力,要听出他和黛玉之间的对话不难,但想要看见他所书写的字,除非这些人是ET,眼睛是突出来兼能转弯。
贾瑚沉吟片刻,“你待在此处,怕是不够安全,我明儿便送你到别处去,那儿的规矩虽然大了些,不过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黛玉胡乱的点头,倒是有几分不信,在她看来,如果连权倾朝野的荣国府都护不住她们姐弟的话,这世上还有那一个地方够安全呢?
不过不久后她便就知道了,这世上当真有比荣国府更加安全的地方,那便就是皇宫!
她万没想到,贾瑚竟然能请动甄太妃,让甄太妃直接宣她入宫。
当然除了黛玉之外,同时进宫的还有方厨娘母子,不过方厨娘母子入宫的理由是为了给十公主做些新鲜吃食。
自贾瑚给十公主送了美食文之后,十公主便喜欢上了吃,也喜欢自己下厨做些吃食,贾瑚也不过就送了一次冰糖葫芦进宫,随着平康帝退位,朝中情势紧张,他生怕宫中有变,便不再送新鲜吃食,每每不过是让荣国府里的厨娘写了作法,让宫里的御厨做去。
不过这宫里的御厨手艺虽好,但总是少了几分新奇的趣味,待建隆帝帝位稳固之后,偶尔贾瑚也会干脆送厨娘入宫一阵子,直接做些新鲜的吃食给十公主尝尝,是以贾瑚送方厨娘母子进宫,丝毫没引起旁人的怀疑。
黛玉虽有心想问问弟弟的情况,不过进宫之后,方厨娘母子便到了十公主所住的建福宫,而她则是直接到了甄太妃所住的寿安宫之中。
因着十公主为太上皇的老来女,也是宫中唯一还未出嫁的公主,当今建隆帝对其也极为重视,原本十公主是跟着甄太妃一起住在储秀宫中,不过自太上皇退位之后,就连甄太妃都搬家了,更别提十公主。
不过太上皇又嫌寿安宫太过拥挤,怕委屈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于是特意安排十公主住在建福宫中,建福宫小小巧巧,不过是个四进院落,不过旁边便是建福宫花园,景色优美,颇有几分苏式花园的风味,可供十公主平日游玩。
当黛玉到寿安宫时,还有些惴惴不安,她嚅嚅道:“黛玉见过太妃娘娘。”
甄太妃一把拉起了黛玉,怜惜道:“哎啊!别行礼了,你既是瑚儿的表妹,也是咱们自己人了,不需要这些虚礼。”
正所谓爱屋及乌,贾瑚既然待她女儿好,她自然也会待贾瑚好,莫说贾瑚只是要她帮着收留一个林家小姑娘,那怕再来十个,也不是什么问题,横竖她这寿安宫里有的是地方安置。
况且这个孩子生的娇小可爱,倒让她想起了自家女儿幼时的模样,越发让她怜惜了。
甄太妃虽没了娘家儿子,但她也少了份牵挂,不必因着娘家受挟持,女儿又深受太上皇宠爱,就算是太子继位之后,待十公主也是极好,并因着十公主之故,对贾瑚多有封赏。
(建隆帝:朕是看在他爹份上!)
这女儿受宠,女婿也位高重,甄太妃这些年来过的舒心,倒真是慈眉善目了起来,让人一见便觉得想要亲近。
甄太妃拍了拍黛玉的手笑道:“瑚哥儿既然把你交给我,你就在这里安心住下便是。”
她眉眼微挑,冷声道:“我就不信,那些什么江湖中人还真敢到我寿安宫里来了。”
那些什么盐商当真是太猖狂了,既然连朝庭官员都敢追杀,真当她们大晋朝的官员是吃素的吗?
黛玉低声道:“多谢太妃娘娘,不过……”
黛玉不担心自身安危,倒是担心起还在荣国府里扮下人的弟弟了,刚想求一求甄太妃娘娘,便听见一温柔的女声开口道:“母妃,可是林家妹妹?”
黛玉转头一看,只见一年轻的宫装少女缓缓走来,这少女身形有些瘦弱,但容貌娇美,眉目间隐隐可瞧出与甄太妃极为相似,一见其容貌,黛玉便猜出她便是瑚表哥的未婚妻──十公主。
只是她小脸雪白,唇色亦是极淡,发尾亦有些枯黄,很明显的天生弱症。
看着十公主,黛玉心下微微一动,她自幼会吃饭前便先吃药,自下耳濡目染之下,虽然不懂医术,但一个人的气色好不好还是能瞧得出来的,怪不得十公主与瑚表哥定亲也有好几年了,但始终不曾成亲,原来十公主的身体竟虚弱致此。
甄太妃微微皱眉,嗔道:“你怎么来了?”
十公主前些时候才又生了一场大病,好不容易才好一些,眼下还需要好好休养呢,怎么亲自从建福宫过来了?万一又着了凉,这可是好。
十公主笑道:“整日躺在床上,人都快躺晕了,难得林妹妹过来,正好可以陪女儿说说话。”
“你啊!”甄太妃明知道女儿是为了贾瑚,这才对林黛玉特别注意了些,也不拆穿她,只淡淡道:“你林妹妹还小,可别拉着她胡闹了。”
言下之意,终究还是不赞同女儿让林黛玉到她的建福宫去了。
十公主浅浅一笑,“也不就请林妹妹陪女儿说说话罢了。”
黛玉盈盈拜倒,“黛玉见过十公主。”
“哎啊,快起来。”十公主连忙拉起黛玉,笑道:“瑚哥哥跟我说起过你,都是自己人,无需见外。”
十公主是平康帝的老来女,宫里头没有比她更小的孩子,那怕后来太子继位,太子一家入主紫禁城中,但因为十公主生来体弱,侄儿与侄女更不敢靠近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十公主又病了,是以十公主平日里着实寂寞,要不是有着贾瑚送来的书籍为伴,这日子着实难熬。
也因着如此,她一看到黛玉便打从心里的欢喜,再见黛玉生的好,便越发喜欢了,一个劲的要黛玉去她建福宫里小住。
甄太妃知道劝不过女儿,又想着这寿安宫中虽是以她的份位最高,不过宫里毕竟还有好些太上皇其他的妃嫔,总不如女儿的建福宫里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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