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陶然坐到食堂的角落, 竖耳朵听人聊八卦。

    “和你说个小秘密，刚才我那在一班的发小给我发了小视频, 禹川和秦皓居然闹不和……”

    “闹不和？他俩不是很铁的嘛？我不信。”

    “真的，他俩刚才还打架了, 老师在也打……不信给你看视频，靠近点儿。”

    陶然不动声色地往两个女生坐的位置，挪过去。她伸脑袋，看女生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画面, 恰好是秦皓被禹川揪着衣领子的情景，黄大海在旁边拉人防止两人干架。

    “没打嘛, 禹川不就揪了下秦皓的衣服嘛……”

    “没人拉着肯定就打起来了。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也打起来了, 以前我都是看他俩一起欺负别人，怎么如今还闹内讧了？”

    “还真是，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他俩在抢女朋友？”

    “什么鬼？！”

    一女生笑了笑，而后用手遮挡在嘴巴周围, 小声道：“最近不是都在传禹川有马子了嘛？一年级的一个女的好像, 我听说秦皓也喜欢那女的, 所以他俩关系就破裂了。”

    “真的假的啊那一年级的女的难道什么大美女嘛？比校花还漂亮？”

    “沈萱萱算哪门子的校花啊？臭不要脸, 还没隔壁一班那罗恩雅好看。好像这罗恩雅家里也挺有钱的，天天坐那限量版的劳斯莱斯上下学，可神气了。”

    “……”

    听了一通八卦的陶然皱眉，她伸手刮了下耳朵，然后拍了拍女生的肩膀。女生回头，有些惊讶。

    星城的会长做人嚣张且管人严格, 大名早已远扬在外，两个女生低头看了眼自己裁短了许多的制服裙，然后没忍住一阵心虚。

    “呃……会……会长你有事吗？”

    陶然瞄了一眼两人的裙子，淡定道：“没什么，提醒你们回家以后和父母要点钱去多领一套制服，不准私自裁剪制服，再犯扣学分上报教务处。”

    女生汗颜，“……好的会长。”

    陶然点头，又道：“你们两个刚才说的那什么视频，我能看一下完整版的没有？”

    “……”

    女生递过自己的手机，“那会长你看好了。”

    “谢谢，看完马上就还你。”

    视频里，秦皓被禹川揪着衣领子，他无所谓地笑了笑，嘴里说了句什么，但是视频拍摄者离得太远，没录下声音。随后禹川也笑了。冷笑。

    两人就要打起来，黄大海带着几个人过来分开两个人。视频结束。

    陶然回味了一下视频，她发现秦皓的右手似乎有淤青？假如她没有看错的话。

    “手机还你。”

    “……”

    莫莺时迟迟不来，陶然忙用自己手机拨了过去问情况。

    ˉ

    食堂拥挤，莫莺时挤到角落找忽然来电的手机。

    “然然我到食堂了，你在哪里？”

    “你到了啊？我没看见你人啊……对了我在老地方等你，你看见了吧？”

    莫莺时于是往“老地方”的方向看过去，果真看见陶然在等了。陶然正用勺子挖着一碗粘糊糊的东西在吃。

    “然然我看到你了，我现在过去。”

    “嗯，快点儿啊，我都要吃饱了……”

    “……”

    莫莺时收好手机，回头找自己随手一放的餐盘。但是餐盘不翼而飞了。

    “？？？”

    她扭头到处看，随即看见秦皓端着两个餐盘走过来。

    “？？？”

    秦皓看了眼远处陶然在的地方，和莫莺时道：“学妹，我们去那边吃午餐怎么样？你家然然在那里似乎已经等很久了。”

    “……好吧。”莫莺时指他手上的餐盘，“学长，这里有一个是我的吗？”

    “当然了，我看你在接电话，就顺便帮你一起打了一份。过去吧。”

    “……谢谢学长。我自己端吧。”

    她伸手要拿，秦皓不让，“我来就行，这挺烫的。”

    “……”

    两人朝一个角落走过去。陶然恰好往嘴里送了一口食物，瞥见走过来的秦皓时，她傻眼了，并且忘记舔干净嘴巴边的汤汁。

    秦皓走近的时候，陶然忙低头，大口吃东西。她在吃今天学校食堂特供的南瓜羹，这羹又甜又烫，她因为吃太快，现在嘴里都要被烫出泡了……

    没办法，情势所逼，她只好强装毫无异样。

    莫莺时坐到陶然旁边，道：“然然你也点了南瓜羹吗？我记得你说过讨厌吃南瓜的好像……”

    “呃……看到了就随便点了。最近食堂的饭菜真是越来越难吃了气死我了，时时你今天点了什么？”

    陶然看莫莺时的餐盘，又看了一眼秦皓的。然后她觉得奇怪得很。一是这秦皓居然连个招呼也不和她打？装不认识她吗？！

    二是，秦皓的饭菜居然和莫莺时是一样的？！情侣套餐？！

    mmp。

    她认为秦皓是故意的。

    呵呵。

    莫莺时看陶然正盯着低头吃饭的秦皓的头顶瞪眼睛，忙问她，“然然你怎么不吃了？”

    陶然回神，生气地吃了一口南瓜羹。

    “吃。”

    “……”

    “时时，我要吃你的芙蓉羹。”

    “好啊，给你。”

    莫莺时伸手拿那芙蓉羹时，秦皓伸手挡住了那碗，道：“学妹，这是我的羹。”

    “啊？这里明明有两碗啊……”

    秦皓笑，“两碗都是我的。学妹你想吃的话我送你？”

    “原来我弄错了啊……”

    她以为有一碗是她的呢……原来不是？

    秦皓将那羹推过来，笑，“学妹，那两碗都给你怎么样？”

    “学长你不吃吗？”

    “你想要的话我当然是选择自己不吃也要给你啊。”

    虽然她觉得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不过她还是欣然接受了秦皓的“慷慨馈赠”。

    “……谢谢学长。”

    莫莺时给陶然递过去一碗，哪想到陶然直接把勺子重重地放到了桌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响动。

    “然然你怎么了？”

    陶然吸了口气，表情古怪。“没什么，忽然不想吃这羹了。”她说罢站起来，要走，“我吃饱了，你们两个慢吃呵呵。”

    “……”

    陶然风风火火的往食堂出口走。有人打闹间不小心撞到她了。她被人洒了一点汤到制服上。打闹之人惶恐。

    “会……会长……你听我们解释……”

    她先是深吸一口气，平静的一字一句警告，“给我滚蛋。”不等两人说“好”，她又凶凶地加了句，“你们这两个混球！”

    然后一脚向混球踹了过去。

    两个混球捂着腿后退的时候，秦皓不慌不忙地用纸巾擦了嘴巴，起身对莫莺时说道：“学妹你自己慢慢吃，我有点事情要先走。”

    “……哦，学长，然然她忘记拿自己的饭卡了，你帮她送过去好吗？”

    “当然没问题了。”

    秦皓跟在陶然的身后走了一段路，陶然发现后当即回头，瞪着他看了好久。后来她绷不住了，才凶凶地问他，“姓秦的，干嘛跟着我？！”

    “给你送饭卡啊，你忘在食堂了。”

    秦皓走近陶然，往她手上塞饭卡。他叮嘱她，道：“收好了。会长总是喜欢落下东西，我今天是顺便，别人的话可不会给你送过来。我刚才去感应器前刷了刷，发现卡里还有一千多，陌生人要是捡到了，当然是据为己有。”

    “那我是不是得专门给你说声谢谢啊？”

    “那倒不用。会长，我说过……以后我们后会无期。只是恰好碰见了，我不好装不认识而已。”

    陶然收好饭卡，她看着一个方向好久，不说话。过了会儿，她忽然说了句，“那以后别让我再碰见你。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秦皓只笑笑，不说话。随即和陶然擦身而过。

    ˉ

    再逢体育课。

    很巧合的，高三一班也在上体育课。球场的外围挤了许多人，多是女生。她们的眼睛追随着球场上一个衣袂飞扬的身影，他扣篮时，场外是一阵尖叫。

    莫莺时挤在人堆里刚冒出脑袋，又被人挤到了后边。

    “……”

    早知道这里这么“凶残”，她就不来凑热闹了。她看周围的女生都在喊，在想：她们难道不累的吗？

    不过篮球比赛战况这么火热，她还是很想瞅几眼的。所以她当即蹲下，猫着身子一步步往前边挤，经过一番不懈努力，她终于挤到了最前边。

    她站起来的瞬间，觉得空气竟然是如此的新鲜好闻。不过下一秒人群开始四散，因为球场上有一颗球不受控制地朝这边飞了过来。

    反应慢又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莫莺时，差点被球在身上砸出一个大包。

    之所以是差点，是因为那颗球被人当场拦截了下来。

    莫莺时当时的本能反应是蹲下来抱头。

    风波平息后，她睁眼睛，随即看到自己面前多了一双脚？

    “？？？”

    她抬起头，发现是禹川。禹川抱着一颗篮球，居高临下地就这么盯着她的头顶看。她慢吞吞站起来，正要开口，禹川扔了篮球就对着她生气地说话。

    “笨蛋小学妹，你看见球飞过来自己不会躲？！要不是我反应快你现在头能肿成两个那么大知道么？！”

    “……”

    好凶啊今天的学长……

    莫莺时虽然觉得禹川今天说话凶凶的，不过她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她不该挤到前边凑热闹，也不该没有一点点的危机处理能力。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挤到前边看人打篮球了。

    就算是禹川在比赛打篮球她也不会再看了。

    就是这么简单。

    她对着禹川点头，“我……我知道了，等下我会溜到那边，然后回教室。”

    她说着，伸出一只手指了指一个方向，那里有石凳可以休息，但是离这边很远，坐那里根本看不清比赛实况。

    禹川不爽，皱眉问，“怎么你要溜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还回教室？你班里这节不是体育课啊？”

    要不是考虑到小学妹今天这节也上体育课，他都懒得来打球……这夏天的午后能热死个人。

    “小学妹，你原来不喜欢看人打篮球啊？”

    他很郁闷。甚至想弃赛。

    莫莺时点头，然后又摇头，道：“算是喜欢的吧……学长你打球挺好看的，我看你用球砸篮筐的时候特别好玩儿。”

    “……勉强能听出来你是在夸我，不过你说我用球砸篮筐的时候特别好玩儿是几个意思？”

    莫莺时捡起脚边的篮球，学着禹川投球的样子比了比，“你每次这样扔球的时候，腰那里好像有一只会动的皮卡丘。”

    禹川：“？？？”

    哪里来的皮卡丘？！

    正当他纳闷时，黄大海路过对着他耳朵边贼兮兮道：“哥儿你可能不知道，你这球衣里边那内衬，印了只皮卡丘，你一投篮那内衬上的皮卡丘就露出来……哥儿你原来喜欢皮卡丘啊？！”

    “……我去。”

    禹川瞬间觉得无比的操蛋。换衣服的时候，他确实在球衣里留了件内衬。平时他穿什么衣服都是他奶奶在管，他也不管奶奶准备的是啥衣服，反正能穿就是了……

    很明显，他那忽然和老爷子从澳洲回国的祖母又开始以“玩弄”他为乐趣了。最近他的奶奶是迷上什么皮卡丘了所以故意买了这种衣服给他穿？！

    或许根本不是买的，而是他的奶奶为他独家定制的爱心卡通内衬。

    要命。

    他还不能拒绝。

    一拒绝他的奶奶就会闹脾气。一闹脾气全家都得哄着她。不然全家都去玩蛋。

    算了。他毕竟是能屈能伸的。就穿着吧。反正只是内衬。他的奶奶够给面子了。

    “小学妹……你说的好玩儿，是指我那衣服上的那个全身黄色的脸上有两个红圈生气会放电的家伙？”

    莫莺时点头，“对啊，不过学长，皮卡丘不是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放电，它开心也会放电哦。”

    “……不需要给我科普的小学妹。”

    禹川忽然不想打比赛了。他很郁闷。

    因为大概全校的人第二天就会知道，他禹川喜欢穿印有皮卡丘图案的衣服。

    呵呵哒。

    ˉ

    回到家后，禹川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衣橱里的衣服统统筛选一遍。他决定不动声色地偷偷销毁这些爱心卡通衣服。

    不多时，像这样的衣服，他在衣橱里搜出了一大堆。件件亮眼。

    收拾到一半的时候，有人敲了他房间的门。

    “……先等会儿，我换衣服呢！”

    一分钟后，他开了门。

    门口，他的奶奶正等着。

    “是您啊奶奶，有话和我说啊？那赶紧进来……”

    奶奶点头，同时伸手摸上禹川的脸，“哎呦我们家小川都瘦了……怎么瘦了这么多啊？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把你累瘦了呀？”

    “……奶奶，我不瘦，昨天还上称了，标准体重，标准体重。”

    “标准体重是什么体重？都是忽悠人的，男生要胖一点才好看，不然出门都让风给吹跑喽……”

    “……”

    奶奶进了房间，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衣橱。她在里边找到了几件正要被禹川扔掉又临时放回去的衣服。“这衣服我特地让人做的，你喜欢吧？”

    禹川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喜欢了！我tm可喜欢了。您瞧我今天就穿了。”他说罢撩起身上的制服，以便露出穿在里边的内衬。

    奶奶表示很满意，她关上了衣橱的门，道：“收拾好了那下楼和奶奶喝喝茶，奶奶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讲嘞。”

    “……好的。”

    楼下，奶奶在喝着茶，同时还看着电视剧。禹川走过去坐好，道：“奶奶，我一会儿和秦皓约好了去打桌球，您有话那快说我赶时间呢。”

    其实并没有。

    不过赶时间倒是真的。明天周末，休闲时间充裕，因此他约了莫莺时今晚去看电影。说真的，以往他约莫莺时出门约会都会被拒绝，今天其实也是……

    只不过今天莫莺时拒绝他十分钟后，又打电话过来告诉他可以出门。电话里，莫莺时说话时感觉有些小心翼翼？

    “啊小川你过来了啊？我看电视没注意……哦我想起来了，你爷爷说你最近喜欢一个小姑娘，说你要悔婚呀？那可不行的，你莫叔叔家的那小女娃特别漂亮可爱的哎！干嘛要悔婚呀你会后悔的小川……我和你说这种事情有时候一定要听长辈的不然会很后悔的……你听进去了吧小川？”

    “……”

    禹川微微扭头呼出一口气，道：“我没说悔婚啊？爷爷听错了吧？顺便啊其实我知道莫叔家的……”

    他的话被打断。

    “没有啊？那就很好嘛！小川啊，你莫叔他有两个女儿哎，我说的是他的大女儿，叫恩雅，前天我去见过了，那姑娘特别漂亮懂礼貌还聪明，慈善晚宴的时候你记得过去找她跳舞哎！”

    “？？？”

    他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ˉ

    晚上七点刚过，莫莺时自己打车到了市中心的一家电影院。她看时间不早了，于是给禹川打电话。

    “学长你到了吗？”

    “你到了啊？我路上堵车加上忽然有点事情去不了了，小学妹你今天先回去，我们约好下次看？”

    “……好吧。我挂了哦学长。”

    “回来的路上小心哦。”

    “嗯。”

    忽然有些泄气。她怎么好像很失落呢？对哦，被人放鸽子当然会失落啊，很正常……她今天是偷偷跑出来的，因为今天她的爸爸去外地谈合同晚上也不回家，所以她才答应和禹川出来看电影的。

    有部动画电影她特别想看……但是现在她被放鸽子了，忽然觉得有些不太想看了？

    嗯……其实又有一点点想看的。那她就自己去看好了。

    她去影院买了票，又买了一大桶的爆米花，还有一大杯的可乐，然后进了放映厅。放映厅似乎没什么人，她于是选了一个靠前的位置坐了。

    电影开始后，她的旁边忽然多了一个人。

    男人。

    她嚼着爆米花扭头看过去，看到那人戴着帽子，并且也在嚼爆米花。

    “……”

    犹豫了一下后，她试着开口，“请问……你为什么要吃我买的爆米花？”