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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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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问,调转马头前去。

    海棠在一旁不吭声,却忍不住想,刚刚她才想着夜市可能很好玩,端木夜就让李长顺驾车过去,不要告诉她他会读心术啊……不对,就算他有读心术,为什么要满足她一个丫鬟的渴望?他又在谋划着什么阴谋?

    海棠心中一时间忐忑不安,上回端木夜表现异常害了牡丹,那这次呢?他又想干什么,又想怎么耍弄她,逼迫她?

    在海棠的忧惧之中,李长顺将马车在夜市附近停下。

    海棠先跳下了车,见李长顺站一旁没有去扶一把端木夜的意思,只好自己动手,服侍他下车。

    端木夜下了马车便道:“姚炳,李长顺,你们在这儿等着。”

    姚炳道:“爷,那次刺杀主谋并未寻到,您此刻若是单独行动,并不安全。”

    “是啊爷,奴婢看还是让姚千户跟着吧。”李长顺也劝道。

    端木夜却不以为然地说:“不是还有海棠么?”

    海棠一愣,她一个小丫鬟在遇到刺客的时候顶个屁用?可端木夜提名她了,她只能表忠心道:“姚千户请放心,奴婢虽只是个弱质女流,可若世子真有危险,奴婢定拼死保护世子安全!”

    姚炳看了海棠一眼,想起了那时候在湖上,海棠奋不顾身挡在世子跟前的一幕,可他依然道:“但世子爷的安危不可儿戏,姚某……”

    “行了,别让我说第二遍。”端木夜蓦地打断了姚炳的话,抬脚向前走去。

    海棠赶紧跟上,刚走一步,一旁姚炳道:“世子爷的安危,便有劳海棠姑娘了。”

    海棠顿时觉得肩膀上压了千斤重担,却也只能一脸认真地说道:“奴婢不会让世子有任何闪失。”

    说完,海棠忙跟上端木夜。

    小心地跟在端木夜身后一步的距离,海棠又想不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端木夜没让李长顺和姚炳跟着,却把她带着逛夜市,这算是什么?给刺客一个杀他的机会?还是说……创造一个二人世界?

    后一种可能性想得海棠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看向跟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不去想他的所作所为,单单他的身份和这一身皮囊的话,确实足以令万千少女耳红心跳。可她在他手底下经历了那么多次生生死死,她自然不可能对他的皮囊有任何想法。如果将理智压在情感之下,她是很希望逛夜市的时候端木夜被刺客干掉的,至于她么,自然是有多远逃多远。

    刚走没几步,端木夜忽然停下脚步。

    海棠一惊,也忙停步。莫非端木夜觉得现在逛街太危险了,还是觉得回去算了?

    却见端木夜转头对海棠道:“去向李长顺要点银子。”

    海棠:“……是。”他出门必有李长顺跟着,身上不带银子也正常……也难为他还能想起来逛街要带钱。

    海棠捂着自己身上揣着的银子转头跑向李长顺,能公.款.消费她才不用自己的钱呢!

    ☆、47|5.11〔jin〕〔jiang〕

    见海棠跑回来,李长顺一脸惊讶,听明白情况,他立刻掏出几张银票和一些银子塞进海棠手里,叮嘱道:“海棠姑娘,世子可交给你照顾了。”

    李长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郑重,就仿佛在托付世子下半生似的,听得海棠满头黑线。她赶紧随口应了,也不看李长顺给自己多少钱,转身跑回去。

    海棠跑回跟端木夜分开的地方时,他还在原先的地方待着。那边距离灯火通明的夜市还有些距离,这条街上两旁的路灯又不亮,看不清楚端木夜的面貌。他侧身而立,微微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侧脸轮廓清晰,身子挺拔,朦胧的月色之下,周身似乎笼着一层浅浅的光。

    海棠忍不住慢下脚步,她想,老天真是瞎了眼,竟给了端木夜这种人品的人渣一个这样优秀的外貌。

    像是察觉到海棠的靠近,端木夜转头看过来,这一刻,海棠竟仿佛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温柔的意味。

    她惊诧地走上前,凑近了却只看到他正淡淡地望着她,一贯的高高在上,便明白刚才只不过是因为夜色太美而导致的错觉。

    “爷,李公公给了奴婢不少银子。”海棠复命道。

    端木夜点头,转身向前走去。

    海棠跟在端木夜身后,紧紧捂着银票和银子,不离左右。像夜市这种地方人多眼杂,小偷也多,她现在身怀巨款,必须提高警惕。

    帝都临沂虽对进出管理还算严格,但并没有实行宵禁,晚上有些街永远热热闹闹的。这夜市大概要摆到晚上十点十一点才会散去,两旁原本的店铺早就关了门,街道两边都是小摊小贩,有卖小吃的,有卖首饰胭脂的,有卖日常用品的,还有卖书本字画的……总之各种东西,应有尽有。

    海棠紧跟在端木夜身后,看得眼花缭乱。这夜市上的商品可比她之前白天逛的那些店铺要多多了。晚上跟端木夜一起吃饭根本不可能吃好,她现在看到一路上的那些个小吃都要流口水了,像什么糖葫芦啊,桂花糕啊,绿豆糕啊,烧饼啊,馄饨包子啊……她真的好想停下来买点吃啊!

    海棠看向前头的端木夜,他一身华服,在这市井街道之中显得相当另类,吸引了不少注意力,特别是一些小姑娘小媳妇,看他一眼就脸红,却又看了一眼又一眼,恨不得眼睛都黏到他身上。他却目不斜视地向前行去,那一身气度跟周围格格不入,看到他的都自动远离了他。

    海棠想,大家都是有趋利避害本能的,不知道端木夜是谁,却知道他不好惹,主动躲得远远的。

    海棠也不知道端木夜逛夜市干什么,他就那么一路走,她也只能将目光从周围的小吃上硬生生扯回来,紧跟着他。

    端木夜忽然停下脚步,转头对海棠道:“想要哪种,自己挑。”

    海棠一看,他竟然在卖胭脂的小摊贩前停下了,那小贩看有贵客来了,立刻热情地介绍道:“两位客人,我这儿的胭脂可是全临沂最全的!临沂的胭脂,好的没我便宜,比我便宜的没我这儿的好。您随便挑,买多了我还能给您算便宜点!”

    海棠木然地看着那小贩。

    端木夜侧头看着海棠,海棠察觉到他的视线,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摊子,开始装模作样地挑挑拣拣。此刻她虽表面上很平静,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别告诉她,端木夜真是特意为了她来逛夜市的啊……

    海棠心中忐忑,很快就挑选了一盒胭脂,递过去。

    那小贩笑道:“这位姑娘,您原本就长得美,若用了我这儿的胭脂,必定更是美若天仙,让更多男子为您倾倒啊!您要不要再多来两盒?多买我肯定给您算便宜些!”他瞥一眼端木夜,又暧昧地对海棠笑。

    海棠面无表情:“谢谢,就这个,结账。”

    那小贩有些遗憾,可看海棠态度坚决,一旁的贵公子又不说话,他只好将那胭脂包好递了过来:“收您六十文。”

    因为端木夜就在身旁,海棠压下砍价的蠢蠢欲动,用李长顺给她的碎银结了账。反正是公款消费,她为端木夜省个什么钱!

    “爷,好了。”收好胭脂,海棠恭敬地对端木夜道。

    端木夜应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走两步说:“记得用。”

    “……是。”因为知道这种化妆品含铅量高,端木夜这句话在海棠脑中就自动翻译成了“记得慢性自杀”。可既然端木夜都开口了,她还能不遵照着办么?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路,眼看着夜市快到头了,端木夜终于停下脚步。

    这是要回去了吧?海棠还没吃到小吃,心中很是遗憾。

    但海棠随即就发现,端木夜的目光正落在前方。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微惊。

    不久前才分开的林雪霜身边只带着一个丫鬟,两人正说笑着向前走着——确切来说,是她那丫鬟叽叽喳喳兴奋地说着,而林雪霜本人则如同高山雪莲,静静地听着,表情淡然,半晌才点头或者回上一句。

    海棠忙收回目光看向端木夜,他注意到了林雪霜,会不会上去说个话认一认什么的?

    可没想到此刻端木夜已经调转视线看向了自己,目光幽深,隐隐带着丝不快。

    海棠瞳孔一缩,真想拔腿就跑。

    端木夜下一刻移开了目光,转身向来路走去。经过海棠身边时,他阴测测地说了句:“走。”

    海棠哪里敢不听话,赶紧跟上。那边林雪霜显然并没有看到他们,而端木夜却是看到了假装没看到,一点上去攀谈的念头都没有,也就是说,端木夜对林雪霜果真不感兴趣?

    得出这样的结论,海棠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只要端木夜对林雪霜没兴趣,就不会接近她,也就不会被她吸引,再爱上她了!

    回程端木夜走得很快,海棠勉强才跟上,她小跑着,眼神飞快地从周边的飘香小吃上划过,心里哀叹了一声。

    “爷,您回了。”两人回到马车旁,原本一直提着颗心的李长顺一见端木夜便脸上一松,谄笑着跟了过来。

    端木夜理也不理他,自己跳上了马车。

    李长顺一脸奇怪,无声地问海棠:“爷这是怎么了?”

    海棠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不晓得。”

    端木夜一会儿一个心情,她哪里晓得他又犯的是什么病?

    李长顺还待再问,马车里传来端木夜不耐冰冷的声音:“再不快上来,就自个儿走回府去。”

    海棠身子一颤,赶紧爬上马车。白天让她自己走回齐王府她也能接受,大不了悄悄雇车嘛。可这大晚上的,半路遇到个什么坏人,那她不是惨了?

    马车之中,端木夜端端正正地坐着,面色似乎不见喜怒。

    海棠觉得他今天特别的喜怒无常,哪里敢靠近他?她就在马车门边坐了,尽力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

    马车启动,端木夜眼神一抬,冷冷道:“坐那么远干什么?怕我吃了你?”

    “不是……奴婢这就过来。”海棠已经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忙挪到端木夜近前。

    此时天色已晚,马车内非常奢侈地用了夜明珠来照明,自然亮不到哪儿去,只是柔和的光线也柔和了人的气质,海棠忽然觉得,除去端木夜那冷酷的声音,他此刻的模样倒不怎么冰冷吓人了。

    因此,她不自觉地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这一切,自然被近在咫尺的端木夜感觉到了。发觉海棠在他身边似乎没那么紧张了,他方才心中的戾气也渐渐消了下去。

    “喜欢逛夜市么?”他忽然开口,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海棠一怔,保持着侧对端木夜的姿势回道:“喜欢。”她想,刚才端木夜应该就是特意带她去逛的吧?毕竟就给她买了一盒胭脂两人就回来了。他特意带她去逛个街,她要是说不喜欢,这是嫌命太长啊!

    端木夜的眉目便也舒展开。

    他定定望着海棠的侧脸,发现这张并不出众的脸,竟然怎么看怎么顺眼,越看就越是喜欢。他忽然倾身向她,抓着她的下巴让她正脸对着自己,头一低便毫无预兆地对着方才在临川酒楼里没能亲上的双唇吻了上去。

    海棠呆住了。

    临川酒楼之中,端木夜想亲她,却被她故意后退下跪给躲了过去,她暗自庆幸,以为事情就会这么过去了。可她忘记了,端木夜的身份是世子,而她是贴身照顾他的丫鬟,只要他起了这个心思,随时随地都能找到机会。

    短暂的呆愣之后,海棠的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没有让自己本能地退缩。在端木夜亲到自己前的躲避,还可以用不知主子意图,是无意的来作为借口,他现在亲都亲上了,她几乎能清晰地想象出她推开他之后,他那铁青的脸色,暴怒的模样。

    她不敢面对那个端木夜。

    她只能握紧了拳头,装作羞窘地闭上了双眼,免得端木夜看到她眼中的嫌恶和抗拒。

    端木夜并不满足于轻轻触碰,浅尝辄止,他手上一动,令海棠双唇微张,紧接着他便入侵了她的口腔。

    闭上了双眼之后,海棠其他的感官便更加敏锐起来,呼吸间满是端木夜的气息,他的吻跟他的人一样霸道,攻城略地,不留余地。

    直到海棠几乎喘不过气来,端木夜才松开她。看到她脸颊飞上的红晕,他顿觉心满意足。

    “海棠,可喜欢如此?”他并没有彻底松开她,两人的距离依然是那么近,他的气息,几乎将她包裹。

    海棠深深地吸了口气,缺氧导致的眩晕终于好过了些,耳中听到端木夜那带着暧昧气息的话,她心底一颤,缓缓睁开眼,发现近在咫尺的他勾唇浅笑,那本就英俊的脸竟多了些许引人堕落的艳靡。

    她飞快地垂下视线,整颗心一点点往下坠。

    端木夜只当她是害羞了才不回答他的问题,也不恼,吻她的滋味比他想象得更好,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得到更多了。

    他的声音更低沉了几分,却如同炸雷般响起在海棠耳旁:“今晚来我房中,你可愿意?”

    海棠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上回在马车之中,端木夜让她脱衣服,与其说是想要她,不如说是逼她,依然有逗弄她的成分,因此当时便让她糊弄了过去。但现在,端木夜虽然用的是疑问句式,可想也知道,他怎么可能容忍她回答说不愿意?在他心中,她这个丫鬟就没有对他说不的权力。

    久久没得到海棠的回应,端木夜嘴角的弧度便一点点冷却了下来。他那一双习惯了冷眼看人的眼睛,此刻又一次将方才的温柔驱散,冷冰冰的,似乎蕴藏着风暴。

    海棠没去看端木夜,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气息变化,她心中一抖,忙垂了视线轻声道:“奴婢、奴婢……愿意。”

    端木夜便只当她方才是害羞了,心情再度变好,大发慈悲地松开了她。

    海棠忙稍微一动了下.身体,垂着视线不抬头。她知道端木夜一直在看着她,所以她只能做出羞窘的模样,一点不情愿都不能浮上面庞。

    可她心里却快速地思索起来。她是被迫口头应下了,但她总能有办法不让自己去侍寝的,一定能有办法的!

    一路沉默。

    到了齐王府,马车一停稳海棠便先下了车,又转身扶端木夜下来。

    李长顺被抢了活也不生气,他敏锐地察觉到世子和海棠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只是也不好多问,便一直忍着。

    时间不早,姚千户也告辞离去。门房见端木夜回来了,赶紧拿了灯在前头引路,海棠和李长顺在端木夜身后紧紧跟着。

    到了红叶苑,海棠忽然开口道:“爷,请容许奴婢先行回去……梳洗。”

    李长顺有些惊讶海棠为什么会这么说,便听端木夜道:“去我那儿洗便是。”

    李长顺顿时一惊,随即一喜,看来是海棠她终于想通,知道要投怀送抱了。瞧吧,他就说世子对海棠是有意的。

    海棠垂着脑袋,有些结巴:“奴婢……奴婢……还请世子爷成全奴婢。”

    端木夜侧头看她一眼,只当她是害羞了,便道:“也罢。”

    “多谢世子爷!”海棠赶紧道谢。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海棠立刻关上门,原本在外头故意做出的羞窘模样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一片焦躁之色。

    如果没有其他事发生,今晚她是绝对躲不过去的。可是,如果她发生了什么,比如说生了病或者受了伤,自然就不用去伺候他了。然而她必须小心,要弄成意外的样子。端木夜太聪明,要是被他发现是人为的,她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房间里没有点灯,海棠也不在意,熟练地摸到桌子旁,曲起膝盖,用力地往桌腿撞去。膝盖撞在桌腿上痛得她差点叫出来,然而她却死死咬牙忍着,用力撞了好几下才停下,紧接着,她又在地上蹲下,深吸了口气,用力将额头往地上撞去。她用的力气可不小,只一下就撞得她头昏眼花,她强撑起身体,只觉得身体摇摇晃晃。趁着还有些许清明,她打开门走出去,又转身做出要进屋的样子,却一脚绊在门槛上,砰的一声摔倒在了门内。

    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但还不至于让海棠晕过去,只是她也没起身,就那么静静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有脚步声渐渐靠近,像是个小太监,当他看到趴在门内人事不知的海棠之时,他立刻脸色大变,急忙跑过来蹲下,发现海棠还活着后,他又立刻跑掉了。

    不一会儿,李长顺带着人匆匆跑过来,他忙让茉莉杜鹃和几个太监七手八脚地将海棠扶起放到她床上,点亮了房间里的灯。这灯一亮,他就看到了海棠额头的那一片淤青,脸色顿时变得不怎么好看。

    海棠幽幽“转醒”,见房间里围了那么多人,迷迷糊糊地出声问道:“怎么……了?对了,我还要去世子那边……”

    李长顺看她这副迷糊的样子,知道以她这样根本伺候不了世子,只好道:“海棠,你先躺着,世子那边你就先别管了。”他顿了顿又恨铁不成钢地说,“好好的,你怎么能出这事?自己屋子的门槛都能绊到,还把自己摔成这样!”

    “我……我是太高兴了……”海棠小声解释道。她故意做的这个布置,就是为了让别人认为,因为屋子太黑,她又太高兴了,这才一时不察,被门槛绊倒摔晕了过去。

    李长顺叹息着摇摇头,他可一点都没怀疑海棠的话。世子爷可是人中之龙,要能得了侍寝的机会,哪个丫鬟不高兴得要疯了?

    “那世子那边……”海棠露出一脸的惋惜。

    “我会去说的,你先躺着吧。”李长顺一脸烦躁地说道。他已经预料到,他去跟世子说这个消息,世子会有多愤怒。方才服侍世子沐浴之时,他就发现世子的心情格外好,那时的心情有多好,在得知海棠无法侍寝之后的心情就会有多遭。可偏偏这事他又不可能推脱。

    海棠道:“那便麻烦您了。”

    李长顺带着人又走了,房间里就留了茉莉和杜鹃。

    刚刚海棠和李长顺的话并没有泄露出海棠要去侍寝的意思,茉莉没听出来,自然也不会多问,只是心疼地看看海棠。杜鹃倒是能听出点不对味来,不过她也没敢问。两人为海棠擦洗了一番,又为她上药,看到海棠膝盖上的严重淤青,她们都倒吸了口冷气。

    “海棠姐姐,你这伤……”茉莉眼眶微红,“怎么摔得这么重?”

    海棠有点心虚,她又不能说是自己弄的,看到膝盖上的那一片红肿青紫,她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弄过分了,现在一抽一抽的疼,受苦的还是她自己。

    “我也不晓得,大约是我回屋子之时太着急了吧……”海棠叹了口气道。

    海棠话音刚落,她的房门就被用力推开了。

    屋内几人猛然回头,却见门口站着的竟是一脸阴沉的端木夜。

    茉莉和杜鹃跟端木夜接触的时间很少,此刻都吓坏了,不知所措地站着。

    端木夜冷冷道:“都滚出去!”

    两个小丫鬟赶紧跑了出去,经过堵在门口的端木夜时,都战战兢兢的,生怕碰到他一个衣角便要被拖出去打死。惊恐忧惧之下,她们哪里顾得上担心还在房中的海棠?

    在看到端木夜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海棠就意识到大事不妙。

    她本还指望着李长顺跟端木夜说完她的情况后,端木夜虽然欲.求不满,但看在她受伤了的份上,能暂且放过她这一回。可没想到,他竟直接跑过来兴师问罪了——看他此刻的眼神,他也不像是担心她的伤来慰问的。

    “爷,您、您怎么来了?”

    端木夜来的时候,茉莉还在帮海棠处理膝盖上的伤,她的衣裳被撩了起来,露出半条腿。在短暂惊诧于端木夜的到来之后,海棠立刻将衣裳往下拉,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原本躺着的时候还好,一起身,她便觉得脑袋一阵眩晕,身体晃了晃,扶住床沿才稳住身体,她也不敢耽搁,翻身下床,笔挺地跪了下去:“奴婢恭迎世子爷。”

    膝盖上的痛不是假的,这么一跪,她立刻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声音都不自觉地发起颤来。

    端木夜并没有立刻开口。

    借着室内的微弱光线,他看到了海棠额头的汗和伤,再加上方才他看到的她腿上那白皙肌肤上的淤青,他明白了她确实伤得不轻。

    在李长顺将海棠受了伤之事告知时,他原本略显期待的心情顿时如同暴风雨般狂暴起来。太过巧合的意外,他难免会觉得是人为的。再加上之前海棠曾拒绝过他,他立刻便想到,这是否又是海棠故意为之?

    海棠这丫鬟,鬼主意总是很多,若说她不愿意服侍他才故意弄伤自己,他也是信的。只是一想到这种可能,他的心中便忍不住变得暴戾。他若想要她,她就该欢欢喜喜地将自己交给他,竟敢还跟他耍心眼?不识抬举!

    端木夜站在那儿,居高临下地望着海棠,冰冷的眼神中涌动着随时要爆发的风暴。

    海棠这时候却忽然抬起头望着端木夜,脸上一片娇羞之色:“爷,李公公说奴婢伤得不轻,要奴婢在这儿歇息,但奴婢却觉得……奴婢觉得自个儿的伤也没那么重。”她说着垂下了视线,像是害羞得不敢看端木夜,声音更低了,“奴婢、奴婢还是能伺候您的……”

    海棠清楚端木夜一旦起了疑心就很不好对付,一味的推脱,反而会加深他的怀疑,所以她只能故意这么说,让端木夜明白,其实她是特别乐意伺候他的,带伤都要上,而接下来,就要赌端木夜会不会禽兽到即便她伤成这样也要睡她了。

    端木夜听着海棠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表情却始终没什么变化。

    片刻之后,他开口道:“你既有心,我自然不会阻了你。”

    ☆、48|5.11jinjiang

    听了端木夜的回答,海棠脑袋一懵,差点跪不住。

    端木夜这个禽兽,这个变态,她都伤成这样了,他竟然还要睡她?!

    海棠都想不顾一切豁出去破口大骂了,可随即她一个激灵,忽然意识到他这话,可能也是个试探。

    她来不及多想,当即用一种略带喜悦的声音道:“多谢世子成全!”

    说完,她单手撑着旁边的床铺慢慢站了起来,膝盖上的疼痛是真实的,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却立刻就摆出欢喜的模样,对端木夜道:“爷,不然您先回去?奴婢、奴婢收拾一下便过来。”

    她说着,身子便是一个摇晃,眼前的昏花让她不适地皱起眉,然而她却极力压下那种不适,对端木夜露出最羞窘也最真诚的笑容。

    端木夜眉头微皱。

    他忽然迈开脚步走到海棠跟前,在她惊讶的同时手掐住了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仰头看着他。

    他的目光如同暗夜星辰,将海棠牢牢锁住,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面色变化,只听他沉沉地问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今晚你可愿意伺候我?”

    海棠一怔,他微凉的手指贴着她那细嫩的脖子,让她毫无安全感可言,而他的话,又是个什么意思?再给她一次机会,是说给她说不的机会吗?她要是真说了不,他能放过她?

    海棠可不相信,想到他过去的斑斑劣迹,她认为这依然是他的试探,脸上的怔楞便慢慢变成了害羞,她稍稍阖上眼睑,低声回道:“奴婢……愿意的。”

    海棠话音未落,端木夜便低头吻了下来。

    他稍显凶狠地吻着她的唇,像是在发泄怒气,牙齿甚至咬破了她的嘴唇,她立刻便闻到了一阵铁锈般的血腥味。他一只手圈着她的腰,扶住她因受了伤以及他的吻而站不稳的身体,那原本掐着她下巴的手却顺着她的身体缓缓向下,四处游走,最后落在她胸前。

    昏黄的灯光之下,两具身体交叠出暧昧的气息。

    海棠的心顿时沉到了最谷底,他竟猴急地要在这里办了她?她的身体微微轻颤,脑中思绪急转,想要在一片混乱中找出条出路来。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海棠讨厌端木夜,不管是他这让她眩晕的吻,还是胸口那令她微微泛疼的触碰,都让她觉得难以忍受,此刻她的脑中嗡嗡作响,不知什么时候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便会断裂。

    下一刻,端木夜忽然松开海棠。没了支撑,海棠腿一软便坐在了自己床上。

    端木夜转身离去,只是走到门口之时,他脚步一顿,并未回头,暗哑的声音却透过微凉的空气传入海棠的耳中:“好好歇着。”说完他便如同来时一般快速离开了。

    海棠好一会儿才彻底冷静下来。

    她轻轻摸上了自己的唇,可被咬破的部位令轻微的触碰也带来阵阵刺痛。她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裳,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去将房门关上。

    等又瘸着走回来躺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完全包裹起来,海棠才长舒口气,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

    不管怎么说,她赌对了,今天这一劫有惊无险地过去了,凭着身上的伤,她至少可以歇息好几天。可伤总有好的那天,等伤好了,她又该给自己弄个什么毛病呢?可无论是伤还是病,都不是长久之计。今天端木夜明显是怀疑了,虽然最后他似乎是信了她,但她要是接二连三地受伤生病,他怎么都不可能不怀疑的。

    她一定要想出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另一边,端木夜一脸阴沉地回了自己房间。李长顺战战兢兢地迎上来。方才端木夜不让李长顺跟着,他自然只能担心地待在这儿,此刻见端木夜一脸阴沉地从海棠那儿回来,他眼珠子一转,小心地提议道:“爷,要不要奴婢去找几个漂亮的丫鬟来……”

    “滚!”没等李长顺说完,端木夜便冷冷地说道。

    李长顺一惊,赶紧退后。他虽已不算是个男人,可也晓得男人被勾起了兴致却得不到纾解会有多难受,作为服侍世子许久的第一人,他自然要提出些意见好让世子高兴起来,可没想到他竟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端木夜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转头道:“就按你说的办。”

    李长顺一怔,赶紧笑道:“是!爷请稍等,奴婢这就去办!”虽说此刻天色已晚,可有多少丫鬟对于爬上世子的床梦寐以求啊,也是海棠没这福分,过了这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店。

    等端木夜又洗了一次澡出来,外头已经候了四个丫鬟,各个国色天香,体态婀娜,四人有四种美法。

    端木夜沉着脸望着四人,一旁李长顺忙催促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告诉世子,你们的名字?”

    这四个丫鬟各个眸如秋水地望着端木夜,从左数起的第一个丫鬟忙福身柔柔道:“奴婢栀子。”

    她身旁的丫鬟也一个接一个自报家门,却都很简单,没有多余的话,只因李长顺在将她们带过来之前曾经严厉地警告过她们,不要说多余的话,若是惹得世子爷不悦,要被拉出去打死,他可救不了她们。因此四人虽急切地想要向世子爷展示自己,让他选中她们,却也不敢多言。

    端木夜的眼风从四人身上扫过,最后看向李长顺:“就这些?换。”

    那四个丫鬟脸上便露出失望的神色,有一个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李长顺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他赶紧对端木夜道:“是,世子爷,奴婢这就换。”

    他对这四个丫鬟招招手,让她们退下。好在他早有准备,自己跟着出去后便让下一批的三个走进去。回世子跟前伺候前,李长顺又招呼身边的小太监,让他赶紧再去找一些丫鬟来。

    端木夜看着新进来的一批丫鬟,面无表情地听她们自我介绍完毕,然后冷冷开口:“换!”

    李长顺擦着头上的冷汗,感谢着自己的先见之明,赶紧应道:“是,爷!”

    他不知道世子爷的要求是怎样的,他也没胆子问,只好环肥燕瘦,淡妆浓抹的都找一些来。

    然而这样换了五批之后,端木夜还是没有选中任何丫鬟,李长顺忽然就明白过来,世子被谁激起了兴致,还该由谁来满足,旁人是不行的。

    在又一批三个丫鬟被赶走之后,李长顺垂眸恭敬地说:“爷,奴婢瞧着这些丫鬟确实都不甚合心意,不如奴婢去把海棠姑娘叫来……”

    端木夜眉目微动,想起了刚才那个吻,颇有些意动,然而海棠额头和膝盖的伤却在此时跳入他的脑海。即便经过方才的一番试探,他也并不能确定,海棠是否是有意为之,那丫头的心思,他竟猜不透。

    “叫迷迭进来。”端木夜忽然道。

    李长顺一怔,想起迷迭正是前一批丫鬟里最美的那个,立刻道:“是,爷!”

    他赶紧出去,让人把迷迭追回来。迷迭去而复返,对此极为惊喜,听了李长顺的叮嘱之后,战战兢兢却又满怀期待地来到世子跟前,满脸的绯红之色。

    端木夜看也未看迷迭一眼,只是对李长顺道:“更衣。”

    李长顺便赶紧替世子脱衣服,因为世子指名要他更衣,他也不好让迷迭过来。端木夜脱了衣服,上床前对迷迭道:“不准出去。”

    迷迭讶然,疑惑地看向李长顺,李长顺也是一头雾水,只轻声对迷迭道:“你就站在这儿,没有世子的命令,万不可乱动。”

    迷迭神色有些惶惶然,却只能点头柔声道:“奴婢遵命。”那柔美的音色,听得人心生怜惜。

    李长顺暗叹一声,留下守夜的小太监,带着人走了出去。

    海棠第二天一早便得到了端木夜昨晚留人过夜的消息,是茉莉来为她上药的时候说起的。因为端木夜从未留过丫鬟,因此茉莉说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带着惊奇。

    “昨夜世子爷召了不少丫鬟过去,选了个叫迷迭的留下。”茉莉边为海棠上药边说道。

    “真留下了?”海棠惊奇道。

    “对啊,今早有人看到她一脸疲惫地走出来,像是一夜都没睡。”茉莉说着羞红了脸,毕竟她还是个小姑娘,说到那种事怎么可能会不害羞呢?

    海棠没有说话,心里有种懵懵的,被馅饼砸中的感觉。

    想来,端木夜昨天是被她挑起了兴致,结果她伤成这样睡不成了,就去睡了别的丫鬟……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危机解除了?因为这就意味着,他对她的“想睡”也不过如此,任何一个别的丫鬟都能替代。她对他来说越不重要,她就越容易逃开被睡的命运。

    “那丫鬟呢?美不美?留下了么?”海棠问道。

    茉莉道:“听说很美,现下正在世子卧房旁的侧屋睡着呢,李公公还特意找了个丫鬟来服侍她。”

    海棠听得心怦怦直跳:“那世子有没有说要给她什么名份?”

    “不晓得。”茉莉摇头道,她终于觉察出海棠的过分关心,再想起昨夜世子过来探伤——她自己这么猜测——便隐约有些明白海棠的心了,安慰道,“海棠姐姐,咱世子爷对你最好,那个叫迷迭的肯定比不上你……”

    海棠见茉莉眼中的关心,知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也知道她是真的误会了自己,可她也没解释什么,只是扯了扯嘴角,并未答话。

    茉莉见状,只当海棠心情不好,沉默着服侍海棠上药洗漱完,又去替她端了粥过来,见她吃完才在海棠的吩咐下离去。

    海棠坐着休息了会儿,又躺到了床上去。

    大概这就叫因祸得福?她本以为事情越往后越不可控,可没想到竟忽然出现了转机。她现在是不是该祈祷,在她养伤这几日,那位叫迷迭的姑娘能尽全力夺得世子的宠爱,等她再去世子跟前伺候,就发现自己已成明日黄花,世子不再想睡她?

    海棠越想越开心,一想到光明的未来,她都快高兴得抱着棉被在床上打滚了。

    这一激动,她便不小心压到了膝盖上的伤,兴奋的精神稍稍冷却。

    她想起了昨夜的那个吻。那个吻比马车上的更狂暴,像是要将她吞下碾碎的风暴。她不可抑制地想起端木夜吻着她时的那双眼睛,他冷冷地看着她,即便气息有些紊乱也紧盯着她,像是要从她的脸上找出什么。

    海棠忽然一个激灵,抱着被子坐起身。

    昨晚他的眼神足以令她心尖轻颤,却不全是恐惧,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她隐约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些什么她不愿看到、心里发慌的东西,却像是隔着层迷雾,看不真切。

    他会那么容易放过她吗?

    这一刻海棠忽然意识到,她刚才高兴得太早了。对端木夜这种古代无法无天的权贵来说,哪有睡了一个就不能睡别人的想法?他可以在有兴致的时候召幸别的丫鬟,却未必会放过一直想睡的她。甚至,她还想到了另一种更吓人的可能。

    端木夜让别的丫鬟侍寝,除了满足他自己的欲.望,或许还是对她的另一种试探。人都有一种劣根性,一直得不到的反而更想要,端木夜还没睡过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至少目前来看,他对她还没失去兴趣。昨天她故意演了那么一场戏,表现出对于受伤而不能侍寝的遗憾和悔恨,那么在听到端木夜昨晚上因为她的错失良机而睡了别的丫鬟时,该是什么反应?绝不会像现在这样高高兴兴的!

    “海棠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海棠正想得入神,门口传来了李长顺的声音,她顿时心中一惊,赶紧回道:“李公公请进。”

    李长顺推门而入,脸上带着笑的,身后带着的太监拿着托盘。他拖了张凳子在海棠床边坐下,关切地说:“海棠姑娘,你的伤可好些了?”

    “好了不少,劳李公公费心了。”海棠忙回道,她脑中思绪微转,故意张了张嘴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长顺果真顺着问道:“海棠姑娘,可有话想说?尽管说便是,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想来世子也不会苛待了你。”

    “我、我听说……”海棠支吾了片刻,才道,“昨日世子……临幸了别的丫鬟。”

    李长顺眸光微闪,笑着说道:“也不知是谁在你面前乱嚼舌根,不过我也不瞒你,确实如此。”他微叹一声道,“海棠姑娘,不是我说你,你早该听我的,时不我待啊。如今你又受了伤,便是想做什么,也无济于事……”

    海棠垂下视线,一声不吭,只是双手轻轻搅动着被角。

    李长顺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微微一叹,又关心安慰了她几句,这才起身离去。今日世子特意吩咐他来看看海棠姑娘,他回去复命的时候,自然要将海棠姑娘问的话,以及听到世子果真临幸了别人时她的反应一一告知。昨夜世子那么折腾布的局着实叫他大开眼界,想来世子如此上心,对海棠姑娘已是势在必得,得知方才海棠姑娘那吃醋的反应,又会觉得如何?

    李长顺觉得,世子的身份摆在那儿,就算临幸十个八个丫鬟,海棠也不该有如此拈酸吃醋的表现,他要不要替海棠在世子面前美言几句呢?

    海棠不知道李长顺的想法,可他走后,她总算稍稍放松下来。

    李长顺来看她,大概是有端木夜的意思吧?也不知道她刚刚的那一番表现,能不能消除端木夜的怀疑。

    李长顺考虑了一路,最终还是在端木夜面前照实说了。而那之后的几天,端木夜没理海棠,海棠在自己房间里养伤,从茉莉口中听说端木夜从翰林院回来后就会召迷迭过去,有时候晚间甚至带迷迭出门,而迷迭则夜夜歇在端木夜房中,次次到清早才会出来,带着满脸的疲惫之色,睡上一整个上午。

    对于这样的发展路线,海棠心里高兴,对外却做出郁郁寡欢的模样。她想,就算一开始是为了试探她,或许之后端木夜就在睡迷迭的过程中食髓知味,慢慢放不下迷迭,而将她抛之脑后。她希望这是真的,那她就要放烟花庆祝了!

    歇息了几日,海棠的伤在她的万般不愿中开始好转,这日下午,茉莉提议道:“海棠姐姐,你在房中过了这几日,一定闷坏了吧?咱们出去走走?我扶着你,你若觉得累了,就停下歇歇。”

    “也好。”海棠点点头,她是不想好那么快,但出去放放风也是应该的,她怕自己再在房间里待下去,会得抑郁。

    茉莉扶着海棠出门,在屋子里待了许多日,海棠显得有些没精打采的,而为了伪装伤还未好的假象,她就故意一瘸一拐地走路。

    因世子白日出门,海棠不怕遇到他,茉莉带着她往哪儿走她也不怎么在意。她正欣赏着沿途的风景,就听茉莉忽然道:“海棠姐姐,前面好像是……迷迭姑娘。”

    海棠脚步一顿,不太想跟迷迭打交道,便道:“咱们回吧。”

    茉莉有些怜悯地看了海棠一眼,也不多说什么,转身扶着海棠回房,谁知那迷迭却看到了两人,快走两步道:“请留步……这位想必是海棠姑娘吧?”

    被人叫住自然就走不了了,海棠只好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来人。

    迷迭皓齿朱唇,剪水双眸,身姿窈窕动人,轻轻一颔首便是绰约风姿,勾魂夺魄。

    海棠觉得迷迭真是美极了,也难怪端木夜痴迷于她。其实她还要感谢迷迭,若不是迷迭,她也没那么轻松。然而在迷迭面前,她不能表现出自己对她的好感,只能眉头轻皱,装作不喜的模样。其实她很想冲上去开心地抱着迷迭转一圈的。不过,这样的伪装也不需要持续太久,渐渐的等世子彻底不在她身上放心思之后,她就可以不再为他临幸谁而“争风吃醋”了。

    “你是……迷迭姑娘吧?”海棠的神色显得有些冷淡。

    迷迭走上前,轻轻一勾唇,笑容美好动人:“正是。我听说先前一直是海棠姑娘在照顾世子的起居,今后海棠姑娘就不必如此操心了。”

    她笑着看了眼海棠没有使力的腿,微笑道:“海棠姑娘,你的腿伤如何了?”对于海棠因即将侍寝而太过高兴反而摔伤了腿的事,迷迭自然有所耳闻。虽然她夜夜都站在世子的卧房里,守夜的那些小太监都清楚,但别的小厮以及照顾她的丫鬟不清楚,还以为她真是夜夜承宠,对她特别恭敬和照顾,这助长了她的野心。虽说她不明白世子叫她去他房里又夜夜冷落她的原因,但她觉得,以她的样貌,迟早有一天世子会真正将她收房的。那天来了那么多丫鬟,世子只留下了她一个,想来他对她定是不同的。

    “多谢挂心,快好了。”海棠脸上没什么笑模样,表情有些冷淡。

    迷迭却并不在意,她想,海棠自己犯错失了宠,而被她抓着机会上位,心里肯定是不乐意的,为此她甚至还隐隐有一种快意。

    “如此便恭喜了。”迷迭笑道,又将目光落在海棠的额头幽幽一叹,“海棠姑娘,你这额头似乎也有些伤,可别破了相啊。男子都爱好颜色,你这要是破相了……”

    迷迭话未说尽,海棠听了却没什么感觉。一直都没怎么照镜子,她都快忘记额头的伤了。

    下一刻她忽然想,如果真破相了……会不会一劳永逸?

    迷迭还不知道自己的话给海棠提了个醒,她又笑着走近了一步,伸手搭上海棠的臂弯:“海棠姑娘,看我拦你说了这许久的话,你也累了吧?我送你回房。”算算时辰,世子也快回了,她不太想海棠继续在外头,以免碰到世子,又重新得回世子的宠。

    “不用。”海棠特别冷淡地回了一句,还挣扎起来。

    但迷迭却不放,一脸热情地说:“海棠姑娘,不碍事的,你从前为世子做了那么多,现如今我帮帮你,也是应该的。”

    “我自己可以回去。”海棠仍然坚持地说。

    一旁茉莉也帮腔道:“迷迭姑娘,我会送海棠姑娘回去的,无需劳烦你。”

    迷迭却不听,依然扯着海棠不放。而当她看到不远处走过来一行人时,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松开海棠往后一倒,重重地落在地上。

    她抬起头,梨花带雨地说道:“海棠姑娘,我好心想扶你回去,你为何要推我?”

    海棠愣了愣,才明白迷迭这是想陷害她。

    她刚想开口,却见不知何时回来的李长顺快步走过来,斥责道:“发生什么了?”他斥责的对象,却是迷迭。说完,他又抬头看向海棠,笑问道:“海棠姑娘,你可有事?”

    李长顺的身后是端木夜,他正一步一步缓缓走来,面上看不出对这件事是什么反应。

    海棠的第一反应是为自己辩解,将实情告知,可看到李长顺不关心“被推倒”的迷迭,反而来关心她,她就觉得一阵怪异,张了张嘴却沉默下来。

    迷迭对李长顺的反应也是愕然,她咬了咬唇,趁海棠还没开口,看向端木夜,声泪俱下:“爷,奴婢只是好心想扶海棠姑娘回去,谁知她却将奴婢推倒,奴婢也不晓得自个儿做错了什么……”

    她眼中的泪珠悄然滑落,睫毛黑而翘,此刻被泪水浸湿,我见犹怜。

    然而端木夜却像没看到似的,依然面无表情。

    齐王府人口简单,争斗的事少了不少,可李长顺在内宅待久了,也见多下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因此他一眼便看穿了迷迭的伎俩。他看向海棠,以他对世子的了解,只要海棠说句话,世子只会信她。

    谁知海棠却看着迷迭不说话,甚至没为自己争辩一句,仿佛默认了迷迭的指控。

    端木夜视线从迷迭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海棠身上,淡淡发问:“海棠,可有此事?”

    李长顺有些期待地看着海棠,就等着海棠说话了。迷迭也是心中紧张,可她知道她的胜算依然很大,就算海棠说自己没做过,可方才的事世子爷也都看到了,海棠抵赖不了。

    万众瞩目之下,海棠却垂着视线,双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

    现在她可以为自己辩解,而且那也是事实。她甚至可以反过来指责迷迭的险恶用心,以她自己现在的腿伤为由,说迷迭是趁她腿脚不便想推倒她反而被她推开。她可以把话说得很好听,很圆满,她相信世子就算不想睡她了,也不会因为这点各执一词无法弄清真相的小事而惩罚她,就算罚,也不会多严重。毕竟她看得清清楚楚,见迷迭倒在地上,端木夜竟然没有让人搀扶,脸上也没一点心疼。想来之前是她高看了迷迭,端木夜并没有太喜欢迷迭。

    所以在思索过后,海棠决定反过来试探端木夜。李长顺的态度让她心中警惕,她想知道,端木夜对迷迭,到底是个想法,而对她,又有没有改变什么想法。

    因海棠一声不吭,现场的气氛顿时有些诡异。

    端木夜望着海棠,表情未变,眸光却微微闪动。

    迷迭想不通海棠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刚才的情况海棠和她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可现在她只想抓住这个机会,便忙对端木夜哭诉道:“爷,奴婢明明好心,却被海棠姑娘弄伤,还请世子爷替奴婢做主。”

    一时间,现场只剩下迷迭嘤嘤的哭泣声。

    端木夜忽然开口:“海棠,你是默认了此事?”

    海棠双手在身侧紧握,依然不发一言。

    李长顺有些着急,忙道:“海棠姑娘,你说话啊,若你有冤屈便说出来,世子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海棠依然没什么反应。

    李长顺心中更是急切,他忙转头看了世子一眼,却惊讶地发现世子的表情竟稍显柔和,专注地望着海棠的眼睛里甚至有着淡淡喜悦。他意识到什么,猛然噤声。

    迷迭还在哭泣,端木夜终于从海棠身上拉回视线,看向迷迭道:“你既受了伤,便回去好好养着吧。李长顺,送她回去。”

    李长顺一时间有些迟疑:“爷,是送她回这儿的房间,还是……”

    “哪来的送回哪去!”端木夜有些不耐烦。

    李长顺赶紧应是,让小厮将一脸呆愣惊诧的迷迭拖起来往外送去。迷迭猛然反应过来,凄然地叫道:“爷,爷,奴婢做错了什么?爷……”

    “闭嘴!”李长顺跟上去怒瞪迷迭,迷迭心中一惊,忙住了嘴。

    在端木夜说出要送迷迭回去之后,海棠就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接触到他那望着她的灼灼目光,她便立刻吓得垂下视线,脊背一阵发凉。

    她试探了端木夜,而结果正是让她最害怕的。

    从端木夜对迷迭的态度来看,他根本就不在乎迷迭。她默认自己“推了”迷迭,可看端木夜此刻的表现,似乎一点都没有不悦,反而很高兴。他高兴什么?他能高兴什么?他高兴的,显然是她这吃醋的态度!迷迭这个人的存在,根本就是端木夜为了试探她的,如果她对迷迭一点不高兴的情绪都没有,反而高高兴兴地跟迷迭来往,端木夜肯定会认为她所谓的真心想要伺候他是假话,可现在,她不但看不惯迷迭,还主动“推倒”了她,这在端木夜看来就是一种吃醋的行为,因此他信了她的话。

    她顺利通过了端木夜的多重试探,然而与此同时,她的心中却升起了深深的忧惧——端木夜如此费心设计她,试探她,就只是一时兴起想睡睡她,还是有别的什么?

    ☆、49|5.11

    海棠这边还在惊疑不定,端木夜却走近了问道:“海棠,你的伤可好了?”

    海棠心中一凛,忙低了头回道:“回爷,快好了。”

    端木夜点头,眼睛里带着些微暖意:“那你便回去歇着吧。”

    “是,世子爷。”海棠应是,在茉莉的搀扶下回房。

    李长顺送走人回来,看着海棠那一瘸一拐的背影远去,讨好地说道:“爷,奴婢再找大夫给海棠姑娘瞧瞧,多给她开些化瘀生肌的药吧。”

    “嗯。”端木夜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茉莉忍了前半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海棠姐姐,当时明明是迷迭故意自己摔倒的,你为何不为自己辩解?”当时茉莉是想为海棠说话的,可世子没让她答话,她根本不敢多嘴。

    海棠侧头对她笑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就没说话,让她自己脑补好了。

    茉莉没得到回答,心里总要乱糟糟地想一通的,可很快她就想起了另一件事,雀跃道:“不过海棠姐姐,世子爷看来真的很看重你呢!你都没为自己辩解,他还是送走了迷迭。”

    海棠心中思绪纷飞,依然没有回应。

    茉莉看了看海棠此刻似有些烦恼的表情,心里微叹,不再说话。

    海棠此刻却是满心的烦恼。

    之前她一直觉得,端木夜如果对她只是一时兴起,那么刚才她想的破相估计就有用处了,脸上有道长长的疤什么的,估计还挺难下手的。但如果端木夜真的喜欢她呢?那种即便她破了相残了疾还有的喜欢……虽然她觉得这种喜欢放在现代都很难得,更不用说在这个他一招手就能坐拥无数美女的古代了。

    后者的可能性小得可怜,但结合端木夜在她身上放的那么多心思,海棠就觉得无法将它排除在外。如果破了相还要被端木夜睡,那就太虐了。

    思来想去,这一招海棠只好暂时搁置。

    海棠回到住处没多久,李长顺就带着个大夫过来,说是要为她看伤。

    海棠似乎感觉到端木夜为了让她赶紧回去的急切,面上满是感激,心里却沉甸甸的。

    等大夫看完伤,李长顺又好言好语地安慰了一番才离去。

    悠闲的日子又过了几天,随着伤势的好转,海棠整个人却越发焦躁起来。因为茉莉每天都会替她擦药,因此她的伤势根本瞒不过其他人。茉莉每天都很高兴她伤势的好转,想要今早告诉李长顺,但都被海棠给拦了下来。

    “那些痕迹还没有消……我还想再养养。”海棠有些娇羞地摆出了这样的借口。意思就是说,她带着这样的痕迹去侍寝不合适,毕竟那是要脱光的啊。

    茉莉听明白了海棠话中的意思,也羞红了脸道:“说的也是,海棠姐姐。”

    可时间再拖也拖不了多久,不过令海棠觉得高兴的是,当她不得不重新回到端木夜身边工作的时候,她的月经来了。

    她简直高兴得不行,收拾收拾就去端木夜身边上班去了。

    看到海棠端着茶水到来,正在书房里的端木夜眼眸一抬望了过来。

    李长顺立刻迎上来笑道:“海棠姑娘,你可总算好了。”

    这段时间,端木夜拉不下脸去海棠屋子里看她,而海棠也很少出屋,因此算起来,两人也好久没见了。

    “劳李公公挂心了。”海棠笑着,将茶水送到端木夜身边,恭敬道,“爷,喝茶吗?”

    “嗯。”端木夜嘴角微微上扬,“倒上。”

    海棠依言倒上茶水,递到端木夜手边。

    端木夜放下手中的书,端起茶喝了口,道:“伤可好了?”

    “已全都好了。”海棠低头回道。

    端木夜又应了一声,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他最终只是指了指旁边那专属于海棠的桌子道:“去练字看书吧。”

    “是,爷。”海棠恭恭敬敬地应了,走到自己的书桌旁,想了想开始练字。这多日不练,她都生疏了,总要再好好练回来的。字写好了,好歹是获得了一项技能。

    晚上回端木夜的卧房就寝的路上,李长顺落后一些,悄悄拉住海棠道:“海棠姑娘,你这一伤,有些事便耽搁了这许久,今日你的伤既然好了,一会儿我就替你提一提,你可要好好表现。”

    海棠有些羞涩地垂眸道:“李公公,我也晓得……可不巧的是,我的月事来了。”

    “这也太不巧了!”李长顺眉头紧蹙。这几天海棠不在,世子的情绪一直不怎么高的样子,可没想到海棠虽然来了,偏又赶巧遇上那麻烦事。他怎么觉得世子今日已经迫不及待了呢?要是一会儿跟世子说了这个晴天霹雳,还不晓得会怎么被骂。

    “那一会儿你自个儿跟世子说。”李长顺不想被端木夜打板子,把事情推还给海棠。

    海棠脸色红红的,一脸惊诧地看着李长顺:“李公公,这叫我……怎么说啊。”

    搁现代,海棠说起月经的时候自然毫无压力,可这是古代,她自然是怎么娇羞怎么来。

    李长顺早就是个不男不女的人,对于提到这些事,倒是没什么压力,所以海棠才能稍显害羞,但却说出了这事。但如果是世子……作为一个从未经过人事的小姑娘来说,那也太“害羞”了,还是主动提。

    可李长顺早打定主意不想触这个霉头,摆摆手道:“海棠姑娘,这可是你的事。我就当不晓得了,一会儿你可要早点说,否则世子兴致高了你才说,有你受的。”

    看到李长顺这态度,海棠明白这事只能自己去说了,只好道:“我明白了,多谢李公公提点。”

    等到了卧房,端木夜进内室沐浴前直接开口道:“你们都在外头等着,海棠跟我进来。”

    他这是要玩浴室play么?

    端木夜走入内室,海棠回头可怜兮兮地看了李长顺一眼,忙跟了进去。这种伤害一方自尊,又让另一方害羞的事,还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再说吧。

    一走进内室,海棠便忙跪下,用颤抖的声音道:“禀世子,奴婢、奴婢身子……不大方便。”

    端木夜脚步一顿,回头时眉头已经皱起。

    海棠没敢抬头,低声道:“奴婢刚巧月事来了……”

    端木夜没有说话,望着海棠的目光却渐渐冷下来。

    不论海棠的理由有多正当,话说得多好听,结果便是,她几次三番“拒绝”了侍寝。这让他不由得再一次怀疑起了她的心思。他从没在一个下人的身上花过这么多的心思,也没有人能几次三番让他那么恼怒之后幸免。她是个特例,他也越发想弄清楚她的心思。当他直接问她是否乐意伺候他时,她的回答是乐意,然而次次总有这样那样的缘由,令她无法侍寝。若这一切果真是巧合,那也罢了,可若都是海棠的谋划,那他就一直太小看她了,她的心思竟令他完全无法看透。

    端木夜忽然开口道:“过来。”

    海棠一怔,飞快地抬头瞥了他一眼,又忙低了头道:“爷,奴婢并未骗您,奴婢的月事是真的来了……”

    “过来!”端木夜的声音里有了些许不耐烦。

    海棠一惊,慢吞吞地站起身,他这是要干什么……碧血洗银枪么?不是说古人都认为经血是不洁之物,不会轻易沾染的么?

    海棠胡思乱想着靠近端木夜,却听他道:“替我更衣,沐浴。”

    海棠稍稍一怔,恍然,他的意思是说只是服侍他洗澡么?

    “是……”海棠心里一松,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替端木夜宽衣解带,又目不斜视地等他下了浴池才跪到他身边,像上回一样替他按摩肩膀。

    端木夜闭着眼享受着海棠的按摩,神情渐渐放松。

    室内一片静谧,海棠也渐渐放松下来,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提议叫李长顺他们进来服侍端木夜继续洗下去的时候,端木夜忽然从水里抬起他的手,抓住了海棠的右手腕。

    海棠顿时一惊,身体立刻紧绷起来。

    在温水中泡过,端木夜的手此刻比她烫,那一丝丝热度通过相贴的肌肤一点点入侵她的手腕。

    “世子爷,是……奴婢哪里没做好……”海棠沉默几秒后低声发问,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便被端木夜抓着手腕向前一拽。

    身体骤然失重,她下意识地用左手揽住了端木夜的肩膀,才堪堪没让自己掉到水里去。可当她看清楚面前的情势时,她倒宁愿自己掉入了水中。

    她左手揽着端木夜的肩膀,右手被他拽着入了水,身体几乎是挂在他身上,这可是大不敬的行为。

    可在她准备松手让自己干脆掉进去前,似乎也有些讶然的端木夜忽然道:“撑着,不许掉下去。”

    海棠便只好抓紧了左手,以一种倾斜的姿势近距离地看着端木夜——她也想看着别处,可向下看就看到他的躶.体,向上看好像在对他翻白眼,她怎么敢?因此只能将视线落在端木夜的下巴上。

    端木夜抓着海棠的右手腕向下,最后在某处停下。

    海棠双眼微瞪,真正的羞红了脸——他也太禽兽了吧!

    端木夜却饶有兴趣地看着海棠羞窘的表情,只是他自己的表情却依然清冷,好像刚才强迫海棠的手按下去的人不是他一样。

    “世子……奴、奴婢……”海棠的手不敢乱动,掌心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掌下的脉动。

    端木夜冷眼看着海棠,却不说话,反而松开了抓着海棠的手,道:“不许动。”

    海棠原本想要以光速缩回自己的手,在他的强硬命令下,只好一颤之后停下。

    端木夜从水中抬起自己的手,抱住了似乎要撑不下去的海棠,他垂着头,用力吻上了她的唇,毫不温柔。

    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海棠被蹂.躏得红肿了的双唇,却并未远离,反而擦着她的嘴唇道:“你身子不方便,便用手取悦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落在海棠脸上,紧盯着她的每一个反应,像是在审视着什么。

    海棠慌乱又羞窘,她上辈子都没怎么见过那玩意儿,没想到这辈子不但见了,还将要跟它进行一次亲密交流!

    “怎么,不乐意?”端木夜冷哼一声,在这氤氲的水汽之中,这一身冷哼也仿佛有了丝性感的味道。

    ☆、50|番外 当世子反穿

    “海棠,别忘了明天晚上的聚会!”好友谢依对海棠挥挥手。

    海棠没有回头,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便往自己家走去。

    这是海棠从那个书中世界回来的第三天。三天前,她还那本书里,端木夜强迫她帮他撸,她不乐意,就挣扎起来,结果不小心掉进了浴池中。那浴池其实很浅,她一落入水中便往前游动,想要离端木夜越远越好。可没想到,端木夜偏就追着她不放,两人便在浴池里闹了起来。

    等海棠回神,她已经回到了自己卧室的床上,而时间正是她穿越的那一天。

    海棠愣了好久,等她意识到她终于从那个可怕的书中世界,可怕的端木夜身边逃开后,她简直要高兴得跳起来。她从镜子里查看自己的样貌,跟那个与她同名的海棠不太一样,因为太久没看,她都觉得有些陌生了,仿佛是另一个人。然而她知道,她更喜欢这张脸,她很快就会再度熟悉它的。

    在现代的海棠还是个高校新晋毕业生,刚找到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正独自在这个城市打拼,不过因为城里的房间不高,而她家的条件还算不错,因此她是自己住的。

    兴奋地在这个城市呼吸了三天的自由空气之后,海棠才彻底相信了自己回来的事实,渐渐冷静下来,过回原先那种正常的生活。上班最可怕的也就是被上司骂,被开除,可比古代那个动不动就要死翘翘的日子好多了,因此海棠的同事们都很奇怪,海棠怎么忽然就对任何事充满了干劲。

    当海棠将钥匙插.进门里转开的时候,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她眉头一皱,刚要转头,背后却传来一股大力,她整个人都被撞进了门内。而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门已经被关上了,而门背后站了个高大的男人。

    她心中一惊,想到那些个入室抢劫杀人的案子,赶紧垂下视线道:“我没看到你的模样,你求财也不用伤人命,你把值钱的东西都拿走好了,我不会反抗的!”

    那人并没有说话,反而向前走了一步。

    海棠一颗心猛地下沉,他的意思就是说求财又求命了?

    既然对方不想放过她,不管怎么说她都要拼一拼,只是一个人而已,就算他是男的,她也有一拼之力!

    就在海棠的视线落在客厅茶几的水果刀上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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