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薛蔺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升火,悄声对萧川道:“去告诉大家,保持冷静,该干嘛干嘛。只要我们不说话,他们认得出我们是大业人才有个鬼。”
萧川笑着压低声音:“这点主子早就想到了。”
薛蔺往四处扫了一眼,果然大部分人都很平静地在装腔作势。只有小部分人心理素质不够,看起来动作有些僵硬。但各分队的队长很快就开过去了,不知道跟那小部分人说了些啥,不一会儿篝火旁就爆出了愉悦爽朗的笑声来。
有打理猎物的,有用木枝将猎物串在火上烤的,还有往上面撒盐的。萧玦更是直接站起身,取出月要间酒囊,拔去酒塞,仰头就喝。
喝完之后,酒囊被呈抛物线状往后一扔,再潇洒地拔-出配刀就开始舞起了刀舞。
找了一圈,都没把人找到。倒是把萧川给惊动过来了。
薛蔺慌慌张张地压低声音,对他道:“快去找公主,他光着身子跑出去了。箭也没拔,药也没上!”
男人光着胸膛,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萧玦从小男扮女装,这会儿的身份依然是公主。他要就这么到处乱跑,可不得吓坏好多人?
萧川急了:“主人性子一向沉稳,他怎么会突然做这么出格的事儿?”
薛蔺支支吾吾,把事情经过大致归纳成了两句话。
然而俩父女见面,他什么都没说。只面带怀疑地突然扔出来一句:“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待她想解释时,他却忽然笑道:“我女儿自然是向着我的。不管刘雍使什么计谋,你也肯定会向着我。”
这不是父亲的性格。
以他那软弱又多疑的性子,是说不出这样的话的。除非……他是真的疑心上她了。
她有点恨自己对他太过了解,连对方的假话都在自己面前无所遁形。又恨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可就算他先跑为敬,后方追他的甲士却个个都是练家子。薛蔺心里着急,转个方向就朝之前萧玦带他去看的那片海池而跑。
希望女朋友还没走远,他心里焦急祈祷着。
可甲士们跟他的距离越拉越近。离海池还有一大段距离时,他一个不察,被人扑倒在地。
扑倒他的人还连连告饶,语声悲怆:“薛郎君恕罪!你就当这是一场送上门来的艳福吧!”
薛蔺简直想哭,该伤心的人是我,你特么难受个什么鬼?!
真是奇怪了,以前听说男女交往中,女孩子因为没有安全感,时常喜欢夺命追魂call、翻男朋友手机,他那时候还觉得女的太矫情。现在却恨不得公主也能一天查他三次岗,没事儿就给他发发WeChat。
他以前还觉得奇怪,那些抱怨女朋友缠人的男生为什么不直接分了算了?现在仔细一想,特么这哪儿是抱怨啊,分明就是故意在单身狗面前炫耀!
只恨他太过晚熟,现在才能品尝出这“负担”中的蜜糖。
薛蔺心情愉悦,直到早上起床,还在琢磨着萧玦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吃醋的?她临时改变主意,邀他和刘承颐吃酒,会不会就是因为吃醋了?
司筝进来侍候他梳洗时,一直盯着他的脸看,惊疑不定地问:“发生了什么事?郎君为何满面han春?”
虽然是个女婴,但不管是眉眼鼻梁,还是嘴唇脸型,无一不像萧鸾的翻版。她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像他的义兄。
他欣喜若狂。可还来不及将小萧玦接去亲自抚养,小婴儿就被萧衍给安置到了帝君寝宫里。
对他来说,抢个婴儿根本不在话下。
可诡异的是,小萧玦除了萧衍亲自喂的食,余下人等不管喂她任何东西,她都像是会被下毒一般,咬紧牙根不肯吞咽。
他把她抢过来之后,三天两夜,整整三天两夜,她连口水都不肯喝。他强灌她喝下,她就呛咳个不停。眼看着她哭哭咽咽,气息越来越弱,不得已,他又把她还给了萧衍。
接着,他就把人带到了伎伶与女支子云集的平康坊。
走到一座两层楼高的,底楼自带供各色伎伶表演用的台子的茶楼时,薛蔺斜睨刘承颐:“武斗伤和气,大逃杀和马球你肯定没我玩得溜。免得你说阿兄我欺负你,今儿我们就玩个新花样。”
他今天的目的,是要结交刘承颐这个人。刘公身为国之梁柱,不是他和公主想见就能见到的人,但假如刘公的儿子成了自己人,接下来,要想办法缓和皇帝与刘雍的关系就要容易一些。
不过难的地方在于,他和刘承颐隔着“四个轿夫”的仇,他要摆出结交他的姿态,只怕人家首先想的会是“你到底在耍什么诡计”?
倒不如光明正大地摆出报仇的姿态,只要尺度掌握得好,反而有可能化干戈为玉帛。
萧玦有些心疼,对朝臣们道:“列位臣工能在公衙里办完差事,就在公衙里办。看,把公务带回府邸里,只会连累心疼你们的夫人们一同操劳。”
诸大臣们:?!又进入炫夫时间了?
薛蔺偷偷狠拧了他一记,晚晚非要跟我交粮,你还知道我操劳了?
萧玦痛得蹙了蹙眉,扭头看他时,脸上却挂着笑意。
毕竟是皇帝,下了朝后,萧玦就跟三省六部的主要官员进一步磋商相关事宜去了。
他不知道这么远,他能不能看到自己脸上的笑容。但他管不了了。
在突厥兵伸手过来拉他的时候,他把头往后一仰,突然就猛地朝地上石块的尖角处撞去!
“稚奴!”
远处响起了萧玦悲痛的呼唤。
然而人倒霉的时候,不止喝凉水会塞牙缝,连想死都死不了。那个会说汉话,曾跟刘承颐对劈的突厥人功夫着实不差,竟在薛蔺就快撞上石尖时,又把他拽了回来!
一等再等,等到入夜,还是没等回萧卫。他叹了口气,脱了外衫,换了寝衣,熄灯上床。
可才躺上床,寝居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长林?”他问了声。
屏风之外没人应答。
司筝生怕碰了他一下,会被公主“追责”,是根本不敢在夜里单独跑他房间来的。那就是……“萧卫?”他惊喜地从床上蹦了起来。
有点莫名奇妙。但酒那么好喝,没必要细究。
旁边刘承颐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萧玦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把酒壶放到他面前,连个笑脸都欠奉:“想喝多少自便,不用客气。”
不管是她的动作、表情,还是语气,都在生动地围绕着一个主题——你是如此多余的一个人,但我依旧保持着该有的礼节赏了你一壶酒,你可以谢恩了。
如此挑衅的POSE,让刘承颐脸色一瞬间就沉了下来。但他很快就从情绪中走出来,向仍在贪杯的薛蔺建议道:“果酒美味,喝多伤身,不如来点冰镇果饮?”
说罢就招呼酒楼博士连上冰镇乌梅浆、冰镇葡萄浆、冰镇桃浆三款果汁。
一去就去了好半天。
等她回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身。
薛蔺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小娘子爱干净。
萧玦怕他空闲下来,会去伤心家里人待他的冷酷无情,拉着他的手往花厅走去:“你跟我来。”
薛蔺对女朋友住的地方充满了好奇,一路上东张西望的。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整个凤阳阁并没有太多女性化的气息,各处布置十分简约。而这简约中又极见精致,宛若后世的和风家居一般。
刘承颐笑得有些恶意,依旧没有松手。
旁边伴读们也被他这胆大妄为的举止给吓到,以为这是要干架的前奏。有人还想过来打圆场:“公主,元晦兄……”
才开了个头,就被其他人按住了嘴巴。
薛蔺听到他们小声的嘀咕:“你傻了呀!以前是冤家不假,但你怎么知道人家以后不会变成一家亲?”
“啥?公主和元晦兄?不可能吧!”
是公主。他眉头蹙得更深。
这个女人在极大的劣势之下,还能让所有伴读既对她生起向往之心,又对她心怀畏惧。就连薛蔺也……他想起他偶尔在课堂上失神地凝望她的背影的模样,心底隐隐泛起一分懊恼。
这回他本可在薛蔺那里挣得些好感的,这女人竟又来截糊!
他压下心中不满,走过去将薛绍从马下拖出来。拖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注意,脚上蹬的高腰靴在薛绍手上碾来碾去,把后者踩得阵阵痛呼。
他还要再收拾他两下,却看到马儿庞大的躯干旁横躺着一只箸。
他恨恨地望着平阳,对萧玦道:“这老女人还没来得及动我一根寒毛。不过,我也受够了惊吓,你就帮我把这份惊吓还回去吧!”
萧玦想了想,提剑就朝平阳走去。
平阳看着那柄反射着阳光,寒光闪闪的宝剑,吓得步步倒退:“你……你干什么?!他不是说了,我还没来得及动他吗……”
萧玦根本不跟她废话,走上前去,扯住她衣领拽着就走。
拽得平阳吚吚呀呀乱叫。
她把他抬到她闺房来了?!
他猛地望向窗外,暮色四合,而他正疑似躺在公主的绣榻之上!
原来她不是变矜持了,她她……她是更大胆了!
“头不疼了,那我们就来算算总帐。”萧玦的声音蓦地变冷,“先来谈谈我送你的那块玉玦上,为什么会有划痕吧。”
薛蔺瑟瑟发抖。
这支突厥先锋部队的头领反应迅速,高举马刀用特定挥舞方式指挥部下摆出阵型迎战,又吩咐身边诸人杀出重围,回营禀报遇袭情况。
萧玦冷冷地对薛蔺道:“他们想尽全力拖住我带来的骑兵队,再让人回去叫大部队过来包抄我们。”
薛蔺大惊失色:“不要恋战,速回!”
“晚了。”萧玦淡淡地说。
四方丘陵之上,马蹄狂响,身着黑色重铠的骑兵们策马而出,宛如修罗降世。人人手里持着各自擅长的武器,朝突厥蛮子围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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