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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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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想起不久前……

    ——“你要是想,我偶尔……也不是不能让你在上面。”

    ——“我对这个其实没太大要求,你高兴就好。”反正什么姿势都是他占便宜。

    搞半天竟是0和1在互相推让位置……

    他又想起萧玦毫无矜持地翻到他寝间,与他夜里幽会,又每每毫无矜持地逗弄于他的事。除了平阳那种恶女外,这世上有几个女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更何况,就算是平阳,也没办法轻轻松松就把他一个大男人抱来抱去的啊……

    萧玦还真没刻意瞒过他。

    寒冬腊日的,这金属甲衣摸起来着实有些冰冷。可薛蔺被冷得缩了手,还是兴致不减,抱起甲衣就想往放有炭盆的室内走。

    萧玦看着他被甲衣冰得发抖,上前一步抢过明光甲,先朝自己寝殿而去了。

    薛蔺脸色微微涨红,呵,大白天的就往寝殿走,不安好心。可还是追在后头,一路“喂喂,把东西放下,我自己搬”地进了寝殿。

    跑进去后,就看到萧玦把甲衣放在支架上,再往炭盆旁边放。他有点担心:“放那么近,温度那么高,会不会变形啊?”

    萧玦一愣,反射性问道:“这么简单就变形,那将士们在寒冬出征,岂不是不能升火取暖了?”

    理智上,他知道萧玦这是站在他的立场上,替他考虑。关系若是公开,阿翁薛正文头一个就不会饶过他。

    但身处其境,自己已经愿意为她舍生忘死,把一颗热乎乎的心捧到她面前了。她却能那么神态自若地拒绝,还要他“别冲动”。他简直觉得自己像是个傻帽儿。

    “好,我不冲动。”谁特么稀罕捧着你拍着你,谁捧谁拍去!

    薛蔺转身就走。

    可一转身,他就后悔了。纸条的事他还没跟公主解释,现在就这么走了,万一她误会得更深了怎么办?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陛下说公主是孽种,可得拿出证据来才是。人人都知道陛下与刘公虽为君臣,势同水火。刘贵妃又是刘公的女儿,谁知道陛下是不是恨屋及乌,故意污蔑她呢?”

    这声调慢慢悠悠的,音量却是高的。

    萧玦怔了怔,回头望向声音的主人薛蔺,一颗麻木的心刹时暖了起来。

    义宁帝不过是看到挽回父女关系已无可能,临时起意做了刚刚的事,哪儿来的证据?只得怒道:“那贱人根本就不是刘雍的女儿。刘雍自己没有儿女福,从别房过继了一个女儿过来,还没送进宫人就死了。他心有不甘,又想侮辱于朕,就从剑南道找了个女支子过来。朕,朕,”皇帝抖着手,气怒交加,指着萧玦骂,“朕就不该留着这孽种!”

    薛蔺听得面不改色,狗皇帝再怎么含血喷人,也是最后一回了。等回宫,他就让人把他软禁起来。

    他一直记得他把小萧玦还回去那天,萧衍看他的眼神。那是一种想藏却又藏不住的欢喜,是幸灾乐祸,是带着恶意的凝视。

    他看懂了他的眼神。那个人是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当作了威胁他的人质。

    这可真是一件可笑的事。

    但他笑不出来。

    心上人没了,这长得几乎和阿鸾一模一样,任何人看到都会觉得阿鸾婴儿时期一定就长这模样的小公主,是他唯一能借之凭吊心爱之人的存在。

    他只觉得那花香有如轻云,托得他不管是身体还是魂神都轻飘飘的。

    等到香云落地,他整个人也醒了过来。

    都说浓睡不消残醉,他却有种饱睡后身心适意的感受。舒服地叹了口气,睁开眼,入目是陌生的石青色帐子。

    有人隔得远远地,问他:“醒了?”

    他惊得整个人弹了起来:“公主?!”

    他看着平阳拍了拍手,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宫娥们马上熟练地抬出一匹布,将其展开后用手拉到头顶,围出一块四四方方的空地来。

    而他和平阳就被围在这块临时帷幕的中央。

    薛蔺吓得整个人都僵了。熟知历史的他,当然晓得唐人性情奔放,郊游时兴致一起,那些贵族子弟往往会命从人以布围成屏障,供他们与同行女伴在中间寻欢作乐。

    可他没料到的是,有一天,这事儿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一下子就后悔起来,早知如此,萧玦邀他留宿凤阳阁时,他就该答应!这下好了,一身清白竟然要葬身在老巫婆嘴里……

    靠近油缸的一听,手伸到缸里一捞,放嘴里尝了也激动起来:“油,是油,真的是油!”说着,手又往缸里捞。

    被萧川一把打掉了油手!

    萧川拧着眉头,不高兴地道:“你们已经可以比旁人多领一份粮了,不要监守自盗啊。”

    捞油的嘿嘿直笑:“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吗?”

    其他人也指着捞油的那个哈哈大笑。

    薛蔺抖了抖。然后又有些同情原主,喃喃自语道:“你现在也该瞑目了。你看,她死前也说了,她其实是喜欢你的。”

    然后他又想到一个问题:萧玦特么上辈子到底是男是女啊?!

    要也是男的,原主还有这么执着他吗?

    想着想着,他又有点怄气了,一脚踹翻了脚边的一盆花。没成想,却惊起了一只蝴蝶。

    他又有些心疼蝴蝶了,骂骂咧咧地把花盆扶了起来。

    “我知道以你的能力,是能保住我的。但你要是不在了,我……估计也不会觉得活着是一件开心的事了……”他话里竟隐隐有轻生之意。

    萧玦惊得捂住他的嘴:“在想什么?好好活着不好吗?”

    他笑了,把她的手扒拉下来:“你才是,在想什么呢?我现在不是活得开开心心的吗?”他把她的手按到自己心口,“我是想告诉你,不管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他与她十指相扣:“听到我的心脏在为你跳动了吗?所以,你不是一个人。你的命也不止是你的,是我们两个人的。”

    夕阳西下,柔光照进这间茶室,将两个人的影子拉长投射到地上。他们连影子都是缠-缠-绵-绵的。

    薛蔺又是老实不客气地骂了句:“滚!”

    萧玦犹不死心:“哥哥不进来,就没人替你搓了。”

    萧玦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醋劲儿大得厉害。既不准男的服侍薛蔺,女的更是别想碰他。但是这家伙又不乐意看到他生活水准下降,就自己摸索着服侍他。

    好好的天潢贵胄,当起贴身侍从来,居然比真侍从还好用。

    薛蔺忽然想起阿娘陈氏的一句话,“房里人连身子都是你的,照顾起人来当然更贴心,哪儿是那些侍从仆婢能比的?”

    于是隔天,喝了大量牛奶和绿豆汤的薛蔺,看着眼前加了毒-药的糕点,不放心地又问了问萧川:“真的是慢性的,你没加错?”

    萧川点头:“放心,要是加错了,公主会把我大卸八块的。”

    薛蔺狠了狠心,咬了咬牙吃了下去。

    确实是慢性的,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毒才发作。他当时刚刚躺上榻,只觉胃部一阵绞痛,整个人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他想跟萧玦说他痛。嘴方张开,一口血就飙了出来,把萧玦吓懵了。

    而就在他注视着少年的时候,少年忽然转过头来。大约是没料到会与他四目相对,少年唬得缩了缩肩膀,然后又梗着脖子僵硬地对他点头笑了笑。

    他有些受宠若惊,自从他用轿夫的事吓唬少年之后,少年就总是离他远远的。这还是头一次,他主动对他微笑。

    他忽然记起某次课堂上,少年扔给他的那张纸条“薛郎有才,刘郎有貌,平分秋色,交相辉映”,心里忽然就升起了别样的期待。

    等他注意到时,自己已对他回了一记微笑。

    他不知道的是,薛蔺这会儿简直快被他吓死了。自从在何征他们嘴里知道了伴读小伙伴们大多都对他抱有别样想法后,他一进凌烟阁就浑身僵硬,总觉得大家投射过来的目光就像X光一样,能轻易穿透他的衣袍!

    萧玦扯了扯他衣袖:“后面的剧情,不宜在公众场合进行。要不然,我们选一个地方继续演?”

    薛蔺两眼放光地马上点头:“好。”

    两个人在大家跳舞跳得正嗨的时候,一起悄眯眯牵走绝尘马,走到大家绝不可能听到他们声音的地方,再用绝尘用当作遮挡物,继续演戏。

    薛蔺清了清嗓子,重复了一遍:“本山大王的命令,你敢不从?”

    萧玦压下嘴角的弧度,深吸一口气,忽然就烈女附身地对他怒目而视:“我不仅不从,我还会咬人!”抓起薛蔺的一只手,就咬了上去。

    刘雍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不甘不愿,有些着急:“叫我阿耶,我给你虎符。我的嫡系部众,刘氏一族,全听你号令。”

    身上的伤势令他说话有些艰难,但言谈间,依然保持着一位军神该有的威仪。

    然而这仿佛做生意般的交换行为,却让萧玦眉头深蹙。他往后退了半步,拒绝道:“你不是我阿耶。从来不是。不管是从亲缘上,还是心理上。”

    刘雍一怔,剧烈咳嗽起来,咳出一口血:“你不叫我阿耶,就,得不到我嫡系,的支持。我身死后,朝廷,无人撑起大梁,大业必乱。你,就是萧氏罪人。”

    萧玦眉头蹙得更深:“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刚刚在大草原上以一万人马大败突厥十万兵力。我,已经一战成名。从此青史之上,以武立功者非你刘公一人,还要再添上我的名字了。”

    带头离开。

    哪晓得刘承颐却一把拽住了他的手!

    他吓得赶紧把自己的手往回扯:“朗朗乾坤,你想干嘛?!”

    萧川一下子把配刀都抽出来了一半,威胁性地望着刘承颐。

    刘承颐却看也不看一眼,只定定对薛蔺道:“我只想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第二天薛蔺去凌烟阁上课途中,又遇到萧玦了。

    这回萧玦没理他,直直擦肩而过。

    呵呵,昨晚qin热完,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薛蔺那小脾气马上就要炸。

    下一秒,自己的手就被她拉住了。一根手指还在他掌心里刮啊刮的。

    他脸色涨红,众目睽睽之下,她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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