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义宁帝却忽然发难,一脚往萧川背上踹去:“你这狗奴!”
萧川动作敏捷,轻易躲开了那一脚。但义宁帝的本意根本就不是要踢人,他指着萧玦的鼻子斥道:“刘氏那贱人与人通女干,生了你这孽种。我处置了刘氏,怜你幼小,又并无过错,把你当亲子抚养长大。你却恩将仇报,回来抢我的皇位!”
“诸位!”义宁帝环顾四周,“何人肯助我铲除逆贼,我必许以高官厚爵!”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刚刚还沉浸在《破阵乐》中,激动得或手舞足蹈,或泪流满面的诸臣全都惊骇满面。
现场静得落针可闻。
萧玦忍不住回头望去。他很难想象刘雍会发出这样的号哭声。
薛蔺懂得他的心悸,握住他的手安慰:“相爱的两个人里,只要有一方不懂得珍惜,就只能相忘于天涯。他们至少死后还能在一起。”
他把另一只手也盖在他的手背上,深深地望着他:“幸好我们俩都懂得珍惜。”
萧玦在一瞬间想开了,笑着回握他的手:“是,幸好在我们懂得珍惜的时候,还没有错过任何事。”
薛蔺有那么须臾片刻,想告诉他前世的事。但他很快又放下了,何必呢?那些不开心,那些会悔恨的事已经过去了。
这辈子,她还真不一定会当镇国公主了。
那么他脑子里的那些画面……难不成是原著中的剧情?
在他思考之间,屏风后沐浴的水声已经停了。随之而来的,是穿衣的窸窣声。
萧玦走出屏风,随手一撩乌发:“你也去洗洗吧?带着汗睡觉,不舒服的。”
说罢,就要吩咐下人换上干净的热水。
萧玦迟疑地点点头。
就是这迟疑,让薛蔺一下子冷静下来。他太了解他了,即使狗皇帝拿把剑捅穿他的胸口,他最后一口气也会花在忧心狗皇帝的活路上。更何况突厥诸部联合,屯兵二十万围困住了雁门重关,除非萧玦能眼睁睁看着蛮夷的铁蹄踏在大业百姓的血泊中,要不然,他们就算离开了长安,他的心也不可能离得开的。
薛蔺语气一下子变冷了:“倒是想得美。我问你,你哪儿来的自信,觉得我会跟着你到处跑啊?长安城里吃喝玩乐甲天下,我干嘛要跟着你天涯海角地受苦?”
萧玦表情有些黯然,但还是试图说服他:“陛下杀我没杀成,知道你是我的心头宝,一定会从你这边下手。长安已经不安全了,我们走吧?”
薛蔺没理他,穿好外衫下了床,自己去了蝴蝶花厅呆着。
她就叹气,说他怎么还没开窍。
他心里灵光一现,整个人激动了起来。难道她也跟他一样,看到什么好的,吃到什么甜的,都想跟对方分享?
想到她比他早开那么一点点窍,他就觉得心里又甜又心疼她。
刚刚还忐忑不安的心,这会儿又开始欢蹦起来。可惜,直到他吃完晚饭,萧卫都还是没有回来。
他一颗心又慢慢沉了下去,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自从他让司筝帮他去查公主母族的事后,司筝现在一被他叫住就很慌张。结果一听吩咐,马上就松了口气,偷东西这种传出去坏名声的事都轻轻巧巧答应了。
然后再一听,他是要她配合,一起翻进薛正文的小库房偷取御赐的伤药,给公主送去,司筝当时就惊呆了。
“郎君是要把陛下赐的伤药送回宫里,给公主?”她望着薛蔺,眼神怪异,“人家嫁出去的媳妇,都喜欢把婆家的东西往娘家搬。郎君倒是行事与众不同,喜欢把娘家的东西往婆家搬。”
司筝忍住笑,打趣他:“郎君不是还没嫁吗?怎么就这么殷勤了?”
薛蔺被她说得脸发烫,捋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模样:“再得罪我,小心明天我在公主面前可劲儿地夸你。”
这种情况下,再怎么否认,都遮盖不了他俩从一开始就在合谋想坑他的事实。
刘雍摇了摇头:“有些人出身世族显贵,耶翁又都位居高官,原该前途无量的。偏偏贪恋温柔乡,中了多情蛊,到头来连自己的一条小命都保不住。”
薛蔺脸色乍白乍红,竟不知该如何辩驳。
萧玦深吸一口气,干干脆脆地把罪名全部认下:“既然刘公已经知道我对你不过是虚伪应酬,我也就没什么好装的了。薛二不过是有把柄攥在我手上,这才勉强给我出了个计谋。有冤报冤,有仇寻仇,刘公心里要不爽利,直管冲着我来就是。”
刘雍嗤笑一声,目光在她和薛蔺脸上来回移动:“把柄?什么把柄?他喜欢你,还是你喜欢他?老夫也是过来人了,要是连你们那点儿小心思都看不出来,我也枉活了这么多年。”
“算了,这些血当赏你的。爷不留了!”
刘承颐震惊当场:“萧玦竟然……不是处子?!”
元帕就是新婚之时,承接女子落红的素帕。古人以此来验贞-操。
薛蔺一怔,骂顺口了,竟然把这种事都骂出来了。他心里感叹,萧玦啊萧玦,你看我这辈子对你多好。还没洞房呢,就已经预先帮你把落红的问题解决了。
他清咳一声补救:“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我又没……”不对,萧同学好像最初就是因为他是个清清白白的好男儿,而对他特别有兴致的。那么……
薛蔺把整封信怼到众人面前,指着上面的印玺:“看到这是什么了吗?传国宝玺!只有国君方能动用之物。”
义宁帝快疯了,扑上去想要抢过书信,却扑了个空:“朕从来没写过这种信,你污蔑朕,你污蔑朕!”
对,我就是污蔑你了。薛蔺叉着单侧月要,横眉冷眼地望着他。觉得这样气势不够,他还特意踮起脚尖,呵呵,你能污蔑我家公主,我就不能污蔑你?
义宁帝看懂了他的眼神,也看懂了他的狂傲,伸出巴掌就要掴他:“你这浑帐!敢污蔑国君!”
手还没掴到,就被萧玦狠狠握住了手腕:“卖国之贼,虽为帝王,不配掌掴军功彪悍者。”
是他自己蠢……
薛蔺被自己蠢得直捶胸口。捶了几记,又发现不对:“我怎么觉着……你好像老早就知道他是男的了?”
他不满起来:“我都不知道的事,你居然老早就知道了?!”
“还有,我跟他怎么相处的,你怎么知道?!”
他越问越醋,火气噌噌噌地往上蹿。
萧玦跟刘雍商量了多次,最终决定还是只集结十万人马杀往雁门。毕竟雁门周围州府也都各有兵力,到时候人手实在不够,可以从这些州府调兵。
这次远征,刘雍临危受命,任通漠道行军大总管,也就是主帅。而萧玦则出任副总管,也就是副帅。
因大业女性向来地位尊崇,开国功臣里又有一位谥号为“长平昭公主”,战死沙场的女中英豪,故尔萧玦出任副帅,不但无人反对,反被视作是激励将士的手段。
刘雍与萧玦出城之时,百姓们夹道而送,万人空巷。平民百姓将这个时节唯一能找到的梅花往他俩和环卫士兵们身上扔,富贵人家的则将红绸做成的花扔过去。
义宁帝全过程都没出现过。薛蔺其实怀疑,行军大总管和副总管的职务都是刘雍自封的。反正他现在手握重兵,又还在长安之内,皇帝在他面前根本没有话语权。
薛蔺心里咯噔一声:“卸左手是指……”
“就是给他弄脱臼了。”
薛蔺原本以为他是把人家弄残废了,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对他竖了个大拇指。又道:“刚刚事出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准备。这样,我们三局两胜,如何?”
“好!”刘承颐爽快应战。
两人本就年龄相仿,现在又发现在侠义之道上彼此三观相近,倒是都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感。比试造成的心理紧绷感还存在,但游戏感却超过了胜负欲。
这就像两个彼此有深仇大恨的人提剑互捅的时候,其中一人的配偶冲出来拉住自己的夫郎,大声嚷嚷:“我不准你捅他,你的剑捅到他身体里,我会吃醋的!”
这是什么怪异的解释?
薛蔺拉住她的衣袖:“你刚刚也吃醋了,对吧?那你肯定也明白我为什么吃醋!”
萧玦:不,不明白。
薛蔺表情急切,眼神极为认真:“你信我,命里注定我们俩才是一对。”
他愧疚地望了一眼萧玦的背影,安慰自己:我这是在为我们的将来着想。咬牙写了张纸条,给刘承颐抛了过去。
刘承颐惊喜地展开纸条,上面写着……“一”……
很快,薛蔺又给他扔了张纸条,他飞快展开。上面写着“二”……
薛蔺完成艰巨任务后,肉眼可见地发现萧玦身上的低气压更重了。他有点瑟瑟发抖,不晓得自己的礼物能不能哄得住女朋友……
中午临近下课,他刚想给女朋友写个纸条,约她在老地方见面。谁料,刘承颐先给他扔了个纸条。
他冷笑一声,一盏小莲灯就想让他消气?那是不可能的。
脚却诚实地往桌子那边挪动。
桌上还摆了张纸条。他展开一看,上面写的是“待到来日,朕许你一生一世”。
他耳尖都红了,立马想起那个晚上,他为了讨她欢心,为她编的那出妃嫔争宠的戏码。当时他难得男扮女装一回,自称为妾,又尊称她为陛下,说多谢她怜爱,为他废了整个后宫云云。
所以现在这算是……另类表白?
“装什么好心?你要不在我酒里下药,我根本不会伤到手。”疼痛令他越发懊恼,他嗓门不由大了起来,“送我回去!”
也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了对方,对方脸色蓦地一沉:“我给你拿药。”已经不是商量的语气了,而是通知。
“啪”的一声,枕头被薛蔺重重摔到他腿上。
薛蔺恶狠狠地重复:“送我回去!”
刘承颐终于也爆发了:“你就这么想回去见你的公主?!女人就那么好吗?!就因为我是男人,所以你就一丝一毫的机会也不肯给我?!”
虽说白月光变成了粘在衣服上的饭粘子,可比起看得见扌莫不着的水中月,还是实实在在粘着自己的饭粘子好。薛皇夫红着脸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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