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回忆
越歌心千般思量, 面上不露分毫。
祝余却微微靠近, 握紧她的。
颈上的霜生钺亦是散发出丝丝凉意, 发挥清心凝神的效用, 令越歌慢慢镇定下来……
“敢问, 你查到的是何眉目?”沉吟片刻后,她问。
水蓝鲤道:“你自己看罢。”
说着,就抬将一个卷轴丢给越歌。
这卷轴看着陈旧, 倒是记载了一桩奇事。
此事具体年月已不可考,只是含含糊糊地写道:
“菱海一鲛女,自幼性情怪异,多有混乱之言。
家长忧心, 遂寻族大长老查探。
长老却言,鲛女一体二魂, 本不足奇,然其一魂天生邪异, 竟与欲妖等同。
长老要除那邪魂,全力施展段,竟无功而返。”
至此, 戛然而止。
越歌指尖一顿。
其提及的欲妖为何物?
大长老是放弃了此事么?
鲛女之后命运又是如何?
这段记载无头无尾,又诡谲离奇……然而与水蓝鲤口修越歌的际遇何其相似。
越歌思忖半晌, 谨慎地问:“我的情况, 大约不是裂魂症?”
水蓝鲤叹了口气:“若真是裂魂症那般简单的心病,我还用得着一个线索找年?说起来,我虽不喜这些个虚无缥缈的把戏, 却也是王族鲛女——你魂魄上的违和之处,我自然有所察觉。”
……这倒也是。
祝余都能在人族一个学院的藏书阁里翻出裂魂症的解释来,没道理水蓝鲤不知晓。
水蓝鲤想了想,又道:“菱海这种叫法,是远古时常用的。而所谓欲妖,我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当然,不好对付就是了。”
越歌沉默地点头,心思索。
良久,她沉声道:“你有什么法子?”
水蓝鲤故作惊讶,就眨眼睛:“你觉得我有办法?”
越歌:“……”
废话。
你满脸都写着快来问我好吧!
水蓝鲤就双交叠,托着下颌,直白道:“别的不说,我倒觉得此事不必过于担忧。”
“你既然已忘记这些,那邪魂也没再冒出来,就说明她早就不足为虑了。一体双魂活不了多久,如今活下来的是你,就证明她是败者——可惜呐,我都未曾与她见过面呢。”
她顿了顿,又说:“若你着实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试着恢复记忆呗?”
确实,只有获得那段记忆,才能从推知最真实的事件本身。
可她还是有些迟疑。
水蓝鲤不以为意:“你的情况很简单,无非就是魂魄不稳,只要加固身魂一体就是了。左右固魂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越歌一噎:“哦。”
怎么又是魂魄不稳!
之前花仙王这么说,她只当是自己穿越的后遗症,如今再一想,也许不单单是这个缘故。
祝余在一旁,倏的开口道:“固魂之物,越歌曾用过不少,应当早已无碍才是。”
水蓝鲤就翻白眼:“所以说,你们对魂灵的了解就是少得可怜。固魂和固魂也是不一样的,有些是为了将灵魂困在躯体之,有些则是为了加强魂魄之力——你怎么知道你用的是哪种?”
祝余眸光一凛。
水蓝鲤可不怕她,只往水墨染那头一缩,假模假样地说:“做什么瞪我?墨染,你看她。”
越歌头疼,直截了当地问:“说吧,怎么做?”
水蓝鲤道:“好办,鲛人皇族之泪化为珠,就是极好的固魂之物。所以,咱们来打一架,你把我打疼了我就哭出来,两全其美!如何?”
越歌:“呵呵。”
指望水蓝鲤哭?她可没有那个自信。
水蓝鲤见越歌没上当,又感觉到自家护卫姐姐在背后试图用目光定住她……
只好改口:“行啦,我说笑的。皇族泪珠还不好找,我母皇一年到头能哭好几次,这儿存货可多了。”
越歌:“……”
她顿了顿,斟酌道:“你有什么条件?”
水蓝鲤轻笑一声。
“怎么说也是从小到大的交情了,我可没那么不厚道,白给你,开不开心”
鲛皇珠哪怕是对鲛人本身而言,都无比珍贵。别说什么一哭就有,即便是鲛人女皇本身,流出的多数泪珠也就是内含灵力的普通珠子罢了,能真正被称为皇珠的,百无一。
越歌下意识地想,会不会……水蓝鲤还有什么算计。
但她眼一片平静通透,似是完全没有额外的心思。
良久,越歌真心实意地说:“多谢。”
水蓝鲤摆摆:“谢什么?我最后也没能帮你解决问题,就当是揍你那些年的补偿好啦。”
现在想想,以当时自己一开打就不要命的状态,越歌能熬下来也是运道好……她又如何能心安理得地当做此事没有发生过?
就这样定下了。
水蓝鲤取出一颗微微泛蓝的透明珠子来,交给越歌。
“鲛皇珠灵力平和,直接吞服即可。”水蓝鲤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吸收的过程,大约你是无法保持清醒的。”
越歌做好了准备。
她轻声说:“阿祝,拜托了。”
祝余微微点头,眼闪过担忧,就沉默的坐在越歌身后,为她护法。
水蓝鲤打:“哟,瞧这感情好的。忽然想起,我还没恭贺你们新婚快乐……要贺礼么?”
越歌冷漠脸:“不必,心意到就好。”
水蓝鲤恍然大悟:“那么,我祝两位万年好合、永结同心、心心相印,灵犀互通,早生贵女——啊不好意思。”
说完,像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画面一样,暧昧一笑。
越歌:“……”
她果然还是对人鱼没好感!
鲛皇珠的确平和。
吸收它的过程半点不难受,如同将灵魂浸在凉丝丝的云雾之一般,很是舒适。
渐渐的,她的意识模糊起来……
祝余接住越歌向后倒的身体,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倚靠得更舒服些。
水蓝鲤托着下巴:“奇怪,她的状态比我预想要好,一颗鲛皇珠就足以应付了。”
“小越歌是不是另有奇遇呀?”
祝余平静地垂眸,并不说话。
水蓝鲤觉得没,又转身,跟水墨染小声说着什么。
祝余静静地看着越歌沉睡的侧脸。
在她过去的记忆里,自己是何等模样?
不过……当时她那么小,大概早已不记得还有这么个阿修罗女了罢。
——————
越歌睁开眼。
眼映入半透明的晶状宫墙……这配置,一看就是阿修罗王殿了。
此处大约是内殿,只是并不像她印象那般凌乱,各种珍奇之物摆放的井井有条,干净整洁。
越歌正躺在一个女子怀,被修罗绫裹得紧紧的。她沉默地张嘴——
“咿呀咿呀。”
越歌:“……”
婴儿语嘛,她懂。
越歌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种视角很奇怪,既像是她就在这个婴儿的身体里,可以感受到欢快的情绪。同时,又像是从上帝视角看着这一切,波澜不惊。
看来这就是她的记忆了……
女子却惊喜道:“致煌,阿越叫你呢!”
就见一颗青色大头靠过来,,粗放大笑:“好,阿越就是聪明,还知道找爹爹!”
越歌再次:“……”
怎么听出来的啊喂!
两位真的是婴儿语十级啊!
只是一转眼,画面就变了。
越歌茫然地漂浮在海水,而那位大概就是她母亲的女子板着脸,训斥:“阿越怎么能到处胡闹?莫要调皮,爹爹修炼时,千万不能前去打扰!”
小越歌:“呜哇——”
女子立刻破功,抱着她哄:“娘亲错了,娘亲不该凶阿越,不哭啊乖!”
越歌却能感到一种委屈。
不是她做的。
阿越可乖了,娘亲不让阿越做的事儿,阿越从来不做!
阿越什么都不知道……
小越歌的童年,强行拼凑在一起的碎片,根本不完整。
上一刻还是这个场景,下一刻就已经变了时间地点。
家长们因为不同的事情向她训诫,她却还很懵,不知道为什么上一刻还一起欢笑的大人,会忽然板着脸教育她。
她多半听不懂这些话,却也知道家长是在生气。
阿越有什么地方错了吗?
为了做得更好,她努力地学说话、认字,认真听家长的每一句话……
这其实有点困难,因为大人们教导她的话,很容易就无法连贯……她的记忆有断层。
但小越歌还是全都学会了,毫无疑问,她很聪明。
这之后,她用功读书,翻阅家卷轴,观察其他人的行动……
逐渐的,小越歌发现,其他人和她的情况都是不同的,不会这样忽然转变场景。
他们眼的世界,每天都能无缝对接。
他们还都会在夜晚很困很困,慢慢入睡……可小越歌的记忆,永远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剪断一样,卡嚓就没有了。
她从来没有睡过觉。
小越歌开始害怕。
就在她犹豫不决,想将这件事告诉父母的时候,她第一次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一个白茫茫空间。
此时,又像是自己经历又仿佛是旁观者的越歌:“……”
这不就是灵识之海吗?
只不过是初始化本,没有经过开拓的。
有一个和小越歌一模一样的女孩,身着极长的黑裙,用同样纤细稚软的声音说:“你是……”
顿了顿,笑起来:“哦,你就是抢了我身体的小偷吧?”
越歌:!!!
哪儿来的骗子!
如果说在外面还不确定的话,当她身处灵识之海时,就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灵识之海明显是与小越歌的意识更加契合——而不是那个黑裙的“越歌”。
就算有一个是外来者,也一定是对面那个!
可越歌知道了,小越歌不知道啊……
就见小越歌的情绪,越来越低落……
不能告诉爹娘。
若是说了,爹娘定然会生气,帮助他们真正的女儿,把自己赶出去——可是她不想消失。
越歌恨铁不成钢!
那家伙骗你的啊我的傻姑娘!
你看她笑得多贼呀……
但小越歌就是这么认定了。
可她还是非常努力,非常艰难地努力,想要做得更好。
她想着,如果自己一直做得很好,那爹娘发现她存在的时候,也许会舍不得赶她走呢?
小越歌就这样成长。
她没有朋友。
没有谁会愿意和一个喜怒无常的小修罗女做朋友——至于什么族长之女,谁在乎?
家长们确实会让他们和这个小女孩打好关系。
但家长的话嘛,阳奉阴违就是了,谁管族长之女意味着什么……
都还是好恶无来由,全凭心意做事的年纪,善得天真,恶得也天真。
直到祝余到来。
祝余是外来的修罗女,被族一个很受小孩子崇拜的大人带回族地。
小孩子们不喜欢她。
因为在他们眼里,被这位宣大人带着还披着宣大人的衣服,简直是天大的荣耀!为什么有这个待遇的不是他们自己?
当然,他们也不喜欢越歌,真要说起来,越歌才是大人偏袒的……但谁都不敢欺负她。
而祝余呢,不会说话,还没有天赋,没有家长,没谁会为她出头。
完美的欺凌对象!
其,有一个暴脾气的,打了祝余一掌,还想将她推下水流极湍急的海下河流。
这举动被族一个大人发现了,严词斥责,还重罚他,关禁闭。
于是,小朋友们就知道了,不能动。
同族之间,不能无缘无故地打架,尤其是祝余无法修炼,一个差错就可能没命……
那就不打啦!
骂她好了,笑话她好了,反正这个野孩子听不懂修罗话,他们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是不是?
他们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还知道这样做不好,所以每次都专门避着大人。
可大人们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祝余听不懂修罗话嘛,也不会知道其他人在说什么,就让孩子们发泄发泄好了。
反正,和他们没有关系。
小越歌就是在这时候遇见祝余的。
漆黑长发,白白净净,一双银眸云雾缭绕似的,看不清、辩不明。
她漂亮还可爱,面无表情的样子比越歌见过的所有修罗女都漂亮……除了娘亲,娘亲最漂亮。
#是的小越歌自然也是颜控呢#
越歌见到小祝余的模样,也暗自捂着胸口。
太萌了……这也太萌了!
我媳妇儿小时候也是个小天使!
可是这么可爱的阿祝,怎么会有人舍得欺负她呢?
越歌想,眼就渐渐升起刻骨冷意。
那些家伙……
小越歌也看到了,这个漂亮小女孩被那些坏孩子围起来,嘲笑她,骂一些很难听的话——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呀,不知羞!
所以她出离愤怒了。
小越歌短腿一蹬,就小炮弹似的游过去,口发出奶声奶气的怒吼:“你、们、干、什、么——”
恶童作群鱼散,乱嚷嚷:“怪少主来了,族长家奶娃娃来了!”
“快跑,大伙儿快跑!”
越歌到底年纪更小,还没修炼也追不上,又点了两下,才气呼呼地停住了。
“你还好吗?呃,你是叫祝余?”
祝余并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眼睛里好像什么也没有。
对哦,他们好像说,这个女孩什么也不懂。
祝余静静地蹲在海下河边,依旧面无表情。
小越歌就在她旁边坐下,悄悄地看她。
她觉得……这个女孩好像和自己有点像。
但是到底哪里像?
她也说不清。
她坐了很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起身,打算离开了。
倏的,一根海草被举到她面前。
越歌认识这种海草,蓝幽幽的,可以吃,还带着丝丝甜味。
“你给我的么?”她试探着问。
祝余一动不动,只是举着海草,眸光清清冷冷。
越歌喃喃:“谢谢……”
她接过海草,看着它随着水波摇曳。
又重复一遍:“……谢谢你。”
“啊啊啊啊啊啊!”
越歌在玉板床上,兴奋地打滚。
“她对我真好!她——她和那些小破孩儿一点都不一样!”
越歌滚累了,仰面躺着,自言自语:“我要跟爹爹说,和祝余一起学修炼,我教她说话识字!被欺负了就来找我罩着,看谁还敢欺负她……”
“我们要当挚友!”
她这么说过之后,眼前倏然一黑。
再恢复意识时,就面对着,娘亲的葬礼。
娘亲……不在了?
“王女果真不是个好的。”
“母亲去世,怎么也不哭一声……”
“你们这些修罗在胡说什么?莫要碎嘴!”
“对……别说了,王已经快疯魔了,再嘴碎小心他怒哇。可怜王妃年纪轻轻就离他而去,王这一辈子也就……唉。”
娘亲不在了。
已经不会再出现,不会再睁开眼,不会再笑着说:“阿越,到娘亲这儿来。”
小越歌头一次感到,海水流鼓荡,拂过身体的感觉,为什么这么凉?
凉得她浑身都在抖……
大颗眼泪无声无息流下。
白茫茫的灵识之海,小越歌歇斯底里地哭喊。
“你为什么还能笑着?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还能笑出来?!”
那不是你娘亲么……你不是她真正的女儿么?
“对呀,她是我娘。”黑裙女孩扯出一个笑:“娘走了,我好伤心呀……”
那你还!
“但是,一想到你最喜欢的娘亲走了,我就觉得很高兴。”
她满怀恶意,笑出声来。
“看到你喜欢的东西不在了,我就由衷欢欣,真是恨不得载歌载舞一番呢!”
“我告诉你啊——你这个占了我身体的小偷,只要你存在,你喜欢的、和喜欢你的,就会不停地消逝!”
“我等着,你孤身一人的那天……”
越歌睁开眼。
爹爹坐在内殿的地板上,铜铃大眼通红充血:“阿倾,阿倾。”
他转过头,看到小越歌,疲惫不堪地叹了口气。
“阿越,回房去……让爹爹自己呆着。”
越歌在心里说:“对不起。”
有关祝余的事,她再也没提起过。
只是,她总是会碰巧路过围成一圈儿的阿修罗恶童,轻飘飘的,不经意地看过去一眼。
恶童们作群鱼散。
“又是族长家的奶娃娃!”
祝余看着她的背影,双眸无波无澜。
爹爹越发宠爱她,像是将妻子故去后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她的身上。
小越歌只是微笑。
没过多久,小越歌找到卸任之后退隐的前任大长老……
“越歌见过大长老。”她微笑着说。
“哎呀,这不是阿越吗,找老身来……是有何事?”
大长老是个很好的阿修罗,她温和有耐心,还知进退。若不是时日无多,也不会退隐。
“您知道祝余吗?”
“哦……那个孩子,老身也曾听说过。”
“大长老觉得她如何?”
“是个好孩子。”
“……拜托,大长老,拜托。”
“阿越呀——老身已是时日无多,你也知道的。”
“大长老,您是最好的老师,我知道的。”
“至少教会她……”
大长老沉默许久。
“唉……”
“老身就如少主所愿罢。这把老骨头,也还算有些用武之地。”
越歌走出大长老处在族地边缘的小石屋时,老人叹道:“那孩子若是知晓,想必也很欢悦。”
越歌骤然转身。
“请别告诉她,就当是您一时兴起,请别告诉旁人——”
“我也,不想再知道关于她的任何事了。”
“——拜托您。”
“是,老身明白了。”
从此,越歌就真的没有再听过祝余的任何消息。
不过她知道,没有谁会再欺负她。
大长老的养女,这个身份……大约还是够用的。
越歌渐渐成长,她开始修炼。
尽管时间有着断层,她还是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在族拥有天才的名号。
“少主真是天赋奇绝——”
慢慢的,有些孩子开始说。
他们想和她交朋友。
但越歌更明白,自己早已不需要了,只要微笑就好。
说起来,修炼似乎还有点用处。
在集注意力时,她也可以不让另一个自己出现!
虽然无法坚持太久,但这让小越歌看到了希望。
她也开始疑心,另一个自己口所谓的“占身体的小偷”,真的是她吗?
……何须考虑这么多。
修炼之途,胜者为王!
若是这个身体不是她自己的,却被她完全占了,那就让海神、让心魔来惩罚她好了!
后来的某天,越歌知晓——生活在另一片海域的鲛人对灵魂颇有研究。
于是,她出发。
甩开护卫,照着海图,一点一点地找过去……
终于,她找到了一个名为水蓝鲤的鲛女,她说愿意帮忙。
希望这条鲛女足够靠谱,和她打架……真的好疼啊。
回来的路上,越歌遇到一头离群的小鲸。
她知道这种鲸以月华为名,很漂亮。
而且看长度,大约也就只有几岁,还是条幼儿鲸呢。
嗯……也就丈来长,十个自己那么长而已……
小鲸孤独地在海水间游荡,发出一声声稚嫩的鲸叫。
越歌蹲在旁边,看了半个时辰。
话说,鲸这种灵兽,是不是隔一段时间就要到海面上呼吸来着?
呜哇它不会要死了吧!
等等它怎么游得越来越慢了——
……越歌是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把这条小鲸拖上海面。
看着它喷出水雾,还挺好看。
然后这家伙就甩不掉了,紧紧跟着她,在后面百六十度旋转。
叫得老开心了。
越歌烦不胜烦,转头教训它:“转什么?你不晕吗?”
小鲸长鸣一声,顶着她在海到处乱游。
越歌:“……”
她千辛万苦指挥小鲸游回族地。
“别再来找我了,知道吗?傻子鲸。”
然后越歌就被冲上来嘘寒问暖的大人们包围了……被簇拥着回到王殿,老父亲冲过来抱着她假哭。
——也不知道那条小鲸走了没有。
它还能找到它的族群么……
隔天,越歌一出门。
“咿”
迎面就是一张鲸的蠢脸。
“少主竟是收服了一头月华鲸?”
“不愧是少主!”
“这种鲸很难驯服呢……”
越歌:“……”
从此,每日都是保留项目——
“咿”
这般几日过去,越歌扛不住了。
“跟着我就跟着,你自己要跟着的,想后悔都没地儿后悔去!”
月华鲸:“呦”
“……败给你了。”
“我听说你很厉害。他们说,有几日你没有在门口迎接我,见面就跑,是不是?”
月华鲸:“咿?”
越歌小声说:“做得很好,以后你一感觉不对劲,就像那样游,她追不上你。”
月华鲸:“咿!”
“好啦,以后你就跟着我……叫越黎,怎么样!”
越黎鲸头连点,鳍欢快地扑腾。
小越歌自然也很开心。
她落在越黎背上,抱着它的鳍……扁圆扁圆的,一点都不割。
骑着越黎游出族地的那一瞬间,越歌恍惚觉得,她好像要飞到什么不存在的地方去,到一个安静安宁的地方。
只是眨眼就回到了现实。
越歌疑惑地回过头,什么都没看到。
刚才是不是有谁站在族地那边?
算了,先溜再说。
今日该去找水蓝鲤,越黎目标太大,想甩开护卫可能不太容易诶……
越歌想,她骑着月华鲸,向族地之外苍茫广阔的海域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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