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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怒焰如炽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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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声一响, 大局便定。夔远致和永玙在外面增兵布阵, 剩下黛玉反倒成了闲来无事的主儿。

    黛玉和夔波云母女一起坐在聚义堂饮茶等消息, 可是却身在曹营心在汉, 一心只想去看外面亲眼观看战局。

    姬丝绊见状,冲夔波云使了个眼色。夔波云便走到黛玉面前, 拉起她的手道:“我看妹妹也是个坐不住的,索性跟我一起去外面看个究竟如何?”

    黛玉自然答应, 和姬丝绊打了个招呼, 拉起夔波云就往外走。

    两人出了正堂,转过几处花木,一眼就看见了山脚下水寨内的情况。

    那个假冒林家管事的倭寇已经被请下了船,看去正悠然自得地站在一边和水寨儿郎们闲话家常。

    黛玉不解,问道:“不是要瓮中捉鳖吗?怎么当真让他们进了寨门呢?”

    夔波云神秘一笑, 竖起食指抵在唇边, 示意黛玉噤声, 转头拉着她连下几级台阶,转过一块巨石, 绕进了一处四通八达且四面八方都有小门的房间。

    推开门后, 夔波云才道:“不只是瓮中捉鳖,还保管让他们有去无回。妹妹且看这里。”

    “这是何处?”黛玉甫一进门, 就被这房间里面构造所迷,忍不住率先走了进去。

    “哎呀,妹妹且慢!”夔波云惊呼出声。她正要回身招呼丫鬟,一眼没看住黛玉, 竟让她先一步踏进了房中。

    黛玉一只脚刚踏进房内,耳边就传来一阵机簧扣动的声音,只觉得适才看去也不过门户林立、隔间众多的房屋,忽地整个儿全不一样了。

    那些原本在四面八方分散伫立着的木门,忽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全都旋转了起来,并且不断向黛玉逼近。

    眼瞅着立身之地越来越狭窄,黛玉忙呼唤道:“夔姐姐,夔姐姐……”

    可惜,她的呼唤都似石沉大海,一点回音也没有。

    而此刻还站在房门外的夔波云早已急出了一头冷汗,跺着脚道:“哎呀,哎呀,都怪我!都怪我!怎么这么粗心大意明知道这里的机关阵法凶险,偏偏也不说明白就带了林妹妹进来。要是林妹妹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王爷交代啊”

    雪雁在后,初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何事,此刻听见夔波云说黛玉有危险,想也不想就往屋里闯。

    可是那房间里的机关阵法十分高明,黛玉前脚刚踏入阵法之中,那些机关就自动运转了起来。

    雪雁冲了几冲,只撞得额角流血,却连黛玉一点人影都没看到。

    夔波云不忍见雪雁做无用功,忙抱住了她。

    雪雁挣脱不开,回身死死抓住夔波云的胳膊,急道:“夔姑娘,这是什么机关,怎地停不下来?您赶紧想想办法啊!”

    夔波云却摇头道:“没用的,这阵法是我娘所布。我娘说过,阵眼和破阵的机关,只在阵法里面。凡是不懂破法、擅自闯入的人,都只能靠自己从里面把阵法破开。外人,谁也救之不得呀!”

    “夔夫人,怎、怎么会在家里布置这样一个凶狠的机关”雪雁哭道。

    “不行,我要去寻王爷。”眼见夔波云束手无策,除了叹气还是叹气,雪雁一咬牙,扔下她,转身直奔后山去了。

    此时,后山山脚水泊停船处,正是剑拔弩张时候。

    宫二眼看那岸上的十几名看守在交头接耳,似乎在讨论交接班事宜,竟一致背对着停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宫二猛地一挥手,发出了进攻的指令。

    哪知,同一时间,夔家水寨山顶上钟声大作。

    本来空空荡荡、不见人烟的停船之上,平静无波、清可见底的湖水之下,甚至,一眼可见除了绿树便是茂草的岸边树林之中,忽地一下子窜出了许多人来。

    眨眼功夫,便把宫二率领的二三十条箭舟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

    宫二见势不妙,就要弃舟逃生,一个后翻,妄图跃进水里。

    可是遥远的半山腰上,一道箭矢如闪电般射来,一箭正中他的左胸。

    且位置刁钻,离心口不过半寸距离。

    宫二吃痛不过,尖叫一声,兜头栽倒在箭舟上。

    其余倭寇,也有见机得快,想要溜走的,只是还不等他们有所行动,渔网、鱼叉并快刀纷纷冲天而降。

    个别想要顽抗之人,倭刀还没举起,就被水底下藏着的兄弟一个鱼叉穿了个透心凉。

    不等半山腰上的永玙弯弓搭箭,再射出第二箭飞矢,水寨男儿们已经结束了战斗。

    “啊?怎么这么不经打?本王爷刚起了一点点兴致……”永玙见状,遗憾地直咋舌。

    夔远致听见,忍不住笑道:“逍遥王果然好箭法!莫说只有这几百倭寇,便是来了一支倭寇大军,也不是逍遥王的对手啊!”

    永玙闻言,斜着眼睛扫了夔远致一眼,抱臂于胸说道:“没想到,夔寨主还有拍马屁的本领啊!”

    夔远致老脸一红,也觉得有些难为情,刚想找话头遮掩过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王爷,不好了!姑娘误入了夔夫人所布木马阵中,出不来了!”雪雁近乎连滚带爬地奔将过来,边跑边喊道。

    “什么”永玙大惊失色,抓住夔远致就问道,“夔寨主,什么是木马阵?如何就出不来了?可会伤人?破法是何”

    永玙连珠炮似地追问道。且也不等夔远致答话,永玙径直拉住了他,就往雪雁所指方向奔去。

    而此刻,让众人忧心如焚的黛玉,情形其实比大家设想的要好上许多。

    那所谓的机关房和木马阵其实是姬丝绊建来教授夔波云阵法,并演练寨中布防所用的。既然是教女儿和演练所用,自然要有几分真格的,却又不能伤人才行。

    姬丝绊行事极有分寸,绝不会做傻事。夔波云所谓的什么“一入阵中,除非入阵者自破,旁人帮不上一丁点儿忙”且阵法凶险无比的说法,都是姬丝绊编来骗她的。

    夔波云生来性情懒散、率性自由,最是见猎心喜、喜新厌旧。初学阵法的时候,她还兴致昂扬。可是才将将入门,略懂了一些皮毛之后,夔波云就见异思迁,再不肯认真学习。姬丝绊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

    偏偏夔波云因为不认真学习,在那阵法中吃过大亏,被困了一日一夜,饿得头晕眼花,迷迷糊糊时候才被放出来。姬丝绊骗她说,是她误触了机关,这才逃出生天。夔波云信以为真,从此铭记于心。

    雪雁刚走,夔波云立即命下人去寻姬丝绊。

    姬丝绊本坐镇在聚义堂,就是怕水寨内的机关阵法一旦启动,万一有无辜之人卷入,出了意外。

    听下人来报说,黛玉进了机关房,且被困在了木马阵中,姬丝绊也是吓了一跳。

    虽然明知那阵法并不伤人,到底黛玉身份尊贵,便只是受了惊吓也是大事一桩,姬丝绊忙不迭离了主位,赶到机关房。

    永玙和夔远致赶到之时,恰好在门口碰见姬丝绊。三人顾不上说话,一齐奔进门去。

    “黛玉、黛玉,你在哪里?”永玙冲进屋子,连声呼唤黛玉名字。可是,哪里还有黛玉影踪?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许多兀自竖立着的木门。

    和目瞪口呆,傻愣愣坐在地上的夔波云。

    永玙不明所以,扑过去,劈头盖脸质问夔波云道:“黛玉呢?怎么只有你一人在此?木马阵是什么?机关在哪?如何停下它?你快说话呀!”

    永玙问了许多话,夔波云却一句也不回答,急得他就要往木门内冲,却被姬丝绊拦住了。

    姬丝绊喜形于色,指着林立的木门中间,一个肉眼难辨的小小圆盘道:“逍遥王莫要慌,林姑娘好着呢!原来我自诩得意的阵法在林姑娘眼中,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林姑娘果真是天纵之才!我这木马阵原是残阵,苦心孤诣多年,不得补全之法。没想到,林姑娘只被困在阵中这片刻之内,不仅已经看出了破法,还已在研究补全阵法之术。真真是了不得!”

    “啊?”永玙被姬丝绊这一通夸奖说得莫名其妙。扭头去看房中,除了高低错落、大小不同的木门之外,别说黛玉的影子,便是那居中的小圆盘也没看见。

    “不知夫人所说阵中圆盘究竟在何处?黛玉被困其中,当真无大碍吗?”永玙追问道。

    姬丝绊双眼放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不知何时重又缓缓移动的木门,随口答道:“无碍无碍。这只是我用来教导波云五行机关阵的一个小阵法,除了能把人困在阵中之外,根本不会伤人。何况,林姑娘还是精通此道之人。”

    “那夔姑娘怎么说,说得那般凶险?”雪雁和永玙一样,看了半天,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是见那些木门不再动了,又见夔远致夫妇都那般从容淡定,尤其是姬丝绊信誓旦旦模样,心中信了五六分。但是雪雁到底不曾见到黛玉平安出来,还是不放心地追问道。

    夔波云至此,也才终于回过神,站起身,尴尬地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清咳两声才道:“咳咳,好像是我小题大做了。我没想到,原来林妹妹连八卦阵法也这般精通!”

    “啊?”永玙和雪雁异口同声道。

    “夫人能确定黛玉就在眼前这木门阵中?”不知为何,永玙忽然问道。

    姬丝绊正痴痴钻研眼前木门变动的奥秘,闻言,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那好。”永玙说着,忽然一头扎进了阵法之中。

    说来也奇怪,那阵法本在黛玉操纵之下,已由动变静,进而又缓缓变化。可是永玙刚一闯入阵法之中,那木门又急速地旋转起来,刹那间就将他的身影吞没。

    “王爷!”这次却是文竹和雪雁异口同声惊呼出来。

    “哎呀!”本来还淡定自若的夔远致忽然顿足叹道。

    就连适才还沉浸在阵法变动奥妙之中的姬丝绊,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之前她所布的木马阵实为残阵,为的也只是演练,教习。可是黛玉正在改进的木马阵法,却是威力十足的杀阵。

    永玙不通阵法,随意闯入,可谓死生难料,险之又险!

    话分两头,且说黛玉,初入机关房时,确实是因一时不慎,误入了木马阵中。可是黛玉曾经认真钻研过五行八卦,又在皇宫里的藏书楼里见识了名家所布的奇门之阵。

    之后,黛玉专门向皇后娘娘询问了布阵之人是谁,特特前去拜师学艺。那人见黛玉天资聪颖,倾囊相授。后来,黛玉又经杨毅和林如海几番点拨,如今在阵法一途上的造诣,绝不是夔波云可比的。

    刚入阵时,黛玉着实惊慌了一下,呼唤夔波云不得回音,便知是阵法已然启动,旁人八成救她不得。只得静下心来细细观察。

    只此一打量,黛玉便发觉眼前阵法颇为熟悉,像是她曾经在皇宫藏书阁里见过的,某一效仿诸葛孔明木牛流马之阵所改的古阵法。

    只是这困住她的阵法,演变推进之时却只有那木牛流马阵的七八分功效,像又不像。黛玉一时之间不敢确认,便由着阵法继续推进。

    但是,落在被隔绝于外的夔波云和雪雁眼中,却成了黛玉困身阵内,无路可逃,命在旦夕之相。

    就在雪雁着急忙慌去寻人之后,夔波云也坐不住了,想着无论如何不能让黛玉出事。夔波云闷头就要往正运转中的阵法里闯。哪知她刚迈出一步,就一头撞在了木门之上,疼得她登时晕了过去。

    而同时间,黛玉已看出此阵果然是木牛流马之阵的变局。只是不知是布阵之人刻意为之,目的就是缩减阵法的功效,还是她所得阵法不全,只布下了一个残阵。木牛流马之阵,杀人的作用全无,只剩下了困人一途。

    黛玉转念一想,现下正有倭寇闯寨。那倭寇穷凶极恶,不知害了多少无辜百姓,定不可轻饶了去。

    八成便是夔家未得全部布阵之法,才布了这一个残阵,想要先困住来敌,再一一剿杀。

    “既然我今日机缘巧合误入此阵,所幸便帮夔姐姐把这阵法补全了吧!”黛玉暗忖道。

    自打她学会阵法之后,除了在岁时园布了一个景观阵之外,毫无用武之地。今日难得有机会,一展所长,黛玉想到做到,立时寻到阵眼圆盘出盘膝坐下,操纵着布阵机关,开始补全阵法。

    恰此时,夔波云却按着之前旧阵入法开始闯阵。

    阵法已变,入阵生门便即不同,夔波云再行旧路,可不就当场被挡了出来嘛!

    等到夔波云从地上醒转之时,黛玉已将旧阵停住,在一门心思对照古法,钻研补全之术,就连永玙等人赶到了,也没注意。甚至,她没听见永玙的呼唤。

    直到永玙无论如何也不放心黛玉独自被困阵中,硬是冲了进来,搅乱了阵法运行。黛玉这才注意到阵外,竟已一下子来了许多人。

    又看见永玙不通阵法玄妙,全仗着灵活的身法和锋利的宝剑,一味在阵法之中横冲直撞,几次三番遇险。黛玉吓白了脸色,忙一把拔去阵旗,中断了环环相扣、五行相生的阵法运行。

    这边,黛玉刚一拔阵旗,原先一直在永玙身遭不停回转,或迎面撞击,或背后追打,或斜向翻攻,逼得永玙避无可、险象环生的木门攻击,忽然全都停住了。

    “呼——”永玙长出一口气,浑身脱力,立时软倒在了地上。

    黛玉扔下令旗,疾奔过去,趴下问道:“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冲进来?”

    “黛玉,你、你没事吧?”永玙顾不上其他,乍一听见黛玉语声,急忙睁开眼睛,脱口问道。

    说来,永玙被困阵中,也不过才半盏茶的功夫,却已把他累得满头大汗,四肢无力,瘫倒在地上,便再起不来。

    “我没事,这阵法根本困不住我,我是在补全它。倒是你,有没有受伤?不是知道我跟山人学了八卦阵吗,怎么还这般莽撞?”黛玉也不顾夔远致等人都围了过来,对着永玙“上下其手”,把他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确认他没有受伤之后,忍不住责怪道。

    永玙牵起嘴角,勉强笑了笑,还有心情开玩笑道:“妹妹太厉害了!我今日英雄救美不成,反被美人救了,是不是也算一桩佳话?”

    “你!”黛玉抬起粉拳,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在永玙胸口捶了一下。

    那头儿,姬丝绊见永玙无事,头一个冲进了已经停止的机关阵中,盯着阵盘研究不停。

    姬丝绊一面看,一面赞叹不休道:“妙、妙、妙,真妙!如此一变,阵法功效由一转三,且层层递进,收放自如。既不会伤到自己人,更不会放跑一个敌人。果然是守城护寨之最佳阵法!”

    夔波云难得跟在姬丝绊身边,也认真端详了一遍黛玉重新布置的阵盘。可是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除了看出有几个阵旗的位置发生了变动以外,其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夔远致在后,拍了拍夔波云的脑袋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呀,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几人正悠哉游哉说话,外间有下人传话道:“寨主,那些倭寇都被生擒了。林姑娘府上那些管事、伙计也都被救了出来。只是,却不见那伙倭寇的首领。不知寨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众人这才想起来,山寨里还有一伙想要杀人夺宝的倭寇呢!

    黛玉听说林家管事等人都已被安全救出,有惊无险,心底大石终于放下。报仇的怒火却熊熊燃烧了起来。

    之前黛玉等人,投鼠忌器,顾忌着不能把那些倭寇逼得太急,以防他们狗急跳墙。如今,人质已全被救出,接下来就且看她们如何施为了。

    黛玉回头,目光灼灼望着姬丝绊道:“伯母,可能把这木马阵借我一用?”

    姬丝绊笑道:“我也正有此意。林姑娘若不嫌弃,可能容我与你一道布阵否?”

    “这个自然。”黛玉道。

    两人相视而笑,眸中冷光慑人。

    山脚下,才将下了船便被引入花厅,屁股还没坐热,已经落入机关之中,被各个击破的假管事、真倭寇们,还来不及怨天尤人。本来因为他们受伤缴械,一一落网,已经暂停的机关阵,忽地再度运转起来。

    那个冒充林淼的倭寇,还算有点见识,知道中原阵法的厉害。见阵法陡变,忙不迭就要招呼还活着的手下聚到一处,一同对敌。

    可是,他话还没说出口,之前只是将他们逐一分散,分别困住的木门,忽地变了形状,飞速旋转着冲向众人,一个照面,便将一人毙于“掌”下。

    那首先丧命的倭寇,还来不及哀呼出声,便化作了一蓬血雨。

    剩下的倭寇,再是悍不畏死的,也被吓破了胆,纷纷弃械投降。

    可是阵法无情,木门无眼,一派剿杀过去,转眼间,阵法之中,已只剩下区区不到十人。

    黛玉在上,看见这改良后的阵法功效如此惊人,也是吓白了面色。

    “这、这……”黛玉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已是口干舌燥。

    而胆小如雪雁的,在第一蓬血雨迸发之时,已经吓得捂住了眼睛。

    “威力确实惊人!”永玙也跟着感叹,却又马上补充道,“这阵法,断断不可流入外人之手。”

    黛玉和姬丝绊一齐点头。

    只是活该,这群贪心倭寇,做了这木牛流马阵法铡刀之下的第一批恶鬼。

    前来偷袭的倭寇,除了被当场格杀者,已然尽数被擒。

    夔远致下令,山顶钟声再响。四周村民,磨刀霍霍,本来准备大战一场的,听见钟声都遗憾摇头,悻悻地又各自归了家。

    有那些不知情的人,还当这次又是夔家水寨在做演练,众人嘻嘻笑着回转。

    不远处,湖心岛上,一群倭寇围着一个身穿大红官袍的人偷觑到此情形,咿咿呀呀说着什么。

    “怎么这般快,那水寨又解除了防备?难道我们的人都已经被抓住了?可有人见着了我们的信号?”那个穿官袍的倭人连声问道。

    “回将军,适才我们分明先看见了宫二君所发信号,想来他应该已经得手。只是看那信号意思,当是因这水寨附近村民太多,一时不方便把船只运出来。现下应该已经先将宝船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而山本君,也早发了信号,表明成功混入山寨。”底下一个又黑又瘦的倭人回道。

    “那么,既然一切顺利,为何之前他们敲钟示警,却又马上取消了呢?不正常,太不正常了!”那倭寇将军又道。

    “这,兴许真如那些村民所说,他们只是在做演习,恰好赶上了——”黑瘦倭人斟酌着答道。

    “蠢货!不可能这么巧合,这里面一定有问题!那夔远致,并不是一般人。就连那什么逍遥王,也是盛名在外的。既然宫二说他已经成功了,我们就先回去,在岛上等他。”红衣将军沉思片刻后方道。

    “可是,”又有一个谋士模样的倭人站出来说道,“将军这等大好时机,千载难逢。想那夔家水寨固若金汤,易守难攻,我们好不容易才冲了进去。如此里应外合,正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夺了这夔家水寨,占据住这东海要津,海上领主就是我们了。便是在天、皇阁下面前,将军您也是大大的功臣。”

    那红衣将军还在犹豫,身边又站出一人,劝说道:“将军,就算那夔家水寨发现了我们,不过也是大战一场。我大日、本国武士战无不胜。”

    恰此时,夔家水寨半山腰上,忽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直逼山下而来。

    红衣将军等人隔得老远,也看得真真切切。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山本君旗开得胜,已经夺了那夔猪的大本营,正放信号引我们前去呢!”之前力劝将军进攻的谋士喜道。

    且湖面开阔,清风吹过,随之而来一阵人群厮杀惨嚎声音。

    “将军,宫二君和山本君所带武士不多。偷袭虽然得手,正面对抗,怕是要落下风。我等还是速速前去支援得好!”这次,倒是那个黑瘦倭人建议道。

    “好。传我将令,全力进攻,势必夺下夔家水寨,生擒逍遥王。”红衣将军眼看胜券在握,终于下定决心命令道。

    一众倭寇应声而起,纷纷跳上箭舟,如飞一般往夔家水寨冲去。

    在山顶瞭望台上,目睹了这一切的永玙和黛玉,相视微笑。

    永玙先道:“这些倭寇竟当真这般愚笨的吗?本来不知他们有多少人,生怕对阵中伤及附近村民,这才鸣钟示警。哪曾想……不过如此正好,本王爷正愁他们都被钟声吓跑了呢!”

    黛玉闻言,跟着点头道:“除恶务尽。水寨大门已开,就等他们进来了。”

    ………………………

    那头儿,水寨大门口,红衣将军还像模像样地派兵侦查了一番,确认大门洞开,只有正堂所在山腰处浓烟滚滚,火势骇人,水寨中人都在忙于救火之时,这才悄悄掩入。

    “将军快看,那里有山本君做的记号!”一名探子眼尖,指着半山腰一面黄旗说道。

    “好啊!山本副将旗开得胜。众将士听令,与本将军杀上山去,得夔远致夫妇人头者赏金千两。”红衣将军高声道。

    “是。”群寇呼应,纷纷跃下箭舟,争先恐后往聚义堂奔去。

    演戏演足。为了防止倭寇提前发觉,再次潜逃,追踪不便。黛玉和永玙也从山顶退下,转战后院,假装一面避火,一面指挥。

    可是,眼见那群倭寇毫无章法,胡乱冲杀,见了穿着水寨服饰却披头散发的男人,不辨究竟就举刀砍杀。且各自为战,彼此不相兼顾,甚至扔了主帅在敌军大营之内不管,只顾争功。

    黛玉忍不住蹙眉问道:“夔伯父,如何这些倭寇这样不堪一击,又只有区区之数,却敢贸然闯我水寨?并且,屡屡犯边,我东南水师却拿他们一点法子也没有呢?”

    夔远致闻言,冷笑一声,低低叹道:“非兵不利也,将帅无能也。”

    “将帅无能?”黛玉细细揣摩夔远致的话,不由得抬头去望永玙。

    果然,永玙剑眉紧皱,目中怒意沸腾,杀气四溢。

    “好一个东南水师!传我命令,就说逍遥王海上遇寇,速命两浙水军前来救援。”永玙咬牙切齿地道。

    另一边,山脚下的红衣将军眼看着部下武士一路砍瓜切菜顺利攻上正堂,喜不自胜,刚要摇旗呐喊,乘胜追击之时,所乘箭舟忽然连舟带人被掀翻了去。

    “啊!”那倭寇将军惊呼一声,便被水下黑影用麻布堵住了口鼻,只挣了两挣,便晕了过去。

    其余手下,以那个谋士为首,不是立时被钢刀抹了脖子,就是被渔网缠住,拖入了湖底深处。

    一瞬间,便全军覆没。

    山道上,冲杀正酣的倭寇们还不知道自家将军已被生擒。

    黛玉用远镜看见此情形,回头冲姬丝绊点头道:“伯母,可以启动阵法了。”

    姬丝绊一举手,立时有丫鬟擎了令旗出去。

    外边埋伏的水寨人马,见了晃动的令旗,纷纷跳将出来,挥舞着兵刃,沿着固定路线冲进阵中。

    只见,那些刚才还不可一世、气焰嚣张的倭寇,忽然像被蒙住了眼睛,堵住了耳朵,只在原地乱转,胡乱挥舞倭刀。不仅连水寨中人的一根头发丝儿都碰不着,反常常一刀砍在自己人身上。

    再有英勇儿郎们神出鬼没,补刀击杀。一个时辰过去,那红衣将军带来的五百倭寇已然死伤过半,余下苟延残喘之辈也尽数被擒。

    而之前“熊熊燃烧”的大火,此时竟也熄灭了。

    火灭之后,夔波云拍着手掌从聚义堂走出来。

    身后跟着一群拿着还没用完的湿茅草,脸上都是黑灰的后厨下人。

    原来所谓“大火”,不过是红布、湿草和废旧柴房营造出的假象。

    倭寇一场声势浩大的夺宝之战就这般雷声大雨点小,不过用了一日功夫就宣告失败。

    可是,永玙的怒气被点着了,轻易却不能熄灭。

    那被活捉的宫二和红衣将军被夔远致下令分别关在了水寨养鳄鱼的大池子里。

    永玙也不去问他们话,只是命手下士兵严密看守。并且派人告诉他们,那些鳄鱼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

    另一头,两浙水军提督甄费吾接到永玙命令,三魂登时吓跑了七魄半。

    朝野上下,谁人不知永玙是贤亲王世子,最得皇帝疼爱,亲封了世袭罔替的逍遥王。如今奉旨下南洋,不过刚走到东海地界就遇到了倭寇,生死不明。此事若让皇帝知道,他这个两浙水军提督,不止帽子难保,便是脑袋也得搬家。趁现在永玙只是刚刚遇袭,及时将他救出,争取将功补过。

    甄费吾想到此,马上点起兵马,跟着文竹,立即往东海而来。

    哪知,走到一半,甄费吾再次接到求援信号,说是逍遥王已被倭寇将军带人劫回了大本营。且说没有十万两黄金,绝不放人。

    甄费吾一听,登时骇得面如土色。倭寇的大、大本营?从前五百倭寇就能撵的他手下精锐水师满地乱跑。如今,让他们这群不识水性的旱鸭子冲到倭寇在东海上的大本营里去救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是,十万两黄金,便是抄了他甄费吾的家也拿出来。

    为今之计,只有假意追敌,佯装兵败,谎称倭寇穷凶极恶,他区区两浙水军不是其对手,上书皇帝恳请派兵支援。或者干脆实行拖字诀,等着贤亲王爱子心切,急于出头,要求求和,主动送了黄金过去,彼此万事大吉。

    甄费吾如是想着,叫过心腹将校,偷偷吩咐。

    本来满帆全速前进的军船,忽地慢了下来。

    文竹就坐在船首,焦急望着远方,见军船忽然减速,忙返身进舱,追问甄费吾道:“提督大人,逍遥王命悬一线,大人为何下令降帆减速”

    甄费吾满脸堆笑,请文竹坐下。

    文竹却不肯坐,只催促甄费吾加速赶路,速去救人。

    甄费吾却推三阻四,拿了许多借口出来说话。

    文竹一一将之驳回。

    说到后来,甄费吾干脆恼羞成怒,借口海上风云不定,全速行进易触暗礁搁浅。又说什么军船招摇,恐打草惊蛇,反逼着倭寇痛下杀手,伤了逍遥王性命云云。最后,所幸说事情紧急,他要上书皇帝,陈明军情,命人将文竹架出了船舱。

    文竹被架出船舱,气得浑身发抖,转回自个儿舱房,掏出一只烟花,直接放上了天。

    夔家水寨里,永玙望见海面上凭空一朵烟花,气得当场拍碎了茶盏。

    黛玉就坐在他身边,见状,急忙安抚道:“你别生气!听夔伯父说,东南水师这样子,并不是一两日之事。积习难改,你怎么能指望他们说变好就变好了呢?”

    “如今那甄费吾不过是拖延战机,迟迟不肯参战,也许是有别的计较。我们也不好这么快就定了他的死罪。且等等,看他还有没有旁的举动。”黛玉又道。

    “哼!”永玙冷哼一声,“甄费吾,真废物也!他统兵东南,不知夔家水寨生擒倭寇将军也罢,咱们设计,引出大半倭寇兵马,且尽数活捉了的消息他也半点不知,算什么水军提督!”

    永玙和黛玉二人脚下,正跪着那名红衣将军和好几位从倭寇大本营赶来水寨共襄盛举的倭寇官员。此刻他们听见永玙说话,也是各个面有愧色。

    原来,那红衣将军在部下武士面前装的最是英勇无畏其实却是个最怕死的。

    细作宫二还在坚持,那红衣将军不过被一个饥不择食的鳄鱼咬住了半个手掌,便高声叫着求饶了。

    就这般,永玙还不肯见他。只等到他把倭寇大本营里的兵马布置、官吏分配甚至军中暗语悉数供出之后,永玙才让人将他从鳄鱼池里放出来,命他手书一封,回大本营报信,只说大获全胜,请同僚移兵到此,将夔州水寨建成第二个大本营。

    为了怕那些倭寇不能全信,黛玉还命随船而来的百戏场内捏泥人做假面的手艺人,利用死去倭寇的脑袋,做了一个假的夔远致的人头送去。

    如此种种,那岛上的倭寇果然信以为真,分兵来到,却悉数被黛玉和姬丝绊用阵法困住,全部生擒。

    此刻的倭寇大本营内,不过只留下了一些老弱妇孺,看家护院,实乃一座空岛。

    只要甄费吾有一丝一毫的勇气,胆敢带兵杀到那岛上,便是白捡了一件奇功!

    永玙送上门给他的好处,他都不敢要,反将永玙彻底得罪了。

    而且,千里之外的皇城之内,皇帝看着摆在案头的永玙密折,先喜后怒,直气得须发倒竖!

    “好!好!好!好一个两浙水军提督!好一个东南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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