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26)
怕对她这个嫡母也是尊敬有限。
这孩子的嫡子身份已经够遭人忌了,要是新帝听到了什么,对小皇子起了心思……
太后一字一句叮嘱道:“国赖长君,小皇子还小,那配说这些,况且圣上又着实办了利国利的好些大事,深得民心,如果再让我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别怪本宫不给情面!”
老嬷嬷心中一澟,连忙跪下道:“老奴知错,求娘娘责罚!”
她也是见着太后生了小皇子,一时得意忘了形了,倒是忘了这嫡子自古以来便是庶子的眼中钉啊。
“这次且罚你罚俸三个月。”太后沉声道:“我不管旁的地方怎样,但在我这坤宁宫里,一句不该说的话都不许有。”
“是!老奴明白!”老嬷嬷连忙下去警告着坤宁宫里的宫女太监。
贺氏见私下无人,也开口劝道:“娘娘也太担心了,小皇子是太上皇膝下的老来子,又是唯一的嫡子,景荣帝只有敬着捧着的份,否则这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淹死他了。”
想来景荣帝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是以小皇子一出生,便给孩子封了个安郡王,虽然太后之子应为亲王,但小皇子还小吗,等小皇子长大之后,一个妥妥的亲王位跑不掉,到时他们承恩候府也可以跟着水涨船高了。
“是我傻还是你们傻!?”太后厉声道:“如果你再有着此等想法,那嫂子你以后也别进宫了,像你这种给我儿招灾的嫂子,本宫生受不起!”
贺氏涨的满脸通红,想发怒又不敢,只能低声道:“臣妇知错。”
“我看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太后不客气的怒斥了一句。
贺氏的脸几乎都能红的滴血了,她自嫁进承恩候府以来,小姑子向来对她客客气气,她还是头一回被斥,这眼泪顿时在眼眶中打转。
见嫂子一脸难堪,太后最终心下不忍,叹道:“现在已是景荣年了,眼下圣上还没管到后宫,不过是因着一时抽不开手罢了,等圣上抽出了手,自然会接管后宫,一个孩子养大要二十余年,这中间要是出了什么事……”
太后虽未说完,但贺氏也明白太后的言下之意,莫说是皇家了,就算是寻常世家,这种事情也是常有发生。
“这……”贺氏尴尬一笑,“圣上仁慈,想来不会……”
太后冷冷一笑,“圣上仁慈,但旁人可不会,你难道忘了冷面阎罗吗?”
圣上根本不用亲自出手,小五会在他之前把所有碍到圣上的人清理干净。
想到徒明烨的手段,太后都不由得一寒,先前因着叶嫔自尽,她们便没将叶嫔留下来的人放在心上,只不过打散了退回内务府,再重新分发到各宫罢了。
万没想到叶嫔留下的人对她倒是忠心耿耿,有个被分发到养心殿的煮茶太监竟然对圣上出手,在圣上所用的茶具上下毒,不过圣上是何等人也,茶一入口便知道不对,那太监不但被人捉了出来,还被徒明烨罚以贴加官之刑,活活闷死。
想到当时徒明烨特意让全养心殿宫人前去观刑一事,太后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真不愧是甄太妃的儿子,这性子狠起来倒真有几分像她。
莫故已经够不在乎名声了,徒明烨行事更不在乎,徒明烨压根没有遮掩住自己手段狠辣的心思,这事就连贺氏也都知道了一些。
想起徒明烨的手段之狠辣,贺氏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低声问道:“那人……”贺氏顿了顿,终究是不敢直呼徒明烨之名,顿了顿续道:“圣上不管管吗?”
这朝中只要是人都知道,这世上只有圣上能管得了敦亲王一二。
太后摇了摇头,“事关圣上安危,谁敢说话,况且这朝堂早就掌握在圣上手上了,只要圣上不许,谁敢弹劾!”
说到此处,太后也不得不佩服圣上的手段,不过几个月便把朝中大臣掌握在手里,不似老四,在朝堂上忙活了好些年,也不过就得了几个心腹罢了,其中更是花费了无数银钱,那似圣上这般几场考试便把整个朝堂掌握在手中呢。
贺氏沉吟道:“娘娘可曾想过让静宜进宫来服侍圣上?”
静宜是她的掌上明珠,年龄刚好一十五岁,和圣上相仿。
太后微微皱眉,“静宜虽是我亲侄女,但本宫不得不说,她还当不起皇后这个位置。”
她要真给新帝挑了静宜,只怕隔天小五便会来找她算帐了。
贺氏笑道:“如果只是一个宫妃呢?”
太后微微皱眉,“大哥也同意吗?”
既使贵为宫妃,也还是做妾,堂堂承恩候府里的姑娘为妾,大哥难道会同意?
贺氏低声道:“这也是你大哥的意思,况且你们姑侄互相照顾,以后若有个什么,也有人能搭把手啊。”
太后微微冷笑,只怕还是她照顾侄女儿多些吧。
她还未说话,只听贺氏又道:“俗话说这枕边风、枕边风,有着静宜帮衬着,总比着将来无论发生啥事都一摸黑好些啊。”
虽是对侄女没多少信心,但贺氏的最后一句话倒真是说到太后的心坎里了。
圣上早晚会大婚,平康帝也开始修建起宁寿宫做为将来养老之用,她们这些人迟早得搬宁寿宫中,宁寿宫偏安紫禁城一角,虽然安静,但远离朝堂,她若无子也就罢了,但她膝下还有小皇子,小皇子早晚会长大,走进朝堂之中,她便不能做个睁眼瞎。
太后终于松了口,“太上皇有意为圣上选秀,到时让静宜来便是。”
有她这个太后姑母,怎么也能把她平平安安的保到最后一关。
贺氏奇道:“怎么不能直接指了静宜呢?”
太后摇摇头,“圣上是个有主意的人,我和太上皇都不好做他的主。”
贺氏虽略有不满,但想想自己女儿的容貌也就罢了,以自己女儿的容貌,那会不得圣上喜欢的呢?
太后又添了句,“对了,让静香也来参加选秀。”
静香便是当年险些嫁到老四家里的庶女,比起静宜,静香倒是更合她的心思,可惜她是庶出,光是这一条,便注定这孩子将来的路比旁人难些。
贺氏顿时紧张了,“好端端的怎么让她来了,静香可是庶出啊。”
虽然对娘娘而言同样是侄女,但对她而言可就不同了,静宜才是她亲生的,静香不过是个姨娘生的。
太后白了贺氏一眼,“本宫不过是想借着这次选秀之事,给静香指婚罢了。”
静香曾和老四订过亲,老四事败之后,她那无能的兄长深怕静香惹事,把孩子直接往家庙中一送,都大半年了也不见兄嫂接回家中,她虽然心疼孩子,但她那时有孕在身,也抽不出手来管着这事,眼下趁这机会,给静香寻个出路也好。
那怕不是指给圣上,这朝中有的是青年才俊,总会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太后深怕嫂子多心,解释道:“静香毕竟曾和老四订过亲,自然不好入宫,不过选秀出来的秀女也不是只为了圣上而选,恩科在即,到时本宫寻个未曾娶妻的进士,给静香指婚,总比让她一直待在家庙中好些。”
贺氏讪讪道:“娘娘有心了。”
不过是个庶女,那值得太后废这么多心思呢,有这功夫,还不如把心思放在静宜身上好些。
不过娘娘有令,贺氏也不好说什么,回去后让人悄悄接了静香回家不提。
117.林家父子
莫故虽然死不承认, 但他妥妥的是属于凭实力单身的那一种,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注孤生, 可怜他一腔少男心从来没有发挥的机会, 听到平康帝有意选秀,莫故难得的老脸微红。
他难得羞涩的对手指, “选秀啊……这不太好吧,朝中没有钱啊。”
因着这事,平康帝被他冷嘲热讽了好一阵子,说句不好听的, 皇帝他见得多了, 像平康帝这么穷的还真是少有。
倒不是平康帝的私库不丰, 事实上, 因为平康帝仍然在世, 是以平康帝的私库并没有传给他,仍是由平康帝自个掌握着,虽然不知道平康帝的私产多少,不过从小五先前取的那些来看,平康帝自己的私人财产绝计不少。
他指的穷, 其实指的是整个大晋朝, 大晋的财政已经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了, 每年的税收收上来没多久便会被人借掉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也不过是勉强维持着大晋朝的运转,想要做再多,却是难了。
先前平康帝亲征东北的那一些银子还是他七省八省, 甚至省到宫妃处才好不容易省下的一些,做皇帝,而且还是开国没二代的皇帝会穷到这种地步,还真是少见。
他虽是停了臣子们借银一事,也让人去催促臣子们还银,但也就荣宁两府还了大半欠银,旁的大臣们都在给他装死,逼不得已,他只好拿出后世的分期付款之策了。
虽是如此,到手的银钱也不多,不过就足够给京城附近的路上铺一铺水泥罢了,这时候要选秀,最大的问题还是在银钱上啊。
是以明明心动,但因为没钱而不敢行动的莫故迟疑了。
夏德全暗暗翻了个白眼,如果圣上没脸红的话,他或许还会信上一二,不过现在吗……
虽然对男女之事早就看开,不过夏德全还是忍不住小鄙视了莫故一下,做为皇帝,怎么这方面一点也不像平康帝呢?
况且女人纯情还能叫可爱,但男人纯情……特别是像景荣帝这般放在正常人家恐怕孩子都有几个的男人身上……那就是恶寒了。
夏德全强忍住身上的恶寒,陪笑道:“再缺银子也不会缺给圣上娶妻的那一点银子啊。”
他这倒不是假话,选秀这事也不过就是麻烦点,他们又不给秀女出路费,秀女进宫也不过一日游,充其实也不过就是些点心、茶水的花费罢了,花销不了多少,当然,如果圣上当真选定了什么秀女,那又是另计了。
不过这事也论不到他们头痛,要不就是户部狠一点,让圣上明年再大婚,到时收了税收上来自然有银钱娶妻;要不就是太上皇或圣上自掏腰包,太上皇私房丰富,也不缺给圣上大婚的银钱,圣上更不用提了,背靠晋江一条街,全大晋朝上下最不缺银钱的主便是圣上了。
夏德全细细解释了选秀制度,莫故这时才知道原来所谓的选秀不过是一日游,不似电视中会在宫里住上大半个月,虽说有些好奇不过短短几分钟,问上几句,怎么知道这个秀女的性子人品?
不过转念一想,便也不奇,平康帝做为男人,只要知道秀女的颜好不好就够了,至于其他……不重要。
如此一想,莫故原本期待的心情都淡了些。
莫故摆摆手道:“朝中无银,这选秀之事还是暂缓吧。”
夏德全虽不明白景荣帝怎么一瞬间便没了选秀的心思,不过还是劝道:“俗话说,有钱没钱,娶个老婆好过年,况且……”
夏德全有些尴尬道:“敦亲王殿下也是时候该娶妻了。”
比起圣上,敦亲王才是真正的大龄未婚青年啊,再不成亲,只怕都会有人疑心起敦亲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了。
莫故失笑道:“小五吗?那可真是难了。”
小五是后世所谓的无性恋者,无论男女都无法让他引起兴趣,要让小五动心,可谓之千难万难。
莫故耸耸肩道:“选秀之事,就随太上皇的意思去办罢。”
虽然不看好自己和小五能否在短短几分钟内找到合适的对象,不过莫故也没再硬着阻止选秀一事,他虽然把京中几个大臣给掌握在手上了,但对于外省的大臣还未掌控住,借着选秀这事,也可以看得出大臣的意向,如果有意投靠他的,自然会送女入京。
莫故顿了顿又道:“选秀限制在三品以上的官员之女吧,免得劳民伤财。”
夏德全虽然说的轻巧,什么无需给秀女路费,但真要是来了,总不可能让她们两手空空的回去,为了省点钱,还是少来些人好些。
莫故摸了摸下巴,不知道能不能干脆每人赐一套晋江胭脂作坊出品的套妆,也顺便给打打宣传,按着莫二所说,平康帝退位后,妃嫔也失了争奇斗艳之心,这好多流行色都打不出去,整个时尚业瞬间成了死水一般。
夏德全笑道:“是。”
这皇子妃向来是出自四品以上的人家,圣上虽然把标准提高了一些,不过以圣上和敦郡王的身份,从三品人家挑选也是应该。
比起什么选秀,莫故更在意另外一件事,他眼眸微沉,“薛彦此人,是否回来了?”
这金陵薛家的家主虽是薛彬,也就是薛宝钗她爷爷,但薛家之富,大半是拜其庶弟薛彦之故。
薛家做的是海外生意,这薛家船队便是由薛彦经营着,此人不但长袖擅舞,精通各国语言,还亲自带着船队跑遍了世界各地,一年内倒有大半的时光都在海上,如果要论对其他国家的了解程度,此人绝对是大晋朝里的第一人。
当然……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便就是简皓的生父。这一团乱帐从何而起,那怕是夏德全也不甚清楚,不过简奶妈既然不想让他知道简皓的存在,莫故自然也不会多事。
莫故沉默许久,“想办法让薛彦此人上京一趟。”
简皓之事暂且不论,但薛彦此人对他大有用处,有些事还是让他当场上京好好谈谈再是。
“是。”
圣上终于要选秀,好些人家都开始磨拳擦掌了起来,莫说京里的人家了,就连外省的好些大臣都期待的紧,早在年前便有不少人家默默地停了相看之事,就等着圣上选秀,到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晋江胭脂作坊也趁机推出新妆,还打出什么好媳妇系列胭脂水粉,绝对会讨公婆欢心的喜气妆扮云云,一瞬间尽数卖到缺货,不只是京城里人手一只,就连外省也有不少人抢着购买,这厢莫二数钱数到手抽筋,但林张氏便有些不安了。
莫故为帝,她也跟着水涨船高,以一女子之身得以入太医院。原本众人对她一介女子竟然做了太医之事颇有几分微词,但林张氏出身于前任张院判之家,其祖父与温院判有半师之,与太医院也有几分香火情。
再则,莫故是让林张氏专门负责妇科一道,这男女有别之下,倒是让旁人不好说话了,在温院判一力护航,这事倒是就这样定了下来。
只不过一听到景荣帝选秀,林张氏面上难掩不安之色,她倒不是反对莫故娶妻,毕竟故哥儿的年纪也到了该娶妻的日子了,而是……她如果没记错,林家也正好在有资格选秀。
林家素来人丁稀薄,林家至今也不过只有江哥儿和林夫人所生的海哥儿两个孩子,不过林爵爷族兄英年早逝,那遗留下来的孤女正好养在林爵爷膝下,年岁也与故哥儿相仿,说不定林爵爷会安排侄女进宫选秀。
她当年失踪之时,那孩子也有六岁上下,说不得会认出她;即使认不出她,如果遇到江儿……
江儿……长的着实与林爵爷有几分相像,也是因为林爵爷不在京中,这才没让人察觉,要是林爵爷也跟着来京……
一想到此事,林张氏便有些不安。她眼下的日子轻松自在,上有着莫故提携,平日里又有着温院判照抚,江儿又争气,连着好几次都考了应天书院数学科第一名,前程远大,她着实不愿意再牵涉进林家后院的那一团糟心事中了。
温院判拍了拍林张氏的肩,“你家冤屈已蒙圣上澄清,此后便是正经人家,以良为妾,闹出来也是他们林家的错。”
当年平康帝元后难产而亡,太医院也因此震动,前任张院判更是因此而被抄家流放,他那时不过是个小小太医,无力帮助张师,但他如今己是堂堂院判,又得圣上恩准要主持什么医学院,有了上朝的资格,再也不会让故人之女受委屈了。
林张氏摇摇头,“我倒不担心自身安危,只不过……我担心江儿。”
有景荣帝罩着,林家再怎么的也不敢再让她回去作妾,更不敢再对她出手,只不过江儿毕竟是林家骨肉,以林家人丁单薄的情况,只怕不会轻易对江儿放手。
说到这事,温院判也有些为难了,莫江是林家子,即使是寻常人家和离,也没有让女方带着孩子的理。
“这……”温院判叹道:“要不让小江儿这段时间都待应天书院,别出来见人了。”
思来想去,他也只想到藏之一招了。
林张氏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虽是委屈江儿几日,但总比母子分离的好些。
只不过她们原想着躲过这段时日便是,但万没想到,林爵爷终究还是和莫江在应天书院中撞上了。
而究其缘由,竟是莫故的锅,谁叫他突然给大臣们考起数理化了呢,那怕是以文才出名的林爵爷,碰到数理化时,还是要补习的,而要补习数理化,自然得上应天书院了,就这样,这对父子以一种很奇特的方式相遇了。
118.父子初见
有些事当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正当林张氏担心之际,林爵爷一家果然悄悄地上京了。
林家世袭四代, 得平康帝隆恩盛德, 林爵爷又多袭了一代, 但他也知道自己是最后一代, 将来的下一代便得科举入仕, 断是不能再靠祖荫了。
若是以往,这也算不得什么, 林家世代书香, 唯一的儿子又极为聪明, 三甲虽不敢说, 但一个进士是跑不了的,偏生景荣帝搞了一个数理化分发单位, 这下子倒是让林爵爷捉瞎了。
总不能儿子好不容易科举入仕, 但却败在数理化上, 一辈子在礼部蹉跎吧?
于是乎,林爵爷这次除了带侄女上京选秀之外, 另外一方面也是准备让儿子到应天书院读书, 毕竟眼下全大晋朝中, 也只有应天书院一处有数理化相关的教学。
而且据说报掌教鞭的还是景荣帝的弟子之一,最是了解景荣帝的喜好,拜在应天书院门下,这将来的前程也会好一些。
不只林爵爷为了林海的前程而担心,林夫人年近中年才有这么一子, 那舍得儿子小小年纪便离家远读,于是乎与便和其夫商量,干脆举家迁移至京城,横竖他们林家在京中也有府邸,只要略略修整一番便成,但这事说来容易,但实际操作起来却颇为不易。
林爵爷贵为爵爷,又曾是平康帝的伴读,总有些香火情,按说要举家来京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的性子大伙还摸不清楚,但按着那曾经让京中大臣陷入水深火热的公务员考试来看,只在京中长待,殊非易事。
为了此事,林爵爷还特意拜访了老友──贾代善,想跟贾代善讨个主意。
林爵爷与贾代善当年同为平康帝的伴读,虽然之后两人一南一北,但毕竟是幼时的交情,不同于旁人,一听到林爵爷夫妇特意带着其子──林如海来访,贾代善也特意空了时间,并让贾赦从国子监中回府一趟。
此时的荣国府比当年林爵爷记忆中还要热闹一些,本来像荣国府这等武将世家,随着朝政渐稳,战事渐少,难免会陷于没落,但荣国府之盛犹盛当年,虽然这和新帝出自于荣国府之中不无关系,但也和贾源父子多年来经营有道有关。
两方家人见过礼,且不论贾赦在见到林爵爷,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惊愕之色,
众人见过礼之后,贾李氏便亲迎林夫人与林家侄女到后院说话,而贾赦也招呼着林海到前院去,见着贾赦待人接物自有一番高门贵子的气度,丝毫不因自己为圣上养弟而有所骄矜,再见贾政虽然安静,但乖巧听话,显然也是个聪慧的。
林爵爷不由得羡慕,伸出大姆指赞道:“贾兄当真好福气,虎父无犬子,当真是极好。”
他不羡慕贾府眼下的地位,但着实羡慕贾代善膝下不但有两个儿子,而且儿女俱全,人丁兴旺。
“哈哈。”贾代善得意的哈哈大笑,颇有几分扬眉吐气之感,他总算有一样是胜过老林的。
贾代善嘴上谦道:“我这两个儿子那及得上海哥儿聪明,海哥儿小小年纪便已熟知四书五经一道,按我看,怕是个秀才也能考得了。”
林家不愧是书香世家,小小的孩子已经饱读诗书,赦哥儿虽然痴长林海几岁,但要论经书一道还是颇为不如海哥儿,只可惜……圣上可不是个好诗书之人,海哥儿这一身才华难免有着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之感了。
林爵爷苦笑道:“可惜犬子被我担误了,这数理化一道是全然不知,将来这前程……”
林爵爷摇头微叹,显然是当真烦恼的很,他先前也曾拿了今年的数理化试卷看过,当真是如无字天书一般,字字都认得,但和起来就是看不懂,即使是府中最好的钱粮师爷,也不过是懂其中的十之一二,这数理化之道,当真是博大精深,非一时所能学会的。
“这也不必太过担心。”贾代善抚须微笑,“圣上并未将数理化一道纳入科举之中,不过是用此考校百官能力,以便安排罢了,即使不会,也无伤大雅。”
林爵爷无奈道:“虽是如此,但如果能够入仕,却无报效大晋之机岂不可借?”
贾代善微微一笑,“犬子和应天书院的莫教席颇有几分交情,安插一个人进去应该不是问题,不过……”
贾代善顿了顿明言道:“这数理化一道可非一时片刻之功,如果想要读个几日便出来,我们便不好开这个口了。”
圣上有心将数理化推广出去,他也乐意与人为善,帮着多安插几个学生,不过就怕学生无心,学了几天便就逃跑,白忙活一场。
“这是自然。”林爵爷点头道,“我有意让海儿在京中长待,好生研习数理化一道。”
“让海哥儿留在京中!?”贾代善一奇道:“海哥儿不过才十岁,林老哥可舍得?”
这林家子嗣艰难可是有名的,要论起来,林老哥比他还大上几岁,可膝下就这么一哥儿,而且海哥儿比政哥儿还小些,他怎么舍得让林海一个人留在京中读书?
林爵爷苦笑道:“我林家爵位到了我这一代也到底了,海哥儿将来的前程还是得靠他自己拼搏,那怕再舍不得,也不能为了我自己小小私心而误了海哥儿啊。”
“林兄果然果决。”怪不得老林回乡那么多年,太上皇仍旧记着老林,这份魄力倒让他自愧不如。
“当然,我也是有几分想头。”林爵爷终于将来意说出,“贾兄知道我在扬州领的不过是个虚职,对朝中也无建树,倘若可以……在下倒是想调回京中。”
贾代善微微迟疑,“这事……倒是难办了。”
景荣帝有意打击卖官买官一事,这京中虚职是能撤就撤,能减就减,那来的位置来安插人呢。
林爵爷比了个手势,问道:“可是这个……?”
贾代善摇头,“圣上不同于太上皇,这眼里素来是揉不得沙子。”
林爵爷脸色一白,“这……”
贾代善思索片刻后问道:“林兄可有意愿做些实事?”
言下之意,便是想建议林爵爷干脆弄个实职做做了。
林爵爷眼睛一亮,躬身道:“还请贾兄指点。”
贾代善笑道:“圣上是个重实事之人,说句不好听的,倒是比太上皇要强的多了。”
不是他老王卖瓜,自吹自夸,而是要论手段魄力,今上当真是比太上皇强的多。太上皇好面子不说,真有什么朝中党争之事大多和稀泥,当年莫家被撤,成淳接了河督之位,不就是因为太上皇当时想和稀泥,把这事搓了去,这才撤了莫老爷子的职,让治河之事功亏一篑吗。
贾代善正色道:“圣上用人唯才,这倒是林兄的机会啊。”
老林是个有能之人,只不过因祖上是前朝旧臣,这才被担误了,但以故哥儿的性子,绝计不会在乎这些。
林爵爷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迟疑,“可这数理化一道……”
他也不懂啊。
“这有何难。”贾代善晒道:“应天书院中正好为我等这种人开了所谓的补习班,只需交点补习费便可去上课,林兄若是不嫌,不防跟我一同前去上课,争取下个月的外省官员公务员考试中得一好名次,如此一来,林兄也多几分留京的希望。”
林爵爷本是连连点头的听着,但听到最后,脸色微变,“等等,这外省官员也要考?”
先前没听过这事啊!?
贾代善笑的好生诡异,“这是自然,现在凡是上京官员,在到吏部报到之时,也得顺便考上一考,横竖也不过花上白天功夫便可考完,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他顿了顿,好心的解释道:“这也是这两天才定下的,旁人还不知道呢。”
所谓独哀哀不如哀哀,咳,不是!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考试这种事情自然是要大家一起考个最低分才好啦。
本来景荣帝没打算那么快将公务员考试推广到大晋全国,是邵老和张阁老力排众议,坚持让所有赴京的外省官员顺便来考上一考,美其名,不浪费时间。
当然……连他们恶补了一个月都考了个不及格,临时被拉过来考试的外省官员就更别提了,贾代善实在很难形容每次张阁老和邵老……等人,每每看到有人分数比他们更低时,那一瞬间的舒爽之色,当真是……怪不得大伙说文人一肚子坏水。
林爵爷顿时脸色大变,带着几丝希望道:“在下不过是个闲职……”
贾代善一脸无辜的问道:“林兄不是想弄个实职吗?”
林爵爷有些欲哭无泪了,他虽猜出景荣帝有意将公务员考试推广全国,但他想着这事要推广全国也非一日两日之事,怎么说也得要几年的缓充,在这几年的时间,应该也够让他摸清数理化一道了,万没想到这考试之日竟然来的这么快!
头一回,林爵爷后悔自己干嘛送侄女上京选秀了。
无论如何,林爵爷自己送上门来,贾代善自然不会放过,隔日便兴冲冲的拉着林爵爷上应天书院补习了。
这应天书院虽然因为莫大之故,比别的书院要更早接触数理化一道,但数理化一道绝非短短几年的功夫可以研究透撤的,直到目前为止,有资格教数理化的,也不过就莫故带出来的几个弟弟。
是以数字一族中除了几个孩子之外,大伙都兼做了一次教授。
不过莫大一个人终究是精力有限,于是最后便力排众议,让莫江帮其代课。
于是乎……在林爵爷去应天书院补习的第一天,便遇上了小老师──莫江!
然后……不只贾代善一直狂瞪着他,就连林爵爷也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脸,怎么长的这么像啊?
119.讨要儿子
虽然莫故这考试就限于五品以上的官员, 以及新科进士才需要考试,其他五品以下的小官则无需备考, 但事实上, 有谁愿意止步于从五品?
于是乎, 应天书院临时开的补习班瞬间爆满,无论当不当官, 只要有心走仕途之人都来补习,不只是京城里的官员,就连外省的官员也会悄悄地在向吏部报到前来恶补一番。
当他们外省官不要脸的吗?被张阁老与邵老等人拿来寻找自信心的外省官员们感到很忧伤。
因为补习人数众多, 做为小老师的莫江压根记不住学生的长相与身份,干脆效法着莫大, 每天按着书本上课,上完就走,至于吸收多少那就是看个人功力了。
不过莫江没注意那些学生, 可不代表那些学生会不注意莫江了。
莫江毕竟不过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 而林爵爷都有五十来岁了,这一老一少在旁人眼中只觉得是有几分相像,但曾和林爵爷一起长大的贾代善眼中, 只觉得那莫江压根是活脱脱的小林子啊,那模样和幼时的老林可说是一模一样。
“林兄!”贾代善忍不住拍了拍林爵爷的肩, “好样的。”
真没想到,老林竟然有这胆子,搞了个外室不说,而且外室子都这么大了。
林爵爷有些紧张道:“你可别胡说。”
他这辈子都是规矩人, 虽然也有些姨娘、通房什么的,但那都是为了子嗣之故,他可从来没在外胡来过,连青楼都不怎么上过,怎么可会遗留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在外头?不过看看那张脸,他可真不敢昧着良心说自己与那孩子无关。
贾代善也不过就是调笑几句,他心里的惊吓可比林爵爷要深得多,老林是头一回上课,对京中的事情也不甚明白,所以不知道今日来上课的,不只是应天书院数学科里第一名,更是圣上的养弟之一,早些年被圣上赐姓莫。
只不过老林的外室子怎么会成了圣上养弟之一?这倒着实让人大惑不解。
林爵爷面色平静,好似在专心听着莫江讲课,其实内里早就不知道放空到那去了。一则,他虽然知道学无先前,达者为先,但让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给他上课,这老脸实在是有些拉不下来。再则,看着莫江这张脸,他更没法子专心了。
林爵爷仔细比较着莫江与自个儿子林海,两人年岁相仿,莫江生的高一些,怕是比海哥儿略大些,海哥儿出生前……
林爵爷心中一澟,顿时想到了那当年跟人私奔的张姓姨娘。记得张姨娘与人私奔之时,已然身怀有孕,莫非……她那时怀的是他的骨肉?并非其表哥的骨肉?
林爵爷心神激荡,恨不得上前质问一番,但想莫江小小年纪,只怕也不明当年发生之事,只能先耐着性子,待细细调查之后再说。
那无耻妇人自然不可再进林家门,但儿子是非要不可,他林家数代单传,那怕是个庶子也是极珍贵的,那有让他流落在外的理。
应天书院承袭贾赦的教法,教完之后都会来个随堂考试,林爵爷心里存着事,压根没专心听课,那成绩自然……
贾代善偷瞄了一眼林爵爷考卷上大大的三字,再看看自己过了二位数的成绩,得意的一笑,他总算明白邵老和张阁老为什么会在外省官员回京述职之时来个什么考试了,这种感觉,果然不是一个爽字可以形容啊。
残忍无情的成绩总算唤醒了林爵爷的神智,原本打算认子的心思略淡了淡,子为师而父为徒,再加上这成绩……着实太丢脸了些,让他说不出口啊。
林爵爷一时挣扎,一时犹豫,又时而咬牙切齿,贾代善一瞧林爵爷这神情便知有事,若是旁人,他倒也懒得管了,但老林也算他多年老友,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那孩子叫莫江,可是圣上养弟,不是普通人家之子。”
无论老林想做什么,绝对越不过圣上。
“圣上养弟!?”虽然知道当今圣上的嗜好便是养弟弟,收养的弟妹无数,但林爵爷仍无法将一个私奔的无耻妇人之子与圣上养弟联想在一起,他奇道:“他……张氏……这……这怎么成了圣上养弟?”
“这事我也不甚清楚。”贾代善有着几分尴尬,当年故哥儿被史氏拐卖到东北,之后发生了啥他都不甚清楚,知道故哥儿仍在世之时,也是好几年后的事了,只知道故哥儿在东北捡了好些孩子,像莫大便是故哥儿当时在东北捡的。
林爵爷犹豫再三,还是将当年之事说了,虽说家中出了个淫奔的贱妾确实是有些丢脸,但他信得过贾代善的为人,绝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再则,和找回儿子相比,这也不算什么了,况且按着贾代善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只怕这内情并不单纯。
贾代善同情的瞧了瞧林爵爷一眼,和他相比,这才是一顶货真价实的绿帽子啊。
不过见老友急着认儿子,贾代善沉吟道:“要不去问问我父亲吧。”
父亲当时正好在东北,故哥儿的晋江药铺便是在父亲的支持下发展起来的,说不得父亲会知道一二。
贾源听完林爵爷所述,没好气道:“别告诉我你没察觉出张姨娘跟人私奔之事并不正常。”
那怕是像代善这么蠢的,当年多少也察觉出史氏所动的手脚,只不过碍于夫妻之情与史家之势,不忍明说罢了,但小林子比自家的蠢儿子还要聪明些,没道理会察觉不出来。
林家在苏州是什么样的人家,有谁敢在林家的地盘给小林子戴绿帽子?况且要真给小林子戴了绿帽子,直接生下来让小林子帮着养孩子多好?大了还可以再白得一份财产。
再则,张姨娘人在内院之中,这外男是如何进出的?若要怪,头一个便该怪管着内院的林夫人,那怕他不明所以然,略听一听都觉得不对劲了,小林子身在其中,不可能全然没察觉。
林爵爷尴尬一笑,他自然是多少察觉出一些,这才没先去找林张氏,而是跟贾家人打听清楚再谈。
他迟疑许久后道:“内子乃是书香世家出身,应该不会做出这等子事,况且我林家子嗣艰难,她应当分得起轻重。”
虽是如此,不过林爵爷自己也有些不自信了,毕竟当年张氏与夫人前后脚有孕,说不定夫人当真……毕竟庶长子为乱家之源,张氏又是个厉害的,夫人容不得也有可能。
贾源冷笑一声,没好气道:“我娘子也是书香世家出身,而且还是莫家女,那又如何?当年还不是……”
贾源顿了顿,终究没把贾老太太年轻时做的好事说出,不过贾代善与林爵爷都是明白人,自然明白贾源的言下之意。
贾代善想到贾史氏,林爵爷想到林夫人,一时间,书房里的三个男人都沉默了,脑海里顿时忍不住浮现出一句话: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贾源将自己所知之事略略说了,莫故当年在东北之时也没避着他,林张氏又是那群孩子中唯一的大人,他自然会让人调查一二,只是没想到大水冲到了龙王庙,原来林张氏的蠢丈夫就是小林子。
在知道林张氏是在上香还愿途中让人拐卖,林爵爷失声道:“她不是跟表哥私奔吗?”
贾源白了林爵爷一眼,“这话你还真信了?”
林爵爷微微一叹,他先前自然是不信的,只不过他派去寻找张氏的人马始终找不到张氏,再加上在张氏房里搜到一些男人所用之物,与一些似是而非的情诗,又从其兄嫂口中得知张氏当年和其表哥当真有过苟且之事,这才信了张氏腹中骨肉并非林家子一事。
贾源将自己所知之事说了,莫江毕竟只是个孩子,他平日里也只是接触莫大多些,不过那怕与莫江不熟,莫江做为应天书院山长的关门弟子,又贵为圣上养弟之一,在京中也小有名气,有些事情即使不打听也会略略听说一些。
至于张氏,本来她一介妇人,守着独子过活,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自她为祖父申冤,让景荣帝重审先后难产之事,还了枉死的张院判一个公道,又让故哥儿破格提入太医院,又帮着治好了好些夫人小姐的顽疾之后,在京中也小有了些名气。
听到儿子颇为出色,张氏又能以女子之身入了太医院,林爵爷也由得微微得意,林爵爷挣扎许久后道:“张氏若是愿意回来,我必以二房待之,倘若不肯,那也罢了,但江儿为我林家子,那怕告到御前,我也得把儿子讨回。”
那怕老妻是有几分对不住张氏,但他林家子嗣断是没有养在姨娘之手的道理。
贾源没好气道:“你以为你是跟张氏抢儿子!?”
“难道……”林爵爷眼眸微利,“张氏改嫁了?”
他并未写什么放妾书,张氏竟然背着他改嫁,也未免太不知羞了,不过想想当时张氏独自抚养江儿的情况,林爵爷心下一软,也就罢了,一介妇人在那情况下带着一个孩子,即使改嫁也怨不得她,终究是怪他当年没安抚好老妻。
“错!”贾源真想敲敲小林子的脑袋,以往不觉得,怎么现在一瞧,小林子这脑袋当真蠢的厉害了?
莫江可是圣上养弟啊,圣上养弟是什么意思?那代表着莫江可是圣上手把手养大的。莫江可不似莫大等人,随意起个数字便罢,可见得故哥儿对莫江的重视,再瞧瞧莫江的数理化不知学的多好,便知道故哥儿这些年来没少在莫江身上下功夫,想跟圣上抢人!?下辈子再说吧。
贾源沉声道:“你忘了,莫江可是圣上养弟,被圣上赐姓莫。”
小林子可不是跟张氏抢儿子,而是跟圣上抢孩子,即使小林子把儿子带回去,也没有舍弃圣上赐姓的道理,想让莫江传承他林家,只怕是难了。
林爵爷一时卡住,他倒是忘了江儿小小年纪便被圣上赐姓一事,不过……
“江儿得蒙圣恩赐姓,是江儿的福份,也是我林家的福气。”不过他话语一转,“但这孩子是我林家骨肉,自然还是得归还我林家。”
即使赐姓莫,也始终是他林家子,自然得随他回林家了。
林爵爷求道:“恳请贾伯父看在林贾两家交情的份上,让我与张氏谈谈。”
他有自信,一定能把儿子带回林家,江儿虽有圣上照抚,但圣上养弟极多,还有自家的亲弟弟要照料,那分得了多少心思在江儿身上,而张氏不过是一介妇人,那懂得教养孩子,江儿自然是回到林家才是上策。
至于回林家之后,老妻会做如何想,林爵爷倒是不担心,这事说穿了全是林夫人之错,她若是还有羞耻心,便该尽心照料江儿,以赎前罪才是。
贾源沉吟许久,“罢了,老夫就做个中人,让你和张氏且先见上一面再说。”
这男女之事最是复杂,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林张氏着实不愿再见林爵爷,她当年是被兄嫂半卖到林家为妾,对林爵爷有敬无爱不说,而且林夫人是个面甜心苦的,虽说是为子嗣计,让林爵爷纳她为妾,但暗地里却下了好些暗手,要不是她跟着祖父也学了些医术,别说平安生下江儿了,怕是连孕都不会有。
可是想想江儿,她又不敢不去见林爵爷,这林家人是怎么重视子嗣之事,她也是亲眼瞧过的,林爵爷不知也就罢了,他既然知道江儿的存在,便绝对不会放手。
林爵爷话里话外也说的明白,要是林张氏不肯见他,他便直接去找江哥儿了,林张氏那敢让江哥儿见他,逼不得已,终究跟林爵爷约好在晋江茶楼一聚。
一见到林爵爷,林张氏忍不住叹道:“老爷老了。”
林爵爷当年纳她为妾之时,年龄便有些大了,只是当年还能说是什么成熟,而如今……
林张氏忍不住别过脸,不只红颜悲白发,以往的老鲜肉成了老头子时……也是挺让人不忍目睹的,要不是知道这时间不对,林张氏倒还真想给林爵爷推荐一下她们晋江作坊最新出品的男性保养品。
望着一如十年前的张姨娘,林爵爷也有些恍然,“你倒是和以前差不了多少。”
原以为张姨娘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的带着江儿,长期辛劳之下,必定会愁苦憔悴,但没想张姨娘的容貌娇艳,一如当年初进林家时的模样。
见张姨娘强忍感伤的别过脸,林爵爷心下感慨,颇有几分得意之感,他先前听到张氏这些年来始终不曾改嫁,虽是辛苦,但也独自一人把江儿带大,便猜出张氏心中仍有他,再见张氏的神情,越发坚定了几分。
林爵爷叹道:“这些年来苦了你了。”
“……”林张氏微微疑惑,她什么时候苦过了?
林张氏想了许久,似乎也就只有刚到东北的那一段时间略略辛苦了点吧,不过圣上施展仙法,虽是住在山洞之中,在仙法之下,她反倒不觉得有什么不便。
再之后就更别提了,除了算算帐,帮人看看病之外,反倒比以往在林家时谨慎小心,连步都不敢多走一步的情况要好多了。
林张氏温婉回道:“有圣上照抚,妾身和江儿并不苦。”
林张氏虽是如此说了,但林爵爷压根不信,虽然圣上天纵英才,但那时毕竟还是个孩子,能照顾得了林张氏什么,只怕还是林张氏照顾那群孩子多些吧。
林爵爷自说自话道:“旁的我也不多说了,你且带江儿回来,我直接提你为二房,想来夫人也不敢再欺侮你和江儿。”
林张氏混身一震,厉声道:“你将我和江儿的事跟林夫人说了?”
这人是想害死她和江儿吗?
林爵爷是头一回见到素来温婉的张姨娘瞬间化为修罗,厉声质问,瞧着张姨娘的神情,林爵爷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嚅嚅道:“这倒还没有……”
眼下夫人正为了侄女选秀之事操心,又为了海哥儿进应天书院读书一事而上下打点着,他那好拿张姨娘的事情来烦她呢。横竖不过是点小事,他自己处理了便是,也犯不着劳烦夫人了。
林张氏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林爵爷是个君子,但林夫人可不是,她当年会狠下心对江儿与她下手,难保她眼下不会因为妒嫉而起了什么心思。
林张氏冷冷一笑,“如果爵爷当真为我和江儿好,还是别把我和江儿仍在世之事告诉夫人吧。”她顿了顿直言道:“我不信爵爷当真不知道当年事的内情。”
既使一时不察,眼下会透过贾家和她约面,想来多少也是知道了一些,不然断是不可能这么心平气和的与她说话。
“……”林爵爷沉默许久,“这事的确是萱儿(林夫人小名)对不住你,但一码归一码,江儿终究是我林家骨肉,我不可能让他流落在外。”
林张氏心下一紧,“江儿姓莫,不姓林。”
“圣上赐姓,不但是江儿之福,也是我林家之福。”林爵爷倒无意改变莫江身上的姓氏,得圣上赐姓,这种福气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但你不能否认江儿身上流的是我林家之血,自当该认祖归宗!”林爵爷顿了顿又道:“你若不想回林家,我也不勉强你,你若是想来探望江儿,那也由得你,我自不会阻止。”
林张氏恨的直咬牙,万没想到他竟然打着让她们母子分离的念头,她尖声道:“你休想,江儿是我一个人的。”
“江儿是林家子。”林爵爷沉声道。这世上既使是夫妻和离,也没有让女方带走孩子之事,莫江自然归他,即使闹到圣上那儿,也绝对是他有理。
两人头一次会面,最终不欢而散。
林张氏无意回林家,对于林张氏的去向,林爵爷也不甚在乎,甚至还顺着林张氏的意思写了封放妾书,两人也算是正式断了关系了。
但林家子嗣艰难,到了林爵爷这一代好不容易再得了一子,林爵爷自然不肯放手,林张氏和莫江两人母子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愿母子分离。
林爵爷仗著名份大义,而林张氏……则是仗着她背后有人了。
林爵爷夫妇被景荣帝直接下令请进宫中,出乎他意料之外,不只是他们夫妻两,就连莫江也在御书房中等候着。
一见到林张氏,林夫人脸色大变,再见到与林爵爷生的有几分相似的莫江,顿时有些慌张,喝斥道:“张姨娘!你……你怎么在这?”
她恶狠狠的瞪着莫江,“而且还带着你偷人生下的孽种,意欲为何?”
莫故眼眸微眯,显然有些不悦,冷哼一声,“林夫人,注意你的用词!”
当着他的面叫莫江孽种,当他是死的吗?
“夫人!”林爵爷连忙道:“张姨娘无辜,江儿也不是什么孽种,你别再说了。”
“老爷!”林夫人急道:“当年证据确着──”
莫故冷冷道:“如果林夫人是说你当年买通张太医兄嫂一事,朕劝你还是别再说了,给你自己留点面子吧。”
一见到莫故身上的龙袍,林夫人便知眼前人是景荣帝,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费心思跟人打听着景荣帝的喜好,调教侄女,心下有些委屈,这妻妾之争,那个家里都有,景荣帝贵为天子,怎么管起他们林家事来了?
“圣……圣上……”林夫人连忙福了一福,轻声道:“此乃林家事。”
莫故指了指林张氏道:“你当年让人强行掳走拐卖的姨娘曾救了舍弟一命。”
这是救命之恩。
他又指了指莫江道:“此乃朕之养弟。”
所以不是他林家一家之事。
林夫人脸色微变,还想再辩说,莫故直接抬手阻止道:“朕也不跟你们说什么虚的。”
他拍了拍手,直接让人从御书房内室压出了二个穿着粗布衣裳,模样有些狼狈的中年夫妇,那对夫妇看起来和林爵爷差不多岁数,男子的眉目间倒有几分像似林张氏。
一见到那两人,林夫人脸色微变,那对夫妇不是旁人,正是张姨娘的亲兄嫂。
莫故续道:“你当年让人掳走张氏,又收买了张家人做伪证,朕已经查明属实,莫江出生之时,朕就在门外等着,朕亲眼看着小江儿出生,以其出生时日来估,江儿的确是林家子无误。”
林夫人脸色惨白,当年所做之事被圣上当着众人之面揭开,一瞬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羞愧欲死,恨不得当场死了算了。
林爵爷大喜,圣上主动证明了江儿的身世,也证明了他是江儿的生父,做为父亲,他自然可以把自个儿子带回去,他得意的看着林张氏一眼,“多谢圣上这些年对江儿的照料,臣接江儿回去之后,必定会好生教养江儿,定不会让他有负圣上厚恩。”
“且慢!”莫故缓缓续道:“朕有说要把小江儿判给你吗?”
林爵爷只顾着认儿子,丝毫不谈林夫人的处置,也不知道他是准备回家关了房门再教训,还是根本无意跟林夫人算这个帐,不过无论那种,想也知道林爵爷只会将这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他倒是想给张姨出口气,不过妾通立女,那怕张姨眼下是个良家人,但不能否认她当年做为林家妾时还是官奴之身,而且还是私逃版的,主杀奴只不过罚些钱,伤不了林夫人什么,只不过莫故并未下令封口,这事传了出去,林夫人也不可能再京城中长待了。
林爵爷一楞,“什么判?江儿既是林家子,自然是该跟着我走。”
“我没否认小江儿是林家子。”莫故笑了笑,“不过小江儿也大了,可以自立门户,朕判你们直接分家便是。”
呵呵,想从他眼皮子底下带走小江儿!做梦。
“这怎么可以!”林爵爷惊道:“江儿还是个孩子!谁来照顾他?”
“既已分家,你们夫妇随着嫡子所居,江儿自然是跟其母分府另居了。有张姨照顾江儿,你自不用担心。”
“这……”林爵爷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虽说分家之后带着姨娘另居不算什么,但江儿还不到十岁啊!
林爵爷恩考许久后求道:“我儿还小,怎能离了父亲呢。”
莫故没好气道:“朕八岁之时就在东北创了晋江药铺,自立门户了,江儿眼下都快十岁了,为何不行!”
莫故直接丢出一叠资料道:“你家的财产我都计算清楚了,按着规矩诸子均分,除爵位、祭田之外,林家家产一分为二,这是我做的财产清单,你且整理一下,过两日就转给江儿。”
林爵爷只略看了一眼,便暗暗心惊,他林家做为世家,自然也有些隐田,这事连他的枕边人都不知道,更别提外人了,万没想到圣上竟然能把那些隐田也都查的一清二楚。
“圣上!这……”
莫故没好气道:“或着林爵爷想跟朕算一算旧帐?朕相信户部定会很高兴跟林爵爷算一下田赋之事。”
逃漏税的家伙还有胆子在他面前讨价还价?真是不知死活。
林爵爷虽有心抢子,但莫故直接以莫江已然长成,可以自主为由,强势分家,虽说律法规定诸子均分,但大部份的人家还是按着嫡子七,庶子三的规矩来分,有些狠一点的主母甚至只给家产中的一、二成便就不错了,那有似莫故这般当真诸子均分的。
不过律法如此,林爵爷也说不出错,那怕知道莫江是自己儿子,突然没了这么一大笔财产,还是让林爵爷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林爵爷都如此心疼了,更别提林夫人,一般来说,当家主母大多会将家产逐渐转化为祭田,祭田为嫡长子所继承,便可确保大部份的财产都落到了自个长子手上,再做点帐,或将家产以聘礼的方式到女方家转一圈再回来。
剩余的家产这才分给其他儿子,再加上嫡七庶三的规矩,如此一来,庶子分到手的自然少的可怜。
只是林家数代单传,前几代主母便没做这些花样,到了林夫人手上,自家夫君膝下也不过就海哥儿一个,更没做这些花样了,万没想到,竟然便宜了张姨娘之子。
林夫人狠瞪着莫江,早知如此,她当初应该狠下心来,直接把张姨娘母子弄死才是。
莫故冷声道:“林夫人这样看着朕之义弟,可是对朕的判决有所不满?”
林夫人一惊,连忙收回眼神,“臣妇不敢!”
“不敢最好!”莫故冷笑道:“否则朕会很不高兴。”
林夫人混身一抖,这才想起,莫江不只是林家庶子,同时也是圣上亲口所说的养弟,是圣上亲自照顾大的……
圣上强势分家,自然也没有什么争子之说,林爵爷有些无奈的看着御书房里里里外外的太监宫女,圣上没有私下判决,反而是大大方方的让众人观看,显然并无隐暪此事之心。
他心下明白,这京里,他们夫妇两是不好再待了。
小剧场:
张氏与林爵爷初次会面完之后,张氏突然开口说道:“且慢。”
只见林张氏拿了一大包晋江出产的男性保养品,对林爵爷温婉道:“晋江出品的最新保养品,老爷且拿去用吧。”
这老皮老脸老骨的,让她都不忍心看了。
林爵爷:“……”
120.林海留京
望着林爵爷离去的背影, 莫江难掩失望,“没想到这种人竟然是我的父亲……”
方才林爵爷的态度极为明显, 即使圣上明说是林夫人当年所做之事,但他却顾左右而言他,方明是不愿意计较林夫人当年要害死他和他娘之事。
此人不要他娘, 也不在乎他回林家之后是否会被其嫡妻折磨,只不过是想要再多一个儿子给林家传宗接代罢了。
林张氏将莫江抱入怀中, 难得的帮林爵爷说了一句,“这男人重视嫡妻,也算不得错, 要怪……只怪我只是个姨娘。”
“不!这全都怪舅……舅……”莫江只说了舅……便不愿意再说了, 一想到那对见利忘义的夫妇是他的亲舅舅,他就觉得恶心。
莫江冷瞪了那对夫妇一眼,那男子连忙陪笑道:“江哥儿, 我可是你亲舅舅啊!”
那妇人亦对着林张氏道:“小妹,你求求圣上放了咱们啊,我们……我们可没做什么坏事啊!”
林张氏大怒,“你们还真有脸说, 当年要不是你们,我怎么会做了林家妾!”
她好歹是个太医之女, 祖父更是贵为院判, 要不是被逼,怎成了林家妾。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不卖你能怎么办?”那妇人尖声道:“况且咱们待你也不薄啊, 这林爵爷有权有势,你在林家吃香喝辣,可比跟着咱们吃糠喝稀好多了。”
这家里过不下去,别说是卖亲妹子,就算是卖儿卖女也是多的,她夫君是户主,本就有权把张氏给卖了,况且他们做兄嫂的也算是对得起张氏了,没把她往那见不得人处卖去,只不过是卖到林家做妾罢了。
莫故冷哼一声,“卖了自个亲妹子,诬蔑自家妹子与外人有染,还能这么理直气状,还真是少见了。”
先不说卖了自家亲妹子的事,当年他们收钱破坏林张氏的名誉亦是不该。在这古代,女子的名声何等重要,要是脸皮薄一点的人,只怕就活不下去了。
莫故暗叹一口气,张姨之悲,说到底还是女子的地位太低,什么靠父、靠夫、靠子,就是无法靠自己,明明这世上很多女子都是有一定的能力,偏生无法自主过活,那怕朝庭也允许女人立女户,但真的执行时还是有着不少的困难。
莫故摸摸下巴,想到这次选秀,或许……
林张氏望着多年不见的兄嫂,冷冷道:“大哥,我当年可待你不薄。你明知我失踪的冤枉,怎么能帮着夫人诬蔑我与他人有染!?”
她这个哥哥当年没跟祖父学好医术,只能靠着变卖着当年带出来的那一点东西过活,不过当年带出来的东西本就不多,到了最后没东西可卖,便只能卖人了。
不过卖人的那一点银钱没多久也用完,要不是她后来不忍,悄悄地拿了自己的月银贴补,他们两人只怕早就饿死了,那能活到现在,万没想到他们竟然背着她破坏她的名声。
兄妹多年不见,谈及当年事,兄嫂两人都不免有些尴尬,男子嚅嚅道:“我们想着你都死了,也听不到旁人说嘴,况且又有银子……”
见到莫江瞪向他,他脖子一缩,不敢再说下去。
那男子心中愤愤不平,直到现在也不觉得自己有错,这人都死了,这名声好坏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让他换些银钱,也好多烧点东西给她。
莫故懒得听两人辨解,直接挥了挥手让暗卫带两人下去,两人脸色大变,不住哀求。
林张氏别过脸不理,直到两人被暗卫拉的老远之后,林张氏才忍不住开口问道:“圣上……打算如何处置这两人?”
论起来,她兄嫂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就是有些恶心人罢了。
莫故淡淡道:“从那里来,便送那里去。”
这两人也不知是什么运道,竟然在京郊皇庄之中做了庄头,既然如此,就让他们一辈子待在皇庄之中吧,这辈子也不用离开皇庄中了。
莫故顿了顿又添了句,“放心,这两人罪不致死。”
林张氏安下心来,郑重的向莫故磕了三个响头,十年前,要不是故公子出手,她只怕早就死谁人贩子手上了;十年后,要不是故公子帮她找到兄嫂,还了她一个清白,只怕她有嘴都说不清,就连儿子也会名声尽毁,无法挺起胸膛做人。
不只是林张氏,就连莫江也红着眼眶跟着磕了三个头。
“起来吧。”莫故一挥手,打出一股气劲将二人扶起,见小莫江的眼眶泛红,他伸手揉了揉莫江的头,叹道:“你娘当年生你不易,以后你得好好考顺她。”
想想当年之事,莫故也觉得惊心动魄,险之又险。
莫江默默地点了点头,抹去眼角的泪水,他自幼在几位哥哥的照顾之下长大,虽然家中从来不缺男性长辈,但哥哥们与父亲之间终究是有些差距,他也曾幻想过自己的父亲会是什么样的人,万没想到……竟是这种人。
莫故见莫江冷静下来,顿了顿又道:“张姨本来想等你大一点再告诉你,但我想林家既已知道你的存在,你和林爵爷容貌相似,这模样也暪不了人,早晚会寻来,与其让你从旁人口中听到一些似是而非之言,不如直接将真相告诉你。”
先前张姨还担心江哥儿年纪太小,承受不住此事,是他建议直接让江哥儿知道事情真相,江哥儿虽然不过十岁,不过江哥儿天资聪颖,并非常孩童,自然能明白张姨当年的委屈。
莫江咬着下唇,低声问道:“就这样放过林夫人吗?”
因为她的一时私心,险些毁了他母亲和他的一生,圣上虽然说的轻瞄淡写,但以圣上之能都尚且用了‘不易’两字之形容,可见得母亲当时的境遇之险。
若不是遇上圣上,母亲一个怀了孕的弱女子,会落到何种下场……莫江略想一下都为母忧心。
莫故也有些无奈,“奴告主,不受;子告母,亦不受。这事你和张姨都不能出面。”
万恶的旧社会啊,那怕受了委屈,也没法给自己讨个公道。
张姨做为被卖进林府的奴婢,莫江做为庶子,按律都拿林夫人没法子,唯一能制得住她的也就只有林家宗族与林爵爷,不过林家数代单传,已无亲近的宗族,林爵爷又摆明不愿意算帐。
他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帮莫江分了一半的林家家产,让林夫人出个血,再让人宣传一下,让林夫人名声尽毁罢了。
不过莫故想到一事,眼眸微沉,当年他和张姨坐的那艘船是史王两家联合的商船,专门把汉人往东北卖去,他当时坐上那船,还可以说是贾史氏之故,但张姨怎么也会在那船上呢?莫非……
他心中一动,便示意小夏子去好生查查林夫人的背景。
莫江知道圣上所言非虚,咬着下唇,眸间闪过一丝不甘。
莫故淡淡道:“放心吧!”
律法虽然不受,但天道好轮回,自有林夫人好受的,况且……他有贾宝宝!
不知不觉被带歪的贾宝宝已经经侦探、保镳,进化到讨债集团了。
贾宝宝最近很忙,不只是忙着去逗皇后新生的小皇子,另外也帮着莫故吓吓些欠债不还的大臣,好让他们尽快还钱,为此,贾宝宝收了好些鬼小弟,平日没事便帮着他按时给那些欠钱不还的大臣们来个午夜晚安曲。
虽然再加一个林夫人,不过以贾宝宝的业务能力,他相信它行的。
莫江不解的望向莫故,不过莫故则是神秘的给他眨了眨眼,笑而不语。
看见莫故的笑容,莫江略略安下了心,自他有记忆起,公子从来不曾骗过他什么,很多人都只当小孩子什么事也不懂,总是用着各种好话来哄着,什么再背一首词就给他糖葫芦吃之类的,事实上到了最后词背了,糖葫芦仍不见影子。
只有公子,从来不骗他,想起公子当年拉着他的手,悄悄带着他飞到三里外的城镇上买糖葫芦一事,莫江便忍不住微笑,他虽然没有父亲,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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