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睡地板 (8)
有所顾忌,倘或他想要刺杀豫州刺史的事情传出去,恐怕袁绍便与盟主之位此生无缘了,然……恐怕袁绍也并非真的打消了想要刺杀豫州刺史的念头,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夏侯惇说着,叹了口气,似乎觉得有些疲惫,揉了揉额角。
贾诩目光转了转,说:“夏侯将军也不必太过多虑,袁公做事儿,好歹是好面子的,夏侯将军只需抓住这点,便好制衡与袁公。”
夏侯惇听罢了,冲着贾诩傻笑,说:“是了,还是文和先生对元让甚好!”
贾诩一听,眼神稍微有些飘忽,不过很快稳定下来,轻声说:“夏侯将军,时辰已经夜了,这些日子夏侯将军忙于政事,不日便要会盟,少于歇息,还是快些就寝罢,万勿累坏了身子。”
夏侯惇点了点头,说:“是了,多谢文和先生提醒。”
他说着,便看着贾诩,贾诩本想离开了,不过走到营帐门口,突然转过身来,对着夏侯惇笑了笑,说:“夏侯将军,不知……文和今夜可否宿在夏侯将军此处?”
“宿在……我这里。”
夏侯惇说着话,声音渐渐沙哑起来,突然大步走过去,“哗啦!”一声衣衫轻响,直接将贾诩打横抱起。
“啪!”一声,贾诩手中的托盘登时掉在了地上,一下摔得裂开。
上面空置的耳杯也滚落在地上,但听一阵“当当当……咕噜噜噜——”的声音,耳杯落在地上,撞得弹起来,又掉在地上,一直滚到了营帐的角落里去。
夏侯惇声音沙哑的说:“今日文和先生若是留在此处,元让尚可歇好,但先生便……”
文和先生听他如此说话,白皙的脸面不由有些泛红,却伸手拉住夏侯惇,声音温柔极了,犹如随风柳絮,说:“但求夏侯将军歇好,文和又在乎些什么呢?”
夏侯惇眯了眯眼睛,呼吸粗重起来,说:“这可是文和先生自找的。”
张让蹲在营地的空场上,怀里抱着小狼崽子,正在清点袁绍送来的五箱药材。
适时日头已经落山,四周点了篝火,张让轻轻捻起一撮药材来,轻轻的嗅了嗅,小狼崽子不知主人在做什么,也学得像模像样,拱动着自己的小鼻头,使劲嗅了嗅。
“嗷嗷嗷嗷!!”
张让正在检查药材,就在此时,小狼崽子突然发疯一般的吼叫起来,张让抬头一看,原来是曹操从远处晃了过来,他稍微一走近,小狼崽子立刻便跟“打了鸡血”一样,疯狂的吼起来。
曹操径直走过来,也蹲在张让身边,说:“做什么呢?”
张让将手中的药材放回箱子里,说:“检查药材。”
曹操笑着说:“是了,袁绍那老儿给的药材,需好生检查一遍,恐又什么猫腻在里面儿。”
他正说着,小狼崽子又对着曹操“嗷嗷嗷”的吼叫,声音差点喊劈了,好像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张让安抚了两下小狼崽子,都不管用,曹操变腆着脸对张让说:“你看,咱家蛮不讲理最中意我,我一过来,它便欢心的厉害。”
张让低头看了看疯狂怒吼的小狼崽子,说:“这是欢心?”
曹操面不改色,十分正直的说:“那自然,你瞧它多欢心,撒了欢儿的。”
两个人正在说话,便听到一丝奇奇怪怪的声音从夏侯惇的营帐中传出来,一声一声隐隐约约,顺着夜风传到张让和曹操的耳朵里。
曹操一听,不由摇头,眼神十分暧昧的看向夏侯惇的营帐,对张让说:“咱们走罢。”
张让却并不离开,反而十分好奇的看着夏侯惇的营帐,若不是营帐挂着帘子,张让似乎已经要走进去看个究竟了。
张让好奇的说:“让闻文和先生之声,颇有些苦不堪言,那档子事儿……当真很是舒坦么?”
曹操:“……”
曹操虽面皮子厚,但是真的不想跟张让蹲在旁人营帐门口,谈论旁人这般隐秘的私事,听起来着实像个坏胚……
文和先生被折腾的狠了,因着夏侯惇这几日都在忙着去袁绍那边的事情,好几日未见文和先生,文和先生又主动留在夏侯惇营中过夜,夏侯惇自不会放过他。
文和先生半闭着眼目,似乎已经昏厥了过去,额角滚着汗水,夏侯惇方才有些失态,如今才醒过神来,只觉自己太过粗鲁,便给文和先生掖好被子角,轻轻为他擦了汗,也卧下来,将文和先生搂在怀中。
两个人才消停下来没多久,突然帐外有些声音,夏侯惇立刻警觉坐起,连忙走到营帐门口,说:“何事?”
一个士兵的声音轻声说:“将军,主公有请,说是有军急件要与将军商讨。”
夏侯惇一听,说:“我知道了,你且退下,说元让马上就到。”
那士兵很快退了出去,夏侯惇便从外面回来,走到榻边上,轻轻的拍了拍文和先生的肩膀,低声说:“先生?先生,元让有事需出去一趟,先生?”
夏侯惇唤了三声,文和先生似乎睡得熟了,都没有醒来,一直闭着眼眼睛,眼角殷红,十分疲惫的歇息着。
夏侯惇一看,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抓了旁边的衣衫套上,又重新给文和先生掖紧了被角,低下头来亲了亲文和先生的额角,这才转身出了营帐。
“哗啦!”一声,夏侯惇轻轻放下营帐帘子,快步往幕府大帐而去。
随着夏侯惇远去的脚步声,黑暗的营帐中更是一点儿声息也未有。
就在此时,卧在榻上本一脸憔悴,睡的香甜的文和先生,突然睁开了眼目。
昏暗的营帐中,文和先生的眼目异常明亮,眼角虽挂着一丝丝憔悴的嫣红,但黑亮的双眸之中,并未见一丁点儿的混沌和困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6更,这是第2更!
真正的细作
耳听着脚步声渐去,已然听不真切, 帐外又恢复了一片平静。
就在此时, 文和先生突然掀开被子,翻身坐起。
他一动, 不由得“嘶……”了一声,疼的他脸色瞬间有些煞白,不过还是忍着疼痛,连忙从榻上起来。
文和先生抓过衣衫,连忙披在自己身上,匆忙穿戴整齐,将头发快速束好。
眼看着做好这一切之后, 他并未又立刻离开夏侯惇的营帐, 而是眯了眯眼睛在四周扫视了一圈。
他的眼中不见任何温柔柔软的神色,反而带着一丝精明与锐利,和方才与夏侯惇缠绵的那个温和的教书先生判若两人。
文和先生将目光盯在夏侯惇安置在一面的铠甲上, 因着曹操临时找夏侯惇有事, 夏侯惇走的匆忙, 未着甲胄便去了。
夏侯惇的铠甲留在了营中, 也没有架起来, 就扔在一面,散在案几边的席子上。
文和先生大步走过去,将铠甲拽起扔在一旁,使劲抖了两下,似乎在寻什么东西。
“哐!”一声, 一块木头突然从铠甲中掉落下来,登时砸在案几上,顺着案几的角落一碰,又掉在了席子上。
文和眼眸一亮,立刻俯身抓起地上的木头,这一俯身,不由又是“嘶”了一声,酸疼的他有些冒汗。
文和先生将地上的木头捡起来,原是一块领牌,上面刻着夏侯惇的名字,一看便知是夏侯惇的印信。
文和先生唇角一挑,冷笑了一声,笑意与平日里的如沐春风半点儿也不一样,反而稍显冷酷薄情。
他将领牌掖在自己怀中,随即立刻蹲下来,翻找着夏侯惇的案几。
他日前进入营帐给夏侯惇送药酒之时,眼看着夏侯惇正在书写什么文书,但是自己一进来,夏侯惇便合上了文书。
文和先生一眼便认出了那文书,连忙抓起来,将竹简展开来看,原是这次运送粮草的文书。
曹操的大本营设立在陈留,如今他们从陈留来到酸枣参加会盟,辎重补给是少不得的,必然要源源不断的运送补给前来。
因着酸枣此地聚集了众多军阀,大家虽目的相同,都是推翻董卓暴/政,但其实各有野心,私心颇重,也算是鱼龙混杂。
所以各个阵营的辎重粮草补给,都是机密中的机密,绝对不可外泄,若是外泄令他人知晓,少不得会被“不知名”的伏击劫走了粮草。
若断了粮草,别说是反抗董卓了,会盟必然不攻自破。
文和先生看到那文书,眼眸中登时亮起了精光,一双黑亮的眸子里仿佛有流光溢彩在流动。
当即将竹简重新卷好,收在袖中,于是又蹲下来翻找其他文书。
随着“哗啦哗啦”的声音,文和先生快速的翻找了一遍,将有用的文书全都搜罗起来,有的竹简太厚,便誊抄下来。
做好这些工作之后,文和先生便起身来,悄声的来到营帐门口,打起一个缝隙,向外看了一眼,眼看无人,也并无守卫,立刻走出营帐。
文和先生出了营帐,找到了一只药箱子,将里面的药全都抖出去,然后将文书等等机密文件,全都塞在药箱子里,随即背上药箱,快步往曹营的营地大门而去。
时辰已经夜了,此时天色黑暗的透,已经过了三更,营地中静悄悄的无任何声息,期间有巡逻的士兵。
不过那些士兵眼看到是文和先生,便没有任何阻拦,有的还与文和先生打招呼。
文和先生背着药箱,一路走到了营帐门口,他微微垂低这头,径直走过来。
“什么人?!”
营帐门口的戍守士兵立刻警戒,大喝了一声,文和先生背着药箱,慢慢抬起头来,在黑暗中,在跳跃的光火映照下,文和先生犹如变脸一样,那精明锐利的面容瞬间换成了温和逆来顺受的表情。
“原是文和先生!”
戍守的士兵似乎也认识文和先生,与文和先生作礼,说:“先生,这深更半夜的,您这是……?”
文和先生嗓音十分温柔的说:“是这样儿,豫州刺史孔大人的营中突然出现了水土不服之症的士兵,长秋先生今日忙了一整天,身子骨儿乏了,主公便令我前去孔大人的营中看看情况,这疫病不等人,纵使天色已晚,也不得耽误片刻啊。”
士兵一听,有些为难,说:“文和先生,不是咱们不信你,但……但这出入营地,尤其是深更半夜,一定要有令牌令节,以免营中混入细作眼线,倘或文和先生没有令节,那我们也只能奉命办事儿,不能让文和先生离开了。”
文和先生一听,微微一笑,十分好脾性的说:“是了,文和也知道你们的难处,况你们奉命办事,本就是尽本分而已,文和自也不会难为你们。”
他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物,说:“诸位且看,令节不就在此?主公深知各位都是奉命的好汉,因此特意遣了夏侯将军与我令节,这下子便可出营了罢?”
那几个士兵低头一看,温和先生手中躺着的,可不就是夏侯惇的令节?
夏侯惇乃是曹营主公曹操的从兄弟,谁不知道自从主公在陈留徵召开始,夏侯惇便跟随主公,这一路走来遇到了多少难题,夏侯惇从不后退,因此曹操十分器重夏侯惇。
有了这夏侯惇的令节,别说是深夜出营了,就算文和先生想要半夜上房揭瓦,士兵们也得给文和先生递梯子!
如此一来,士兵们当即便没话了。
文和先生神情一敛,微微挑起一面唇角,似若有若无的露出一丝不屑的哂笑,便要将令节收起。
就在此时……
“啪!”
一声轻响,伴随着响声,有人突然从文和先生后背出现,一把抓住了文和先生的手腕,连带着他手中的令节一起桎梏住。
那只手同样纤细,却带着一股不可动摇的威信。
文和先生吓了一跳,心中“咯噔”一声,立刻回头,只见张让一袭月白衫子,静静的站在自己背后,一双冷漠的黑色眸子,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冷冰冰的注视着自己。
文和先生心中猛跳,强自镇定,说:“长秋先生?”
张让冷冰冰的看着贾诩,不知是不是错觉,或许是光线太过暗淡,或许是火光明明暗暗,总之文和先生一刹那仿佛看到了张让的笑容。
那冷冰冰的脸上,突然绽开一个冷冰冰的笑容。张让不笑之时有一种清高冷傲之感,不知为何,张让一笑起来,非但没有融化那清高与冷傲,反而衬托着张让有些怕人,令人后脖子一寒。
张让声音很轻,但掷地有声,说:“文和先生,豫州刺史孔大人的营中出现了水土不服的士兵,长秋为何不知?”
“这……”
文和先生眼目乱转,似乎在想办法,说:“兴许……兴许是主公体恤长秋先生劳累,因此……因此没有与长秋先生言明罢……”
文和先生的话刚说完,就听得“哈哈哈哈”的大笑声,随着爽朗的笑声,一个高大的男子突然从昏暗的营门边转了出来。
此人不是文和先生口中的主公曹操,还能是谁?!
曹操走出来,笑眯眯的说:“哦?是么?我曹操这般温柔体贴,竟连自己都不知晓。”
文和先生眼看到张让,心中尚存一丝侥幸,如今却看到曹操,登时心中只剩下一片惨淡,心头不安的跳动也渐渐平息下来,竟比方才还要冷静的多。
何止是曹操,与曹操一并走出来的,还有曹操的义子曹昂、第一飞将吕布,并着张奉等等。
曹操笑起来,说:“文和先生,我等在此恭候大驾多时了,文和先生果然没有辜负我等的希望。”
文和先生目光一眯,揣着明白装糊涂,说:“主公这是何出此言呢?”
曹操也没有废话,摆摆手,说:“搜!”
曹昂与吕布大步上前,一人押解起文和先生,另外一人将他身上的药箱子拽下,直接打开。
吕布十分粗暴的将要箱子一倒,“哐啷!”一声,里面的东西就全都散落了下来,落了一地,包括辎重粮草的文书,还有营中布防等等机密文件,全都在其中。
文和先生一见如此,不由闭了闭眼睛,此时再无什么心存侥幸,那张温柔和煦的面具也撂了下来,瞬间撕破,只是冷笑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张让淡淡的看着曹昂押解着文和先生,说:“起初大家本以为董卓派来的细作,是假意投降的张绣,不过现在想来,张绣本人不过是个弃子,对么?”
文和先生听到张让说话,没有回答,又“嗤”的冷笑了一声。
张让也无需他回答,淡淡的说:“董卓谨慎又功于心计,张绣只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双保险,本就是一心想要暴露出来,混淆视线的弃子罢了,而文和先生您,心思缜密细腻,才是董卓派来的那个真正的细作耳目,对么?”
文和先生仍然没有说话,只是多看了张让一眼,但眼眸冷的厉害,似乎并不把张让放在眼中。
张让踱了两步,并不在乎文和先生那鄙夷轻贱的目光,继续说:“那日你故意在张绣面前,劝他不要做糊涂事,其实是说与长秋并主公听的,你早就知晓长秋与主公藏身在暗处,所以故意将张绣暴露在我等面前,对么?”
现在想一想,其实在张绣的暴怒,也有文和先生很大的功劳,那日张让和曹操不经意听到了张绣与文和先生吵架,文和先生故意戳透了张绣是内应的身份,其实便是故意说给张让和曹操听的。
很可惜的是,张绣本人却并不知情,他在董卓眼里,不过是那个双保险,而非董卓想要认的义子。
可以说董卓从来都不缺义子,张绣又远没有吕布过人,董卓为何会派他做这个细作,简直铤而走险。
那日之后,张绣果然上钩,张绣怕一直与自己不和的文和先生在曹操面前暴露自己,于是便安排了死士来诬陷文和先生就是细作。
张让再一次开口,嗓音冷冰冰的说:“若长秋猜的无措,那日你主动留宿在元让营中,便是想要洗清自己的细作嫌疑,好一招以退为进,对么?”
文和先生听到此处,又笑了一声,不过那笑声已然不是十分轻贱旁人,而是有些哂笑自己。
文和先生“嘴脸刻薄”,脸上可未曾见到一丝温柔柔软,完完全全是一张尖利模样,死到临头却还在发笑,说:“你既如此聪慧谨慎,为何留我到今日?”
张让摇头说:“不,这些并非我一早看出来的,文和先生的确好手段,文和先生暴露自己,其实是因着在药粉里下毒的事情。”
在去张超营地之前,张让等人抓到张绣在药粉中下毒,但张绣其实并未来得及下毒便被抓了个正着,药粉中的毒并不是他下的。
因此张让当时说,营地中可能还有一个内应,这个内应精通药理,可以用极少的药材破坏张让的药粉,而且为人非常缜密,再加之他行动起来神不知鬼不觉,在如此严密的军营中也来无影去无踪,张让认为,此时必然是一个营中的内部人,而且还是高手。
符合这个条件的人,本就不多,随后文和先生又一次暴露了自己,便是试图说服曹操,挑拨袁绍与孔伷的干系。
或许在文和先生眼中,曹操也与其他军阀一般,喜欢钻空子,占便宜,从曹操拉拢臧洪的事情来看,文和先生便笃定了这一点。
曹操与其他贪婪的郡守长官无异。
因此文和先生才放心大胆的劝谏曹操,挑拨袁绍与孔伷内乱,内乱的结果能是什么?当然是酸枣会盟分崩离析,董卓不需要动一兵一卒便能打破联军,威震四海,日后各地军阀想要再讨伐董卓,那便难上加难了!
“可惜……”
张让说:“可惜你发现,主公并非与你想象中一般……对么?”
的确如此,文和先生建议之后,曹操非但没有听从他的意见,反而还斥责了文和先生,说他这种做法引起内乱,实在不可取。
当时文和先生其实非常心惊胆战,因着曹操竟如此与众不同,分明是一个贪婪的军阀,却在关键时刻理智过人。
为了反董卓的大义,曹操可以克制下吞噬豫州军队的贪婪。
张让淡淡的说:“还有最后一点,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将营地细报汇总,送到远在雒阳的董卓手中之人,绝不是张绣那般心思粗陋之人,而是一个心细如尘,并且……能随时手触军中机密之人,而这个人……”
张让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死死盯着文和先生,说:“而这个人,就是夏侯将军最敬重爱慕的师傅——文和先生您,对么?”
张让一连串的反诘,文和先生似乎都不怎么放在眼中,听到最后,只是冷笑一声,说:“怪他夏侯惇愚顽,又能赖我什么?身份既已暴露,文和技不如人,要杀便杀,何来如此多不着边际的废话!”
曹操听贾诩对夏侯惇出口不逊,当即脸色便冷了下来,说:“你放心,我不会杀你,而是令你……生不如死!”
他说着,挥了挥手,曹昂便令士兵过来,将贾诩五花大绑,准备送走。
文和先生目光坦然,脸上不见任何惧怕神色,只是冷笑嘲讽的扫了一眼众人,说:“怎么不见夏侯将军?怕是因着丢失了机密,无颜见人了?”
张让听到贾诩的话,只是淡淡的说:“他不想见你。”
文和先生从始至终,无论是被抓还是面对曹操的威胁,都无动于衷,脸上甚至还挂着嘲讽的讥笑,但张让这一句话,登时成功的让他身子一颤,不知怎么的,嗓子有些没来由的发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6更,这是第3更!剩下3更会在晚上19点准时存稿箱发出~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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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得过
夜间火把连成一片,明亮的火焰点亮了漆黑的夜空, 张济张绣等人听到外面吵闹的动静, 也全都惊醒了过来。
众人全都出来看看究竟,便看到士兵将张绣麾下的郎官贾诩五花大绑, 重重押解着往前去了。
张济吃了一惊,说:“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说到底郎官贾诩是他们麾下之人,若是当真生出什么事儿来,那连带责任谁也少不得。
张绣也吃了一惊,不知贾诩犯了何事,平日里贾诩素来与曹营之人走得很是热络,没成想今日却突然被抓了去。
曹操走过来, 正好敲打一下子张绣, 说:“郎官贾诩乃系董贼派来的细作,人赃并获。”
“什么!?”
张绣吃了一惊,说:“贾……贾诩他当真是董贼派来的细作?”
曹操冷笑一声, 说:“这还有假?既已人赃并获, 这便押下去, 等候审问发落。”
张绣登时一脸菜色, 贾诩是董卓的细作, 自己也是董卓的细作,但张绣并不知贾诩的身份,不止如此,贾诩还处处与自己作对。
张绣这么一想,突然有些明白过来, 他并不是个傻子,也不愚顽,经过曹操这一点拨,登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曹操冷淡的看着张绣,说:“张兄,你的麾下出现了如此细作,张兄弟可知情?”
“不不不!我不知情!”
张绣立刻撇清关系,说:“卑将并不知情,还望主公明鉴啊!”
曹操笑了笑,装作很轻松的说:“是了,我想张兄弟也不知情,但张兄弟管教不严是事实,还请张兄弟往后里多多严明军机才是,你说对不对?”
张绣当下一头冷汗,连声说:“对!对!主公教训的正是。”
张济一听,赶紧也答应,说:“请主公放心,卑将一定好生教育这个不成器的侄儿。”
曹操没有多说什么,他不过想要敲打一下张绣而已,如今揭穿张绣还不到时候,眼看着张济把自己的心血全都倾注在张绣身上,当真不知若张济知晓了他这畜生侄儿与自己妻室通奸一事,该当是什么表情。
只恨自己养了一头狼狈子罢。
曹操下令将贾诩捉拿,押送到营中个牢房看管,外面吵闹的声音连成一片,而此时此刻,夏侯惇一张古铜色的脸上不见任何波澜,冷静的令人惧怕,就静静的坐在幕府的营帐中,没动一下,连眼皮也不曾眨,仿佛入定了一般……
贾诩被押送着,一路路过幕府大帐,推进牢房,去掉绳索,改上枷锁,扣住双手与脖颈,令他不能动弹。
“嘭!!!”一声巨响,士兵撞上牢门,左右有人把手,便无人再理会贾诩。
贾诩走入牢房,环视了一下四周,并未有什么着急的神色,反而十分坦然,淡淡的凝视着冷静肮脏的牢房。
就在此时,就听“踏踏踏”的脚步声而来。
贾诩背对着牢门,双手和脖颈拷着枷锁,却突然笑了一声,说:“曹公如何这般沉不住气,文和才入牢房,这天色还未大亮,曹公便如此急切的来审文和,倘或这般,文和会窃以为……在曹公心中,文和所占的分量,甚是沉重呢。”
走进牢房之人,果然就是曹操无疑了。
曹操大步走进来,站在栅栏门口,冷冷的看着贾诩的背影,沉默了片刻,说:“你不会武艺,我营中戍守重重,你绝技无法逃走。”
“哗啦……”
随着枷锁的轻响声,贾诩慢慢回过头来,目光带着微笑,但那笑容一点儿也不温柔,反而有些玩世不恭的嘲讽,说:“文和何曾说过,想要逃跑了?”
曹操眯着眼睛,又说:“既然已经逃跑无望,还不从实招来,将你递出去的细报名目,统统老老实实的禀报出来,还有董贼屯兵何处,欲意如何扰乱会盟,倘或你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说出来,我或许尚可饶你一命。”
“哈!”
曹操刚说完,贾诩突然大笑起来,不过笑声颇有些假模假样,十分浮夸,说:“曹公,您以为什么人的话最不可信?当然是手握兵权之人的话,最不可信!”
贾诩说罢了,眼神十分暧昧的说:“曹公这些花言巧语,还是去说给你的长秋先生听一听,对文和来说,并不中听。”
曹操眯起眼睛,冷冷的盯着贾诩,说:“你便不怕我现在杀了你!?”
贾诩冷笑一声,说:“曹公若现在便杀了文和,文和当真要感激曹公不尽呢!”
曹操当即就感觉一股怒火直冲而上,“嘭!!!”一声狠狠踢在牢房门上,一声剧烈的颤动,吓得旁边的士兵都回头去看。
而贾诩本人却一脸冷静,挂着不屑的笑容,静静的回视着曹操,那笑容不知为何,竟如此的熬火,煽风点火的想让曹操立刻冲上去,拧断他的脑袋!
曹操冷哼一声,突然一句话不说,转头出了牢房。
曹操进入牢房之时,天色还黑着,出来以后便天亮了,四周灰蒙蒙的一片。
但听“嗷呜嗷呜嗷呜”的声音,又是那个叫做小蛮的狼崽子在叫唤着。
这一大早上的,曹操心情本就不好,还听到小狼崽子一通乱嚎,便大步走过去,气势汹汹的准备将火气洒在小狼崽子身上。
哪知道走到一看……
却看到张让抱着小狼崽子,正在给他顺毛,小狼崽子趴在张让怀里,一面晒着隆冬早晨的太阳,一面爽的“嗷呜嗷呜”乱叫。
曹操一看,更是火大,自己都不曾这般爽过,这小畜生的待遇,竟比自己这个主公还高!
曹操大步走过去,小狼崽子眼看着“宿敌”走过来,当即就戒备起来,“腾”的抬起脑袋来,用冰蓝的眼睛死死盯着曹操。
然后“嗷!”一声奶凶奶凶的大吼,从张让怀中跳下来,对着曹操不停示威。
曹操气得够呛,冷笑说:“这一大早上的,被细作气不说,还要被你这小畜生吼,你过来,你过来,我今儿个非教训教训你不成!”
曹操撸起袖子来,小狼崽子虽奶凶奶凶的,但好似知道自己与曹操身材悬殊,肯定打不赢,颇为灵性,当即调头就跑,“哒哒哒”的一下窜到校场的擂台上,吕布正在晨练习武,正将方天画戟挥舞的虎虎生风。
小狼崽子一看,着实会挑靠山,立刻跑到了吕布身后,紧紧靠着吕布的小腿,然后对着曹操一阵耀武扬威的乱叫。
曹操一看,气的更是疯了,按着自己猛跳的额角,简直青筋暴怒,说:“你这小畜生,小畜生你过来!”
张让眼看着曹操对着一只小狼崽子叫嚣,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曹校尉这一大早上,火气颇重,让一会子便去为曹校尉熬一副安神邪火的汤药罢。”
曹操回过头来,纠正说:“是主公。”
张让一贯唤曹校尉唤的顺当了,便点点头,说:“主公。”
曹操一听“主公”二次,当即就觉得喝了什么润肺去火的甜汤一般,心情舒爽了不少。
曹操便说:“还不是那该死的细作贾诩?什么也不说便是了,竟还出言嘲讽,果然是嫌弃自己命大,他若是不老实,就别怪我用刑了!”
张让想了想,说:“倘或主公信得过,让请一试。”
曹操当即眼目一亮,便说:“信得……”
过……
“信得过”这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曹操登时神情一凛,自己怎可如此下意识信任于人?不管是什么,当真万万不可。
于是曹操便说:“信不信的过,看你说的,咱们谁跟谁?你既然想出力,那便随我来罢。”
张让并没在意曹操的说辞,反正张让从不在意这些,曹操的这些说辞在张让耳中听来,其实都一个样儿,曹操完全没有必要纠正自己的言辞。
曹操并着张让二人,很快又回到了牢房。
许是贾诩站得累了,此时已经靠坐在牢房中,十分悠闲的模样,看到他们进来,也没有说话,冷笑了一声,甚是不屑,随即移开了目光,就仿佛视而不见一般。
张让走进来,站在牢门外面,定定的看着贾诩。
其实张让心中是有些奇怪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如此的“两面三刀”,贾诩就仿佛戴了一张面具一样,表露出温柔的一面,隐藏起自己诡计多端的一面。
张让站在贾诩面前,淡淡的说:“文和先生,董卓布兵几许,下一步准备如何扰乱酸枣会盟,还请文和先生明示。”
“呵!”
贾诩并没有说话,似乎这次笃定了都不开口,只是冷笑了一声,撇开头看着牢房深处,不理会张让。
曹操还以为张让能有什么妙计游说贾诩,叫他说出董卓的伎俩。
如今酸枣会盟在即,众人在明,董卓在暗,生怕董卓用些什么小伎俩,到时候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那便不好办了。
曹操一听张让开口,文质彬彬,有里有面儿,这哪是审问细作?
曹操便对张让低声说:“你这是作什么?好歹威胁他一下,恐吓他一番,你这般温温柔柔斯斯文文的说话,他会回答你么?怎么不见你平日与我这般温柔斯文?”
曹操一连串儿的数落张让,又说:“还有,你方才问的问题,我事前都问了,他一个字儿也不肯说。”
张让听罢了,点点头,似乎十分受教,改变了策略,便站在牢房门口。
张让静静的站在牢房门口,贾诩静静的坐在牢房之中,曹操则是完全心静不下来,那二人一个不言,另外一个不语,似配合的极为密切。
好似在双打曹操一般!
曹操实在耐不住性子,想要问问张让这是什么把戏。
结果张让已经率先开口,眼神中冷静异常,甚至冷漠无情,用了然的语气说:“文和先生,纵使你什么也不说,我们亦不会让夏侯惇来审问你,文和先生若是打着这个伎俩,大可以死了这条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6更,这是第4更!
障眼法
张让说完, 曹操一愣, 便去看贾诩的表情。
贾诩的表情少许有一丝僵硬, 不过很快的,便恢复了正常,再无什么其他异样, 而且仍然一句话不说。
张让说罢了,似乎也不想等贾诩给自己什么反应, 便伸手拉住曹操,说:“主公, 走罢。”
他说着, 拉着曹操便走出了牢房。
曹操并不想离开,他急着审问贾诩,酸枣会盟将近,各地郡守刺史等等, 已经全部到达,就等着之后筑坛设誓, 若是这时候董贼的军队出现, 他们必然被杀一个措手不及, 纵使人多, 那也是鱼龙混杂, 并无大用。
曹操本不想走的, 但是被张让这么一拉,只觉自己掌心中柔软又带着丝丝凉意,张让的体温令人着迷不已。
一时间曹操竟有些飘飘然的, 不能言语,几乎是同手同脚的就被张让给拉了去。
曹操一路上都浑浑噩噩的,只觉自己马上就要沉浸在张让这“温柔乡”中,张让不愧是邪辟媚术的好手儿,的确有两把刷子,功夫底子十分硬实。
两个人出了牢房,一着了日光,曹操这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赶紧从张让的“温柔乡”中爬出来,咳嗽了两声,不过没舍得松开着张让的手。
张让这薄情之人倒是没觉得如何,直接毫无留恋的松开了曹操的手。
曹操甚是可惜,还轻轻摸了摸自己的掌心,回味了一下掌心中仅存的温暖余韵。
曹操咳嗽了一声,让自己显得十分正派,皱眉说:“现在如何?贾诩一个字儿也不说,似是笃定了要去助纣为虐,我便纳了闷儿的,那董卓与了他什么好处,竟让他连命都不要,这般一心一意的助力董卓。”
张让说:“这一点,恐怕就需要主公派人去调查了。”
曹操点点头,说:“好,我这便令人去调查,叫元让去最好,自从昨日贾诩被抓之后,他便一句话也不说,如此沉闷着,我倒是怕他给闷坏了。”
张让突听曹操如是说,便说:“不,勿让元让去查这些,让有更要紧的事情,需元让去做。”
曹操一听,奇怪说:“什么事情,非元让不可?”
张让颔首说:“是了,此事非元让不可。”
曹操更是纳闷,眼下他们手底下并无大事,静等着酸枣会盟,而如今若说大事儿,便只有文和先生乃是细作这一件大事儿了。
张让却有要紧事,让夏侯惇去办,还能是什么事情?
张让声音十分冷静,说:“自然是用元让刺激文和先生。”
“刺激?”
曹操似是没听懂,张让淡淡说:“让看得出来,文和先生十分重视元让,倘或让他看不到元让,却能时时刻刻听到元让的动静行动,时日一长,必然不攻自破。”
他这般一说,曹操不由“哈哈”笑起来,似乎笑的十分爽朗,好似被张让给逗笑了,说:“我说张让啊,你果然是个青瓜蛋子不是?你想用元让牵制贾诩那坏胚?我觉万不可能!”
张让奇怪的说:“为何不可?”
他说着,稍微侧了一下头,迎着隆冬温暖的晨光。张让一侧头,面颊上似乎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刚,让一贯冷清的张让看起来竟平易近人了不少。
“梆!”
一瞬间,曹操不知是不是食髓知味的后果,总想狠狠吻住张让,品尝他那带着药草芬芳的吐息。
曹操使劲咳嗽了一声,嗽了嗽嗓子,说:“你想想看,咱们抓住贾诩之时,他如何谩骂元让?幸是元让不在当场,否则必给这竖子猘儿气炸不可!那猘儿何其猖狂,根本并不将元让看在眼中,不过是利用元让,将他当做顽物并着垫脚石罢了,还能有什么?!”
猘儿便是疯狗,曹操只觉用猘儿比喻贾诩,再合适不过了,不露出本色之时,看起来和气驯服,又乖顺又听话。
而一旦露出了本色,何其怕人,当真是见人便咬。
张让听闻,则是摇摇头,说:“不知主公为何如此看待,但让曾两次试探,在让眼中,文和先生辱骂元让愚顽等等,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障眼法?”
曹操似有些兴趣,便说:“那依你看来,如何?”
张让依旧淡淡的说:“这文和先生,心思何极细腻,连主公都不曾看出文和先生的细作身份。”
张让这么一说,曹操虽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张让又说:“且文和先生狡诈多端,他的手段伎俩何其之多,若想要骗取我营细报,有必要当真委身于人么?”
曹操被张让这一点拨,只觉十分有道理,似乎是这么回事儿。
若文和先生是个女子也便罢了,但他是个男子。
倒不见得曹操与张让有多大男子主义,而是这个时代使然,东汉末年出了许多美人计的传闻,像是民间杜撰出来的貂蝉等等,那都是美人计的代表。
可文和先生是个男子,又是读书人,骨子里清高傲慢,且精明锐利,若他当真想要讨一些营中细报,只管讨好曹操便可,同样也可以拿到细报,为何要去献媚夏侯惇。
这牺牲未免太大了一些。
张让说:“让虽不懂这些,但有时候不懂反而看的更是透彻,让笃定文和先生,必是在意元让之人。”
曹操被他这么一说,竟也信了几分,而且不知为何,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张让说:“既然如此,主公不妨试一试,让文和先生日日可以听到元让的名字,听到元让的声音,却日日夜夜见不到元让此人,时间一长,文和先生恐怕不攻自破。”
曹操当即抚掌大笑起来,说:“好!好!张让,你真是好狠的心肠。”
曹操连说了三个好,不过却是赞美张让好狠的心肠。
的确如此,张让这简直就是狠戳软肋的好手,简直便是狠心又歹毒。
看来张让对谁都这般冷漠狠心,因此曹操反而欢心起来,一视同仁倒好,免得只有自己被张让欺负了去,心中不甚平衡。
曹操自行安慰自己,找到了平衡点,张让听着曹操的“赞美”,似若有所思,回忆到了什么一般。说:“主公说的无错,让也并非第一次听到此番言语……虽让不明感情之事,但论讨人嫌,恐怕让屈第二,便无人敢自称第一了。”
曹操听着张让如是说,又观张让容貌,不知为何,突然觉得那一成不变的冷酷中下,竟然有一丝丝令人心疼……
曹操当即蹙了蹙眉,说:“张让。”
他说着,突然靠过去,将人搂在怀中,便要狠狠吻上去。
就在此时,“嗷嗷嗷”的声音冲将过来,直接对准了曹操的小腿,“咕咚!”就是一拱。
曹操小腿受力,差点一个猛子跪在地上,转头一看,不由大怒,分明又是那小狼崽子捣乱。
曹操立刻大吼说:“你这小畜生!给我过来!你听到不曾?过来!万勿逼我动手!”
贾诩在牢房里被关了几日,除了之前张让和曹操来过一次之后,其余再无人来审问,每日除了两顿饭食水米之外,并无人搭理贾诩。
一直到了第三日,贾诩静静的靠坐在牢房之中,微微闭着眼睛,似乎已然入定,一脸八风不动的模样。
“夏侯将军!”
突听有人大喊了一声,应该就在牢房门外,因此声音听得十分真切。
贾诩听到这声“夏侯将军”,长长的眼睫当即颤抖了一下,随即慢慢睁开眼睛,眯了眯眼眸,又重新闭上了眼目。
这一声“夏侯将军”之后,便没有了动静。
当天下午,贾诩又听到有人从牢房门外走过的声音,随即是夏侯惇的嗓音,十分低沉沙哑,似是害了风寒一类,说:“会盟在及,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安心练兵!”
“卑将敬诺!”
竟是夏侯惇训练士兵的声音,随即是“踏踏踏”的脚步声从牢房外面而去,渐行渐远,渐渐消失了踪影。
不止如此,事情当真是巧了,当天晚上,夜色已经深沉了,贾诩靠在牢房中,似乎已然安心熟睡,又听有人唤了一声“夏侯将军”。
贾诩眼睫颤抖了两下,似乎出卖了他并未熟睡,且不得安宁的心神,但并未睁开眼目。
贾诩静静的靠在牢房的栅栏上,便听到那隐隐约约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一声声的。
“夏侯将军,卑职听说……听说夏侯将军的师傅文和先生乃系董贼派来的细作,夏侯将军无事罢?”
“主公可有训斥夏侯将军?”
“卑将都很担心夏侯将军,这事儿并非将军之过失,将军无事罢?”
随即便是夏侯惇的声音,仍然是那种害了风寒一般的嗓子,淡淡的说:“无妨,能有什么事?主公一向秉公处置,无妨的。”
“那便好!那便好!”
“是了!主公明断。”
夏侯惇的声音又说:“对不住,元让还有公务在身,便先告辞了。”
夏侯惇显然是在找借口,很快便跫音减远,愈行愈远……
贾诩的眼睫始终在微微的颤抖,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曹操都已经要安歇了,曹昂突然冲进来,说:“父亲!父亲!大事!”
曹操便说:“何事?”
曹昂连忙说:“父亲,文和先生令士兵来传话,说想要见一见父亲。”
曹操一听,不由冷笑一声,说:“好!看来张让的法子果然起了作用!”
曹操当即穿戴整齐,又令人去叫了张让,二人一并往关押贾诩的牢房而去。
进了牢房,便看到贾诩十分悠闲的侧卧在地上,眯着眼睛,嘴里竟然还哼着小调儿。
贾诩见他们来了,也不起身,只是懒散的说:“曹公与长秋先生好计谋,不过……可惜了儿,对文和并不管用。”
张让没说话,曹操一听,蹙了蹙眉,还以为贾诩是来投降的,没成想急匆匆赶来,贾诩却说了这样一番言辞。
贾诩继续说:“这些小伎俩倘若放在旁人面前,定然已然够用,但很可惜,二位面对的是我文和!文和不过利用夏侯将军一二,那夏侯惇愚顽的厉害,傻里傻气,文和并看不上眼,况且榻上的活计也不见得多好,伺候得文和又不舒坦,二位不必耍这些心思,也万勿叫那愚顽的痴儿自作了多情去,怪叫人恶心。”
“你!”
曹操这爆裂的性子,差点直接冲上去,却被张让阻拦下来。
张让抬起手来,拦住青筋暴突,立时便要发作的曹操,不知为何,听他如此羞辱夏侯惇,竟还笑了一声。
此次是贾诩第二次见到张让发笑,第一次只觉后背发凉,这一次但觉头皮也跟着阵阵发麻,连带着骨头都凉了起来。
张让那冷漠的眼眸,仿佛能刺穿人的心窍,看得一清二楚。
张让微笑的无什么诚意,声音冰冷的说:“文和先生,你之前一言不发,如今一口气却说了许多,这难道不证明,让的雕虫小技……管用了么?”
他这话一出,贾诩脸上登时僵硬一片,笑容瞬间凝固,换上了一副愤怒而肃杀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6更,这是第5更!
会盟设坛
张让的计策的确管用了, 文和先生的确破功, 再也维持不住那张狡诈的假面。
只可惜文和先生却是个硬骨头, 什么也不愿多说。
吕布奉命去查了文和先生的过往,众人这才发现,文和先生之所以这般为董卓卖命, 自然并不是因着金银财宝的收买。
而是难倒了天下名士的那句话——士为知己者死。
古有春秋死士豫让,为报智伯瑶大恩, “吞炭漆身”、“伏桥如厕”,屡身犯险, 行刺赵襄子, 最后更是自刎,以报答知己恩情。
而文和先生看起来,恰似这世上诸多的“豫让”之一。
却说贾诩此人,年少之时并不出名, 一直默默无闻,都不曾举孝廉, 只是被一个孝廉相中。
当然也有人说过, 贾诩乃当世张良, 陈平在世, 说他拥有济世大才。
只可惜贾诩生不逢时, 一晃三十岁有余, 旁人都文武全才,而贾诩此人病怏怏一个,又未投胎在大家族之中, 整日里为口粮发愁。
贾诩没什么动手的本事儿,力气也不大,但是嘴片子厉害,能说会道,后来贾诩被孝廉举荐为郎,可算是将要出人投地,只可惜没多久,便因着贾诩为官清廉,不愿同流合污而被人忌惮,贾诩被迫称病辞官,这才保住了性命,回到老家谋生。
贾诩此趟回来,心境已然大不如从前,他既有济世大才,却无出头之日,而那些商贾军阀,取不义之财,每日吃喝嫖赌,享尽人世欢愉。
贾诩似乎从此性情大变,变得玩世不恭,贪财好色,就像是张绣营中士兵所说,但凡给钱,没有什么事情是贾诩不能办到的,不管是什么坑蒙拐骗,亦或是什么下三滥的事情。
贾诩的名头一日比一日狼藉,便在他无助之时,董卓派人搜罗民间名士,正好相中了贾诩。
贾诩奉董卓之命令,投靠在张济名下,其实是因着张济兵权日益庞大,董卓心中间生间隙,因此贾诩潜伏于张济身侧,窥伺张济动静。
哪知道张济在酸枣投靠了曹操,这样一来,董卓便顺势将贾诩见缝插针的打入了曹操营中,想要监视酸枣的一举一动。
众人可算是明白了贾诩对董卓的忠心耿耿,听了都有些沉默,若是为了金银财宝到还好,但为了这片知己之恩……
贾诩是个聪明人,他必然知道董卓并非真心实意欣赏自己的才华,但在贾诩最无助彷徨之时,旁人又在何处?唯独董卓出现,并且施以恩惠。
如此一来,贾诩如何能不报答董卓的恩惠?
曹操叹了口气,说:“罢了,今日会盟筑坛,等归来再议。”
众人全都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今日乃是酸枣会盟设坛之日,也便是酸枣会盟的第一日。
自古以来,从周朝开始,春秋战国更甚,会盟素来便是多股势力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
如今各地军阀从四面八方齐聚酸枣,等的便是这一刻。
设坛乃是会盟的第一步,设坛还要推举出盟誓举酒之人,大家在一起盟誓之后,日后还要推举出各路军阀的总头领,那便是此次酸枣会盟的总盟主。
这总盟主就相当于土皇帝,因着现在董卓当政,皇位空悬,东汉唯一的血脉陈留王“下落不明”,这些事情混淆在一起,让朝中局面混乱,无人可以下达指令,分封将军。
倘或大家选出一个总盟主,盟主便可以分封各路将军,指挥屯兵、伏击等等,各路势力共同进退,也好有个章法成算,不至于一盘散沙,用不上力气。
而今时今日,便是设坛之时,需选出一个德高望重之人,负责盟誓举酒。
等今日之后设坛成功,诸多势力,各位郡守便要住在一个营帐之内,共同推举盟主。
曹操将吕布安置在营中留守,一来吕布乃是董卓昔日里的义子,还不到抛头露面之时,二来吕布武艺出众,但凡有人偷袭营地,决计让他们讨不到好处。
其余人等点了亲信,跟随曹操一并出来曹营大门,往筑坛之地而去。
筑坛之地选在酸枣一个极为宽阔的场所,此地日后还要设坛,设立会盟幕府营帐等等,因此必须开阔。
曹操并着张让等人驱马而入,眼看着各路军阀已经熙熙攘攘的促成了一片,曹操翻身下马,将张让拉在身边,低声说:“跟紧我,片刻不得离开。”
张让点了点头,他也知此地鱼龙混杂,他们来到酸枣这些时日,还未开始会盟,就已经发生了诸多勾心斗角之事,如今会盟便算是正式打响,那日后勾心斗角的事情更是少不得。
张让不喜欢惹事儿,也不喜欢事儿惹自己,当然紧跟着曹操,以免有所事端。
祭坛附近已经聚集了很多军阀,连带着他们的亲信,今日只是筑坛,因此并不需要带兵,大家都只随行最信得过之人,保卫安全便可。
突然有人看到张让,低喊了一声:“快看!那可是大宦官在张让!?”
他这么一喊,所有人的目光几乎“唰!”的一声,全都投注过来,紧紧盯着张让去看。
曹操一瞬间神情绷紧,立刻抬起手臂,将手搭在腰间佩剑之上,只恐众人突然袭来,好有准备。
相对于曹操的紧张暴怒,张让本人却十分坦然,好似大家看的不是自己一般,又是冷漠,又是平静,未见一丁点儿的惧怕与心虚。
这里许多人都见过张让,有人这么一喊,人群登时骚动起来。
不过不等人群骚动完,济北相鲍信已然走过来,笑着说:“哎,兄弟必然是看错了,这是大名鼎鼎的长秋先生,济世救人,百姓称颂啊,日前还救济过酸枣营中很多水土不服的士兵。”
他这般一说,很多人都应和起来,说:“是啊是啊!确有此事。”
“无错,正是长秋先生,我日前有幸见过一面。”
“是了,长秋先生医术高明,而且医德仁慈,绝不是大宦官那十恶不赦之辈!”
“流言蜚语”瞬间不攻自破,张让始终坦荡荡的,好似讨论的不是他一般。
曹操听闻如此,才缓缓松出一口气来,当真是不得不佩服张让,自己险些出汗,简直便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随着袁绍姗姗来迟,会盟设坛正式开始。
设坛第一日,便是要推举出一个盟誓举酒之人,之前亦说过,举酒之人需德高望重,可以服众才是。
袁绍当即便说:“若论德高望重,非曹公莫属啊!曹公此次来酸枣,不知救助了多少患病士兵,若说曹公德高望重,似乎无人反驳罢!”
袁绍十分热络亲切的推举曹操,曹操一听,并无欢心,心中反而冷笑起来,心想着,自己是来当盟主的,而袁绍竟然推举自己作为祭酒。
倘或自己当了祭酒,岂非与盟主便从此无缘了?
谁见过皇帝祭祀的时候,亲自主持盟誓的?可不都要有祭酒主持么?
袁绍这一招不可谓不狠毒,简直便是釜底抽薪、抽薪止沸,想要直接断掉曹操与自己争抢的念头。
曹操当即不甘落后,笑着说:“诶!袁公言重了,若论德高望重,袁公做这祭酒,比小弟中肯的多,必无人反驳!”
曹操与袁绍开始互阴,两个人自谁也不愿做这个祭酒,广陵太守张超一看,眼眸不由动了动。
盟主自己肯定是做不来的,毕竟上面还有个大哥张邈,就算退一万步落在自己头上,那肯定也是长辈张邈捡走,因此不如捡了这个祭酒的便宜回去。
于是张超便说:“各位,小弟以为……我营中/功曹史臧洪,为人正直,而且颇有威名,百姓爱戴,又是天下名士,做这祭酒,当之无愧!”
臧洪眼看张超推举自己,立时明白了他的心思,张超必然做不成盟主,若是营中能出一个祭酒,倒也是体面儿的事情了。
于是臧洪便十分配合,并没有拒绝。
张让站在人群之中,眼看着局势朝着历史开始发展,臧洪本人的确就是酸枣会盟的设坛盟誓之人。
张让一向欣赏臧洪,便第一个肯定了臧洪。
张让虽没有兵权在手,但他一开口肯定,很多受过恩惠之人便也赞同起来,一瞬间臧洪声望颇高。
曹操本不想当这个祭酒,因此有人来接盘正好儿,但那个接盘之人竟是臧洪,不由得心中不爽,像是空腹吃了酸梅子一般,胃酸的厉害。
只觉张让对臧洪此人,也太过关心了不成?
与自己亲都亲了,还去关心旁的男子,这是什么道理?
今日会盟不过选出设坛之人罢了,之后还要真正设坛,由臧洪负责建设会盟幕府和大营,几日之后,各路军阀就要带着亲信,搬入会盟幕府,开始正式会盟。
很快设坛的事宜便定了下来,曹操当真不想让张让在此地多留片刻,便带着张让走人,都不给张超与臧洪过来攀谈的机会。
众人一行急匆匆回了曹营,准备收拾行装与物资,搬入会盟大营的事情。
他们一进营门,便看到吕布脸色很差的走了过来。
曹操言简意赅的说:“何事?”
吕布也不废话,说:“家臣来报,董卓的军队已经压境酸枣,在酸枣安排了一支伏兵,领兵之人尚不能明,兴许便是胡轸本人,意图等会盟遴选盟主之时,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曹操一听,眯起眼目,说:“伏兵几许,兵力何处,可有眉目?”
吕布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张让一听,淡淡的说:“若问伏兵几许,看来只有文和先生一人知晓了。”
贾诩……
夏侯惇一听,脸色黑的犹如锅底,一句话不说。
曹操当即也冷下脸来,大步往牢房而去。
要知道会盟遴选盟主,那便是天大的事情,无论盟主是谁,一旦当日被董卓突袭成功,那么酸枣大军定然溃败不成,想要重新聚头便太难了。
因此就算盟主不是曹操,曹操也决不允许董卓在此时偷袭。
曹操一脸冷漠暴怒的走进了牢房,“哐!!!”一声,将大门踢开。
张让紧跟在后面,进入牢房之时,便听到贾诩的抽气声,似乎十分隐忍,看来曹操已经令人对贾诩动刑了。
张让连忙快走几步,说:“且慢!”
张让虽是个文人,但在军中说话也是掷地有声的,士兵一听,当即缓慢了动刑,看向曹操。
曹操挥了挥手,那士兵便放下鞭子,退到一面去。
张让走入牢房,只见贾诩挣扎的半跪在地上,他鬓发散乱,长发已然披散而下,脸颊之上一道血痕,横在白皙单薄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嘴角却挂着狂人一般的笑意,似乎因着曹操发怒,十分的欢心,竟取悦与他。
嗓子里发出沙哑的笑声,贾诩说:“不必多费口舌了,文和的确知道董公伏兵几许,但你们除非刨开文和的胸腔子,否则无论如何也看不到文和的心窍!”
张让淡淡的看着这般的贾诩,不见一丝气恼,开口说:“文和先生既然如此硬骨头,无所畏惧,那遴选盟主当日……便令夏侯将军带兵戍守会盟祭坛,文和先生想必没有异议罢?”
张让的话音一落,只见满脸狞笑的文和先生突然一愣,脸上的笑容混合着鲜血,慢慢的坠落而下,“滴答”一声,掉落在牢房的土地上,缓缓晕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6更2万字更新达成~明天仍然6更!
【小剧场】
曹老板:我媳妇儿心狠手辣!(傲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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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从最新更新的6章里面抽一章,给此章留评的所有小天使掉落小红包,每人一个,20点100点随机,找茬和负分的不发,么么哒~
愿降!
贾诩的吃惊纳罕表情, 只维持了转瞬, 很快消失了踪影。
随即又换上了一脸漠然的表情, 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半跪在地上,微微垂着头, 长发遮挡住他受伤的面颊,与其冷漠的面容, 只剩下一声轻微的冷笑。
贾诩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话。
曹操等了一阵,终究是不耐烦, 便等不住了, 很快脸色阴沉的离开了牢房,大步走出去。
曹操走出去,张让也跟着走了出来。
曹操便说:“这个贾诩,果然是冥顽不灵, 不若等到祭坛之时,将他推出去, 用他的热血祭典了酸枣盟军, 倒也是好的!”
他正说着, 谁知道这么巧, 便看到那边夏侯惇正好儿走过来, 以夏侯惇距离他们的远近, 并着曹操说话的声响来说,夏侯惇决计听了一个一清二楚。
他脸上的表情稍微僵硬了一瞬,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板着脸走过来,拱手抱拳说:“主公!广陵太守张公营中/功曹史,臧洪派人来核对主公日后欲往会盟大营的人数、兵马几许,想要做设坛准备。”
臧洪因为被推举成为此次盟会设坛之人,说白了就是筑造一个木高台,等到时候诸位郡守将均上台盟誓,一起沥酒设誓。
不止如此,还要围绕着祭坛,设立盟会行辕。
如今大家虽然齐聚酸枣,但是行辕并不统一,各自拥有自己的行辕,各自整顿兵马,开始盟会之后则不然,大家都要住在一起,因此郡守将军们就会调配一些亲信,与自己一同住进会盟大营之中。
这个会盟大营便有设坛之人一起督办,自然落在了臧洪头上。
张超想让臧洪作为此次的设坛人,也是因着想要抻头督办会盟大营。
要知道督办会盟大营,不只是长脸面儿的事情,还可以熟悉大营环境,对各个郡守将军了如指掌,知己知彼,到底是有些好处的。
曹操见到了夏侯惇,咳嗽一声,让夏侯惇去与吕布一起合计一下带兵的人马等等。
夏侯惇很快便转身离去。
曹操眼看着夏侯惇离去的背影,不由蹙了蹙眉,说:“那个贾诩,果然是个猘儿,根本便没将元让放在眼中过,岂有此理!”
张让淡淡的说:“让觉着未必。”
曹操狐疑的说:“你到现在,还觉着贾诩那个猘儿对元让有意?”
张让点点头,说:“主公,让以为,是时候让文和先生,见一面儿夏侯将军了。”
曹操有些不解,说:“见面?贾诩执意不降,就连你说让元让去戍守会盟大营,他都连眉头亦不皱一下子,这摆明了眼看着元让去送死,他未有半点动心,为何让他与元让见面?”
张让淡淡的说:“一个人饿得眼红了,无论是给他水米,还是不给他水米,只有一条出路,主公可知什么?”
曹操皱起眉头,说:“是什么?”
张让依旧用平静的口气说:“死。不是饿死,便是撑死……主公以为,文和先生是会饿死,还是会撑死?”
曹操眯起眼睛,似乎若有所思……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因着曹营众人都在忙碌搬到会盟大营的事情,到了晚间,来来回回的士兵还是很多,等入了三更,渐渐的人声才安息下来,整个大营陷入一片宁静之中,只剩下料峭的冬风,不停的吹拂着营帐的旗帜。
“沙沙……”
就在此时,突听一声轻微的响动,一个黑影突然越过牢房大门,竟然轻巧的躲过了门外守卫,瞬间闪身入了牢房。
“踏……踏……踏……”
随着黑影的脚步声,安睡在牢房中的贾诩皱了皱眉,不过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闭着眼睛假寐。
那黑影进了牢房,便放慢了脚步,慢慢的走了过来,朝着贾诩而去。
他来到牢房的栅栏外面,居高临下的看着睡在牢中的贾诩,便这般静静的站了一会儿。
正是夏侯惇!
夏侯惇静静的站在牢门外,目光平静,却又略带阴沉复杂的盯着一脸安逸的贾诩,盯着他微微颤抖的眼睫,盯着他面颊上已经结痂的鞭痕……
夏侯惇没有说话,更没有叫醒贾诩,而是慢慢矮下身来,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贾诩的面颊。
滚烫的大掌抚摸过来,一瞬间贾诩“唰!”的一下,猛地睁开眼睛,死死盯住触碰着自己的夏侯惇。
贾诩在看清出来人之后,似是惊讶,又似是不惊讶,眼中露出精锐的光芒,笑了一声,语气颇为阴阳怪气的说:“终于轮到夏侯将军来劝降了?”
夏侯惇听着他的语气,脸色登时沉了下来,不过还是克制着说:“元让是来向文和先生辞行的。”
辞行?
贾诩看向夏侯惇,但是并未说话。
夏侯惇一个人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明日天亮之后,元让便要率先带兵前往会盟大营驻军,此去一别,恐不相见,因此特来与文和先生辞行。”
夏侯惇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浓的磁性,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憨厚老实,反而看起来阴沉古板,说出来的话也平平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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